摘要：只有我，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公证员，以及我那位脸色比窗外天色还难看的婆婆，张岚。
我嫁给李择那天，天没亮。
没有婚车，没有宾客，没有祝福。
只有我，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公证员，以及我那位脸色比窗外天色还难看的婆婆，张岚。
我们在李择的病房里，完成了这场荒唐的婚礼。
李择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胸膛随着呼吸机的节奏轻微起伏。
他就是我的新郎，一个植物人。
公证员程式化地念完誓词，让我和张岚签字。
我签下“温晚”两个字时，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
上辈子的我，也叫温晚。
但上辈子的温晚，在这时候选择了逃离，拿着张岚给的五十万分手费，嫁给了一个油嘴滑舌的男人，然后被家暴，被出轨，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
而那个被她抛弃的植物人李择，却在两年后奇迹般醒来。
他成了商界翻云覆雨的传奇，却终身未娶。
我死前最后看到的，是他的一段采访。
主持人问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对着镜头说：“我辜负了一个姑娘。如果能重来，我会在昏迷前，就把戒指戴到她手上。”
他说这话时，眼里的落寞，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所以，我回来了。
我重生在了签字拿钱的前一刻。
这一次，我撕掉了那张五十万的支票。
我对张岚说：“阿姨，钱我不要。我要嫁给李择。”
张岚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温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我知道。”
“你要守一辈子活寡？”
“我愿意。”
我不知道她最后为什么会同意，或许是觉得我疯得可怜，又或许是觉得，李择身边，总得有个人。
公证员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一个活的，一个半死不活的，还有一个，是快要被我气死的。
张岚盯着我，嘴唇哆嗦了半天，吐出一句：“你图什么？”
我走到李择床边，拿起湿毛巾，仔細擦拭着他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只是因为躺得太久，皮肤有些过分的苍白。
“阿姨，我爱他。”
我说的是实话。
上辈子，我懦弱又愚蠢，错过了他。
这辈子，换我来守护他。
张岚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冰碴子。
“爱？你们才谈了多久的恋爱？小姑娘家家的，嘴里说着爱，心里指不定打着什么算盘。”
她绕着我走了一圈，目光像X光一样，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透。
“我们李家是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栋住院楼的VIP费用，一天就上万。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耗死我，耗到李择也走了，李家的家产就是你的了？”
我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她。
“阿姨，如果我图钱，我刚才就该拿着那五十万走人。”
“五十万和李家全部的家产比，算什么？”
我笑了。
“阿姨，你是不是忘了，李家的公司，现在已经资不抵债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了张岚的心窝。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李择出车祸，公司群龙无首，几个叔伯辈的亲戚早就开始明里暗里地掏空公司。
现在的李家，就是一个空架子。
除了这套老房子和李择那辆撞毁的车，什么都不剩了。
她以为我不知道。
可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公司会在三个月后宣布破ry，也知道哪个叔叔偷走了最后一份重要合同，更知道……李择会在一年零八个月后醒来。
张岚大概是被我噎住了，半天没说话。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怀疑和审视，几乎要将我凌迟。
“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扔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仪器“滴滴”的规律声响。
我看着床上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李择，你看，你妈好像不太喜欢我。”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
“不过没关系，她以后会喜欢我的。”
“你也会。”
我成了李家的媳妇，一个“活寡妇”。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天之内就飞遍了整个亲戚圈。
第二天，家里就“热闹”了起来。
来的人是李择的二叔，李建军，带着他那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儿，李悦。
李建军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喊：“嫂子！我听说你给阿择找了个媳셔妇？还是冲喜的？哎哟，这都什么年代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好像这是他家一样。
李悦则挽着她爸的胳膊，目光轻蔑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爸，你小点声。人家小姑娘脸皮薄。”
她嘴上说着好话，那眼神却像在说：哟，这就是那个为了钱脸都不要的女人啊。
张岚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挤出一点笑。
“建军来了啊。什么冲喜，说得那么难听，就是……就是阿择和晚晚感情好。”
“感情好？”
李建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嫂子，你别糊涂了！阿择现在这样，她图什么？不就图我们李家的钱吗？”
他转向我，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
“小姑娘，我劝你一句，我们李家现在的情况，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连青春都赔进去了。”
我正在厨房给李择准备流食，土豆泥和肉汤要用搅拌机打得极其细腻。
我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二叔，我和李择是真心相爱。”
“真心相爱？”
李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温晚，你别搞笑了好不好？我哥昏迷前，他那个正牌女友可是天天来。怎么我哥一出事，她就跑了，反倒是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上赶着来守活寡？”
“真心？你这真心可真够廉价的。”
我关掉搅拌机，端着碗走出来。
我看着李悦，她化着精致的妆，身上的香水味有点冲。
我记得她。
上辈子，就是她，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开着跑车停在我面前，扔给我几百块钱，说：“拿着吧，好歹也算我半个嫂子，别给我们李家丢人。”
那份羞辱，我记到了死。
我把碗放到餐桌上，看着她，忽然笑了。
“真心廉價不廉价，不是你说了算的。至少我敢在这里陪着李择，你呢？”
我顿了顿，目光转向李建军。
“还有二叔，你这么关心李家的钱，是不是因为你挪用公司公款去炒股，现在全亏进去了，想让阿姨拿钱给你填窟窿？”
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建軍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
我平静地看着他。
“上个月十七号，你从公司财务那里提了三百万，说是要去谈一个城南的项目。但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当天根本不在国内。”
“这笔钱，现在在哪儿呢？”
这些事，都是上辈子李择醒来后，清算公司时查出来的。
现在，我提前说了出来。
李建军彻底慌了，他求助似的看向张岚。
“嫂子！你听她胡说！她是想挑拨我们家的关系啊！”
张岚愣住了。
她不是傻子，李建军这段时间的异常她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证据。
现在我把时间和金额说得这么清楚，她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她的眼神变了，看着我的眼神里，除了审视，多了一丝惊疑。
李悦也懵了，她大概从没见过她爸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李建军，一字一句地说：
“二叔，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等李择醒了，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他醒？他要是能醒，我李建军的名字倒过来写！”
李建军恼羞成怒，几乎是吼了出来。
“一个活死人！你们就守着他一起过去吧！”
说完，他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悦，狼狈地逃了。
家里又恢复了安静。
张岚坐在沙发上，很久都没有动。
我把打好的流食装进保温桶，准备去医院。
走到门口，张岚忽然叫住了我。
“温晚。”
“嗯？”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回过头，冲她笑了笑。
那个笑容很淡，但我知道，里面包含着让她心安的力量。
“阿姨，我说了，我是真心想和李择过日子的。”
“这个家，有我呢geo。”
我没解释我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没法解释。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在这个家的地位，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去医院的路上，我路过一家彩票店。
我停下了脚步。
我记得很清楚，今天晚上开奖的这期彩票，头奖号码是07、12、18、23、29、31，蓝球是05。
上辈子，这个头奖在我們这个城市开出，奖金高达一千二百万。
我走进彩票店，花十块钱，机选了五注。
然后，我又单独买了一张，写上了那串我烂熟于心的号码。
我需要钱。
照顾李择需要钱，盘活李家的公司，更需要钱。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也最不会引起怀疑的来钱方式。
到了医院，我像往常一样，给李择擦身，按摩，然后把流食通过鼻饲管一点点喂给他。
我一边做着这些，一边跟他说话。
“李择，今天你二叔来了，被我气跑了。他挪用了公司三百万，你妈快愁死了。”
“不过你放心，我帮你把窟窿堵上了。”
“我今天买了张彩票，说不定能中个大奖。中了奖，我就把你们公司那个叫‘蓝色港湾’的项目接下来。”
“那个项目，我知道能賺大钱。等你醒了，我把公司还给你，你得给我发奖金。”
我说着说着，就笑了。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李择安静的睡脸上。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他睫毛的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
非常非常轻微的颤动。
快到像是我的错觉。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一秒，两秒，十秒……
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是错觉吗？
我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振作起来。
不会是错觉。
上辈子，他两年后才醒。
这辈子，因为我的到来，因为我每天都在他耳边说话，刺激他的神经，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他是不是，能更早一点醒来？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我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我握紧他的手，凑到他耳边，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李择，你听到了是不是？”
“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我一个人，有点撑不住了。”
晚上回到家，张岚居然给我留了饭。
饭菜放在保温罩里，还是温的。
我有些意外。
她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报晚间新闻，背景音就是彩票开奖的音乐。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屏幕。
主持人一个一个地报出号码。
07……12……18……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23……29……31……
最后一个，蓝球，05。
中了。
一字不差。
我的手心瞬间全是汗。
一千二百万。
我的人生，李择的人生，李家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将彻底改变。
张岚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异常，她还在为公司的事情发愁。
“晚晚，你回来啦。”她居然叫我“晚晚”了。
“嗯，阿姨。”
“吃饭吧。今天……谢谢你。”
她指的是白天李建军的事。
“没事，我们是一家人。”
我坐下来吃饭，味同嚼蜡。
我的脑子里全是那串数字和那一千二百万。
第二天一早，我找了个借口出门，直奔彩票中心。
兑奖的过程比我想象中顺利，扣完税，到手九百六十万。
当银行卡里收到那串数字的短信时，我站在街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上辈子，我为了几百块钱跟人吵得面红耳赤。
这辈子，我拥有了近千万的巨款。
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城南。
“蓝色港湾”项目所在地。
这里现在还是一片荒地，雜草丛生，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加上之前的开发商资金链断裂跑路，成了一个没人愿意接手的烂摊子。
李家的公司之前也想过接手，但李择出事后，股东们都觉得风险太大，就搁置了。
但我知道，不出半年，市政府就会公布新的城市规划。
这里，将会成为新的CBD中心。
这片烂尾楼盘，价值会翻上几十倍。
这就是李择醒来后，打的第一场翻身仗。
现在，我要替他打了。
我用新办的手机卡联系了负责这个项目破产清算的银行经理。
我告诉他，我愿意全款接手“蓝色港g湾”项目。
对方显然很惊讶，但更惊喜。
我们约好了第二天详谈。
做完这一切，我才回了家。
张岚正在打电话，似乎是在跟银行的人沟通贷款的事，但显然很不顺利。
她挂了电话，满脸愁容。
“阿姨，别愁了。”我把一张银行卡放到她面前。
她愣住了。
“这是什么？”
“钱。”
“你哪来的钱？”她的第一反应是警惕。
我早就想好了说辞。
“我爸妈留给我的一笔遗产，之前一直由我舅舅保管，我成年后才给我的。我一直没动用。”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我父母确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也确实留了一笔钱，但远没有这么多。
张岚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多少？”
“九百六十万。”
“多……多少？”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九百六十万。”我重复了一遍。
张岚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你把这么多钱给我？”
“不是给你，是给李家的公司。”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阿姨，这笔钱，我们拿去投‘蓝色港湾’。”
“不行！”
张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个项目就是个无底洞！我们不能拿你的钱去冒这个险！”
她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
“阿姨，你相信我吗？”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不会拿李家的未来开玩笑，更不会拿我自己的钱开玩笑。”
“我只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们对视了很久。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
最终，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
“晚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女人，第一次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我知道，她动摇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带着张岚，亲自去城南考察。
我把我从上辈子记忆里扒出来的所有关于城市规划的细节，一条条地分析给她听。
哪条路会扩建，哪里会建地铁站，哪块地会建大型商场。
我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就像我亲身参与了规划一样。
张岚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最后的震惊。
她看我的眼神，已经 completely 变了。
她不再把我当成一个图谋不轨的小姑娘，而是当成了一个……能拯救李家的主心骨。
最后，她拍板了。
“好！就听你的！我们投！”
我们用那笔钱，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法人是我。
然后，以新公司的名义，成功地从银行手里，用一个极低的价格，买下了“蓝色港湾”的所有权。
签完合同那天，张岚拉着我的手，眼睛是红的。
“晚晚，如果这次……我们输了，阿姨对不起你。”
“阿姨，我们不会输的。”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们不仅不会输，还会赢得盆满钵满。
搞定了公司的事，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回了李择身上。
我每天都去医院陪他，雷打不动。
我给他读新闻，特别是财经新闻。
“李择，我们把‘蓝色港湾’拿下来了，花了八百万，便宜吧？等你醒了，这里就是我们的金库。”
“今天股市大跌，不过我记得有支医药股很快会因为研发出新药而暴涨，我已经让妈……让阿姨提前布局了。”
我自顾自地说着。
有时候，护士进来查房，看到我对着一个没有反应的人滔滔不etc，都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又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可怜姑娘。
我不在乎。
我甚至开始给他讲一些我们“恋爱”时的趣事。
当然，都是我编的。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图书馆，你拿错了我桌上的书，我们还吵了一架。”
“还有一次下雨，你把伞给了我，自己淋着雨跑回去，第二天就感冒了，真是个笨蛋。”
我一边说，一边给他按摩着开始有些萎缩的小腿肌肉。
按摩是个力气活，每天下来，我的手臂都酸得抬不起来。
但就在我给他按摩脚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他的脚趾，似乎蜷缩了一下。
很轻微，但绝对不是肌肉的自然反应。
我的动作停住了。
我抬起头，看向他的脸。
他还是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变化。
但我知道，刚才那一下，是真的。
他有反应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不是伤心，是激动。
我趴在他的床边，把脸埋在他的被子里，肩膀不住地颤抖。
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应。
他听得到。
他都知道。
他正在努力地，想要醒过来。
从那天起，我更加卖力地跟他说话，给他按摩。
我把公司项目的进展，一点一滴地告诉他。
我把家里发生的所有琐事，都当成笑话讲给他听。
张岚来看望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她不再对我横眉冷对，有时候甚至会主动给我带些她亲手煲的汤。
她看到我对着李择说话，也不再觉得我奇怪，只是会默默地站在一边，听着，然后悄悄抹掉眼角的泪。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我们都在等。
等那个我们共同期盼的奇迹。
三个月后，市政府新闻发布会召开。
新的城市发展规划正式公布。
城南新区，CBD。
所有的一切，都和我“预言”的一模一样。
消息公布的瞬间，“蓝色港灣”项目的估值，一夜之间，从八百万，飙升到了两个亿。
而且还在不断上涨。
我的手机和张岚的手机，瞬间被打爆了。
全是以前那些避之不及的银行经理，还有各种闻风而来的投资人。
李建军也来了。
他提着昂贵的水果，站在我们家门口，那张脸笑得像一朵菊花。
“嫂子！晚晚！哎呀，我真是老眼昏花了！晚晚你简直就是个天才啊！女诸葛！”
他一个劲地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早就看出那块地是宝地。
张岚没让他进门，只是隔着门，冷冷地说：“建军，公司那三百万，你什么时候还？”
李建军的笑僵在了脸上。
“嫂子，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
“等你把钱还了，我们再谈是不是一家人。”
张z岚说完，直接关上了门。
我从猫眼里看到，李建军的脸，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字：爽。
张岚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光亮。
“晚晚，我们赢了。”
“嗯，我们赢了。”
我们不仅赢回了李家的尊严，也赢回了未来。
那天晚上，我和张岚破天荒地开了一瓶红酒。
我们聊了很多。
聊李择小时候的趣事，聊他上学时的叛逆。
张岚说着说着就哭了。
“如果……如果阿择也能看到今天就好了。”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会的，他很快就会看到的。”
我比任何人都相信这一点。
因为就在昨天，我给他讲我们拿下项目的故事时，我清楚地看到，一滴眼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
奇迹，正在发生。
“蓝色港湾”项目正式启动，我和张岚忙得脚不沾地。
我们重新组建了团队，很多都是李择以前的老部下，听说李家东山再起，都纷纷回来帮忙。
张岚主外，负责和政府、合作方打交道。
我主内，负责公司的财务和日常运营。
我们婆媳俩，成了商场上一个令人瞩目的组合。
所有人都好奇，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外界的传言越来越多，有的说我是某个商业大佬的私生女，有的说我是华尔街回来的金融天才。
我一笑置之。
我的所有“天才”，都源于那场死亡换来的重生。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核对一份合同，我的助理，一个叫小林的女孩子，敲门进来。
“温总，外面有位姓秦的女士找您，说是……李总以前的朋友。”
姓秦？
我心里咯噔一下。
秦若雪。
李择的前女友。
上辈子，就是她，在李择出事后，第一时间拿了张岚的钱，走得无影无踪。
后来听说嫁了个香港富商。
她现在来干什么？
“让她进来。”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和李悦是同一类人，但比李悦更有气场，也更傲慢。
她一进来，目光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你就是温晚？”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c的敌意。
“我是。秦小姐有事吗？”我放下笔，靠在椅背上。
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优雅。
“我听说，你嫁给了阿择？”
“是。”
她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温小姐，你很有勇气。不过，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阿择爱的人，是我。”
“哦？是吗？”我挑了挑眉，“那为什么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拿着钱走了呢？”
秦若雪的脸色一僵。
“那是我和阿择之间的事，你没资格过问。”
她很快恢复了镇定。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阿择他很快就会醒了，我联系了国外最好的脑科专家团队，他们下周就到。”
她顿了顿，像是在宣布胜利。
“等他醒来，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在他事业上帮助他的伴侣，而不是一个只会守在病床边的保姆。”
“所以呢？”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所以，我劝你，聪明一点，自己离开。”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
“这里是一千万。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憂了。”
我看着那张支票，笑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只不过，五十万，变成了一千万。
“秦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来衡量？”
“不然呢？”她反问。
“那我告诉你，”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李择，是我的丈夫。李家的公司，现在由我说了算。这家公司现在的市值，超过三个亿。”
我拿起那张支票，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地撕碎。
“一千万？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我把纸屑扔到她面前。
“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
秦若雪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
她大概从没受过这种羞辱。
“温晚，你别得意！等阿择醒了，你什么都不是！”
她撂下狠话，踩着高跟鞋，狼狈地走了。
我回到座位上，心里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她说，李择很快就会醒了。
虽然她请专家的事是假的，目的只是为了逼我离开。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李擇，是真的快醒了。
因为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反应越来越多。
有时候我给他翻身，他会发出轻微的呻吟。
有时候我跟他说话，他的手指会不自觉地动弹。
医生来检查，也说他的脑电波活动，比以前活跃了很多。
所有迹象都表明，他正在从那个黑暗的深渊里，一点一点地爬出来。
我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他睁开眼睛，叫我的名字。
又害怕，他醒来后，看到的我，是一个陌生的、他完全不认识的“妻子”。
他会接受我吗？
他会相信我为他做的一切吗？
还是会像秦若雪说的那样，觉得我只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
我不知道。
我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一丝动摇。
晚上，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我坐在李择的床边，看着他沉睡的脸，心里乱成一团麻。
“李择，今天秦若雪来找我了。”
“她给了我一千万，让我离开你。”
“我把支票撕了。”
“我是不是很傻？”
“你说，等你醒了，你会不会怪我？怪我自作主张地嫁给你，还占了你的公司。”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我把脸埋在他的手心，像个迷路的孩子。
“李择，我有点怕……”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地，覆在了我的头顶。
那个动作，很轻，很慢，甚至有些笨拙。
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是一只属于活人的手，带着温度和力量。
我猛地抬起头。
对上了一双深邃而迷茫的眼睛。
那双眼睛，我曾在无数个梦里见过。
此刻，它正真实地，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李择。
他醒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两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音节。
“你……是谁？”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我等了一年零三个月。
比上辈子，提前了五个月。
我终于，把他等回来了。
我哭得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摇头，又拼命地点头。
他看着我，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的迷茫更深了。
他似乎想抬起手，帮我擦掉眼泪，但他的手臂太过无力，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我赶紧按下呼叫铃。
医生和护士很快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睁开眼睛的李择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奇迹！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主治医生激动地语无伦次。
整个病房瞬间乱成一团。
各种检查，各种仪器，各种询问。
我被护士请到了病房外。
我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李择。
他像一个闯入陌生世界的孩子，茫然地配合着医生们的检查。
张岚接到我的电话，几乎是飞奔过来的。
她冲到病房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我赶紧扶住她。
“妈！”她哭着抓住我的手，“阿择……阿择他……”
“妈，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我们婆媳俩，抱在一起，哭得像两个孩子。
这么久以来所有的委屈、压力、恐惧，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李择的身体机能正在缓慢恢复，但因为昏迷太久，他的记忆出现了一些混乱和片段性的缺失。
他记得自己叫李择，记得自己的家人，记得公司。
但他不记得那场车祸。
更不记得我。
医生说，这很正常，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医生们离开后，张岚拉着我，走进了病房。
李择靠在床头，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比刚才清明了许多。
他看着我们，目光在我和张岚之间来回移动。
最后，他看向张岚，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妈。”
张岚的眼泪又下来了。
她走过去，紧紧握住儿子的手。
“哎，妈在，妈在。”
母子俩相对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我站在一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过了一会儿，李择的目光转向我。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和疑惑。
张岚察觉到了，她擦了擦眼泪，拉着我走到床边。
“阿择，妈给你介绍一下。”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这是温晚，是她……一直陪着你，照顾你。”
张嵐没有说我是他妻子。
她大概是怕刺激到他。
李择看着我，点了点头，很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那语气，礼貌，又疏离。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我预想过无数次他醒来后的场景。
我想过他会惊讶，会感激，甚至会对我产生好奇。
但我没想过，他会是这样一种……全然陌生的态度。
就好像，我真的只是一个他雇来的护工。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张岚看出了我的失落，她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对李择说：“阿择，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晚晚为了照顾你，也熬了很久，你们都好好休息。”
“公司的事你别担心，有我和晚晚在。”
提到“晚晚”两个字的时候，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李择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没说话。
那天晚上，我没有留在医院。
张岚让我回家好好睡一觉。
她说：“晚晚，你已经绷得太紧了。现在阿择醒了，你也该放松一下了。”
我回到了那个我和张岚一起住了近一年的家。
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却翻来覆覆地睡不着。
我的脑子里，全是李择那双陌生又探究的眼睛。
还有那句客气又疏离的“谢谢你”。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
我为他守了一年多的活寡，为他撑起了整个家，为他赚下了亿万身家。
可他醒来，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他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
这种感觉，比所有人的嘲笑和误解，都更让我难受。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重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就是为了当一个感动自己的“圣母”吗？
第二天，我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去医院。
我关掉了手机，一个人在家睡了一整天。
我需要冷静一下。
傍晚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张岚，打开门，看到的却是李悦。
她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手里提着一堆补品。
“那个……温晚……我听说我哥醒了，我来看看。”
我让开身子，让她进来。
她把东西放到桌上，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就说吧。”我淡淡地说。
她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
“温晚，对不起。”
她给我鞠了一躬。
“以前是我不对，是我狗眼看人低，我不该那么说你。”
“我爸……他也被我骂了一顿。我们知道错了。”
“你为我们李家做的一切，我妈都跟我说了。你才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我看着她，心里没什么波澜。
原谅吗？
谈不上。
我只是觉得，人性就是如此。
你弱的时候，谁都想来踩一脚。
你强的时候，谁都想来巴结你。
“我知道了。”我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諒。
李悦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我兴致缺缺的样子，最终还是识趣地告辞了。
她走后，我看着那一堆补品，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晚上，张岚回来了。
她看起来很疲惫，但精神很好。
“晚晚，你怎么不去医院？阿择今天问起你了。”
“是吗？”我的心跳了一下，“他问什么了？”
“他问我，你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女朋友。
而不是妻子。
“你怎么说的？”
“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他了。”张岚看着我，“我告诉他，我们是怎么结的婚，你又是怎么拿出自己的钱来救公司的。”
“我告诉他，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李家，他可能现在还躺在床上。”
我沉默了。
“他……有什么反应？”
张岚叹了口气。
“他没说话。就一直听着。听完之后，就看着窗外发呆，谁也不理。”
“晚晚，你别怪他。他刚醒来，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肯定会乱。”
“给他一点时间，好吗？”
我点了点头。
“妈，我知道。”
我叫了她一声“妈”。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她。
张岚愣了一下，随即眼圈就红了。
“哎，好孩子。”她过来抱住我，“妈知道你委屈了。”
我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像个真正的女儿一样。
是啊，我还有她。
就算李择不认我，我也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第二天，我調整好心态，去了公司。
我不能因为个人的情绪，影响到整个项目的进展。
刚到办公室，助理小林就告诉我，秦若雪又来了。
而且，这次她是直接去了医院。
我心里一沉，立刻拿起车钥匙，赶往医院。
我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传来秦若雪娇柔的声音。
“阿择，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是我亲手给你炖的燕窝，你快尝尝。”
我推开门。
秦若雪正坐在床边，親密地舀起一勺燕窝，要喂给李择。
而李择，没有拒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看到我进来，秦若雪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挑衅的微笑。
“温小姐来了啊。不好意思，我和阿择正在叙旧，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床边，看着李择。
“感觉怎么样？”
李择的目光从秦若雪身上移开，落在我脸上。
他的眼神，依旧是陌生的。
“还好。”他吐出两个字。
“那就好。”
我拿起他床头柜上的水杯，倒掉里面的冷水，换上温水。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燕窝最好也少吃。”
我的话，是对李择说的，但也是说给秦若she雪听的。
秦若雪的脸色沉了下来。
“温晚，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教我做事吗？我比你更懂怎么照顾阿择！”
“是吗？”我把水杯放到李择手里，“秦小姐的‘懂’，就是在李择出事后，拿着钱消失一年多吗？”
“你！”秦若雪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李择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看着我们，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耐和疲憊。
“够了。”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若雪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李择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也没有留下。
我把空间留给了他。
我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我走出病房，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我以为我能处理好这一切。
但我发现，面对一个有自己思想、有自己过去、却唯独没有我的李择，我束手无策。
我所有的优势，我的重生，我的预知，在他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感情，是没法预知的。
我在走廊坐了很久。
直到张岚来了。
她看到我，叹了口气。
“我听护士说了。那个秦若雪，脸皮可真厚。”
“妈，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迷茫地问。
“你没错。”张岚坐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错的是那些不懂珍惜的人。”
“晚晚，你听妈说。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你为阿择，为这个家，已经做得够多了。如果……我是说如果，阿择他真的忘不了那个女人，妈也支持你。”
“支持你什么？”
“支持你……过你自己的人生。”
她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
“我们李家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公司是你的，钱也是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妈不会拦着你。”
我的眼眶一热。
我没想到，张岚会跟我说这番话。
她竟然，愿意放我走。
“妈……”
“别说了，妈都懂。”她拍了拍我的手，“你是个好孩子，你值得更好的。”
那一晚，我想了很多。
张岚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的一扇门。
是啊，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生，完全捆绑在李择身上？
我重生回来，是为了弥补遗憾，是为了过上更好的人生。
而不是为了乞求一份不属于我的爱情。
我为他做的，已经仁至义尽。
剩下的，该由他自己来选择。
如果他选择秦若雪，那我就成全他。
然后，我带着我的公司，我的钱，去过我自己的潇洒人生。
这么一想，我心里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第二天，我没有去医院。
我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财产分割很简单：李择净身出户。
当然，我不是真的要他净身出户。
我只是想表明我的态度。
我温晚，不是非你不可。
我把离婚协议书装进信封，交给了张岚。
“妈，如果他选择了秦若雪，就把这个交给他。”
张岚看着信封，欲言又止。
最后，她只是点了点头。
“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没再去过医院。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蓝色港湾”项目进展神速，第一期楼盘即将开售。
我忙得像个陀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去想李择的事。
期间，张岚给我打过几次电话。
她说，秦若雪天天都去医院，送汤送饭，殷勤得不得了。
而李择，态度一直很冷淡，但也并没有明确地赶她走。
他谁也不见，就一个人待着。
有时候会看一些财经杂志，有时候会看着窗外发呆。
他一次也没有，问起过我。
听到这些，我的心，还是一阵阵地抽痛。
但我告诉自己，要忍住。
这是他的人生，让他自己选。
一周后，“蓝色港湾”一期正式开盘。
开盘仪式盛大而隆重。
我作为公司的董事长，发表了讲话。
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着那些闪烁的镁光灯。
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画着精致的妆容。
这一刻，我不再是那个守着植物人丈夫的“活寡妇”。
我是温晚，是“蓝色港湾”的缔造者，是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的人生，就算没有李择，也一样可以光芒万丈。
仪式结束后，我接到了张岚的电话。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决绝。
“晚晚，你来一趟医院吧。”
“怎么了妈？”
“李择……他做了选择。”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去医院的路上，我的手一直在抖。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接受任何结果。
不就是离婚吗？
我早就准备好了。
我到了病房门口，门虚掩着。
我听到了里面秦若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然后，是李择的声音。
冷静，而清晰。
“秦若she雪，我昏迷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我那时有苦衷的！”
“苦衷？拿着我妈给你的钱，去国外逍遥快活，就是你的苦衷？”
我愣住了。
他……他都知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秦若雪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我昏迷的时候，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择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 terrifying 的穿透力。
“我像被困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我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能感觉到身边有人，但我就是醒不过来。”
“我听到你跟我妈要钱，听到你关上门离开的脚步声。”
“我也听到……另一个人，日复一日地在我耳边说话。”
“她告诉我，她叫温晚。”
“她给我按摩，给我擦身，给我读新闻。”
“她告诉我，她买了彩票，中了奖。”
“她告诉我，她拿下了‘蓝色港湾’，她说要替我打赢这场翻身仗。”
“她还编了很多我们恋爱的故事，虽然很傻，但我知道，她在努力地，想把我叫醒。”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原来，他都知道。
我所有的话，他都听到了。
我所有的付出，他都感受到了。
病房里，秦若雪已经彻底崩溃了。
“不……不可能的……医生说你……”
“医生说的不一定是对的。”李择打断了她。
“秦若雪，我们之间，从你拿钱走人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现在，请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门开了。
秦若雪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嫉妒和怨毒的神情。
但她什么也没说，仓皇地逃走了。
我擦干眼泪，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择正看着我。
他的眼神，不再是陌生和疏离。
而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和……愧疚。
“你都听到了？”他问。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哽咽着问。
“因为我在嫉妒。”
他苦笑了一下。
“我嫉妒那个昏迷的我。他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你全部的爱。”
“而我醒来，却像个傻子一样，把你推开。”
“我花了几天时间，看完了所有关于‘蓝色港湾’的新闻，看完了你所有的采访。”
“温晚，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万倍。”
他向我伸出手。
“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我的……妻子。”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像一颗炸弹，在我心里轰然炸开。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他紧紧地抱着我，一遍遍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不哭了，我回来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我趴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很久。
仿佛要把这辈子和上辈子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哭够了，我从他怀里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他。
“李择，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
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他看到“离婚协议书”五个字，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要跟我离婚？”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c的慌乱。
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把协议书递给他。
“你先看看内容。”
他将信将疑地打开，当他看到财产分割那一栏里，“男方净身出户”几个字时，他愣住了。
然后，他笑了。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
“温晚，你可真狠啊。”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栽在你手里了。”
我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那份协议，还算数吗？”我故意问。
“算数。”他在我耳边低语，“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包括我。”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李择的身体恢复得比医生预想的要快得多。
虽然走路还需要我的搀扶，但已经基本无碍。
张岚开着车来接我们。
她看着我们紧握的双手，笑得合不攏嘴。
回家的路上，李择一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变化真大。”他感慨道。
“是啊。”我笑着说，“你再不醒来，世界都快不认识你了。”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
“还好，没错过你。”
回到家，李择做的第一件事，是走进他的书房。
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精巧的钻戒。
“这是我出事前，就准备好的。”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本来想，拿下‘蓝色港湾’项目后，就跟你求婚。”
“没想到……出了意外。”
他拿出戒指，单膝跪地。
虽然他的腿还有些无力，动作有些笨拙，但在我眼里，却是全世界最帅的姿ason。
“温晚，我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
“但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求婚。”
“谢谢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没有放弃我。”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来弥补你吗？”
我哭着点头。
他把戒指，稳稳地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就像我们，是天生一对。
后来，李择的身体完全康复了。
他重新接管了公司，但把大部分股份都转到了我的名下。
他说：“你是老板，我是给你打工的。”
我们一起，把“蓝色港湾”打造成了这座城市最耀眼的地标。
李家的生意，比以前更加辉煌。
我们还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弥补了当初在病房里的遗憾。
婚礼上，李建军和李悦也来了。
他们点头哈腰，极尽讨好。
李择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
有些伤害，可以被时间抚平，但永远不会被忘记。
婚礼结束后，李择抱着我，在我耳边问：
“老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蓝色港湾’那块地会升值的？还有我二叔挪用公款的事？你简直就像……能预知未来一样。”
我心里一咯噔。
这个秘密，我本来打算瞒一辈子的。
我看着他探究的眼睛，突然觉得，或许，我应该告诉他真相。
我们是夫妻，应该坦誠相待。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把我的故事，我的重生，全都告诉他。
我从上辈子的悲惨人生讲起，讲到我临死前看到的他的采访，讲到我重生后做的每一个决定。
我讲了很久很久。
李择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讲完，我紧张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他会害怕我吗？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
然后，他把我紧紧地拥进怀里。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傻瓜。”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他没有怀疑，没有害怕。
只有满腔的心疼。
他吻掉我的眼泪，一遍又一遍。
“原来，上辈z子，是我错过了你。”
“还好，老天给了我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关于上一世的遗憾，关于这一世的幸运。
所有的秘密和隔阂，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们是彼此的救赎，也是彼此的命中注定。
几年后。
我和李择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张岚每天抱着孙女，乐得合不攏嘴，彻底成了一个“孙女奴”。
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我们成了业界闻名的神仙眷侣。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靠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
李择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
女儿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后，咿咿呀呀地喊着“爸爸抱”。
李择把女儿抱起来，在我身边坐下，亲手喂给我一块西瓜。
“甜吗，老婆？”
“甜。”
我看着他，看着我们可爱的女儿，看着这满屋的阳光。
我的人生，比西瓜还要甜。
我突然想起上辈子，李择在采访里说的那句话。
“如果能重来，我会在昏迷前，就把戒指戴到她手上。”
而这辈子，我重生在了他出事之前。
我提前找到了他。
我对他说：“李择，我们结婚吧。”
他愣住了，问我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说：“因为我怕来不及。”
他笑着，把我拥入怀中。
“好，我们结婚。”
那一天，他把戒指戴在了我的手上。
没有昏迷，没有分离，没有遗憾。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们还有，漫长的一生。
来源：暮长念更柔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