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辈子都没想到,79 年那个飘着煤烟味的县城澡堂,能让我记到头发都白了!
这辈子都没想到,79 年那个飘着煤烟味的县城澡堂,能让我记到头发都白了!
01
我叫李伟,那年刚从部队退伍回县城,分配在农机站当技术员。
冬天的县城冷得透骨,家里的土坯房连个像样的取暖炉都没有,更别说洗澡了。
农机站的澡堂前阵子锅炉炸了,修了快一个月还没好,同事说南大街的老澡堂能洗,我揣了两毛钱揣了块肥皂,揣着满心的热乎劲儿就往那边跑。
老澡堂是砖瓦房,门脸儿斑驳,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写着 “大众浴池” 四个黑字。
掀开门帘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煤烟、皂角和水汽的味道涌过来,暖烘烘的裹住全身。
“小李?是李伟不?” 柜台后探出来个脑袋,是张大叔,以前跟我爸在一个公社干活,后来承包了这澡堂。
“张大叔,是我,” 我笑着递过钱,“听说你这儿能洗澡,来凑个热闹。”
“凑啥热闹,快来暖和暖和,” 张大叔接过钱,塞给我一个木牌,上面刻着 “17”,“里头雾气大,小心滑着,搓澡的陈妹子手艺好,要是想搓澡,加一毛就行。”
我点点头,攥着木牌往男浴区走,脚下的瓷砖滑溜溜的,铺着几块草垫,踩上去咯吱响。
男浴区里雾气腾腾,几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在池子里泡着,说着庄稼地里的收成,声音嗡嗡的。
我找了个空柜子放好衣服,刚迈进热水池,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松了,舒服得差点哼出声。
02
泡了约莫一刻钟,身上的泥垢都泡软了,我想起张大叔说的搓澡,就朝着角落里的搓澡床走去。
搓澡床是木头做的,铺着块粗布,一个女人背对着我站在那儿,正拧着毛巾。
她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细白的胳膊,头发用黑皮筋扎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水汽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妹子,麻烦给搓个澡。” 我走过去,有点拘谨地说道。
她转过身来,我当时就愣了。
这哪是澡堂里常见的糙娘们,分明是个美人。
柳叶眉,杏核眼,鼻梁挺翘,嘴唇是自然的桃红色,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跟这雾气腾腾、满是汗味的澡堂格格不入。
“好,” 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沙哑,“躺上来吧。”
我躺下,粗布蹭着皮肤有点痒。
她拿起搓澡巾,蘸了点水,从我的肩膀开始搓。
力道刚好,不重不轻,能把身上的泥条搓下来,又不疼。
“力道还行不?” 她问,手没停。
“挺好,”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水珠,“妹子你手艺真不赖。”
“搓多了就熟练了。” 她没多话,手上的动作很麻利。
搓到后背的时候,她稍微弯腰,头发垂下来,偶尔碰到我的后背,有点痒。
我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她正专注地搓着,睫毛很长,沾着细小的水珠,像挂着露水的草叶。
“张大叔说你姓陈?” 我找话搭。
“嗯,陈梅。”
“我叫李伟,刚退伍回来,在农机站上班。”
她 “哦” 了一声,没再接话。
搓完正面,她让我翻身,搓后背的时候,我听见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感冒了?” 我问。
“不是,” 她顿了顿,“是我女儿,小红,这几天咳嗽得厉害。”
“那咋不带去医院看看?”
“手头有点紧,”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医院的药贵,先扛扛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她细瘦的肩膀,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03
从澡堂出来,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陈梅的话。
第二天上班,我从家里翻出半瓶止咳糖浆,是我退伍时部队发的,还没开封。
下班的时候,我特意绕到老澡堂,刚好碰到张大叔在门口锁门。
“张大叔,陈梅妹子还在吗?”
“刚收拾完,正要走呢,” 张大叔朝里头喊,“陈梅,有人找你!”
陈梅从里头走出来,手里拎着个布包,看见我,愣了一下。
“李哥,你咋来了?”
“给你带点东西,” 我把止咳糖浆递过去,“这是止咳的,部队发的,没开封,你给小红试试。”
她赶紧摆手,“不行不行,李哥,这多不好意思,你昨天都给过搓澡钱了。”
“啥好不好意思的,” 我把药塞到她手里,“孩子生病耽误不得,你拿着,要是不管用,再想别的办法。”
她攥着药瓶,手指有点抖,眼睛红红的,“李哥,谢谢你,我…… 我给你钱吧。”
“说啥呢,一瓶药而已,不值钱,” 我摆摆手,“小红多大了?”
“五岁,在上幼儿园。”
“那正好,这药小孩也能喝,按说明书来就行。”
张大叔在一旁笑道:“小李是个热心人,陈梅,你就拿着吧,别跟他客气。”
陈梅低下头,小声说了句 “谢谢李哥”,声音带着点哽咽。
“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就跟我说,” 我看着她,“我住农机站的宿舍,就在北街那边,好找。”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要走。
“陈梅妹子,” 我叫住她,“你要是晚上下班晚,路上黑,我可以来接你。”
她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闪着光,“不用了李哥,我家离得不远,谢谢你。”
说完,她快步走了,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有点单薄。
张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李,你是个好人,陈梅这妹子不容易啊。”
“咋了?” 我问。
“她男人前两年在搬运站上班,扛货物的时候从车上摔下来,伤了腰,后来没治好,走了,” 张大叔叹了口气,“留下她和小红,她以前在纺织厂上班,后来纺织厂裁人,她就来我这儿搓澡,一天挣不了几个钱,还要供小红上学,难啊。”
我心里更沉了,看着陈梅消失的方向,心里暗暗想,以后得多帮衬帮衬她。
04
往后的日子,我成了老澡堂的常客,几乎每隔两天就去一次。
每次去,陈梅都给我搓澡,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跟我说,她以前在纺织厂是挡车工,手脚快,工资还不错,男人在的时候,日子过得还算红火。
后来男人没了,纺织厂又裁人,她没了工作,走投无路才来澡堂搓澡。
“搓澡累吗?” 我问。
“还行,就是站一天,腰有点酸,” 她笑着说,“比待在家里强,能挣钱养小红。”
她的笑很好看,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只是笑的时候,眼底总带着点挥不去的愁绪。
有天下午,我正在池子里泡着,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
“陈妹子,给哥搓个澡,力道重点!” 一个粗嗓门喊道,带着点痞气。
是王二,县城里出了名的地痞,游手好闲,专爱欺负人。
我听见陈梅说:“王哥,前面还有人等着呢,你排队。”
“排啥队?” 王二的声音拔高了,“哥来了,还需要排队?赶紧的,给哥搓澡,不然我砸了你这澡堂!”
我心里火气上来了,赶紧从池子里出来,裹了条毛巾就往外走。
只见王二光着膀子,堵在搓澡床前,伸手就要去摸陈梅的胳膊。
“你干啥!” 陈梅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发白。
“干啥?” 王二嬉皮笑脸的,“陈妹子这么俊,天天给别人搓澡,不如跟了哥,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这儿受累强?”
“你放尊重点儿!” 陈梅攥紧了拳头。
“尊重?” 王二上前一步,就要去搂陈梅的腰,“哥给你脸了是不?”
“住手!” 我大喝一声,冲了过去,一把推开王二。
王二踉跄了一下,回头看见我,眼睛一瞪,“你他妈是谁?敢管老子的事?”
“我是谁不重要,” 我挡在陈梅身前,“这儿是澡堂,你别在这儿耍流氓!”
“耍流氓?” 王二冷笑一声,“我跟陈妹子说话,关你屁事?你是不是看上这娘们了?”
“嘴巴放干净点!” 我攥紧了拳头,退伍军人的本能让我浑身绷紧。
“咋的?想打架?” 王二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张大叔听见动静,赶紧从柜台跑过来,拉住王二,“王二,别冲动,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
“张大叔,你别管,” 王二甩开张大叔的手,“今天这事儿,我跟他没完!”
“王二,你要是敢在这里闹事,我就报警了!” 张大叔急了,嗓门也大了起来。
王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大叔,知道讨不到好,啐了一口,“算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二走后,陈梅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我赶紧扶住她。
“你没事吧?” 我问。
她摇摇头,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李哥,谢谢你,刚才吓死我了。”
“别怕,有我在,他不敢再来找你麻烦了,” 我从兜里掏出块手帕,递给她,“擦擦眼泪。”
她接过手帕,低头擦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看着她,心里又疼又气,恨不得刚才没放过王二。
05
经过王二那事儿,我和陈梅的关系近了不少。
我还是常去澡堂洗澡,每次去,她都会提前给我留好搓澡床,搓澡的时候,话也多了。
她会跟我说小红在幼儿园的趣事,说小红画了一幅画,把她画成了仙女,还说小红念叨着要谢谢 “送药的李叔叔”。
我听着,心里暖暖的,有时候会带点糖果给小红,陈梅一开始推辞,后来也就收下了。
有天晚上,我去澡堂洗澡,人不多,泡完澡,陈梅带我到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那里没人。
“李哥,” 她站在我面前,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你是个好人,我…… 我没啥能报答你的。”
“报答啥?” 我笑着说,“咱们都是街坊,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不是的,”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你帮了我那么多,给小红送药,还帮我赶走王二,我…… 我知道你不嫌弃我,我可以给你做些‘特殊的’,不收你钱。”
我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她啥意思,心里又酸又胀,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妹子,你别这样,” 我赶紧打断她,“我帮你不是为了这个,你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你看不上,”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可我实在没别的办法,小红学校要交学费,还得买冬天的棉衣,我这个月搓澡挣的钱,刚够给小红买药,我……”
“学费和棉衣的事,你别操心,”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我来想办法,你别再提刚才那话了,你是个好女人,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她哭得更凶了,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李哥,我对不起你,我……”
“别哭了,” 我蹲下来,递给她手帕,“日子会好起来的,有我在,你和小红不会受委屈的。”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感激,还有点别的什么,我没看懂,但心里却莫名地一动。
06
第二天,我去银行取了钱,那是我退伍时部队给的补助,本来打算存起来娶媳妇的。
我取了三百块,给小红交了学费,又去百货商店买了一件粉色的棉衣,还有一双棉鞋。
下班的时候,我带着钱和衣服去了澡堂。
陈梅正在收拾搓澡床,看见我,笑着迎上来,“李哥,你来了。”
“给小红买的,” 我把衣服递给她,又从兜里掏出剩下的钱,“这是剩下的,你拿着,买点菜,给小红补补身子。”
她看着衣服和钱,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李哥,这不行,太多了,我不能要。”
“拿着,” 我把钱塞到她手里,“小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亏着,学费我已经给她交了,你别担心。”
“李哥,我……” 她攥着钱,眼泪掉在钱上,“我以后一定还你。”
“不用还,” 我笑着说,“等小红长大了,让她好好读书,将来报答社会就行。”
她突然 “扑通” 一声给我跪下了,“李哥,你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快起来,” 我赶紧把她扶起来,“你这是干啥,折煞我了,我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
张大叔刚好进来,看到这一幕,笑着说:“陈梅,小李是真心对你好,你要是不嫌弃,不如你们俩处处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一下子就红了。
陈梅也低下头,脸红得像苹果,没说话。
“张大叔,你别瞎说。” 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可不是瞎说,” 张大叔笑着说,“小李是个好小伙,踏实肯干,又是退伍军人,人也热心,你是个好女人,就是命苦,你们俩要是能在一起,互相照应,多好啊。”
我看了看陈梅,她低着头,嘴角带着点笑意,没反对。
我心里有点激动,又有点犹豫。
我家里还有父母,母亲是个传统的人,肯定不同意我找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而且陈梅还是在澡堂搓澡的,母亲怕是会觉得丢人。
“我得跟我爸妈商量商量。” 我说道。
07
晚上回到家,我跟父母说了想和陈梅处对象的事。
母亲一听,当时就炸了。
“你说啥?你要跟那个澡堂搓澡的寡妇处对象?” 母亲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李伟,你是不是疯了?你一个退伍军人,有正式工作,找个啥样的不好,非要找个寡妇,还带着个拖油瓶!”
“妈,陈梅是个好女人,她不容易,” 我赶紧解释,“她男人是工伤去世的,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特别辛苦,而且她人老实,心地善良。”
“善良有啥用?” 母亲气得发抖,“她是在澡堂搓澡的,天天跟一群大老爷们打交道,名声不好听,街坊邻居知道了,得戳咱们家脊梁骨!再说,她还带着个孩子,以后你咋跟她过日子?那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将来长大了,指不定跟你不亲呢!”
“妈,名声能当饭吃吗?” 我有点急了,“陈梅踏实肯干,对我也好,小红也乖,我喜欢她们娘俩。”
“我不管,” 母亲态度坚决,“你要是敢跟她好,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父亲坐在一旁,抽着烟,没说话。
“爸,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看向父亲。
父亲叹了口气,“小李,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得想清楚,陈梅这妹子,我听你张大叔说过,确实是个好女人,命苦,但是你妈说的也有道理,你找个带着孩子的,以后日子不好过,而且家里的脸面也得顾着。”
“脸面脸面,你们就知道脸面!” 我心里堵得慌,“我自己的日子自己过,不用你们操心!”
我跟母亲吵了一架,摔门而出,回了农机站的宿舍。
躺在床上,我心里难受得厉害,一边是我喜欢的女人和孩子,一边是生我养我的父母,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第二天,我去澡堂找陈梅,跟她说了家里的情况。
“李哥,我不怪你,” 陈梅看着我,眼神很平静,“你妈说得对,我配不上你,你是个有前途的人,不该被我拖累。”
“梅,你别这么说,” 我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会跟我妈好好说的,她会同意的。”
“李哥,别为难自己了,” 她抽回手,“你能帮我这么多,我已经很知足了,你赶紧找个合适的姑娘,好好过日子。”
看着她决绝的样子,我心里更难受了,我知道,她是怕我为难,才故意这么说的。
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我妈,娶陈梅过门。
08
接下来的日子,我天天回家跟母亲软磨硬泡,母亲就是不松口。
陈梅也刻意躲着我,我去澡堂,她要么说已经约满了,要么就让张大叔替她搓澡。
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我也不好受。
有天下午,我正在农机站上班,张大叔突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小李,不好了,王二又去澡堂闹事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张大叔往澡堂跑。
到了澡堂,就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王二的骂声。
“陈梅,你他妈给脸不要脸,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躲着老子!”
“你别砸东西,有话好好说!” 陈梅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冲进去,看见王二正在砸搓澡床,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盆和毛巾,陈梅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王二,你住手!” 我大喝一声。
王二回头看见我,冷笑一声,“哟,这不是陈梅的小白脸吗?怎么,又来英雄救美?”
“我警告你,赶紧滚,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攥紧了拳头。
“不客气?老子怕你不成?” 王二挥着拳头就朝我冲过来。
我在部队练过,身手比他好得多,侧身躲开他的拳头,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拧,王二疼得嗷嗷叫。
“服不服?” 我问。
“不服!” 王二还嘴硬。
我又使劲拧了一下,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服了服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赶紧把东西赔了,滚蛋!” 我松开他。
王二不敢耽误,从兜里掏出钱,扔在地上,然后灰溜溜地跑了。
王二走后,陈梅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李哥,你别为我冒险,我不值得。”
“傻瓜,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和小红,” 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这一幕,刚好被赶来的我妈看见了。
我妈站在门口,脸色复杂地看着我们。
“妈,你怎么来了?” 我赶紧松开陈梅。
陈梅也赶紧擦干眼泪,低着头,手足无措。
我妈没说话,走进来,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陈梅,叹了口气,“梅啊,委屈你了。”
陈梅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妈,眼睛红红的,“阿姨……”
“以前是我思想老,对你有偏见,” 我妈走过去,拉住陈梅的手,“以后你要是不嫌弃,就跟小李好好过,阿姨不反对了。”
我和陈梅都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妈,你说真的?” 我激动地问。
“真的,” 我妈点点头,“小李,你说得对,日子是自己过的,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比啥都强,梅是个好姑娘,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陈梅 “扑通” 一声给我妈跪下了,“阿姨,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李,好好孝敬你和叔叔。”
“快起来,快起来,” 我妈赶紧把她扶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敞亮极了,像是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09
我妈同意后,我和陈梅的关系就确定下来了。
我搬到了陈梅家住,她家是一间小平房,虽然小,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小红一开始还怕生,后来渐渐跟我亲了,天天 “爸爸”“爸爸” 地叫着,甜得我心里发暖。
我每天下班回家,陈梅都会做好饭等着我,小红会扑到我怀里,跟我说幼儿园的趣事。
张大叔也替我们高兴,说要给我们办个简单的婚礼。
陈梅说不用麻烦,简简单单吃顿饭就行,我妈却不同意,说结婚是大事,得办得像样点。
就在我们忙着准备婚礼的时候,陈梅以前纺织厂的领导找到了她。
“陈梅同志,我们厂里现在效益好了,要给以前的工伤家属补发抚恤金,” 领导说,“你爱人是工伤去世的,厂里研究决定,给你补发五千块抚恤金,另外,厂里现在缺挡车工,你要是愿意,还可以回厂里上班,工资比以前高。”
陈梅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领导,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领导笑着说,“这是厂里的文件,你签个字就行。”
陈梅签了字,拿着那五千块抚恤金,手都在抖。
回到家,她把钱放在桌上,看着我,有点犹豫,“李哥,你说我要不要回纺织厂上班?”
“当然要去,” 我笑着说,“纺织厂的工作比搓澡轻松,工资也高,挺好的。”
“可是我怕……” 她低下头,“我怕我回厂里上班后,你会觉得我变了。”
“傻丫头,” 我拉住她的手,“你能有更好的工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你变了?你永远是你,是我喜欢的陈梅。”
她看着我,笑了,眼里闪着泪光,“李哥,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啥,” 我刮了刮她的鼻子,“以后你在纺织厂上班,我在农机站,咱们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
小红在一旁拍手,“爸爸,妈妈,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能天天吃肉了?”
我和陈梅都笑了,我抱起小红,“是啊,以后小红想吃啥,爸爸都给你买。”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陈梅回纺织厂上班后,很快就适应了,因为她以前就是熟练工,手脚麻利,领导很器重她。
我妈也常来家里看看,给小红带点零食,跟陈梅拉家常,婆媳关系处得很融洽。
10
婚礼定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我们没办大酒席,就请了张大叔、我爸妈,还有几个要好的同事和邻居,在我家的小平房里摆了两桌。
陈梅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是我妈给她买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红晕,美得像画上的人。
小红穿了我给她买的粉色棉衣,扎着两个小辫子,手里拿着气球,蹦蹦跳跳的。
酒过三巡,张大叔站起来,笑着说:“今天是小李和陈梅的大喜日子,我作为媒人,也没啥好说的,祝你们俩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大家都鼓起掌来,我和陈梅站起来,给大家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 陈梅的声音有点哽咽。
“梅,” 我看着她,心里满是幸福,“以前你受了很多苦,以后有我在,我一定护着你和小红,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她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李哥,谢谢你,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就在这时,我妈端着一个红布包走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银戒指,“梅,这是我当年结婚时,你姥姥给我的,现在传给你,希望你和小李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
陈梅接过戒指,给我妈跪下磕了个头,“谢谢妈。”
我妈赶紧把她扶起来,擦了擦眼泪,“好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拿起戒指,拉起陈梅的手,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
戒指不大,刚好合适,在阳光下闪着光。
小红扑过来,抱住我和陈梅的腿,“爸爸,妈妈,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抱起小红,搂住陈梅,看着眼前的亲人,心里暖和极了,那种幸福感,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阻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幸福和希望。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我有了家,有了爱我的妻子,有了可爱的女儿,我们会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如今小红都成家了,我和陈梅还常去那个翻新过的澡堂洗澡,每次都能想起 79 年那个雾气腾腾的下午。
来源:没谱的历史历史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