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一张A4纸,上面印着冰冷的宋体字,和一个鲜红却虚假的公章。
我把那份伪造的破产清算文件,轻轻放在了林薇薇面前。
那是一张A4纸,上面印着冰冷的宋体字,和一个鲜红却虚假的公章。
动作很轻,但落在光洁的黑檀木餐桌上,声音像是惊雷。
林薇薇正用叉子卷着一小撮昂贵的意大利面,动作优雅得像在排练芭蕾。
她抬起眼,那双我曾以为盛满星辰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像加了冰块的苏打水,清冽,但没什么温度。
“你看一下就知道了。”我说。
我的喉咙有点干,不像演的。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擂鼓,这比我第一次上台融资路演还紧张。
林薇薇放下银质餐叉,它碰在骨瓷盘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终于把那张纸拿了起来。
她看得很快,漂亮的眉头从舒展到蹙起,只用了三秒钟。
“破产……清算?”
她念出这几个字,像是在读什么天方夜谭。
“什么意思,陈阳?开什么玩笑?”
我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颓丧、绝望,但又带着一丝男人最后的倔强。
“不是玩笑,薇薇。”
“前段时间投的那个芯片项目,是个局。资金链断了,银行的贷款也还不上了。”
我说的半真半假,项目是真的,局是假的。
但此刻,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真相。
林薇薇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她那张习惯了玻尿酸和热玛吉维持精致的脸,第一次出现了皲裂的痕迹。
“所以……你的公司,没了?”
“嗯。”
“房子呢?车呢?”她追问,声音开始尖锐。
“都要抵押拍卖,还债。”
我说出这句话时,心里某个地方,好像也跟着这句话一起,被拍卖了。
空气凝固了。
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此刻听起来无比刺耳,像是在嘲讽一出滑稽戏的开场。
林薇薇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看恋人。
像一个估价师,在重新评估一件突然变得一文不值的古董。
“那你以后怎么办?”
她终于问了。
我苦笑了一下,这大概是今晚演技最到位的一个表情。
“还能怎么办,从头再来吧。薇薇,你……”
我话还没说完,她突然站了起来。
动作幅度很大,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陈阳。”
她连名带姓地喊我,这是我们在一起两年,我第一次听到。
“我们结束了。”
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在宣布一件早就决定好了的事情。
我愣住了。
我预想过她会震惊,会恐慌,会抱怨,甚至会哭闹。
我唯独没预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快,快得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冰冷,直击要害。
“你……你说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说,我们分手。”
林薇薇拿起她那个价值六位数的铂金包,看我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麻烦。
“我林薇薇的字典里,没有‘陪男人吃苦’这几个字。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起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哒,每一步都像钉子,钉进我的心脏。
我坐在那里,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投射过来,带着同情,或者看戏的幸灾乐祸。
桌上的意大利面还冒着热气,红酒在杯子里泛着醇厚的光。
一切都和几分钟前一样。
一切又都和几hundreds of thousands of miles away。
我拿起酒杯,把那杯82年的拉菲一饮而尽。
辛辣,苦涩,像我此刻的心情。
一场精心策划的测试。
一个意料之中,却依然让人心寒的结局。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叫陈阳,今年三十岁。
自己开了家不大不小的科技公司,算是年轻有为。
林薇薇是我的女朋友,小有名气的网红模特,漂亮,会撒娇,带出去很有面子。
我们是别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份关系有多么像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
她爱的,是我的钱,我的资源,我能带给她的光环。
而不是我这个人。
我早就有所察觉。
她朋友圈里晒的永远是我的豪车、名表,和我送她的各种奢侈品。
配文永远是:“谢谢亲爱的。”
那个“亲爱的”,像一个代码,指代着一切物质的来源。
她从不关心我的工作累不累,从不问我那些商业决策背后的焦虑和压力。
她只关心,下个季度的香奈儿新款,我能不能给她拿下。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她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长。
于是,我策划了今天这场戏。
我让我的律师和财务总监配合我,伪造了所有文件,甚至放出了一些风声。
我要看看,当潮水褪去,谁在裸泳。
结果,林薇薇连泳裤都没穿。
她跑得比谁都快。
我付了账,走出餐厅。
晚风吹在脸上,有点凉。
我没有回那个能俯瞰整个城市江景的大平层,那里现在让我觉得恶心。
我去了公司附近我早就租下的一间老破小。
那是我为了让这场戏更逼真,特意准备的“落魄之地”。
房子很小,一室一厅,墙皮有点泛黄,一股老房子的霉味混着樟脑球的气息。
我把自己摔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盯着天花板。
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
我拿起来一看。
林薇薇把我拉黑了。
所有社交平台,微信,电话,干干净净。
然后,她发了一条朋友圈,对我可见。
“告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女生一定要独立,靠自己才是王道。”
下面配了一张她在游艇上的自拍,岁月静好。
我他妈差点气笑了。
真行啊,林薇薇。
连分手的姿态,都要做得这么漂亮,这么政治正确。
好像我才是那个“错的”,她是幡然醒悟的独立女性。
紧接着,各种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平时称兄道弟的“朋友们”,发来的都是试探。
“陈总,听说公司出事了?真的假的?”
“阳哥,最近手头紧不紧?我这儿有个项目,要不要看看?”(其实是想从我这儿捞点便宜)
我一概回复:“嗯,破产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些对话框,瞬间沉寂。
世界,一下子变得好安静。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
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这场人性的测试,第一关,我就输得体无完肤。
第二天,我没去公司。
我对外宣称,公司已经进入清算流程,所有员工遣散。
我给每个员工都发了“N+3”的补偿金,这笔钱是我用私人账户打的。
我的秘书,苏晴,给我打了个电话。
“陈总,遣散费我收到了,谢谢您。但是……公司真的不行了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
苏晴跟了我三年。
从我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就在。
她是个很安静,但效率极高的女孩。
话不多,永远穿着得体的职业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她就像我办公室里的一盆绿萝,你平时可能不会特别注意她,但没有她,整个空间都会变得不对劲。
“嗯,不行了。”我含糊地回答。
“那您……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心里一动。
这是出事以来,第一个问我“好不好”的人。
而不是问我的公司,我的钱。
“还行,死不了。”我故作轻松。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陈总,如果您不嫌弃,我……我能不能过去看看您?”
我愣了一下。
“你知道我住哪儿?”
“您之前有一次喝多了,是我送您回的家。但我猜您现在应该不在那里了。”
“我查了您租房的中介信息,那个中介是我们公司合作过的。”
我有点惊讶于她的细心和能力。
我告诉了她老破小的地址。
心里想着,她看到这地方,大概也就明白一切,然后转身走了吧。
又是一场测试。
我好像有点上瘾了。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苏晴站在门口。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没了平时职业装的束缚,显得有些单薄。
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
她看到我胡子拉碴、一身酒气的样子,愣了一下。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乱七八adina的房间,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然后她放下购物袋,开始动手收拾。
“苏晴,你不用……”
“陈总,您让我待一会儿吧。”
她打断我,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没地方去。”
我没再说话,坐在床上看着她。
她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把我的脏衣服收进盆里,把散落一地的外卖盒子打包,擦桌子,扫地,拖地。
房间里的霉味,渐渐被一股淡淡的洗衣粉清香取代。
然后,她走进那小得可怜的厨房。
我听到里面传来洗菜、切菜的声音。
很快,一股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
我有多久没闻到过这种味道了?
我家的厨房,永远是光洁如新,因为林薇薇从不做饭,我也习惯了在外应酬或者叫外卖。
苏晴打开那个购物袋,里面是新鲜的蔬菜,肉,鸡蛋,还有一小袋米。
一个小时后,一张折叠小桌上,摆了三菜一汤。
西红柿炒蛋,青椒肉丝,蒜蓉青菜,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
“陈总,吃饭吧。”
她给我盛了一碗米饭,递给我。
我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再看看她额头上因为忙碌而渗出的细密汗珠。
我的眼睛,突然有点发酸。
“你……为什么还要来?”我问。
“我说了,我没地方去。”她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苏晴,说实话。”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她才抬起头,眼镜片后面,眼睛有点红。
“陈总,三年前,我弟弟得了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手术费要五十万。”
“我们家就是普通工薪家庭,砸锅卖铁也凑不够。”
“那时候,我刚来公司实习,每天都躲在楼梯间哭。”
“有一天,您路过,听到了。您什么也没问,第二天,就让财务预支了我五十万的薪水。”
“您说,就当我跟公司借的,以后慢慢还。”
我愣住了。
这件事,我几乎已经忘了。
那时候公司刚拿到一笔天使投资,我意气风发,觉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只是看一个小姑娘哭得太可怜,顺手帮了一把。
我甚至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笔钱,救了我弟弟的命。”
“我们全家都把您当成恩人。”
“所以,不管公司变成什么样,您变成什么样,只要您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
她说完这番话,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一颗一颗,砸在碗里。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又酸,又胀,又暖。
原来,我曾经无意间播下的一颗种子,在我最“荒芜”的时候,长成了一棵可以为我遮挡风雨的树。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西紅柿炒蛋。
味道很好。
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从那天起,苏晴就这么“赖”下了。
她白天出去,说是找工作,其实我知道,她是在帮我整理那些所谓的“公司烂摊子”,联系律师,安抚剩下的一些小供应商。
晚上,她会提着菜回来,给我做饭。
我们就在那张小小的折叠桌上吃饭,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比如今天菜市场的菜价,比如哪家超市在打折。
这些充满烟火气的话题,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开始习惯她的存在。
习惯了每天晚上有人给我留一盏灯。
习惯了回家有热饭热菜。
习惯了她在我旁边安安静fully地看书,或者整理资料。
有一天晚上,我们吃完饭,我看着她熟练地洗碗,背影纤细。
我突然开口:“苏晴,你不用这样的。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去找份好工作,找个好男人嫁了。”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转过身,擦了擦手。
“陈总,您是在赶我走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给不了你什么了。”
我说的是实话。
在这场我自己导演的戏里,我已经入戏太深。
我有时候甚至忘了自己还是那个身家过亿的陈阳。
我只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失败者,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女孩的照顾。
苏晴走到我面前,很认真地看着我。
“陈总,我觉得您现在这样,比以前好。”
我愣了,“什么意思?我现在可是个破产的穷光蛋。”
“以前的您,像个悬在天上的太阳,耀眼,但离人很远。您对所有人都客气,但那份客气里带着疏离。”
“您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林小姐。”
她一针见血。
“现在的您,虽然看起来落魄了,但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会疲惫,会烦躁,会……需要人照顾。”
“我喜欢现在的您。”
她说完最后一句,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 hurriedly地转过身去,继续洗碗,水声开得很大,像是在掩饰她的心跳。
我也愣住了。
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我喜欢现在的您。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在我沉寂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安静的女孩,已经看了我这么久,这么深。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我开始尝试去做一些我以前从不会做的事情。
我会陪苏晴去逛菜市场,跟卖菜的大妈为了几毛钱讨价还价。
我会学着修家里漏水的水龙头,虽然最后弄得满身是水,还是得请师傅来。
我会坐地铁,挤公交,在人群中感受城市的脉搏。
我发现,没有了那些名牌和光环,生活虽然变得粗糙,但也变得更加真实。
我的心,也一点点被这种真实感填满。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大学时的死党,周毅。
“陈阳,你他妈在哪儿?老子找你都快找疯了!”电话那头,周毅的声音跟机关枪似的。
“我听说你破产了?真的假的?你小子怎么搞的?”
周毅家境普通,毕业后在一家国企上班,我们联系不多,但关系一直很好。
“是真的。”我说。
“那你现在住哪?赶紧把地址发我!我过去看看你。”
我把地址发给了他。
半小时后,周毅提着两箱啤酒和一堆熟食出现在我门口。
他看到苏晴,愣了一下,“哟,这位是?”
“我……我是陈总的……朋友。”苏晴有点局促。
“行了,别陈总陈总的了,都破产了还总什么总。”周毅说着,一屁股坐在我的小床上,床板发出一声呻吟。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啧啧两声。
“陈阳,你这混得也太惨了点吧?”
我笑了笑,“还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苏晴默默地去厨房拿了杯子和碗筷。
周毅打开啤酒,给我倒了一杯。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法告诉他真相,只能把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周毅听完,一拳砸在桌子上。
“妈的,我就知道那个姓林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我就跟你说,她看你的眼神就不对,你还不信!”
“现在好了吧?人财两空!”
他骂骂咧咧,但我听着,心里却很暖。
“行了,别说她了。”
“不说她?我偏要说!这种女人,就该让她……”
我们三个,就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喝着最便宜的啤酒,吃着打包的熟食。
周毅聊着他单位里的鸡毛蒜皮,我听着,偶尔插两句。
苏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给我们添酒。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或许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有知心的朋友,有温暖的伴侣,有没有亿万身家,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周毅走的时候,已经喝得半醉。
他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塞给我。
“阳子,哥们儿也没啥钱,这点你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我看着那沓皱巴巴的钱,大概有一万多,应该是他这个月的工资。
我没要。
“拿着!你他妈跟我客气什么!等你东山再起了,请我喝一百顿酒就行了!”
他硬塞给我,然后摇摇晃晃地走了。
我拿着那沓钱,站在门口,看了很久。
苏thinning,苏晴走过来,帮我关上门。
“陈总,您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我点点头,“是啊,真好。”
我把钱放在桌上,看着苏晴。
“苏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她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陈总,我也是。”
我也是什么?
我没问,但我好像懂了。
这场破产大戏,演了一个多月。
我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一贫如洗”的生活。
而苏晴,也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셔的一部分。
我们会一起去公园散步,看大爷大妈跳广场舞。
我们会窝在小小的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因为没钱开视频会员,只能看那些免费的。
我们会因为谁洗碗而“吵架”,最后用石头剪刀布决定。
我的心,从未如此平静和充实。
我知道,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不是因为我演不下去了,而是因为,我不忍心再欺骗苏晴。
她值得知道真相。
她值得拥有一个真实的,而不是落魄的我。
但就在我准备摊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天,我和苏晴去超市买东西。
在超市门口,我们迎面撞上了一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林薇薇。
她挽着一个比我年纪大得多,头发稀疏,但一身名牌的男人。
那个男人我认识,是个搞房地产的暴发户,姓王。
林薇薇看到我,先是一愣。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我身边的苏晴身上,又落在我手里提着的超市购物袋上。
那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陈总吗?”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怎么?现在沦落到自己逛超市了?”
她身边的王总也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轻蔑。
“薇薇,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破产的前男友?”
“是啊,王哥。你看他现在这穷酸样。”
我皱起眉头,不想跟她纠缠。
我拉着苏晴,想绕开他们走。
但林薇薇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我。
她一步拦在我们面前。
“急什么啊?见到老朋友,不打个招呼?”
她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苏晴身上扫来扫去。
“这位是……你的新女朋友?眼光不错啊,跟你现在这身家倒是挺配的。”
她的话充满了侮辱性。
苏晴的脸一下子白了。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林薇薇,嘴巴放干净点!”我冷冷地说。
“哟,还护上了?怎么?我说错了吗?”
“一个破产的男人,配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黄脸婆,不是绝配吗?”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不是我打的。
是苏晴。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我从没想过,平时文静内向的苏晴,会动手打人。
林薇薇捂着脸, unbelievable地看着苏晴。
“你……你敢打我?”
苏晴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格外明亮。
“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许侮辱他!”
“他比你身边这个腦滿腸肥的男人,好一万倍!”
“他就算一无所有,也比你们这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高贵一万倍!”
她的话,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像子弹,打在我的心上。
林薇薇气疯了,尖叫着就要扑上来。
“你个!我撕了你的嘴!”
我一步上前,挡在苏晴身前,抓住了林薇薇的手腕。
“够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寒意。
林薇薇对上我的眼神,竟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个王总也上前来,色厉内荏地指着我。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我的眼神,大概真的很吓人。
那个王总哆嗦了一下,拉着还在尖叫的林薇薇,灰溜溜地走了。
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我转过身,看着苏晴。
她还保持着刚才那个 defensive的姿态,手还举在半空中,微微发抖。
她看到我在看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陈……陈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我没让她说完。
我上前一步,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她的身体很僵硬。
然后,慢慢地,在我怀里放松下来。
我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浸湿了我胸口的T恤。
“苏晴。”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为我挺身而出。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真心。
“我们回家吧。”我说。
“嗯。”她在我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到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气氛有点微妙。
苏晴显然还在为刚才的冲动而感到不安。
她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让她坐下。
然后,我从我的背包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我把它放在苏晴面前。
“这是什么?”她小声问。
“你打开看看。”
她疑惑地打开文件。
当她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陈总……这……这是……”
“我公司的股权,我把我名下51%的股份,转让给你。”
苏晴的手开始发抖,那份文件都快拿不住了。
“不……不行!陈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而且……公司不是已经破产了吗?”
我笑了。
“公司没有破产。”
我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我假装破产的计划,我对林薇薇的测试,我对人性的失望,以及……她带给我的所有感动和温暖。
苏晴静静地听着。
她的表情,从震惊,到迷惑,到恍然大悟,最后,变成了一种复杂的,说不清的情绪。
有委屈,有生气,但更多的,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问。
“嗯。”
“你没有破产,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陈总?”
“我不是高高在上的陈总。”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我是陈阳。”
“一个在你面前,不需要任何伪装的陈阳。”
苏晴的眼圈又红了。
“你是个骗子。”她小声说。
“是,我是个骗子。”我承认。
“我骗了所有人,也骗了你。”
“我应该向你道歉。”
我站起来,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苏晴。”
苏晴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我心里一紧。
“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然后,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带着眼泪的笑。
“我生气你骗我。”
“但我也高兴……你没有真的变得一无所有。”
她的坦诚,让我心里最后一点不安也消失了。
我重新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苏晴,这一个多月,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我以前以为,我拥有了全世界。但我现在才知道,没有你,我的世界一无所有。”
“我不想再做你的老板了。”
我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丝绒盒子。
我单膝跪地。
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但钻石璀璨的戒指。
苏晴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她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苏晴。”
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些花哨的求婚词。”
“我只知道,我想每天晚上回家,都能看到你。”
“我想每天早上醒来,身边的人是你。”
“我想吃一辈子你做的西红柿炒蛋。”
“我想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包括我的名字,我的余生。”
“苏晴,你愿意……嫁给我吗?”
出租屋里很安静。
我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甚至能听到窗外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 an静静地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哭。
我开始有点慌了。
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她是不是因为我的欺骗,还没法原谅我?
“苏晴,你……你如果不愿意,没关系,我……”
我话还没说完,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戒指。
然后,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自己把戒指戴在了手上。
大小正合适。
然后,她看着我,哭着笑了。
“我愿意。”
她说。
“我愿意,陈阳。”
我愣住了。
巨大的喜悦,像海啸一样,瞬间将我淹没。
我跳起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地,像是要把她揉进我的骨血里。
“谢谢你,苏晴,谢谢你!”
我们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相拥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
我带着苏晴,回到了公司。
当我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公司门口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前台的小姑娘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陈总?您怎么……”
我笑了笑,“我回来上班。”
我牵着苏晴的手,走进了公司。
一路上,所有见到我的员工,都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我召集了所有部门主管开会。
会议室里,气氛诡异。
我看着那些曾经对我避之不及,或者准备看我笑话的人。
“各位,好久不见。”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现在,我来解答一下。”
“第一,公司没有破产。之前的一切,只是我为了清除一些内部蛀虫和外部威胁,演的一场戏。”
“第二,从今天起,公司将进行重组。所有在这段时间里,对公司不忠,或者有小动作的人,你们可以去财务领遣散费了。”
我话音刚落,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转过身,把一直站在我身后的苏晴拉到了身边。
我举起她戴着戒指的手。
“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晴,我的未婚妻,也是我们公司未来的老板娘。”
“从今天起,她将拥有公司51%的股份,并担任副总裁一职。”
整个会议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晴身上。
震惊,羡慕,不可思议。
苏晴有些紧张,但她没有躲闪。
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挺直了脊梁。
我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秘书了。
她是我陈阳的女人,是我要用一生去守护的珍宝。
会议结束后,我的律师和财务总监走了进来。
他们是这场戏唯二的知情者。
“陈总,恭喜啊!终于抱得美人归!”律师老张笑着说。
“老陈,你这招‘假破产,真验心’,玩得实在是高!”财务老总李姐也感叹道。
我笑了笑,“不高明。差点就把真心人给骗跑了。”
我看向苏晴,眼神里满是歉意和爱意。
苏晴白了我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整个圈子都炸了。
陈阳没破产,他只是在钓鱼!
林薇薇成了最大的笑话。
我听说,那个王总在知道真相后,立刻就把她甩了。
她试图回来找我。
给我打电话,发微信,说她当初是一时糊涂,说她心里其实还是爱我的。
我直接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让苏晴去处理这件事。
苏晴只给她回了一句话:
“谢谢你当初的离开,才成全了我们。”
后来,我听说林薇薇的网红事业也一落千丈,黑料满天飞,很快就糊了。
而周毅,我那个好兄弟,在知道真相后,冲到我办公室,差点没把我打死。
“陈阳你个狗日的!你他妈连我都骗!老子的工资!还我!”
我笑着任他打。
然后,我给了他一张卡。
“这里面是一百万。密码你生日。”
“拿着,去把你女朋友娶了。以后你就是我公司的技术顾问,给我好好干。”
周毅看着那张卡,愣了半天。
最后,他红着眼眶,给了我一拳。
“算你小子有良心。”
我和苏晴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没有请太多人,都是一些真正的亲人和朋友。
婚礼上,我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苏晴,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曾经以为,拥有财富和地位,就拥有了一切。
直到我“失去”了一切,我才发现,真正宝贵的,是那些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是一份无论贫穷富贵,都不离不棄的陪伴。
是一颗无论风雨飘摇,都坚定不移的真心。
是一碗在深夜里,为你而做的西红柿炒蛋。
我用一场假的破산,换来了一个真的爱人。
这场生意,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划算的一笔。
来源:惦念暮为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