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七年前他娶我时说会爱我一辈子,后来却为了别人让我受尽委屈 下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1-14 00:00 1

摘要:那晚在音乐厅的惊鸿一瞥,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晚强撑的精神。

第八章:余温

那晚在音乐厅的惊鸿一瞥,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晚强撑的精神。

她开始长时间地发烧,昏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窗外的新年气氛越来越浓,到处张灯结彩,充满了欢声笑语。而她的小屋里,只有一片死寂和弥漫不散的药味。

除夕夜那天,她挣扎着爬起来,给自己煮了一碗速冻饺子。

电视机里放着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声音洪亮,歌舞喜庆。她却只觉得吵闹。

饺子没什么味道,吃下去没多久,又全部吐了出来。

吐到最后,只剩下苦涩的胆汁。

她瘫倒在冰冷的卫生间地板上,看着天花板模糊的纹路,意识渐渐涣散。

好冷……

好孤单……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除夕夜,裴景川还是个穷小子,他们挤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围着一个小小的电火锅涮羊肉。他把她冰凉的脚捂在怀里,信誓旦旦地说:“晚晚,以后我一定让你住大房子,给你最好的生活。”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我不要大房子,我只要你年年陪我吃年夜饭就好。”

后来,他果然给了她大房子,数不清的珠宝华服,却再也没有陪她吃过一顿完整的年夜饭。

不是加班,就是应酬,或者……陪着别的女人。

承诺和誓言,说的人忘了,听的人,却当了真。

林晚艰难地爬到床边,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她和母亲多年前的合影。母亲在她大学毕业那年就因病去世了,父亲早已另组家庭,对她不甚关心。这世上,她真的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了。

她是不是……很快就能去陪妈妈了?

妈妈看到她这个样子,会心疼吗?

她颤抖着手指,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那是裴景川以前的私人号码,不知道他换了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这个电话,或许是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还残存着一丝卑微的幻想,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哪怕一句也好。

“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林晚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突然接通了。

“喂?”

是一个清脆娇柔的女声。

是苏晴。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电话那头传来裴景川隐约的声音,带着慵懒和宠溺:“谁啊?”

苏晴娇笑着回答:“不知道呀,陌生号码,可能打错了吧……景川,别管了,快来帮我看看这条项链好不好看……”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忙音像尖锐的锥子,刺破了林晚耳膜里最后的声响。

她举着手机,维持着那个姿势,很久,很久。

窗外的夜空,突然绽开大朵大朵绚丽的烟花,五彩斑斓,将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

真美啊。

可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两行冰冷的眼泪,终于顺着她干涸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洇开两小团深色的痕迹。

她缓缓放下手机,蜷缩起身体,将自己紧紧抱住。

胃部的疼痛如同海啸般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裂。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雪夜,那个笑着为她堆雪人的青年。

“裴景川……”

一声极轻的呢喃,消散在除夕夜喧闹又寂寥的空气中。

再见。

再也不见。

第九章:风雪

大年初一,清晨。

裴景川是在苏晴的公寓里醒来的。

宿醉让他头痛欲裂,他揉着额角坐起身,看到身旁睡得正香的苏晴,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

他只记得和几个生意上的伙伴在私人会所喝酒,后来苏晴来找他,再后来……

他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却看到通话记录里有一个陌生的未接来电,显示是昨晚接近零点的时候打来的,通话时长不到二十秒。

他没什么印象,只隐约记得苏晴好像接过一个电话。

“谁打的?”他随口问了一句。

苏晴被吵醒,有些不耐烦地翻身,含糊道:“不知道啊,打错的吧……大过年的,烦死了。”

裴景川也没太在意,随手删除了那条记录。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白茫茫一片,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覆盖了城市的喧嚣,显得格外宁静。

不知怎的,他看着这片雪白,脑海里突然闪过林晚的脸。

她好像一直很喜欢下雪天。刚结婚那会儿,每到下雪,她总会像个孩子一样兴奋,拉着他的手非要出去散步,把脚印踩得咯吱咯吱响。

后来,他忙了,嫌冷了,就不再陪她做这种“无聊”的事了。

最后一次一起看雪是什么时候?他记不清了。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

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他拿出烟,点燃了一支,试图驱散这种不适。

烟雾缭绕中,他忽然想起,好像有共同的朋友前几天提起,说看到林晚了,在一个画材店,瘦得厉害,气色也很差,差点没认出来。

当时他嗤之以鼻,认为这又是林晚吸引他注意力的新把戏。

她那种人,最会装可怜。

可现在,看着窗外的雪,结合那个被挂断的陌生电话,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拿出手机,想给那个被他扔在沙发角落的旧号码发条信息,质问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字打到一半,他又烦躁地全部删除。

算了。

一个已经签字离开的前妻,是死是活,跟他还有什么关系?

他掐灭烟蒂,转身走进浴室。

冰冷的水冲刷在脸上,却没能让他感觉好受一点。镜子里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脸,以及眼底那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惶惑。

第十章:余音

时间滑到初七,年假结束,城市恢复了往日的繁忙。

裴景川和苏晴准备搭乘下午的航班飞往巴黎,一是为了巡视海外分公司,二来,也是顺便陪苏晴采购婚纱和婚礼用品。

候机室里,裴景川有些心不在焉地处理着邮件。

苏晴在一旁刷着手机,时不时跟他分享看到的趣闻,他也只是敷衍地应着。

这时,一个平时和裴景川、林晚都相熟的朋友周铭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

“景川,苏晴,准备出去?”

“嗯,去巴黎。”裴景川抬头,淡淡应道。

周铭在他旁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景川,你……最近有林晚的消息吗?”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裴景川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眉头蹙起:“提她干什么?”

周铭看着他这副不耐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昨天去医院看个朋友,好像……好像看到林晚了。在肿瘤科那边,她瘦得都快脱相了,一个人拿着缴费单,看着挺……唉。”

肿瘤科?

裴景川的心猛地一跳,但随即又被一股更强的抵触情绪覆盖。

他冷笑一声,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周铭,你也被她骗了?她那种人,为了博同情,什么戏演不出来?说不定就是知道你要去,故意演给你看的。”

“不是,景川,我看着不像假的……”周铭试图解释。

“够了!”裴景川厉声打断他,眼神冰冷,“我跟她已经离婚了,她的事,与我无关。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

周铭看着他决绝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晴适时地挽住裴景川的胳膊,柔声道:“景川,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嘛,马上要登机了。”

裴景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愈演愈烈的烦躁,合上电脑。

对,不相干的人。

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林晚的一切,都已经和他裴景川没有任何关系。

第十一章:惊雷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腾空而起。

裴景川靠在头等舱宽大的座椅里,闭目养神,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周铭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肿瘤科……瘦得脱相……一个人……

还有除夕夜那个被挂断的陌生电话……音乐厅里那个仓皇逃离的瘦削背影……朋友口中在画材店气色很差的身影……

无数个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不安的网,将他紧紧缠绕。

他猛地睁开眼,额角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会的。

她一定是装的。

她那么惜命的一个人,有点小病小痛都要在他面前撒娇半天,怎么可能是癌症晚期?还一个人去医院?

这一定是她精心设计的又一场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愧疚,让他回头。

对,一定是这样。

裴景川不断地进行心理建设,试图说服自己。

可他发现,这一次,他竟无法像以前那样笃定。

心底那个名为不安的窟窿,越撕越大。

就在这时,他的特助赵宇拿着手机,步履匆匆地从经济舱走了过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惊慌。

“裴总!”赵宇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甚至顾不上基本的礼仪,直接俯身到他耳边。

裴景川正心烦意乱,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什么事?”

赵宇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裴景川耳边轰然炸响——

“裴总,刚、刚查到……昨夜夫人就杵在您包厢门外,站了一夜……今天一早,被、被人在雪地里发现……已经……没有呼吸了……”

第十二章:狂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空气凝固,声音消失。

裴景川脸上的所有表情,甚至包括那惯有的冷漠和不耐,都在瞬间冻结、碎裂。

他像是没听懂赵宇的话,或者说,他的大脑拒绝处理这条信息。

“……你说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陌生得不像他自己。

赵宇眼圈发红,声音带着哭腔,重复了一遍,更加清晰,也更加残忍:“夫人……林小姐……昨夜在‘夜色’(那家私人会所)您所在的包厢门外,站了一夜。今天早上,清洁工发现她……倒在雪地里,身体……已经僵硬了……警方初步判断,是……突发性休克,加上严寒……”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裴景川的心上。

昨夜……包厢门外……

他猛地想起,昨晚在“夜色”,他确实和苏晴以及几个朋友在包厢里喝酒。期间苏晴说好像听到外面有点动静,他当时不以为意,只说是服务生或者别的客人。

原来……原来是她?!

她就在门外,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夜?

而他,在里面声色犬马,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他还因为嫌吵,让服务生把门关紧点!

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顷刻间倒流、凝固。

他疯了一样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一把揪住赵宇的衣领,目眦欲裂,嘶吼道:“你胡说八道!不可能!她怎么会去那里?!她怎么会死?!”

他的声音太大,表情太狰狞,引得头等舱其他乘客和空乘都惊愕地看了过来。

苏晴也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去拉他:“景川,你冷静点……”

“滚开!”裴景川猛地甩开她,力气之大,让苏晴直接跌坐回座位。

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立刻回去!亲眼确认那是假的!是他们在骗他!

“飞机!让飞机掉头!立刻给我掉头回去!”他朝着闻讯赶来的乘务长咆哮,状若癫狂。

乘务长被他吓得后退一步,但还是保持着职业素养,为难地道:“先生,请您冷静,飞机已经起飞,按照规定无法中途返航……”

“我让你掉头!听见没有!给我掉头!”裴景川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赤红着眼睛就要往驾驶舱方向冲,被赵宇和闻讯赶来的空保死死拦住。

“裴总!裴总您冷静!已经来不及了!”赵宇死死抱着他,哽咽着喊道。

飞机正在万米高空之上,怎么可能掉头?

一切都晚了。

裴景川所有的力气在瞬间被抽空,他颓然地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绝望而痛苦的呜咽。

昨夜……雪地……僵硬……

这几个词反复在他脑海里撞击,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想起昨天出门时,外面确实下了很大的雪,寒风刺骨。

她穿着什么?她那么怕冷,以前冬天,他总要握着她的手给她暖半天。

她一个人,在那样的冰天雪地里,站了一夜?

她当时……该有多冷……多疼……多绝望?

而他,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对此一无所知!

他甚至……还让服务生把门关紧点!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痛苦到极致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喉咙,在机舱里凄厉地回荡。

第十三章:归途

剩下的航程,对裴景川而言,是一场漫长而无声的凌迟。

他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眼泪,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可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手背青筋暴起。

苏晴试图和他说话,被他完全无视。她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为了另一个女人几乎崩溃的样子,嫉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也不敢再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赵宇红着眼眶,低声处理着后续事宜,安排巴黎那边接机,以及立刻预订最快返回国内的航班。

飞机终于降落在戴高乐机场。

舱门一打开,裴景川第一个冲了出去,他甚至等不及行李,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朝着抵达大厅的出口,朝着购买返程机票的柜台方向,不顾一切地狂奔。

“裴总!裴总您等等!”赵宇拖着简单的行李,焦急地在后面追赶。

机场里人来人往,都惊愕地看着这个衣着昂贵、相貌英俊,此刻却神情癫狂、奔跑得毫无风度的东方男人。

裴景川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回去!回去!立刻回去!

他必须亲眼看到她!

他不信!他一个字都不信!

她一定还活着,一定又在哪个角落,用那种带着哀伤和倔强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去发现她这场恶劣的玩笑!

他冲到售票柜台,粗暴地推开前面排队的旅客,将护照和黑卡拍在台面上,声音嘶哑破碎得像破旧的风箱:“最快!回中国的航班!头等舱!现在!立刻!”

工作人员被他吓了一跳,看清他的卡后,立刻紧张地操作起来。

“先生,最快的一班飞往您城市的航班在一个小时后起飞,但是……头等舱已经售罄,只有经济舱……”

“随便!什么舱都可以!马上出票!”裴景川几乎是吼出来的。

赵宇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处理好后续手续。

拿到登机牌,裴景川看也没看,再次朝着安检口,朝着登机口的方向发足狂奔。

他这一生,从未如此狼狈,如此仓皇,如此不顾一切。

仿佛慢了一秒,就会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不。

或许,他已经失去了。

就在昨夜,在那场他未曾察觉的风雪里。

第十四章:死寂

返程的航班,同样是漫长的煎熬。

经济舱狭窄的座位,此刻对裴景川而言毫无意义。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座正在风化的石像。

他的手机在起飞前终于收到了赵宇发来的、更为详细的信息。

包括发现地点(“夜色”会所后门那条僻静的巷子),发现时间(清晨六点二十一分),以及……法医初步的尸检报告。

“体表无明显外伤,符合冻死特征……胃部空空,有长期服用抗癌药物及止痛药物痕迹……遗体消瘦,符合晚期癌症病人体征……死亡时间推测在今日凌晨三时至四时间……”

抗癌药物……晚期癌症……

周铭说的是真的。

画材店的朋友看到的也是真的。

音乐厅那个狼狈逃离的背影,也是真的。

所有被他斥为“装可怜”的迹象,都是真的。

她真的病了,病了很久,病得很重。

而他一无所知,甚至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最刻薄的话语,将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除夕夜那个电话……是她打来的吗?

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刻,她是不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而他却让苏晴接了电话,还说了那样的话……

“景川,别管了,快来帮我看看这条项链好不好看……”

当时她的笑声,此刻像最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凌迟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离婚那天,她平静地签字,说“他的东西,我都不需要”。

她当时,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她搬出那个家时,只带走了自己的东西,是不是早就做好了彻底离开的准备?

这半年多,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那些病痛的折磨?怎么面对一次次希望落空的失望?怎么在冰冷的医院里,独自等待死亡的降临?

而他呢?

他在做什么?

他在忙着和苏晴订婚,在巴黎购物,在音乐厅卿卿我我,在包厢里饮酒作乐!

他还对关心她的朋友说:“她那种人,最会装可怜。”

裴景川猛地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机舱里格外突兀,引得旁边的乘客侧目。

可他感觉不到疼。

脸上的疼痛,如何能及心口万分之一?

悔恨、愧疚、痛苦、绝望……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窒息般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错了。

错得离谱,错得荒唐!

他用七年的冷漠和辜负,逼走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又用最后的残忍和忽视,将她推向了死亡的结局。

第十五章:终局

飞机终于落地。

舱门打开,裴景川几乎是跌撞着冲了出去。

赵宇已经安排了车等在机场外,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殡仪馆。

路上,裴景川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还在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许,是弄错了呢?

也许,那只是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呢?

也许,她此刻正好好地待在某个地方,等着看他笑话呢?

只要没亲眼看到,他就不信!

车子在殡仪馆门口停下,裴景川推开车门,几乎是滚了下去。他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然后朝着里面狂奔。

负责此事的警官和殡仪馆工作人员已经在等候。看到他,警官上前一步,神色严肃而带着一丝怜悯:“裴先生,请节哀。我们需要您确认一下……”

裴景川粗暴地推开他,径直冲向那个被白布覆盖的、冰冷的台子。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几次都无法抓住那方白布。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白布掀开——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白布之下,是林晚毫无血色的脸。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安宁。

她瘦了太多太多,两颊深深凹陷下去,显得颧骨格外突出,脸色是一种透明的灰白,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但裴景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他记忆里,那个眉眼温柔,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的林晚。

只是,此刻的她,没有了温度,没有了呼吸。

像一尊冰冷易碎的瓷娃娃。

世界,在裴景川的眼前,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声音。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看着她,看着这张他曾经无比熟悉,后来又渐渐变得陌生的脸。

他想伸手去触摸她,想去感受她是否还有一丝温度,想去确认这真的不是一场噩梦。

可是,他的手抬到一半,却再也没有勇气落下。

他怕。

怕碰到的,只是一片冰冷和僵硬。

“晚……晚……”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个破碎不堪的音节,像垂死挣扎的野兽。

没有回应。

永远,都不会再有回应了。

她死了。

真的死了。

死在了昨夜那场他未曾在意的大雪里。

死在了他包厢门外,一墙之隔的地方。

死在了,他即将迎娶新欢的前夕。

“噗——”

一口鲜红的血,猛地从裴景川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溅落在了林晚苍白的脸颊旁,晕开一朵刺目凄艳的花。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裴总!”

“先生!”

耳边最后传来的,是赵宇和工作人员惊慌的呼喊声。

然而,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也吞噬了他整个世界的光。

第十六章:遗物

裴景川在医院醒来,是两天后。

他因急火攻心,引发胃出血,加上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体力透支,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他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医生护士拿他没办法。

苏晴来看过他,被他用冰冷骇人的眼神吓走了。

周铭也来了,看着他这副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三天,裴景川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不顾医生的劝阻,强行办理了出院。

他回到了那个他和林晚曾经生活了七年的公寓。

不,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房子里依旧按照苏晴的喜好布置得奢华明亮,可他却只觉得冰冷刺骨。

他挥退了所有的佣人,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沙发上,从白天坐到黑夜。

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林晚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在阳台浇花,坐在沙发上看书,对着他温柔地笑……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幻影,指尖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赵宇来了,带来了林晚的遗物。

很少的一个纸箱。

她租住的房子已经退租,这些是房东整理出来,警方转交的。

裴景川颤抖着手,打开纸箱。

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几本她常看的书,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平安符,还有一本……厚厚的、封面是星空图案的笔记本。

他首先拿起那个平安符,粗糙的布料摩挲着指尖,瞬间将他拉回到了很多年前。他记得这个平安符,是他事业低谷时,她偷偷跑去寺庙为他求的。他当时……似乎随手就不知道放哪里了。

原来,她一直留着。

他的眼眶一阵酸涩胀痛。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拿起了那本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娟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今天,医生确诊了。胃癌晚期。好像……也没有很意外。只是有点遗憾,还有很多地方没来得及去。】

日期,是他们离婚前一周。

裴景川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闷痛得让他几乎窒息。

原来那么早……那么早她就知道了!

她是在知道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情况下,平静地签下了离婚协议,然后安静地离开!

他继续往下翻。

一页一页,记录着她确诊后的心路历程,记录着病痛的折磨,记录着那些他带给她的、细碎而绵长的伤害,也记录着……那些早已被他遗忘的、属于他们曾经的温暖瞬间。

【又吐了,止痛药好像没什么用了。裴景川今天回来了,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我没问,他也没说。相顾无言,真是最残忍的默契。】

【下雪了,想起以前一起堆雪人的日子。他大概早就忘了吧。】

【在音乐厅看到他和苏晴了。他戴着去年我送他的表,很好看。只是,他身边的人不是我。胃很疼,心也是。】

【除夕夜,打电话给他,是苏晴接的。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就觉得,算了。就这样吧。好累。】

【越来越疼了……好像快撑不下去了。妈妈,我来找你好不好?】

字迹从一开始的工整,到后来渐渐变得凌乱、虚弱,甚至有些字迹被水滴晕开,模糊不清。

那是什么?

是她的眼泪吗?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一个人,究竟流了多少眼泪?

裴景川的视线彻底模糊,滚烫的液体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一片片湿润的痕迹。

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喉咙里堵着硬块,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噎得他浑身发抖。

他翻到最后一页。

日期,是昨天。

那上面的字迹,虚弱得几乎难以辨认,却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写得异常认真——

【裴景川,我不等你了。】

【这辈子,太长了,也太苦了。】

【爱你,太疼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再也不要遇见你。】

“咚”的一声闷响。

笔记本从裴景川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

他整个人从沙发滚落到地毯上,蜷缩起身体,像一只被利箭穿心、濒临死亡的野兽,发出了压抑到了极致、也痛苦到了极致的、绝望的哀嚎。

“啊——啊啊啊——!!!”

哭声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在空旷死寂的房子里,久久回荡。

晚了。

一切都晚了。

他的晚晚,再也回不来了。

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带着对他彻底的爱与绝望,永远地离开了他。

她说不等他了。

她说,再也不要遇见他。

第十七章:真相

裴景川开始疯狂地调查林晚最后那段日子的所有行踪。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和手段,像一头偏执的困兽,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他找到了林晚的主治医生。

医生看着这个形容憔悴、眼窝深陷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林小姐是我见过最坚强的病人,也是……最让人心疼的。她一直拒绝住院治疗,说想把最后的时间留给自己。她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复查,拿药,然后离开。我们建议过很多次,她只是摇头。”

“她……走的时候,痛苦吗?”裴景川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医生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冻死的人,在最后时刻,会产生幻觉,会觉得热……或许,对她而言,那是一种解脱。”

解脱……

是啊,解脱。

离开他这个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和伤害的男人,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裴景川又找到了“夜色”会所那晚当值的服务生。

服务生战战兢兢地回忆:“那、那位女士……很早就来了,就站在裴总您包厢门外,也不进去,就那么站着。外面下那么大的雪,我们请她进来等,或者帮忙通报一声,她都摇头拒绝了……后来,后来大概凌晨的时候,我看她脸色白得吓人,好像很不舒服,扶着墙……我又想去问,她却自己走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裴景川的心在滴血。

服务生努力回想,摇了摇头:“没……没说什么。就是……好像听到她很小声地、反复念叨着什么……好像是……‘不等了’……”

不等了。

和日记里,一样的话。

裴景川站在那条发现林晚的、僻静冰冷的巷子里。

雪早已融化,地面干净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夜晚,他心爱的女人,是如何拖着病入膏肓、疼痛不堪的身体,独自一人,顶着风雪,来到这里。她怀着怎样最后的一丝微末的希望,或者仅仅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结局?

她在他门外,站了整整一夜。

听着里面他和别人的欢声笑语,感受着一门之隔的天堂与地狱。

那是怎样的一种酷刑?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在最后,她支撑不住,独自走向死亡的时候,他都没能给她一个回眸。

他想起离婚前那段日子,她偶尔看向他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那眼底深藏的、他当时不屑一顾的哀伤和绝望。

她是不是……曾经也试图向他求救?

只是他,亲手堵死了她所有的生路。

第十八章:余生

林晚的葬礼,很简单。

按照她日记里偶然提及的愿望,海葬。

裴景川包下了一艘船,带着她的骨灰,驶向茫茫大海。

那天,天气阴沉,海风很大,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他抱着那个冰冷的骨灰盒,站在船头,久久不语。

曾经鲜活温暖的人,如今只剩下这小小的一捧灰。

他想起她二十岁生日时,他第一次为她庆祝,在她吹灭蜡烛后,偷偷亲了她的脸颊,她羞得满脸通红,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他想起他们挤在出租屋里吃火锅,她被辣得眼泪汪汪,却还是往嘴里塞,嘟囔着好吃。

他想起她怀孕时,小心翼翼抚摸着小腹,脸上散发着柔和母性的光辉,虽然那个孩子最终没能保住……他也未曾给过她足够的安慰。

他想起……

太多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甜蜜的,苦涩的,最终都化作了穿心蚀骨的痛悔。

“晚晚……”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被海风吹散,“对不起……”

千言万语的忏悔,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打开骨灰盒,抓起一把灰白的骨灰,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他缓缓将手伸出船舷,松开。

骨灰被海风卷走,纷纷扬扬,撒入蔚蓝的大海,瞬间消失不见。

一如她短暂而痛苦的一生,以及……他们之间,早已逝去的爱情。

“如果……有下辈子,换我来等你,换我来爱你,换我来疼……”他对着空茫的大海,许下永无兑现之日的诺言,“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海风,和永无止息的海浪声。

第十九章:轮回

裴景川没有和苏晴结婚。

婚约解除,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他态度坚决,不惜付出巨大的商业代价。

他变得沉默寡言,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

他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佣人,只定期请钟点工打扫。他住回了之前和林晚一起住的主卧,里面的布置,一点点恢复成她还在时的样子。

他扔掉了苏晴喜欢的那些奢华装饰,找回了被她丢弃的、林晚喜欢的棉麻沙发套,幼稚的装饰画,甚至在茶几上,每天都换上一束新鲜的百合——那是林晚最喜欢的花。

他学会了做饭,尽管做得很难吃。他常常做她喜欢的菜,摆上两副碗筷,然后对着空荡荡的座位,自言自语。

“晚晚,今天做的糖醋排骨,好像有点焦了……”

“今天下雪了,很像我们堆雪人那天……”

“我好像……开始理解你当初一个人等我的心情了……”

他收集了她所有的画作,那些充满生命力和温暖的笔触,与他后来看到的、她日记里绝望的字迹,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他资助了癌症研究中心,成立了以她名字命名的基金会,帮助那些和她一样罹患重症、无力承担治疗费用的人。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赎罪。

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每年她的忌日,他都会去那条巷子,站上一整夜。

就像当初,她在雪地里等他一样。

任凭寒风刺骨,大雪纷飞。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贴近一点她当时的心境,感受她当时万分之一的痛苦和绝望。

第二十章:终章

五年后。

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

裴景川再次来到那条巷子。

他穿着单薄的黑色大衣,身形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渗出的孤寂和苍凉。

雪花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他也毫不在意。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那张已经磨损、泛黄的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

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她一步一叩首,为他祈求平安时,掌心的温度。

“裴总,昨夜夫人就杵在您包厢门外……”

赵宇当年那句惊慌的话语,至今仍是他每个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雪夜,看到了那个站在风雪中,单薄得像一张纸的身影,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等待着永远不会为她开启的门。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幻影。

“晚晚……”

一声极轻的呼唤,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悔恨,消散在风雪里。

“我……好想你……”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他布满红血丝的眼中滑落,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变得冰凉。

可惜。

他醒悟得太晚。

而他的晚晚,早已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带着对他全部的爱与恨,彻底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永不回头。

来源:阎紫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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