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聿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松了松领带,瞥了她一眼:“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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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屈辱的卡
晚上,沈聿难得地准时回了公寓。
苏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心脏不受控制地缩紧。
沈聿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松了松领带,瞥了她一眼:“有事?”
他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苏晚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需要一笔钱。”
沈聿挑眉,似乎并不意外,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长腿交叠,姿态放松:“多少?”
“三十万。”苏晚说出这个数字,感觉喉咙干涩,“我会写借条,以后一定还你。”
沈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深邃,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让她无所遁形。
苏晚感到一阵难堪,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半晌,他起身,走向书房。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张银行卡走了出来,递到她面前。
“这里面有五十万。”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密码是六个八。”
苏晚看着那张薄薄的卡片,没有立刻去接。
“不够?”沈聿微微蹙眉。
“不,三十万就够了……”苏晚连忙说。
“拿着。”沈聿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不希望‘沈太太’的母亲,因为钱的问题出任何意外。这关乎我的脸面。”
原来,还是为了他的脸面。
苏晚伸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接过那张卡,感觉有千斤重。
“谢谢。”这两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
“不用。”沈聿转身,似乎不想再多谈,“记住你的身份,履行好你的职责就行。”
苏晚握紧了那张卡,冰凉的触感仿佛透过皮肤,一直凉到了心里。
她用三十万,卖掉了自己两年的婚姻和自由。
而现在,又用五十万,彻底碾碎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
第十一章:温柔假象
自从那次“借钱”之后,沈聿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依旧忙碌,但回家的次数似乎多了一些。偶尔,会带她出去吃饭,选的都是一些需要提前很久预订的高档餐厅。
他甚至在一次家族聚会上,当着所有亲戚的面,细心地为她布菜,在她被某个刁钻的亲戚言语挤兑时,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了回去。
他的举止依旧得体,无可挑剔,甚至称得上“温柔”。
但苏晚却觉得更加不安。
这种“好”,更像是一种雇主对尽职员工的额外奖赏,或者说,是对一件趁手工具的维护。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和距离感。
她看不透他。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做出这些看似亲密的举动。
是为了把“沈太太”这个角色演得更逼真?还是因为那五十万,让他觉得有必要加强对“所有物”的控制?
她不敢深想,只能被动地配合着,扮演好他需要的角色。
心底的那份疏离和警惕,却越来越重。
第十二章:旧物疑云
一个周末,沈聿出差在外。
苏晚在家打扫卫生。在擦拭书房书架顶层时,她不小心碰落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蓝色绒布盒子。
盒子掉在地上,盖子摔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而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一张边角已经磨损的电影票根,日期是七年前。
几枚不同地方的风景邮票,图案稚嫩。
一张拍立得照片,因为年代久远,色彩有些泛黄。
苏晚的视线,定格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年轻的沈聿笑得开朗飞扬,是他脸上从未有过的轻松恣意。他紧紧搂着一个女孩,女孩侧着脸,依偎在他怀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和一头柔顺的长发。
女孩的脖子上,戴着一条款式独特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造型奇特的音符。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那个侧影轮廓……林薇薇说得没错,确实和她有几分相似。
而那条项链……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今天她戴的,正是晚宴上沈聿送的那条钻石项链。而之前,她几乎从不戴饰品。
一个荒谬而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
他送她项链,是不是因为,那个叫“遥遥”的女孩,也喜欢戴项链?
他偶尔流露出的、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的眼神……
那些突如其来的、毫无道理的“温柔”……
难道,他真的在试图在她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而她苏晚,不仅仅是一个应付家族的契约妻子,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悲的替代品?
她蹲下身,默默地将散落的东西一件件捡回盒子里,包括那张刺眼的照片。
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绒布盒子时,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将盒子放回原处,她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心底某个角落,曾经微弱摇曳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于这场关系或许能有所不同的星火,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
第十三章:冰山一角
沈聿出差回来的那天晚上,有个重要的商业酒会,需要苏晚陪同。
酒会气氛热烈,沈聿作为主角之一,被人群簇拥着。
苏晚陪在他身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因为那个盒子的发现,而一片冰冷。
中途,她去洗手间补妆。
刚走到走廊拐角,便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在低声交谈。是林薇薇和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沈聿的远房表姐。
“……真不知道聿哥哥怎么看上她的,家世普通,长得也就那样。”是林薇薇不满的声音。
“嘘,小点声。”表姐的声音带着点神秘,“我听说啊,沈聿娶她,可能跟程家那边有关。”
苏晚的脚步瞬间定在原地,心脏骤停。
程家……遥遥?
“程家?哪个程家?”林薇薇好奇地问。
“就是以前跟沈家关系很好的那个程家啊,他们家那个女儿,程遥,不是沈聿以前的……”表姐的声音压得更低,“后来好像出了什么事,具体我不清楚。反正沈聿结婚前,沈老爷子好像又跟程家有了什么联系,估计是商业上的吧。沈聿这么急着找个挡箭牌结婚,说不定就是为了……”
后面的话,苏晚听不清了。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程遥”这个名字,和“挡箭牌”三个字,在不断回荡。
原来如此。
原来不只是替身。
还是一块挡箭牌。
用来阻挡家族的压力,或许,还有来自那个“程家”的,某些她不知道的麻烦。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对于他而言,究竟算是什么?
一个集合了“替身”、“挡箭牌”、“雇员”多重身份的工具人?
这场婚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冰冷的利用。
第十四章:爆发边缘
从酒会回家的一路上,苏晚都异常沉默。
车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映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明明灭灭。
沈聿似乎有些疲惫,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回到家,他脱下外套,习惯性地吩咐:“帮我倒杯水。”
苏晚没有动。
沈聿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向她,微微蹙眉:“怎么了?”
苏晚抬起头,直视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沈聿,我们谈谈。”
沈聿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在沙发上坐下,示意她说。
“在你心里,”苏晚一字一句地问,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我到底算什么?”
沈聿的眉头蹙得更紧,语气带上一丝不耐:“你又想说什么?协议写得很清楚。”
“协议是写清楚了,”苏晚往前走了一步,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她的胸腔里翻涌,“那我问你,程遥是谁?”
沈聿的脸色,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骤然改变。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的警惕和怒意:“谁告诉你的?林薇薇?还是你私下调查我?”
他的反应,彻底证实了一切。
苏晚看着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她反而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
“所以,是真的。我不仅是你用来应付家族的工具,还是你心里那个白月光的替身,对吗?”
“你闭嘴!”沈聿低吼一声,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眼神阴鸷得吓人,“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我不配?”积压了太久的委屈、愤怒、屈辱,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苏晚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是,我是不配!我不配像她一样得到你的爱,不配让你记住我的名字!六年前你抱着我喊她的名字,六年后你娶我,也只是因为我这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可以让你用来缅怀你的爱情,用来当你的挡箭牌!沈聿,你把我当什么?一个没有感情、任你摆布的玩偶吗?!”
“苏晚!”沈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眼底翻涌着黑色的风暴,带着一种骇人的戾气,“我警告你,不要再提她!我们的协议,白纸黑字,各取所需!你拿了我的钱,就该遵守规则!其他的,你没资格过问!”
他的话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
各取所需。
没资格过问。
原来,在她这里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痛苦和挣扎,在他眼里,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越界的情绪。
她看着他盛怒的、却因为另一个女人而失态的脸,忽然觉得无比可笑,也无比疲惫。
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耗尽了。
她停止了挣扎,手腕上的剧痛仿佛也已经麻木。
她看着他,眼神里的光芒一点点寂灭,最终变成一片死寂的灰烬。
“是啊,”她轻轻地说,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我没资格。”
“我累了,沈总。”
她挣脱开他的手,转身,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将他的怒火,和他整个人,彻底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缓缓滑坐在地上,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心口的位置,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被彻底碾碎后的死寂。
第十五章:死寂之心
那场激烈的争吵之后,公寓里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冰冷的死寂。
苏晚彻底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她依旧会履行“沈太太”的义务,在必要的场合出现在沈聿身边,配合他扮演恩爱夫妻。但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任何波澜,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面对他时,她恭敬、疏离,如同最标准的员工对待老板。
不再有任何质疑,不再有任何情绪。
甚至连之前那细微的、不自觉的颤抖和紧张,都消失了。
沈聿似乎也恢复了常态,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矜贵的商界精英。他依旧忙碌,晚归,或者不归。
那场争吵,像投入深湖的一颗石子,激起剧烈涟漪后,迅速沉底,湖面重新恢复平静。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苏晚开始更努力地工作,疯狂地接私活。她将沈聿给的那张卡,连同里面剩余的二十万,放在了他书房的书桌上,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她在用这种方式,默默地、固执地,划清着界限。
她在为离开做准备。
两年协议期满,她会立刻离开,一分不少地还清他的钱,然后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这场荒唐的婚姻,本就不该开始。
第十六章:宿醉之夜
一个月后,沈聿拿下一个至关重要的跨国项目,公司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
那天晚上,沈聿喝了很多酒。
苏晚接到他司机电话,赶到酒店门口接人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靠在司机身上,眉头紧锁,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
司机帮忙将他扶上车,一脸为难地对苏晚说:“夫人,沈总今晚心情好像不太好,喝得有点猛……”
苏晚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家,她费力地将沈聿扶到主卧的床上。他沉重的身躯几乎压垮了她。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给他倒水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他滚烫的手抓住。
他的力道很大,攥得她生疼。
苏晚皱眉,试图挣脱。
“别走……”他喃喃着,声音因为醉酒而沙哑模糊。
苏晚动作一顿。
下一刻,他用力一拉,将她带倒在床上,滚烫的身躯随即覆了上来,带着浓烈的酒气。
“遥遥……”
那个名字,如同一个被开启的魔咒,再次清晰地、带着无尽痛苦和思念的,从他唇齿间溢出。
“别离开我……遥遥……”
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碎进骨血里,滚烫的唇胡乱地落在她的颈侧,带着灼人的温度。
苏晚的身体,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彻底僵住。
六年前那个心碎的夜晚,与此刻惊人地重合。
一样的酒气,一样的拥抱,一样的……名字。
原来,时间并没有改变任何东西。
她在他心里,永远都只是“程遥”的替代品。
心,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冰冷的钝感。
就在沈聿的吻即将落在她唇上的前一刻,苏晚忽然笑了。
在黑暗中,她的笑容无声,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凄凉和释然。
她停止了挣扎,任由他抱着,在他耳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沈聿,她死了。”
抱着她的身躯,猛地一僵。
滚烫的亲吻骤然停止。
第十七章:残酷真相
沈聿的动作彻底停住了。
他撑起身体,醉眼朦胧地看着身下的女人。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异常明亮的、带着某种奇异光芒的眼睛。
酒精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那几个字。
她死了?
谁死了?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确定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苏晚平静地看着他,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的狼狈和茫然。
“程遥,”她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小锤,敲碎他最后的侥幸,“她死了。”
“三年前,癌症。”
沈聿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一种骇人的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苏晚,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
“不……不可能……”他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个荒谬的消息,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緒而颤抖,“你骗我!你怎么会知道?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知道?”苏晚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因为,她死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
她看着沈聿骤然收缩的瞳孔,看着他脸上那副世界崩塌般的震惊和绝望,心里涌起一股近乎扭曲的快意。
看啊,沈聿。
你视若珍宝、念念不忘的人,你在我身上苦苦寻找影子的人。
她的最后时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而不是你。
“她拉着我的手,”苏晚继续说着,声音平稳得像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却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锋芒,“她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她希望你幸福,希望有个人能替她……爱你。”
“替我爱她?”沈聿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话,他猛地抓住苏晚的肩膀,失控地低吼,眼眶通红,“苏晚!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程遥的存在?你知道她死了?你知道我对她……所以你才答应和我结婚?你是故意的?!你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他的质问,如同野兽受伤后的悲鸣,充满了痛苦、愤怒和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绝望。
苏晚任由他摇晃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她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忽然觉得无比悲凉。
为程遥,为自己,也为眼前这个,被蒙在鼓里整整三年,活在自己执念中的男人。
“是,我早就知道。”她迎着他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坦然承认,“我知道你心里有她,我知道我像她。但我答应结婚,只是因为那时候,我需要钱救我妈。”
“至于看你笑话?”她轻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沈聿,你觉得,用婚姻做交易,把自己活成一个替身,很好笑吗?”
沈聿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松开了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没有声音,但那无声的崩溃,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加令人窒息。
苏晚从床上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衣服。
她看着那个蜷缩在阴影里、仿佛一瞬间被击垮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聿,”她轻声说,像是在做最后的审判,“你永远都不知道,程遥在生命的最后,经历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而你,也永远不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的。”
“我们之间,”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和决绝,“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轻轻地带上了门。
将那个沉浸在巨大震惊和痛苦中的男人,独自留在了无边的黑暗里。
门关上的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像是一场荒诞剧目的,终场哨音。
第十八章:尘埃落定
第二天,苏晚便搬出了那间豪华的公寓。
她没有带走任何与沈聿有关的东西,包括那些他让人送来的、属于“沈太太”的衣物和首饰。她只带走了自己最初的行李箱,就像她来时一样。
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开始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工作,照顾母亲,努力赚钱还债。
日子忙碌而充实。
偶尔,她会从财经新闻上看到沈聿的消息。他依旧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商界传奇,只是眉眼间似乎比以前更加冷峻,周身笼罩的气息也更加生人勿近。
那晚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那场为期数月的荒唐婚姻,像一场短暂而混乱的梦。梦醒了,只剩下一些不堪回首的碎片。
半年后,苏晚的母亲还是没能熬过去,安详地离开了。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苏晚请了年假,独自去了一个南方临海的小城。
那是程遥生前,在病床上偶然提起过,说想去看看的地方。
程遥说,那里有温暖的阳光,细软的沙滩,和看不到边际的蔚蓝大海。
她说,如果能在那里结束生命,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苏晚站在海边,感受着咸湿的海风拂过面颊,看着潮起潮落。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素雅的骨灰盒。
里面是程遥的一部分骨灰。这是程遥临终前的另一个请求,她希望苏晚能帮她,把一部分骨灰,撒在她想去却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苏晚打开盒子,将里面细白的灰烬,轻轻撒向翻涌的海浪。
“遥遥,”她看着那些粉末迅速被海水吞没,消散无踪,轻声说,“你自由了。”
也替我,爱他。
这句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程遥是真心希望沈聿幸福。
而她苏晚,和沈聿的那段过去,如同这被海浪带走的骨灰,也该彻底地,随风而散了。
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的海。
直到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绚烂的金红色。
第十九章:尾声·各自归位
两年协议期届满的那一天,苏晚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对不起。”
没有署名。
但苏晚知道是谁。
她看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然后平静地按下了删除键。
对不起。
可惜,太晚了。
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无法弥补。
有些错误,发生了,就无法挽回。
他们之间,隔着六年的时光,隔着程遥的死,隔着利用与欺骗,隔着无法消弭的伤害与隔阂。
早已,回不去了。
她将那张用于接收沈聿“工资”的银行卡注销,将最后一笔钱,连同这半年攒下的,足够偿还那三十万以及利息的款项,通过银行转账,汇入了沈聿公司的公开账户。
附言只有四个字:“欠款结清。”
从此,两不相欠。
第二十章:新生
又是一年夏天。
海城国际机场,出发大厅。
苏晚推着行李箱,准备办理登机手续。她申请了国外一所知名设计学院的奖学金,即将奔赴一个新的国度,开始新的学习和生活。
过往的一切,爱恨嗔痴,皆已成昨日泡影。
她不再是谁的替身,不再是谁的契约妻子。
她只是苏晚。
广播里响起航班信息,清脆悦耳。
她抬起头,看向玻璃窗外广阔的天空,一架飞机正轰鸣着冲上云霄。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温暖而明亮。
她微微扬起嘴角,拉起行李箱的拉杆,步履从容地,走向了值机柜台。
没有回头。
来源:阎紫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