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推开家门进来时，带一身微凉的潮气，径直走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林晚面前。

上篇

裴景川的白月光回国那天，他掐着我的下巴说：“你该让位置了。”

我低头整理他弄皱的领带，笑着答好。

七年前他娶我时说会爱我一辈子，后来却为了别人让我受尽委屈。

离婚协议签好那天，我查出癌症晚期。

他搂着新欢在巴黎购物时，我独自躺在医院等死。

朋友问他：“不去看看她吗？”

他晃着红酒：“她那种人，最会装可怜。”

直到特助匆匆赶来——“裴总，昨夜夫人就杵在您包厢门外。”

他疯了一样朝登机口跑。

可惜飞机落地时，我的心跳已经停止在昨夜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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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让位

裴景川的白月光苏晴回国那天，是个阴沉的周五。

厚重的乌云压着城市的天际线，闷得人喘不过气。

他推开家门进来时，带一身微凉的潮气，径直走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林晚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林晚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没什么温度的桃花眼。

“林晚，”裴景川的声音很冷，像淬了冰，“你该让位置了。”

他说得直接，毫不委婉，甚至连一丝愧疚都找不到。

林晚握着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指尖有些发白。她看着他，看着这张爱了整整七年的脸，棱角分明，俊美依旧，只是那双曾经对她流露过温柔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不耐和疏离。

心口像是被细密的针扎了一下，不剧烈，却绵长地疼着。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水光，再抬头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浅笑。她放下书，站起身，抬手替他整理刚才可能因匆忙而微微有些皱的衬衫领口。

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

“好。”她轻声答，语气平静无波。

裴景川显然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他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抚平那点微不足道的褶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像是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非但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某种效果，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他忍不住问，语气更沉了几分。

林晚收回手，后退半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依旧笑着：“需要我什么时候搬走？苏小姐……应该不喜欢这里还有我的痕迹。”

她太识趣了，识趣得让裴景川心头的无名火蹭地冒了起来。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质问他这七年的感情算什么，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带着委屈和倔强看着他，让他心头偶尔也会闪过一丝动摇。

可她偏偏没有。

她只是这样平静地接受了，甚至还体贴地考虑到了苏晴的感受。

“明天我会让律师把协议送过来。”裴景川压下那点不适，冷硬地道，“财产方面，不会亏待你。”

“不必了。”林晚轻轻摇头，“当初嫁给你，也不是为了这些。”

她转身走向卧室，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

裴景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头那股烦躁愈演愈烈。他扯了扯刚刚被她整理好的领带，觉得空气都有些窒闷。

她为什么不闹？难道这七年的婚姻，对她而言就真的如此无足轻重？

第二章：碎玉

回到卧室，林晚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强撑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身体缓缓滑落，最终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窗外，一声闷雷滚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 silent yet torrential.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七年了，从二十三岁到三十岁，她生命里最好的时光，都给了裴景川。

她还记得他娶她那天，阳光明媚，他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晚晚，我会爱你、护你，一辈子。”

那时，他眼底的认真，不像假的。

可一辈子太长，长到足以让深情款款变得面目全非。

苏晴走后，他性情大变，开始流连花丛，绯闻不断。她不是没有闹过，没有质问过，换来的只是他一次比一次更伤人的话语和冷漠。

“林晚，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她只是朋友，你非要这么斤斤计较？”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当初的温柔懂事？”

后来，她就不闹了。不是不想，是累了，也是怕了。怕那些冰冷的眼神，怕那些刻薄的话语，更怕看到他眼底对自己的厌烦。

她开始学着沉默，学着懂事，学着在他带著一身香水味回家时，依旧能平静地递上一杯醒酒茶。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好，足够忍耐，总有一天，他能回头看看她，看看这个家。

直到今天，他亲口对她说：“你该让位置了。”

原来，白月光一回，她这个糟糠妻，就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了。

胃部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林晚蜷缩起身体，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她艰难地伸手，够到床头柜的抽屉，颤抖着摸出药瓶，倒出几颗白色药片，也顾不上水，干咽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

药瓶上的标签，隐约可见“胃癌”、“晚期”几个字眼。

第三章：签章

第二天，裴景川的律师果然准时来了。

厚厚的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律师公式化地阐述着条款，财产分割确实优厚，足以保证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林晚看也没看具体内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

律师似乎有些意外，出于职业素养，还是提醒了一句：“裴太太，您不需要仔细看看吗？特别是关于股权和不动产这部分……”

“不用了。”林晚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的东西，我都不需要。”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签下自己的名字——林晚。

不再是裴景川的裴太太，只是林晚。

写完最后一笔，她放下笔，感觉浑身一阵虚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彻底抽走了。

“麻烦你了。”她对律师点点头，起身送客。

律师拿着签好字的协议离开，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勾勒出她过于单薄的身影，竟透出一种形销骨立的脆弱感。

他莫名觉得，这位裴太太，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裴景川拿到签好字的协议时，正在公司开会。他看着末尾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签名，笔迹依旧清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决然。

他心里莫名地堵了一下。

助理站在旁边，低声汇报：“裴总，夫人……林小姐已经搬出了公寓，东西不多，只带走了她自己的衣物和一些私人物品。”

“她没说什么？”裴景川盯着那个签名，状似无意地问。

“没有。”助理摇头，“很平静。”

平静。

又是平静。

裴景川烦躁地合上协议，扔在桌上。“知道了，出去吧。”

他试图将注意力放回会议上，却发现有些难以集中。他以为林晚至少会借由财产分割来纠缠一番，或者哭闹着不肯签字，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可她偏偏没有。

她就这样干脆利落地离开了，仿佛迫不及待。

是因为早就找好了下家？还是这七年的婚姻，对她而言真的只是一种负担？

这个念头让他莫名不爽。

第四章：确诊

搬出那座承载了七年欢笑与泪水的公寓，林晚在城郊租了个一居室。

房子很小，但很安静。

她去了医院，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医生拿着她的CT片子，脸色凝重：“林小姐，你的情况……不太乐观。胃癌晚期，并且已经有多处转移。”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宣判，林晚的心脏还是猛地一沉。

“还有……多久？”她听到自己异常冷静的声音。

“如果积极治疗的话，可能……还有半年到一年。”医生斟酌着用词，“林小姐，我建议你立刻住院……”

“不用了。”林晚站起身，朝医生微微鞠了一躬，“谢谢您，我知道了。”

医生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也过分平静的女人，忍不住道：“林小姐，这不是小事，你的生命……”

“我知道。”林晚笑了笑，那笑容苍白而破碎，“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剩下的时间，我想自己安排。”

她拿起那张薄薄的、却重若千斤的诊断书，折好，放进口袋里，然后挺直脊背，走出了诊室。

外面阳光正好，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半年到一年。

原来，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也好。

这样也好。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终于可以只为自己而活了。

第五章：余烬

离婚后不到半个月，裴景川和苏晴高调订婚的消息就占据了各大媒体头条。

照片上，裴景川搂着苏晴的腰，两人在珠宝店里挑选戒指，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林晚是在超市买菜时，无意间在货架旁的报纸上看到的。

她推着购物车的手顿了顿，目光在裴景川带着浅笑的侧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平静地移开，拿了一盒打折的牛奶，继续往前走。

心口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尖锐地疼痛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空洞。

胃疼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止痛药的效果也越来越差。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一些书，几件衣服，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在一个旧箱子的底层，她翻出了一个有些褪色的平安符。

那是刚结婚第一年，她和裴景川去寺庙里求的。那时他事业刚起步，遇到难关，她听说那座寺庙很灵，偷偷跑去，一步一叩首，为他求了平安。

他当时知道后，还笑她迷信，却还是珍重地把平安符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抱着她说：“晚晚，有你在，我一定能挺过去。”

后来，他果然度过了难关，事业蒸蒸日上。

只是那个平安符，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被他丢弃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林晚摩挲着平安符上粗糙的纹路，眼眶微微发热，却没有眼泪流下来。

眼泪，早在过去七年的失望和等待中，流干了。

她拿起手机，想看看日期，规划一下最后的时间要去哪里走走，却看到浏览器自动推送的娱乐新闻——【裴氏总裁裴景川携未婚妻苏晴甜蜜现身巴黎时装周，十指紧扣，力破不和传闻】。

配图是裴景川小心翼翼地护着苏晴走上台阶，眼神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温柔。

林晚面无表情地划掉了那条推送。

然后，她删除了手机里所有关于裴景川的联系方式，以及那些她曾经视若珍宝的合照。

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第六章：碎镜

裴景川发现林晚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是在一次酒后。

他和苏晴因为婚礼的细节吵了一架，心情烦闷，喝了不少酒。鬼使神差地，他拨通了林晚的电话。

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或许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或许是想质问她为什么那么干脆地签字，又或许，只是想找点不痛快。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愣了一下，不甘心地又打了一遍，依旧是关机。

他转而想发微信消息，却发现那个熟悉的头像已经从他的好友列表里消失了。他搜索她的号码，显示用户不存在。

她把他拉黑了。

彻彻底底。

裴景川握着手机，酒精上涌，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直冲头顶。

她竟然敢拉黑他？！

她凭什么？

是因为找到了新的靠山，所以迫不及待要和他划清界限吗？

他猛地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巨大的动静引来了住家保姆。

“先生，您没事吧？”

裴景川喘着粗气，指着沙发上的手机，语气阴沉：“给她打电话！给林晚打！”

保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前夫人。她为难地道：“先生，我没有林小姐的电话啊……”

裴景川这才想起，林晚搬走时，没有留下任何新的联系方式。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退出了他的生活圈。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滚！”他烦躁地挥退保姆。

公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得可怕。他环顾四周，这间重新装修过的房子，按照苏晴的喜好，奢华而现代，却没有一丝林晚留下的痕迹。

他曾经那么厌恶她无处不在的气息，厌恶她摆放在茶几上的鲜花，厌恶她挂在玄关的幼稚装饰画，厌恶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总是能让他莫名安心的馨香。

可现在，当这一切真的彻底消失时，他却没有感到预期的轻松和解脱。

反而觉得，这房子空得让人心慌。

第七章：窥见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晚的身体每况愈下。

呕吐、疼痛、虚弱……癌细胞的侵蚀让她迅速消瘦下去。

她开始写日记，记录一些零碎的思绪和回忆。

“今天又吐了，吃下去的东西很快就吐了出来，胃里像有火在烧。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让我放宽心……可是，怎么能放宽心呢？死亡像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整理旧照片，看到大学时的自己，笑得真灿烂啊。那时候还不认识裴景川，日子简单又快乐。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下雪了。今年的初雪。记得有一年下雪，他特意提前下班回来，陪我堆了一个很丑的雪人。那时候他的手冻得通红，却一直对着我笑。那天的火锅，很好吃。”

笔尖在这里停顿，洇开一小团墨迹。

那些曾经甜蜜的回忆，如今回想起来，都变成了穿肠的毒药。

她合上日记本，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

真冷啊。

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毛衣，却依旧抵挡不住那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

她决定出去走走，去完成自己列下的“遗愿清单”中的一项——听一场音乐会。

音乐厅离她住的地方很远，她换了几趟地铁才到。演奏的是她很喜欢的一位古典音乐家，旋律悠扬动人，她却听得有些吃力，精力难以集中。

中途胃部又是一阵痉挛般的剧痛，她捂住嘴，强忍着没有咳出声，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她扶着墙壁，踉跄着走向洗手间。

就在经过一个半开放的VIP休息区时，她的脚步猛地顿住，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她看到了裴景川。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正微微侧头，听着身旁巧笑倩兮的苏晴说着什么。他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依旧是那副矜贵从容的模样。

而他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林晚认得那块表，是去年他生日时，她省吃俭用，加上攒了许久的稿费（她婚前是一名自由插画师），才咬牙买下的。他当时接到手里，只是随意看了看，便放在了一边，后来也没见他戴过。

她以为他不喜欢。

原来，不是不喜欢，只是送的人不对。

此刻，他戴着那块表，陪着另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林晚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她死死咬住下唇，借助墙壁的支撑，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她迅速低下头，将自己隐在廊柱的阴影里，用尽全身力气，转身，朝着与休息区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逃离。

不能再看了。

多看一眼，都是凌迟。

裴景川似乎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朝廊柱这边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过分瘦削的陌生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他皱了皱眉，心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异样。

“景川，怎么了？”苏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看到，娇声问道。

“没什么。”裴景川收回视线，晃了晃杯中的酒液，将那点莫名的情绪压下，“可能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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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