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我被撞成重伤 打电话通知他,他只回了一句:“在忙,别添乱”下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4 00:00 1

摘要:那句话,楚澜带着轻蔑笑意说出的那句话,通过夏夏愤怒的复述,一遍又一遍地在林薇脑海里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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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没你有资格碰艺术”

那句话,楚澜带着轻蔑笑意说出的那句话,通过夏夏愤怒的复述,一遍又一遍地在林薇脑海里回放。

“他居然说!‘她没你有资格碰艺术’!薇薇!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他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夏夏还在愤愤地骂着,护士给她注射了镇静的药物,强制她稳定下来。

身体渐渐变得沉重,思绪却异常清晰,像是被冰水浸过。

“她没你有资格碰艺术。”

原来,在他心里,价值的评判标准如此简单粗暴——会不会弹钢琴。

她想起刚结婚那会儿,楚澜也曾带她去听过一次音乐会。她穿着不合时宜的裙子,坐在一群衣着光鲜的人中间,昏昏欲睡。台上演奏的是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只觉得时间漫长。散场后,楚澜兴致勃勃地问她感受,她只能干巴巴地说“挺好听的”。

他当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她捕捉到了,却不懂为什么。

现在她懂了。

因为她是“围着灶台转,满身油烟味”的女人,不配懂那些阳春白雪。

所以,她精心为他准备的饭菜,是俗气。

她熬夜为他熨烫的军装,是理所应当。

她省吃俭用攒下每一分钱,规划着他们的未来,是目光短浅。

而苏晴,只需要穿着白色的长裙,坐在钢琴前,弹奏一曲他听不懂但觉得“高雅”的曲子,就成了他心尖上需要呵护的月光。

多么可笑。

她用自己的嫁妆,用自己的生命危险,成全了他们之间的“艺术”和“浪漫”。

药物的作用渐渐上来,意识开始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林薇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床头柜上,夏夏带来的那束小小的、散发着淡香的百合。

纯洁,优雅,就像苏晴。

而她呢?大概是路边的野草,顽强,廉价,生命力旺盛,即使被践踏,也能很快恢复。

可野草,也会疼的。

而且,野草枯萎的时候,是不会有人在意。

楚澜,你既然觉得我没资格,那我不碰了。

连同你这个人,你给的这个“楚太太”的空壳,我都不要了。

太脏了。

第七章 沉默的绝望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异常安静。

她配合着医生的所有治疗,按时吃药,做检查。护士帮她翻身、擦洗,她也只是低低地说声“谢谢”,再无多言。

她不哭,不闹,不再询问楚澜有没有来过,甚至不再看向病房门口。

她的眼神,常常空洞地望着窗外,或者停留在天花板的某一处,没有焦点,也没有波澜。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麻木的、承受着痛苦的躯壳。

夏夏每天都会来,变着花样给她带汤水,讲外面的趣事,试图逗她开心。

林薇偶尔会弯一下嘴角,但那笑容浅淡得如同水面的浮影,转瞬即逝,抵达不了眼底。

“薇薇,你别这样,你想哭就哭出来,想骂就骂出来,别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夏夏握着她的手,忧心忡忡。

林薇轻轻摇头,声音平静得可怕:“没什么好哭的,也没什么好骂的。”

哀莫大于心死。

她只是,彻底看清了,也……彻底放下了。

那个她爱了多年,嫁予为妻,为他操持家务,为他孝敬父母,甚至在危急关头本能地去保护他在意的人的男人,从头到尾,心里都没有她一丝一毫的位置。

她的付出,她的牺牲,在他眼里,或许只是麻烦和负担。

她的爱,成了他肆意伤害她的底气。

既然如此,那就收回吧。

连同她的生命,一起收回。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一旦出现,便疯狂地生长,缠绕住她破碎的心脏。

活着,太累了,太疼了。

身体上的疼痛尚且可以忍耐,可心里那个巨大的、空洞的伤口,日夜不停地淌着血,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她不想再闻到自己身上这令人作呕的绝望味道了。

第八章 那通最后的电话

入院第七天下午,林薇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她让夏夏帮她把手机拿过来。

“你要打电话给谁?我帮你拨。”夏夏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看到楚澜的任何消息受刺激。事实上,楚澜那边,依旧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

“不了,我自己来。”林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她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地划动。她的手指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一次,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起了。

背景音依旧有些嘈杂,似乎是在一个装修精致的场所,隐约还能听到悠扬的钢琴声。

钢琴声……林薇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喂?”楚澜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他似乎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什么事?我说了我在忙。”

忙。又是这个字。

林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枯寂的荒原。

她握着电话,没有说话。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能说什么呢?质问他在哪里?为什么不来?还是哀求他来看她一眼?

都没有意义了。

电话那头的楚澜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林薇?说话?没事我挂了,苏晴这边还有点事。”

苏晴。

这个名字,像最后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地狱之门。

林薇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皱着眉,心思早已飞回那个弹钢琴的女人身边的样子。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了挂断键。

嘟——

忙音响起。

这一次,是她,先挂断了他。

楚澜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愣了一下,随即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她居然敢挂他电话?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他转身,走回钢琴行。苏晴正坐在那架新买的三角钢琴前,弹奏着一支温柔的曲子,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美好得不似凡人。

他心中的那点不快,立刻被眼前的画面驱散了。

还是苏晴好,温柔,解意,从不给他添麻烦。

他完全不知道,这一通沉默的被挂断的电话,是他妻子对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第九章 拔掉的氧气管

夜深人静。

ICU病房里只有仪器规律的运行声。

林薇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像她的未来,一片浓稠的黑暗。

值班护士刚刚查完房,帮她调整了一下体位,轻声叮嘱她好好休息。

休息?

她很快,就能得到永久的休息了。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移动着那只还能动的手。手上还贴着监测血氧的夹子,背后是各种连接仪器的线缆。

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但她毫不在意。

疼痛,早已是她的常态。

她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那根维系着她呼吸的氧气管。冰凉的,橡胶的质感。

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父母慈祥的笑容,他们把嫁妆卡交到她手上时,叮嘱她要好好过日子……

和楚澜结婚那天,他穿着军装,很帅,对她笑,虽然那笑容似乎达不到眼底……

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做好饭,从热等到凉……

苏晴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楚澜那张充满鄙夷的、说出“她没你有资格碰艺术”的嘴脸……

最后,定格在夏夏哭着骂楚澜是畜生的画面。

够了。

真的够了。

她用力,扯掉了那根氧气管。

鼻腔里失去了氧气的供给,瞬间被一种空虚感填满。

紧接着,是窒息的感觉,肺部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开始火烧火燎地疼。

监测仪器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灯光疯狂闪烁!

有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护士和医生惊慌的面容出现在视野里,模糊,晃动。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有人在给她重新插管,有人在准备急救药物。

一片混乱。

但这一切,都离林薇很远了。

那些嘈杂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听不真切。

身体的痛苦在达到某个顶点后,竟然奇异地开始消退。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缓缓地包裹了她。

黑暗如同温柔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轻轻托起。

她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家乡那条清澈的小河,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真好。

终于,可以不疼了。

楚澜,如你所愿,我这个没资格的、满身油烟味的女人,再也不碍你的眼了。

你,和你的艺术,好好过吧。

她的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十章 他来了,她走了

楚澜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他昨晚陪苏晴练琴到很晚,又安抚了她因为下午那通“骚扰电话”而有些低落的情绪,睡得很沉。

“谁啊!”他没好气地吼了一声,抓过手机想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敲门的是营里的通讯员,小伙子脸色发白,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电报纸(或许是医院的通知),声音都在抖:“营长!不好了!嫂子……嫂子医院那边……病危!让您立刻、马上过去!”

楚澜的睡意瞬间跑了一半,心头莫名地一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涌上来:“又搞什么?不是说了没什么大事吗?医院就会小题大做!”

他一边骂骂咧咧地起身穿衣服,一边想着,等去了医院,一定要好好说说林薇,让她别总弄这些幺蛾子来烦他,他最近为了苏晴心情刚好点。

他甚至想着,要不要顺路给苏晴带份早餐过去,她昨天说想吃城西那家的蟹黄包。

磨磨蹭蹭,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他径直走向ICU病房区,远远就看到夏夏站在病房门口,背对着他,肩膀在剧烈地抖动。

几个医生护士站在旁边,面色沉重地摇着头。

一股莫名的心慌,猝不及防地攫住了他。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语气依旧带着惯常的不耐:“怎么回事?林薇呢?又怎么了?”

夏夏猛地转过身。

楚澜从未见过夏夏那样的眼神,赤红,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怎么了?”夏夏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却又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碴子,“楚澜,你还有脸问怎么了?”

她指着那扇紧闭的ICU大门,眼泪汹涌而出,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划破了走廊的寂静:“薇薇死了!她死了!你满意了吗?!你现在才来?!你来给她收尸吗?!”

死了?

楚澜猛地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没听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你胡说什么!”他下意识地厉声反驳,一把推开夏夏,就要往病房里冲,“让开!林薇!你给我起来!别装死!”

医生拦住了他,表情严肃而带着谴责:“楚先生,请节哀。我们尽力了。林女士于今天凌晨三点十七分,因呼吸衰竭,抢救无效去世。”

呼吸衰竭?

楚澜懵了:“怎么会呼吸衰竭?她不就是一点皮外伤吗?!你们怎么治的?!”

“皮外伤?”主治医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压不住的愤怒,“楚先生!你妻子送来的时候,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大出血,能抢救回来已经是奇迹!她一直在危险期!我们多次通知家属,希望家属给予支持配合,你呢?!”

“你在哪里?!”

医生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楚澜的心上。

他踉跄了一下,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看清病房里的情形。

白色的床单,盖住了一个人形的轮廓。那么小,那么安静。

旁边,是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林薇一直宝贝的那个旧包,敞开着口,露出里面一个同样旧旧的、绒布的首饰盒,还有……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他从未见过的新领带。

标签还没拆。

旁边放着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是林薇清秀的字迹——【周年快乐,楚澜。希望你步步高升。】

刹那间,那些被忽略的电话,护士欲言又止的神情,夏夏愤怒的指责,还有林薇那通沉默的、被她挂断的电话……所有碎片,汇聚成一股冰冷的洪流,狠狠地冲垮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堡垒!

她……真的伤得那么重?

她……一直在等他?

她……死了?

因为他没来?

因为他拿着她的嫁妆,去给苏晴买了钢琴?

“不……不可能……”他摇着头,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她怎么会……她怎么能……”

他冲进病房,颤抖着手,想去掀开那白色的床单,却又不敢。

他看到她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瘦弱,苍白,布满了青紫的针孔和瘀斑。

监测仪器已经被撤走,屏幕上是一条冰冷的直线。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夏夏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哭声。

楚澜怔怔地看着那毫无生气的躯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然后传来一阵尖锐的、他从未体验过的剧痛!

他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第十一章 诊断书与遗物

后续的事情,楚澜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医护人员和闻讯赶来的营里领导安排着。

死亡诊断书递到了他的手上。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患者林薇,因车祸导致……于X年X月X日凌晨3:17分确认死亡。直接死因:自主拔除氧气管导致的急性呼吸衰竭。】

自主拔除氧气管……

自杀。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一抖,诊断书飘落在地。

她不是伤重不治,她是……自己不想活了。

在他陪着苏晴挑选钢琴,在他轻蔑地说出“她没资格”的时候,他的妻子,在冰冷的ICU里,绝望地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

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吞没。

他扶着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涌上喉咙。

营里领导看他状态不对,让人先送他回去休息,后续事宜由组织协助处理。

夏夏冷冷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把林薇的遗物那个旧包和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他怀里,声音像是淬了毒:“楚大营长,好好看看!看看薇薇到死都在想着你!看看你他妈都干了些什么!”

楚澜抱着那个轻飘飘的包,却觉得有千斤重,压得他直不起腰。

回到那个突然变得空荡冰冷的家。

没有热饭,没有灯光,没有那个总是默默等待他的身影。

只有林薇的气息,还残留在空气里,无处不在,折磨着他。

他瘫坐在沙发上,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许久,他才机械地打开那个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绒布首饰盒。他认得,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里面是一对成色普通的金耳环,她很少戴,说舍不得。

首饰盒下面,压着那条新领带,和那张写着【希望你步步高升】的卡片。

步步高升……

他想起前段时间,他确实偶尔在家抱怨过,这次晋升竞争激烈,可能需要一些特别的“助力”或者“运气”。

他随口一说,她却记在了心里,用自己省下的钱,给他买了这份周年礼物。

而他呢?

他给了她什么?

冷漠,忽视,背叛,还有……死亡。

强烈的酸楚冲上鼻梁,眼睛干涩得发疼。

他猛地将东西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凌乱的响声。

他无法面对!

无法面对这迟来的认知,无法面对这沉重的愧疚,无法面对……他已经永远失去林薇的事实!

第十二章 “凭什么不等等我?”

葬礼办得简单而匆忙。

楚澜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处理着一切,拒绝所有人的安慰,尤其是苏晴的。

苏晴来找过他几次,穿着素色的衣服,眼睛红肿,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阿澜,节哀顺变……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如果早知道,我……”她哭着说。

若是以前,楚澜定会心疼不已,柔声安慰。

可现在,他看着苏晴这张脸,听着她的哭声,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林薇躺在ICU里,苍白安静,了无生气的样子。

是因为救她,林薇才会躺在那里。

是因为陪她买钢琴,他才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迁怒,在他心底滋生。

“够了。”他打断她,声音沙哑而冰冷,“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苏晴被他从未有过的冷漠态度惊住了,泫然欲泣地看着他,最终还是委屈地离开了。

葬礼结束后,楚澜把自己关在家里,酗酒,砸东西,对着林薇的照片嘶吼,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伤得那么重?

为什么不再多打一个电话?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酒精麻痹不了神经,反而让痛苦更加清晰。

他冲到林薇生前住的房间(他们早已分房多年),里面整洁得仿佛主人只是暂时出门。

他疯狂地翻找着,想找到一点她留恋他、爱他的证据,来减轻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负罪感。

可是没有。

她的东西很少,衣物朴素,书籍不多,大多是烹饪和家政类的。她的日记本里,记录的也都是日常琐事,物价,天气,还有他偶尔回家吃饭的时间。语气平淡,像工作报告,看不到丝毫对他的爱恋和抱怨。

越是这样,楚澜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哀莫大于心死。

她连恨,都懒得给他了。

“啊——!”他崩溃地大叫,将房间里的东西砸得粉碎,最后无力地瘫坐在一片狼藉中,抱着头,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呜咽出声。

“林薇……薇薇……”他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凭什么……凭什么不等等我……”

“我只是……我只是在忙啊……”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他的回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像是在嘲笑他的虚伪和迟来的深情。

第十三章 钢琴与举报信

楚澜最终还是回到了营队。

他试图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变得比以往更加严苛,不近人情。他不敢回家,那个家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林薇的影子。

他迅速地消瘦下去,眼窝深陷,脾气也越发暴躁易怒。

唯有看到那架送到营区招待所,暂时存放的三角钢琴时,他眼中才会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

那是用林薇的嫁妆买的。

是沾着她鲜血的“压惊”礼物。

每次看到它,都像是在提醒他,他曾经多么混账,多么愚蠢。

苏晴又尝试联系过他几次,语气小心翼翼,带着试探,似乎想修复关系,并暗示钢琴一直放在招待所不合适。

楚澜每次都是不耐烦地挂断。

他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窒息。

这天下午,他处理完公务,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存放钢琴的招待所房间。

黑色的三角钢琴静静地立在房间中央,琴盖闭合着,光可鉴人,像一件优雅的艺术品。

他走过去,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琴盖。

“她没你有资格碰艺术。”

他当初的话,言犹在耳。

如今听来,竟是如此的讽刺和恶毒。

林薇是没有碰艺术的资格,可她有活着的资格!是他,亲手剥夺了!

内心的痛苦和自我厌弃达到了顶点。

他猛地抬起手,狠狠一拳砸在琴盖上!

“砰!”一声闷响。

高级钢琴的木材坚硬,震得他手骨生疼。

但这疼痛,反而让他有了一丝扭曲的快意。

他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开始疯狂地捶打、推搡那架钢琴,仿佛要将它彻底摧毁,连同那段不堪的记忆一起!

“哐当!”

在他剧烈的摇晃和捶打下,钢琴侧面一个不太起眼的、用于调音或维护的小挡板,竟然松动了,掉了下来。

一块东西,随之从里面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楚澜的动作顿住了。

他喘着粗气,赤红着眼睛,看向地上那东西。

不是钢琴的零件。

那是一个……牛皮纸信封。

扁平的,密封着。

他皱着眉,弯腰捡了起来。

信封很普通,上面没有任何字迹。

一种莫名的、诡异的感觉,促使他撕开了信封。

里面是几张折叠的信纸,还有……几张照片的复印件。

他展开信纸。

当看清开头的几行字和照片上的内容时,楚澜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这不是普通的信!

这是一封……举报信!

举报的对象,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他这次晋升最有力的竞争对手——王副师长!

信里罗列了王副师长利用职权,收受巨额贿赂,插手工程项目的详细证据,时间、地点、金额、经手人,一清二楚!照片复印件更是拍到了他和某些商人私下会面的场景!

证据确凿,逻辑清晰!

而这封信的末尾,没有署名。

但那个字迹……

楚澜太熟悉了!

清秀,工整,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柔韧感。

是林薇的字!

是林薇的笔迹!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楚澜拿着那几张薄薄的信纸,却觉得有千钧之重!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全身都在发抖!

林薇……

她怎么会……她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她什么时候写的?!

她为什么要把举报信……藏在钢琴里?!

这架用她的嫁妆买的,他送给苏晴的钢琴?!

一个荒谬、可怕、却又无比合理的猜测,如同毒蛇,骤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第十四章 迟来的真相

楚澜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举报信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散在地上。

那些冰冷的文字,那些清晰的照片复印件,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剖开了他一直不愿直视的,关于林薇的另一个世界。

他一直以为,林薇是个普通的,甚至有些乏味的家庭主妇。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家务、菜市场和等他回家。

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通过什么途径,竟然搜集到了如此致命的证据!

是为了……他吗?

因为他那次在家,对着电话心腹抱怨王副师长压他一头,晋升希望渺茫,除非能找到对方的把柄?

因为他随口说过,这次竞争很重要,关系到他的前程?

所以……她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在帮他?

楚澜猛地想起,前段时间,林薇确实偶尔会晚归,说是去参加了什么社区组织的“法律援助”兴趣班。他还嘲笑过她,大字不识几个,学什么法律。

她当时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现在想来,那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兴趣班!她是去想办法搜集证据了!她可能联系了什么人,可能冒险跟踪了,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独自承担了巨大的风险!

而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帮他扫清障碍,助他“步步高升”!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蜷缩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所以,那条领带,那张卡片,根本不是普通的周年礼物。

那是一个信号。

是她想告诉他,她在为他努力。

可他呢?

他在干什么?

他在陪着他的初恋,用她冒着风险、甚至可能因此送命(王副师长手段狠辣,若是知道被调查,后果不堪设想)换来的嫁妆钱,买了一架该死的钢琴!送给了另一个女人!

他还对那个女人说:“她没你有资格碰艺术!”

“啊——!!!”

楚澜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哀嚎,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

痛!

太痛了!

这迟来的真相,比凌迟更残忍!

他一直鄙夷的、看不起的妻子,在他不知道的角落,为他付出了他能想象和不能想象的一切!

而他,亲手碾碎了这份深沉却被他视若无睹的爱!

他把她的真心,踩在脚下,碾进泥里!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

他不是人!

他是畜生!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第十五章 崩溃与举报

楚澜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对着那架钢琴和散落的举报信,坐了整整一夜。

天亮时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布满了血丝,脸色灰败得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仔细地将那封举报信收好,放回信封,揣进贴身的衣袋里。

那冰冷的纸张,紧贴着他的胸膛,像是林薇无声的注视和质问。

他没有丝毫犹豫。

当天,他就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将这封匿名的,却又带着林薇鲜明印记的举报信,递交了上去。

同时附上的,还有他自己的一份详细说明,以及……一份引咎辞职的申请。

他知道,这封信递上去,意味着什么。

王副师长倒台是必然。

而他楚澜,虽然举报有功,但动用非正常手段(即使不是他亲自所为)搜集证据,尤其是他的妻子因此可能遭遇不测(他怀疑林薇的车祸并非意外),再加上他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用妻子嫁妆给初恋买钢琴,间接导致妻子自杀),他的军旅生涯,也到头了。

他甚至可能面临军事法庭的调查。

但他不在乎了。

功名利禄,锦绣前程,此刻在他眼里,都成了狗屁。

他用林薇的命,铺就的升迁路,他一步也踏不上去!那会让他夜夜噩梦,永世不得安宁。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赎罪。

用他拥有的一切,去赎那永远无法弥补的罪。

第十六章 升职与深渊

事情的发展,比楚澜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猛烈。

那封举报信证据确凿,直接惊动了军区高层。

调查组迅速介入,王副师长被双规,其背后的关系网被连根拔起,牵扯出一系列骇人听闻的腐败案件。

楚澜作为举报人(尽管是代妻子举报),并且在前期调查中提供了关键线索(他将林薇可能搜集证据的途径和自己的猜测做了汇报),客观上立了大功。

加上他以往在营长岗位上的表现确实出色,功是功,过是过。

最终,上面的处理结果下来了。

王副师长一党被彻底清算。

而楚澜,因为生活作风问题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间接导致妻子死亡,虽举报有功,但功过难以相抵。他的晋升命令被永久搁置,营长职务被撤销,调任到一个清闲无比的边缘部门,挂个虚职,等于提前进入了养老状态。

原本,他是这次晋升最有希望的黑马,前途无量。

一纸命令,天堂地狱。

宣布命令那天,整个营区都笼罩在一种异样的气氛里。

有人唏嘘,有人不解,有人暗中拍手称快。

楚澜面无表情地接过命令,敬礼,转身离开。

没有不甘,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他得到了他曾经汲汲营营想要的位置,却永远失去了那个为他点亮一盏灯,等他回家的人。

这“升职”,对他而言,不是荣耀,是钉在耻辱柱上的刑罚。

是无尽的深渊。

第十七章 苏晴的离去

楚澜被调离核心岗位后,苏晴来找过他一次。

这次,她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依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现实的精明和疏离。

她看着楚澜如今清冷简陋的办公室,和他身上那身不再笔挺、失去了肩章点缀的军装,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阿澜,”她斟酌着开口,“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是……那架钢琴,放在招待所终究不是办法,你看……”

楚澜抬眼看她,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让苏晴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那架钢琴,”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是用林薇的嫁妆买的。”

苏晴脸色微变,强笑道:“我知道,可是……”

“那是她的遗物。”楚澜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我会处理。”

苏晴被他眼神中的冷意慑住,一时不敢再提钢琴的事。她沉默了一会儿,转而说道:“阿澜,你看你现在这样……我们……我们以后还是少联系吧。对你对我,都好。”

楚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讽刺的弧度。

少联系?

是彻底划清界限吧。

他早就该看清楚的。苏晴爱的,从来不是他楚澜这个人,而是他营长的身份,是他可能带来的风光和便利。

如今他虎落平阳,她自然要另觅高枝了。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便低下头,不再看她。

苏晴如蒙大赦,赶紧起身离开了,脚步匆忙,生怕和他再有丝毫瓜葛。

楚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生命里最后一点虚假的温暖,也彻底散尽了。

也好。

这样,他就能更清晰地,活在只有他和林薇回忆的地狱里了。

第十八章 钢琴里的秘密

楚澜请了假,亲自去招待所,将那架三角钢琴运回了家。

就放在客厅里,正对着沙发。

他每天都会看着它,像是在进行一种残酷的自我惩罚。

他没有再动那架钢琴,也没有尝试去弹奏——他根本不会。

他只是看着。

看着这架用林薇的命换来的,藏着她对他最后、也是最深沉付出的“艺术品”。

他终于明白了林薇最后那个举动——拔掉氧气管——的决绝。

那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冷漠和背叛。

更是因为……失望吧。

对她自己付出一切的失望。

她为他冒险搜集证据,他却用她的钱,去讨好另一个女人。

她希望他步步高升,他却亲手断送了她为他铺就的路(虽然是以另一种方式)。

她一定觉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她选择了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这笑话般的一生。

也将他,永远钉在了良心的十字架上。

楚澜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琴键。

“薇薇……”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你真狠……”

用这样的方式,让他活着,却比死了更痛苦。

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悔恨和绝望中煎熬。

这架钢琴,不再是钢琴。

它是他的审判台。

是他余生,无法醒来的噩梦。

第十九章 尾声:疯魔的营长

一年后。

楚澜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

他按时上下班,处理着那些无关紧要的文件,然后回到那个只有他和一架钢琴的家。

他变得有些……不正常。

营区里偶尔能看到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时会突然跑到林薇的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说着他最近的工作,说着外面的变化,仿佛她还活着。

有人说,楚营长疯了。

因为愧疚,因为思念,因为那永无止境的自我折磨。

他经常会攥着林薇的那张死亡诊断书,一遍遍地看,看着“自主拔除氧气管”那几个字,然后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凭什么不等等我……”

“林薇!你凭什么!”

可空旷的房间里,再也没有人会回应他。

只有那架沉默的钢琴,像一个黑色的墓碑,矗立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背叛、付出与辜负、生命与死亡的,残酷的故事。

第二十章 真相的回响

又过了很久。

一个夕阳如血的傍晚,楚澜再次来到了林薇的墓前。

墓碑上,林薇的照片依旧温婉地笑着,眼神清澈。

他放下手里一束新鲜的百合,靠在墓碑旁,像是累极了。

“薇薇……”他低声说,声音苍老而疲惫,“王副师长,被判了无期。他再也害不了人了。”

“我用你的那封信……帮你,也帮很多人,讨回了公道。”

“我……我也受到惩罚了。”

他顿了顿,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混着灰尘,肮脏不堪。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你回不来了。”

“我真蠢……蠢到以为你什么都不懂,蠢到以为苏晴那样虚情假意的女人才值得珍惜……”

“我真希望……希望那天接到电话的是我……希望躺在ICU里的是我……”

“或者……那天被车撞的是我……”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只有压抑的、破碎的哭声,在寂静的墓园里回荡。

真可惜啊,营长。

你永远不知道,那架钢琴里藏着的,不仅仅是你升职需要的举报信。

那是你妻子,沉默而汹涌的爱。

是她对你,最后的、绝望的成全。

也是对你,最残忍的报复。

风穿过松柏,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像是谁在轻轻叹息。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投向远方,最终,与暮色融为一体。

来源:阎紫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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