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刚洗完澡，趁着全身暖烘烘的，立刻钻进被窝，那股舒服劲儿别提多美了。

刚放下碗筷，婆婆就启动了每晚的“催澡”程序，目标首先是公公。

公公头也不抬，摆摆手说昨天才洗过，今天懒得动。

第一轮攻势无效，婆婆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了我：

「园园，要不你先去把澡洗了？」

换在平时，她这么一说，我估计已经认命地拿睡衣去了。

可今晚我十万火急，必须加班，所以决定把洗澡时间推后。

我只能直截了当地回绝：

「妈，我今晚有工作要赶。

「老板催着要方案，我估计得忙到十点以后。

「您要是着急就先洗，真不用特意等我。

「我忙完了自己会收拾的。」

“催人洗澡”，简直是咱家饭后的保留曲目。

我刚开始是抗拒的，我个人的习惯是睡前洗。

刚洗完澡，趁着全身暖烘烘的，立刻钻进被窝，那股舒服劲儿别提多美了。

但自从婆婆来了，她总能找到五花八门的理由，催我早点洗。

我实在是被她念叨得不行，最后只能妥协。

我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筷。

婆婆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堆起笑容对我说：

「你急着加班就赶紧去，正事要紧。

「这碗筷先放水池里，我等会儿来收拾。」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孩子上幼儿园后，公婆就过来帮忙，主要负责接送。

她来之前，我心里还七上八下的。

生怕她像网上段子里的那些“恶婆婆”一样，天天在家指手画脚。

还好，预想中的鸡飞狗跳没有发生。

恰恰相反，无论我打算干点啥，婆婆的口头禅都是：

【放着我来！】

当然，我也不可能真的心安理得“放着让她来”。

像洗碗这种事，顶多十来分钟，哪好意思真让老人动手。

只不过今晚我确实火烧眉毛，没这个功夫。

我也没多想，道了声谢，就钻进了房间。

说实话，这工作本该在公司就了结的。

偏偏今天下午公司线路出了故障，整层楼都干不了活。

没办法，我只能把活儿带回家。

下班前，领导还特意把我叫过去叮嘱。

今晚十点前，方案必须发给客户。

不然，不光我们整个部门要受牵连。

就连我们下游的供货商，都得跟着喝西北风！

我刚进屋坐定，电脑才打开。

婆婆就把我房间的门推开了一条缝。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园园，要不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我尽量耐心，又解释了一遍：

「妈，时间真的很紧，任务也重，我忙完再洗。」

她听完，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只是，门没给我带上……

算了，开着就开着吧，总比她再推门强。

可我刚把思绪拉回来，门外就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我一时间也分不清这哭声是来自我婆婆，还是来自电视机。

因为公婆俩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电视。

而且专看婆媳伦理剧。

剧情永远是一个套路：

恶婆婆花式虐待儿媳。

儿媳含辛茹苦，不停地哭。

儿媳不顾一切地对婆婆好。

婆婆继续无理取闹，逼着儿子和媳妇离婚。

儿媳打死不离，婆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儿子儿媳被迫离婚。

婆婆心满意足，然后，查出绝症。

接着，婆婆幡然醒悟，恳求儿媳原谅。

圣母儿媳不计前嫌，回来悉心照料。

婆婆在儿媳的照顾下奇迹康复，全家大团圆！

……

这种每一集都能把人气出心肌梗的片子。

我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面不改色看下去的。

我更搞不懂，为什么那女主就是不肯走。

是享受被虐待的快感吗？

要我是那剧里的儿媳，第一集就麻溜滚蛋了好吧。

算了，爱谁哭谁哭。

反正眼泪也不值钱。

我皱了皱眉，起身快步过去，“咔哒”一声把门关上了。

正当我敲键盘敲得渐入佳境时，门把手又被拧开了。

还是婆婆……

她还是那套说辞：

「园园，你还是先去洗了吧。

「你想想，等会儿洗完了还要洗衣服晾衣服。

「现在不去，一会儿就拖得太晚了。」

我难受地按了按太阳穴，一股烦躁直冲头顶。

我最烦的就是干活时被人打断。

思路这东西，一旦断了，要找回来就费劲了。

我真的想不通，洗个澡而已，有什么好催命的。

这澡是你想洗就洗，不想洗就不洗的事。

更莫名其妙的是，非要拿洗衣服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来说。

都什么年代了，洗衣机是摆设吗？

就算衣服今晚不洗，明天洗又能怎么样？

再说了，晾个衣服能花几分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体力活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婆婆就是乐此不疲，每天准时催我。

我也搞不懂。

我晚几个小时洗澡，到底能对她造成多大的实质性伤害。

放在以前，为了家庭和睦，我早就忍气吞声去了。

可我现在真的是忙到焦头烂额。

压根没那个闲工夫陪她耗。

我深吸一口气，压着火，但语气已经不太客气了：

「妈！

「我在加班，您别来打扰我行吗？

「我干完活，自己会去洗的。

「您要洗就先去洗，不用管我。

「您快出去，把门关上！行吗？」

我以为这话说得够明白了。

可婆婆还是不肯放弃。

她皱着眉，手在身前局促地抬起又放下，看起来比我还着急：

「哎呀，你就先去洗嘛。

「洗个澡能耽误你多长时间。

「你先去洗，好不好？」

我瞬间愣住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怎么就跟听不懂一样？

还是要逼我去洗澡！

总不能他们老家还有什么“儿媳妇不洗，婆婆不能洗”的奇葩规矩吧？

我现在是真的不想搭理她，因为我火气已经上来了。

我近乎是吼着说：

「妈！我再说最后一次！

「我在加班，不要再来烦我了，行不行！

「你现在想洗就马上去洗，不用等我。

「还有，洗衣服也不用等我。

「衣服我会自己洗。

「您只要管好您自己的就行！」

听完我的话，婆婆整个人气得发抖，就那么杵在门口不动。

她明显是动真气了。

可我忙着赶工，根本没空哄她。

“砰”的一声，我把门甩上了。

正当我以为终于可以安心干活的时候……

外头又传来了拧门把手的“撕拉”声。

门没动，因为我反锁了。

我嗤笑一声。

紧接着，是“咚咚咚”的砸门声。

我又笑不出来了……

对，还是她，声音急促得像催命：

「唉，怎么还打不开了。」

她一边砸门一边喊，边喊边砸。

声音震天响：

「园园呐！

「要不你先帮家宝洗了吧！

「现在都不早了！都快八点半了！」

我被她彻底搞得没脾气了。

隔着房门我朝外大吼：

「妈！我算求你了！

「您能不能别吵我了？

「耀祖等会儿就回来了。

「他回来了会给家宝洗的！」

婆婆依旧不依不饶：

「我问过了，耀祖要九点才能到家，那太晚了！

「家宝平时九点半就要上床睡觉的，不能让他睡那么晚！

「你现在不帮他洗，他明天早上起不来，上幼儿园迟到了怎么办！」

她的话像魔音贯耳，把我搞得越来越烦躁。

好不容易重新集中的注意力，被她这几句话冲得七零八落。

我猛地拉开房门，强忍着骂人的冲动：

「妈，您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在加班！加班！您能听懂吗？

「您再这么折腾下去，我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您能听明白吗？

「还有，您是想让我们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吗！」

婆婆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可我没等她开口，又“砰”地一下把门甩上了，留给她一脸门风。

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了那种若有似无的抽泣声。

依旧分不清是她，还是电视。

我说的都是实话。

耀祖已经快小半年没拿到工资了。

他们公司，就是我们公司的下游供货商。

说白了，我现在做的这个单子，就关系到他们公司。

要是我手里这个项目黄了。

他们公司离倒闭也就不远了！

要是我再被公司开了，那我们全家可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

肝了好一阵子，忽然发现外头安静得可怕。

连电视机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轻轻舒了口气。

看样子，刚才那番话总算是起作用了。

只是，这份安静没维持多久……

「咚、咚、咚。」

我：「……」

我全身的烦躁和怒气值在这一刻直接爆表。

我再也忍不住了，拉开门就大吼：

「吵吵吵，吵什么吵，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可是，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呜哇……呜哇……」

我一低头，才发现是家宝。

孩子可能被我狰狞的样子吓到了，哭得稀里哗啦。

婆婆听到哭声，第一时间从客厅冲了过来。

她故作惊慌地拉过孩子：

「哎呀，园园你这是干什么啊。

「你有什么气就朝我来。

「你怎么能拿孩子撒气呢？」

情绪已经上头的我，压根不想理会她的表演。

我直接蹲下，把家宝抱了起来。

刚想安抚他，家宝却抢先开口了。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我要洗澡澡，洗澡澡！

「快帮我洗澡澡！」

我彻底愣住了！

家宝是出了名的“洗澡困难户”。

平时一让他洗澡就哭天抢地。

今天居然主动要求洗澡，这太不正常了！

婆婆紧跟着家宝的话茬，开始帮腔：

「园园，你就先帮家宝洗了行不行？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再拖下去明天就真要起不来床了。

「我晚点洗我等得起，可孩子等不起啊！」

我还是没看她。

因为我对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耐心。

和她多说一个字我都觉得是浪费生命。

我抚摸着家宝的脸颊，轻声问：

「刚才你答应妈妈的，还记得吗？」

家宝抽抽嗒嗒地点头：

「嗯，记得。

「自己玩积木，不吵妈妈加班。」

我点头，又问：

「那你告诉妈妈，是谁让你来敲门的呀？」

旁边的婆婆脸色瞬间就绿了，急忙插话：

「家宝就是困了想睡……」

她话还没说完，家宝已经急着摇头解释：

「不是奶奶，不是奶奶。

「真的不是奶奶叫我找妈妈洗澡的。」

……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懂了！

就在我即将彻底爆发的瞬间，电话响了。

是老板打来的。

老板在电话那头几乎是咆哮着问我怎么还没弄完。

警告我，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再不发给客户，我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我连声说“快了快了，马上就好，大概半小时”。

我强行收拾好心情，把家宝哄回客厅。

我现在真是气得想指着婆婆的鼻子骂一顿。

但时间太紧急了，我真的没空跟她掰扯。

我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留了句狠话：

「你再敢来吵我，就给我滚回老家去！」

说完，我就重重地摔上了门。

而后，门外清晰地传来了毫不掩饰的抽泣声。

这回我倒是很确定，声音不是电视机传来的。

因为她一边哭，一边开始打电话给耀祖告状。

还好，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总算没再来烦我。

我也终于是把这个要命的班给加完了。

正当我准备把文件上传的时候，耀祖的微信弹了出来。

【班加得怎么样了？】

我总算松了口气。

他知道我今晚加班的利害关系。

刚才肯定是他接了电话，和婆婆说明白了，婆婆才没敢继续来骚扰我。

这个项目只要拿下来，他作为下游企业，至少能保证未来一整年的工资。

我回他：

【刚弄完，正准备传给客户。】

耀祖回：【那就好！】

没时间多聊，我点开了对话框，点击了上传。

“啪”的一声，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停电？

可是，我一转头，窗外别人家的灯都好端端地亮着呀！

绝望的是，那个该死的文件，还没上传成功！

没时间了！

我立刻打开手机手电筒，猛地冲出了房间。

冲到门口的这一刻，我呆住了。

婆婆居然把我们家的总电闸给拉下来了！

我气得一把将她推开，使劲把电闸又给推了上去。

她一个趔趄，像是没站稳，顺势倒在了公公的怀里。

然后就开始嚎啕大哭，声音巨大。

公公见自己老婆“被欺负”了，立刻气势汹汹地指责我：

「你干什么这是，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为这点破事动手打人，至于么！」

我根本没空理会他们，因为再不把方案发出去，我们全家人明天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还有十分钟，应该还来得及。

我冲回房间，开电脑，连网络，发消息……

“啪”，眼前又是一黑！

我快气疯了！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了这两个煞笔！

就在这时，耀祖回来了。

我像看到救星一样，让他赶紧去把电闸推上去。

他什么都没说。

而是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坐到了婆婆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婆婆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哭诉：

「园园啊，你赶紧去洗澡好吗？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十点了啊！

「就因为你在屋里玩了几个小时的电脑。

「让我们全家人都等你等了一晚上了！

「我和你公公明天还要早起去菜市场。

「家宝也要早起去幼儿园，你现在就去洗行吗？

「算妈求你了行吗！」

我一听她这话，整个人都崩溃了。

所以，她折腾了这一晚上，是以为我在“玩电脑”？

有些老年人的脑回路，真的是你永远也猜不透！

都什么年代了，还把电脑等同于游戏机？当成洪水猛兽？

我死死瞪着耀祖，示意他赶紧管管这个脑子有毛病的老太太。

结果，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

「园园，听妈的，先去洗澡好吗？

「你现在去洗澡，我就把电给你合上。」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他。

我的余光，更是瞥见了他身后那张堆满残羹冷炙、一片狼藉的餐桌。

……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行，那你们全家就准备好一起喝西北风吧！

我再次给他机会，声音冷得像冰：

「你确定，现在，让我去洗澡？」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点了点头。

甚至都不愿意再和我多说一句话。

他不会天真地以为，我的方案已经发出去了吧？

我嗤笑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在浴室里，我足足泡了一个小时的澡，别提有多舒畅了。

没别的，这个点，才是我最喜欢的洗澡时间。

烦人的是，刚一出来，就对上了婆婆那拧成“川”字的眉头。

她的指责声像机关枪一样扫了过来：

「唉，我早说让你早点洗嘛。

「你看看，你自己洗完都十一点了。

「后边还有家宝和耀祖等着洗。

「洗完了我还要洗衣服。

「唉，你看看，这得折腾到几点才能睡觉？」

她嘴上虽然这么抱怨着，但那抑制不住向上扬起的嘴角，已经彻底出卖了她。

她现在肯定觉得自己赢了吧。

作为这个房子里“资历最老”的女主人，她的话，我必须得听。

我要是不听，她就重复下命令，一直重复到我听话为止。

园园，都几点了，快起床吃早饭。

园园，都几点了，快去上班。

园园，都几点了，快上床睡觉。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没什么，这是关心。

可是，我是一个成年人，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节奏。

我早上9点上班，你7点就开始催我起床，8点不到就催我出门。

晚上更是10点准时催我上床。

你催一两次，我当你是关心。

可你隔几分钟就来催一次，你有病啊！

婆婆的话音刚落，耀祖也跟着数落我：

「就是！

「家宝这么晚都还没洗，明天上学铁定又要起不来了。

「每次你都抱怨家宝早上起得晚。

「那还不是因为你，妈让你早点洗你又不听。」

公公也跟着帮腔：

「园园啊，也不是我说你，今晚这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

他们三个人就像三只苍蝇，不停地在我耳边“嗡嗡嗡”。

我才懒得接他们的烂话茬。

我径直指着桌上那堆狼藉，笑着说：

「妈，要不您先把桌上的碗筷给洗了？」

婆婆满脸困惑，估计是事情过去太久，她给忘了。

我好心提醒她：

「妈，您忘啦？

「就刚刚，吃完饭那会儿，您和我说什么来着？

「您说，我急着加班就让我赶紧去。

「这碗筷您先放着，等会儿您再收拾来着。」

婆婆的脸瞬间就绷紧了，呆呆地愣在原地。

我心里冷笑。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平时最爱说的就是“放着我来、放着我来”。

可她哪一次真的“来”过？她就真的只是“放着”。

不管是洗碗、晾衣服还是收衣服。

最后擦屁股的，不都是我吗！

她除了动动嘴皮子，什么都没干！

可就是这样，她却在外面收获了“好婆婆”的名声。

凭什么！

以前的我，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计较。

可今天，这碗，她还非洗不可了。

婆婆还没想好怎么接话，耀祖倒是先急眼了。

「瞧你这媳妇当的！

「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你也要体谅体谅老年人呐！

「妈这一天天带娃也是很累的好吧。

「你刚才也说了，她是体谅你加班不容易，才让你放着的。

「你怎么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呢？

「再说了，你现在不是加完班了吗。

「你顺手把这碗筷洗了又能怎么样？」

这话说的，都把我给气笑了。

我慢悠悠地回他：

「你说的很有道理。

「但我现在已经洗好澡了，身上香香的。

「再去洗碗什么的，一点都不顺手呢。

「要不，就你这个当儿子的，代劳一下？」

耀祖像个木头桩子一样，被我一句话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整个人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婆婆一看自己儿子被怼了，居然一咬牙，满口答应：

「园园，这你放心。

「妈说到做到，妈说要洗，就一定会洗的。」

呵呵，是么？

我转身从厨房拿了洗碗手套，径直递到了她的面前。

婆婆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看，真轮到她干了，她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她无助地看向耀祖和公公。

可惜那两个男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没有半点要帮她的意思。

也对，在他们看来，这事属于他们老张家的【后宫】内部事务。

既然“战斗”已经结束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再掺和。

只是婆婆还是不死心。

她指着电视，说这集还有半个小时才演完。

等电视剧放完了，她自然会去洗的。

当然了，我也不为难她。

她说她会洗，那我就百分百相信她。

我贴好面膜，做完全套睡前保养。一出卧室门，客厅饭桌上依旧是杯盘狼藉，食物残渣散发着微不可闻的酸味。

再看沙发那边，电视里正演到高潮，吵闹的对白充斥着整个空间。

「妈，都这么晚了，您要不先抽空把碗洗了？」我走到客厅，声音不大不小。

「您把这里收拾利索了，家宝才能进去洗澡啊。」

「这都几点了，家宝明天还得上学，再不睡，明早指定又赖床！」

婆婆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她从电视屏幕上挪开视线，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才慢悠悠地开口：

「园园，你急什么。我说了会洗，就一定会洗。」

「这样，你先让我把这集看完。我保证，洗澡前肯定把碗给刷了，行了吧！」

有意思的是，她对我那句「家宝洗澡」的催促，压根没接话。

也许在她朴素的认知里，洗碗和洗澡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我扯了扯嘴角，没关系，你不懂，我会让你懂的。

沙发上另外两个男人——我的丈夫耀祖和我的公公，此刻跟两尊门神似的，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对那部能把人气出结节的家庭伦理剧痴迷不已。

半小时后，片尾曲终于响了。

婆婆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踮着脚尖，做贼似的溜回了卧室。

那模样，生怕我这个“债主”想起什么对她不利的约定。

几秒后，她抓着换洗衣物，三步并作两步，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浴室。

【啊——！】

浴室里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

婆婆手忙脚乱地抓起刚脱到一半的睡衣裹在身上，声音因愤怒而发颤：

「林园园！你发什么疯！你想干什么！」

「没看我正准备洗澡吗！你这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廉耻心！」

没错，是我。

我端着饭桌上所有的碗筷盘子，直接闯进了浴室，在她面前“咣当”一声全放在了淋浴间的地板上。

「妈，您刚才不是亲口保证，洗澡前一定会把碗洗了吗？」我平静地看着她。

婆婆那张刚被热气熏红的脸，瞬间“唰”一下白了。她彻底懵了，声音都打起了摆子：

「我……我忘了。你……你快点出去！」

「这堆东西我等洗完澡，马上就去洗，肯定洗！」

「那不行，」我摇摇头，「您必须现在洗。您不洗，我就不出去。我就在这儿看着您，必须洗得干干净净。」

婆婆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她开始口不择言，骂我缺教养，骂我 神 经 病。激动之下，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我往后撤了半步，掏了掏耳朵：「您骂什么都行，我不在乎。只要您把碗洗干净，我立刻就走。」

浴室里的动静实在太大，耀祖和公公终于从电视机前挪了过来。

耀祖皱着眉：「吵什么呢！大半夜的！」

婆婆一见“救星”来了，立刻指着我，声泪俱下：

「耀祖！你快管管你这疯媳妇！」

她又指了指一地狼藉：「你看看她干的好事！我澡洗一半她就端着这些东西冲进来！我好歹是她长辈，她怎么敢的啊她！」

没等耀祖开口指责我，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理直气壮地回敬她：

「您说我疯了？要我说，脑子不清楚的，恐怕是您吧！」

我一边说，一边还“亲热”地拍了拍婆婆的肩膀，然后手一转，指向了旁边的耀祖。

「您可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今天这事，是耀祖想让您洗的，可不是我！不信，您自己问他。」

婆婆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她瘫坐在湿漉漉的地上，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儿子。

耀祖则像个被雷劈中的木头人，眼神在我和他妈之间游移。

他明显底气不足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在妈洗澡的时候……让她洗碗了？」

我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他还是没反应过来。

我用下巴指了指他的裤子口袋。

「要不，你先问问你老板？」

话音刚落，他口袋里的电话就“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在浴室的灯光下亮得刺眼。

没错，是他老板打来的。

至于电话里具体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我只看到耀祖的脸，从涨红到铁青，最后黑得跟锅底似的。

他弓着背，对着电话那边点头哈腰，那副卑微的样子，仿佛脑子和腰子都快掉地上了。

而我，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只想笑。

终于，耀祖在一连串的「对不起」和「是是是」中挂断了电话。

我越过他，看着缩成一团的婆婆，指着地上的碗筷，声音冷得像冰：

「现在，可以把这些收拾干净了吗？」

此刻的婆婆，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她像一只受惊的鹌鹑，哆嗦着躲到了公公身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耀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忽然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向他妈，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洗！立刻！马上！给我洗干净！」

他一边吼，一边粗暴地将婆婆从公公身后拽了出来，一把推到我面前。

婆婆被他这一下彻底吓哭了。

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公公想去扶，被耀祖一个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婆婆彻底绝望了，她狼狈地扒着我的裤腿，哭着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我摊开手，耸耸肩，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这得问您的好大儿啊。」

在我这得不到答案，她又转头去看耀祖。

耀祖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

他指着 他 妈 的 鼻子吼：

「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清楚吗？就因为你，我们全家明天连西北风都没得喝了！」

「洗！赶紧把这堆东西给我洗了！我今天就在这儿看着你洗！」

公公还是一脸茫然，但他被儿子的气势吓住了，只能愣在原地。

而婆婆，则是被耀祖吼得彻底失了魂。

她不敢再哭，也不敢再骂，只是不情不愿地抓起一只油腻的盘子，开始刷洗。

眼泪混着洗洁精的泡沫，她边哭边洗，边洗边哭。

等最后一只碗洗完，她整个人都虚脱了，趴在浴室的脏水里，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这也难怪。

在她那套陈旧的观念里，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是绝对的「当家主母」。

只有她PUA我的份，我使唤她？那是大逆不道。

只要我不听话，她有的是招数折磨我，直到我顺从为止。因为她坚信自己是上位者。

可惜，今晚，我用魔法打败了魔法。

在她这种封建思想里，男人才是一家之主。男人的话，就是圣旨，她不能不听。

她刚才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她最爱看的那部婆媳剧里，被恶婆婆往死里虐的儿媳妇。

只不过，现实里，角色颠倒了。

当然，我可没想过要“虐”她，这一切，不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耀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我，语气生硬：

「这样，你满意了？」

他这话，听得我实在刺耳。

我摇摇头：「所以，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单纯地针对她吗？」

耀祖急了：「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现在……现在可以把该发的东西发出去了吧？你快给客户道歉！」

我嗤笑一声。

从他在电话里，命令我这个项目负责人先去洗澡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全家只能喝西北风了。

他见我不说话，语气几乎变成了恳求：

「你赶紧给客户发道歉信好不好？现在拖的时间还不算太久，应该还来得及！」

「我老板都说了，你要是完不成这个项目任务，你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你不去道歉，我们这是两败俱伤啊！」

我抱起胳膊，无所谓地耸耸肩：

「所以，你不好奇为什么我的手机，从刚才到现在都安安静静吗？」

「我背后的集团是多大的体量？下属的供货商多如牛毛。」

「没了你们这个Plan A，你以为我就没有Plan B吗？」

「就在我洗澡那点时间，我的团队已经启动了B计划。你们公司，彻底出局了。等着收裁员通知，准备全家喝西北风吧。」

听完我的话，耀祖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也和他妈一样，缓缓地蹲坐在了地上。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这边这么大的企业，供应链上少了他一个小小的供应商，还能垮了不成？

要不是这几年我在背后替他周旋，凭他那家小破公司的资质，哪有资格拿到我们的单子。

而他，更是靠着我的关系，才爬到了那个所谓「副总」的位置。

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就他那点三脚猫的本事，扔到外头，别提什么副总了，去当保安都混不上一个班长。

看到宝贝儿子这副模样，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婆婆奇迹般地“复活”了。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你真是欺人太甚！欺负我就算了，你居然还敢害我儿子！」

「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我儿子面前耀武扬威！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家不稀罕！我儿子更不需要！」

「滚！你给我滚！滚出我家耀祖的房子！」

我被她这套逻辑气笑了：

「巧了不是？这样的婆婆，这样的老公，我林园园也不需要！」

我的话显然把婆婆给整破防了，她气得跳脚：「耀祖！这种恶婆娘要不得！妈给你做主，这婚必须离！明天就去离！」

一直当背景板的公公，这会儿也站了出来，昂首挺胸地给婆婆撑腰：

「你妈说得对，爸也支持你！你堂堂一个公司副总，要车有车，要房有房，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我看你办公室那个新来的小秘书就不错嘛！又年轻又漂亮，可不比这个臭婆娘强一万倍！」

听到这话，本来已经“残血”的耀祖坐不住了。

他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一样，猛地站起来，回身就给了他爹一个响亮的大耳光，连带着他妈也没落下，一人一个。

他双目赤红，眼神凶狠得吓人。

公公许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捂着脸低着头，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婆婆，则是被打懵了，只会捂着脸稀里哗啦地哭，半点没了刚才的嚣张。

场面瞬间失控。

耀祖彻底崩溃了，他歇斯底里地吼道：

「算我求你们了！少说两句行不行？还嫌不够乱是吗？」

我知道，耀祖肯定是不想离婚的。

他比谁都清楚，没有我，他们全家就真得去喝西北风了，更别提保住他的车子和这套房子。

其实，我早就怀疑他和那个小秘书了。有谁正经上班，需要天天“加班”到半夜的？

现在听公公这么一说，这俩要是没一腿，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看来，这婚，是非离不可了。

我冷笑道：「叔叔阿姨说得对。明天，就明天。这婚，明天就去离。」

这婚当然是越早离越好。

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耀祖婚前掏光了公婆所有积蓄才付了首付的。买的时候两百多万，如今市场不好，跌得只剩一百万出头了。

就他现在这情况，被辞退是板上钉钉的，房贷肯定是还不上了。被银行强制执行只是时间问题。

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把房子卖了，也还欠着银行将近一百万的贷款。

我可不想离婚了还替他背上这百万债务。这个大冤种，我坚决不当！

耀祖被他爸妈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胸口，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看着他发黑发紫的脸，还“好心”地调侃道：

「要不……替你叫个救护车？」

婆婆一听这话又炸了。

上来就骂我诅咒她儿子，说我是丧门星，嚷嚷着要把我轰出去。

呵，让我住我还嫌晦气呢！

说着，我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拉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带上家宝，直接回了娘家。

不得不说，娘家近就是好，想回就回，来去自由。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

刚推开病房门，婆婆一见是我，立刻鼓起腮帮子，激动地挡在我面前：

「你这个克夫的丧门星！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越过她，看了看躺在床上打着点滴、睡得正香的耀祖，诚实地回答：

「当然是来离婚的。昨天你们全家不是都说好了吗？要立刻离、马上离、今天就离。」

「这不，我户口本、结婚证都带来了。民政局也不远，趁热打铁，咱速战速决。」

婆婆被我噎住了，没好气地说：「你没看见耀祖还打着点滴吗！」

「要不还是让耀祖先跟我去一趟民政局吧，」我故作体贴，「打着点滴也能办，不耽误多少时间的。」

婆婆气得发抖。

她冲到我面前，扬起手就想往我脸上招呼。

下一刻，她的手腕在半空中停住了。

一只宽厚的大手从我耳后伸了出来，像铁钳一样牢牢擒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双腿开始发抖，嘴唇也哆哆嗦嗦的，刚才那股想打我的凶狠劲儿瞬间荡然无存。

我哥（他昨天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的）面无表情地问我：

「这老太婆想干嘛？」

我摊开手，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啊。他们非让我今天来和他们的好大儿离婚，我这证件都带齐了，他们又反悔了，还莫名其妙想动手打人。」

我哥轻笑一声，把我拨到了他身后。

他抓着婆婆的手腕，另一只手“友好”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皮笑肉不笑地说：

「阿姨，我这人一般不动手打女人。」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你要是敢碰我妹一下，那“正当防卫”这块，我可从来没输过。」

婆婆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因为她看见，我哥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满身腱子肉、比我哥还高半个头的男人——那是我弟。

我从我哥身后探出头来，冷冷地说：

「我也不为难你们。给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去离。」

婆婆磕磕巴巴地说：「打完……打完这瓶针，我就让他和你去。」

我抬头看了看吊瓶，还有一大半，有些不耐烦了：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要不还是先去民政局吧，真的，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听完我这话，婆婆的脸色更难看了。

就在这时，公公提着早餐回来了。

他一看这满屋子的人，尤其是两个不认识的壮汉，立刻把早餐一摔，怒气冲冲地说：

「你们也太好意思了！趁我不在就跑来病房欺负妇孺！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我哥和我弟一看来活了，直接把他围了起来。

我哥戏谑道：「哦？那你们全家老小一起欺负我妹妹的时候，这笔账，又要怎么算？」

公公瞬间被这气势压倒了，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尽了。

他其实也和婆婆一样，纯属外强中干。别看他刚才骂得义正辞严，这会儿他的双腿抖得比婆婆还厉害。

我叹了口气：「爸，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去民政局，办离婚。」

眼见公公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婆婆撑不住了，崩溃地哭喊道：

「今天！就今天！等他吊完这瓶水……我们就去……」

我从来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就搬了张凳子，坐在病房里，慢慢等。

等着等着，吊瓶里的水滴得我越来越不耐烦。

我又凑过去，“好心”建议：

「阿姨，要不还是先让耀祖和我去民政局吧。您看，我这还得上班呢。去民政局盖个章，真的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婆婆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带着哭腔恳求我：

「园园，别这样好吗？再等等，就快了，药水马上就滴完了。」

终于，最后一滴药水滴完了。护士拔了针。

我说：「针也打完了，这下总可以走了吧？」

婆婆哭哭啼啼地挡在病床前：「让他多睡会好不好……」

我说：「好！」

只是，我明明答应了她，她却看着我的动作，哭得更厉害了。

没错，连床带人，我们一起打包带走了。

我哥和我弟雷厉风行，直接把病床上的耀祖连人带被子一起“打包”，抬上了我们租来的面包车，到了民政局门口又给他挪到了一张轮椅上。

到了办理离婚登记的窗口，他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最终，他还是醒了——被我哥两巴掌扇醒的。

他睡眼朦胧，一脸茫然地问我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把签好字的表格推到他面前：

「昨晚我们全家说好的，今天来民政局离婚。」

「字我已经签好了，就差你了。」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他嘶吼着说他不要离婚。

他当然不想离了，这么大一个摇钱树，他哪舍得放手。

就在这时，公公和婆婆终于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他那个“善解人意”的小秘书。

小秘书一看到他这副模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泪眼婆娑：

「耀祖哥你别怕！离了就离了，你还有我呢！」

公公和婆婆一听这话，瞬间又来了底气。

「对！离！这婚必须离！」

「这样的臭婆娘，不离留着过年吗！」

我懒得理这群奇葩，只是把手里的笔递给了耀祖。

他死活不想签，可他身后的三个人——他爸，他妈，还有他的小秘书——一起按着他的手，强行让他签了字。

他彻底崩溃了，陷在轮椅里动弹不得。

而我，则拿着那本崭新的绿色小本子，沉浸在重获新生的喜悦里，无法自拔！

很快，耀祖被开除了。

小秘书心心念念的钻石王老五，转眼间变成了负债百万的穷光蛋。

房没了，车没了，那个「副总」的头衔也没了。

当然，小秘书转头就消失了。

人倒霉的时候，噩耗总是一件接着一件。

房子刚被银行收走，前婆婆就查出了乳腺癌。

简直和她最爱看的那部婆媳剧里的情节一模一样。

某天，前婆婆找到了我。

她说她知道错了，希望我不计前嫌，原谅她以前的种种过错。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她很高兴，又说她现在需要人照顾，但家里请不起保姆。

我说没事，钱我有的是，保姆费我出得起。

她又说，她以后可能会有很多行动不便的时候，保不准要瘫在床上，还得处理各种屎尿屁。

我说没事，我身强力壮，不怕这个。

她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她就知道没有看错我，还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和耀祖复婚。

我抽回手，耸了耸肩，玩味地看着她：

「阿姨，要不您还是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前婆婆，卒。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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