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朝乾隆年间,江南水乡有座青石镇,镇子不大,却因一条穿镇而过的运河而商贾云集,热闹非凡。镇东头有座道观,名曰“清虚观”,观中住着一位姓王的瘸腿道士。这道士约莫四十来岁,左腿微瘸,面容清瘦,一双三角眼总是半眯着,看人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清朝乾隆年间,江南水乡有座青石镇,镇子不大,却因一条穿镇而过的运河而商贾云集,热闹非凡。镇东头有座道观,名曰“清虚观”,观中住着一位姓王的瘸腿道士。这道士约莫四十来岁,左腿微瘸,面容清瘦,一双三角眼总是半眯着,看人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王道士平日里除了做法事,还常给人算命看相、画符治病,在镇上颇有些名气。然而奇怪的是,凡请他做过法事的人家,不出三月,必会遭遇祸事,不是家中失窃,便是生意败落,严重的甚至家破人亡。
镇上百姓私下议论纷纷,都说这王道士邪门得很,可又抓不到他什么把柄。加之他确实有些本事——能准确说出人家过往的私密事,还能作法让久病之人暂时好转,因此仍有人不惜重金请他。
这年秋天,青石镇来了位新知县,姓林名文渊,年纪不过三十,却是两榜进士出身。林知县到任不久,便听闻了王道士的种种传闻,心中起疑,于是换上便服,带着贴身衙役赵虎前往清虚观一探究竟。
二人刚到观前,就见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抹着眼泪从观中走出,手中紧紧攥着一道黄符。
林知县上前温和问道:“老人家为何伤心?”
老妇人见问,泪落得更凶:“老身姓周,家住镇西。儿子前些日子突发怪病,卧床不起。听闻王道长法术高强,特来相求。可道长说需十两银子才能求得灵符,老身家中贫寒,哪里拿得出这许多钱?好说歹说,道长才答应先付三两,余下的日后补齐。”
林文渊与赵虎对视一眼,又问道:“既如此,求得灵符应是好事,为何还如此伤心?”
周婆哭道:“您是不知道,为凑这三两银子,老身已经把儿媳的嫁妆首饰都典当了。若治不好儿子的病,日后可怎么活啊!”说罢,颤巍巍地走了。
林文渊目送周婆远去,眉头紧锁,随即整了整衣冠,与赵虎步入观中。
道观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正殿中央,王道士正闭目打坐,听得脚步声,缓缓睁眼。见来人衣着不俗,立刻起身相迎:“二位居士光临小观,不知是求签还是问卦?”
林文渊拱手道:“久闻道长大名,特来请教。”
王道士眯着眼打量二人,忽然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笑道:“二位请坐。贫道看居士气度不凡,想必不是寻常百姓。”
林文渊心中一动,却不露声色:“道长好眼力。在下姓林,家中做些绸缎生意。近日常做噩梦,心神不宁,特来求道长指点。”
王道士点点头,取出一筒竹签:“请林居士抽一支。”
林文渊随意抽出一支,递与王道士。王道士看后,脸色凝重:“此乃下下签。签文曰:‘乌云遮月,邪气侵门;破财免灾,方可安宁’。居士家中近日恐有祸事,需及早化解。”
“如何化解?”林文渊问道。
王道士沉吟片刻:“需做一场法事,再请一道镇宅灵符。只是...”他欲言又止。
“费用几何?”林文渊直截了当。
王道士伸出五根手指:“法事需五十两银子。不过贫道看与居士有缘,只收四十两。”
林文渊故作惊讶:“这般昂贵?”
王道士神秘一笑:“钱财身外物,破财方能消灾。不瞒居士,上月本镇张员外也曾求得此法,起初嫌贵未做,不料半月后库房失火,损失何止千两?后悔莫及,再来相求,贫道却已无能为力了。”
林文渊点头称是,付了定金,约定三日后做法事,随后与赵虎告辞离去。
回衙路上,赵虎愤愤道:“大人,这妖道分明是敲诈勒索!一张口便是四十两,够寻常百姓一家数年用度了!”
林文渊沉吟道:“他若只是骗财倒还罢了,我怀疑那些请他做法事后遭祸的人家,与他脱不了干系。你速去查访,凡请王道士做过法事的人家,都细细问明前后经过。”
三日后,赵虎回报:“大人,卑职查访了十二户曾请王道士做法事的人家,果然蹊跷。这些人家中,有六户在法事后三月内遭窃,三户生意突然败落,两户家人暴病而亡,还有一户的当家人意外坠河身亡。”
林文渊追问:“可曾报到官府?”
赵虎摇头:“大多未曾报案。那些报案的,前任知县也都以无头公案处理。”
林文渊又问:“周婆儿子的病如何了?”
赵虎叹道:“卑职正要禀报此事。周婆儿子服了符水,病情稍有好转,但不过两日又加重了。王道士说是周家诚意不够,需再付五两银子另求灵符。周婆无奈,正要卖房凑钱呢!”
林文渊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明日我便去会会这妖道!”
次日清晨,林文渊正要出门,忽闻衙外鼓声大作。衙役来报,镇东富商李员外家昨夜遭窃,丢失金银珠宝价值千两。
林文渊即刻带人前往李家。勘查现场时,发现窃贼似对李家极为熟悉,不仅避开护院家丁,还准确找到了暗藏金银的密室。更奇怪的是,李家大门、密室门锁均完好无损,毫无撬动痕迹。
李员外老泪纵横:“大人,这是小人大半生积蓄啊!还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林文渊安慰道:“员外放心,本官定当全力缉拿贼人。请问员外近日可曾得罪什么人?或是家中可有异常?”
李员外摇头:“小人一向与人为善,不曾结仇。”忽又想起什么,“若说异常,倒是三个月前,因家中诸多不顺,曾请清虚观的王道士做过法事。”
林文渊眼中精光一闪:“又是王道士!”
回衙后,林文渊苦思冥想,却无确凿证据。赵虎在一旁道:“大人,这王道士定是用妖法行窃!”
林文渊摇头:“世上哪有什么妖法。我看必是巧设机关,掩人耳目。”他沉吟片刻,“为今之计,需引蛇出洞。”
几日后,青石镇传出消息,新到任的林知县因公务不顺,忧心忡忡,欲请道士作法驱邪。王道士闻讯,主动上门毛遂自荐。
林文渊在花厅接待王道士,叹道:“不瞒道长,本官到任以来,诸事不顺,怕是冲撞了什么。听闻道长法术高强,特请相助。”
王道士微微一笑:“大人放心,贫道自有化解之法。只是...”
林文渊会意:“费用不必担心,只要灵验,本官重重有赏。”
王道士大喜,约定三日后夜间在县衙后院做法事。
这三日内,林文渊密令赵虎带人日夜监视清虚观。果然,第二日深夜,赵虎见王道士悄悄从道观后门走出,左顾右盼后,径直往镇外乱葬岗而去。赵虎暗中跟随,见王道士在乱葬岗中一座无碑坟前停下,四下张望后竟钻了进去。
赵虎大惊,回衙禀报林文渊。林文渊思忖良久,忽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三日后,月黑风高。县衙后院烛火通明,法坛高设。王道士身着道袍,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林文渊坐在一旁,看似全神贯注,实则暗中观察。
法事进行到一半,王道士忽然道:“大人,需取一碗清水来。”
林文渊示意衙役取水。水至,王道士取出一道黄符,焚化后投入水中,符灰竟在水中凝而不散。王道士道:“此乃仙露,大人饮下便可祛邪避灾。”
林文渊接过水碗,忽然问道:“道长可记得镇西周婆之子?”
王道士一愣,强自镇定:“贫道施法救人众多,记不清了。”
林文渊冷笑:“那李家失窃的千两金银,道长可记得?”
王道士面色大变:“大人何出此言?”
林文渊猛然将水碗掷在地上:“妖道!你分明是在水中下了迷药,欲将本官迷倒后行窃!周婆之子服了你的符水病情反复,是因为你在画符的墨中掺了药料,先让人暂时好转,继而加重病情,如此便可一再索财!至于那些遭窃人家,都是你先以做法事为名进入其家,暗中查探布局,再伺机行窃!本官说得可对?”
王道士连连后退:“大人血口喷人!可有证据?”
林文渊大喝一声:“带上来!”
赵虎押着一人上来,王道士一见,顿时面如死灰。原来这人正是王道士的徒弟清风。那夜赵虎跟踪王道士至乱葬岗,次日林文渊便派人埋伏,将前来取赃的清风当场抓获。
林文渊道:“你在乱葬岗中挖空坟茔,作为藏赃之地,确是巧妙。可惜天网恢恢!”
王道士见事已败露,长叹一声,瘫倒在地。
经审讯,王道士原是个落第秀才,因机缘巧合学了些医术和戏法,便假扮道士行骗。他腿瘸也是假的,只为博人同情。那些“准确”说出人家隐私的本事,则是靠暗中打听和巧妙套话所得。
案子了结,王道士师徒被判重刑,所骗钱财尽数归还苦主。周婆之子经良医诊治,日渐康复。青石镇百姓敲锣打鼓,送至县衙的匾额上写着“明镜高悬”四个金字。
退堂后,赵虎敬佩地问林文渊:“大人如何识破水中下药之计?”
林文渊笑道:“我注意到他总在法事中途要水,且必用特定茶碗。暗中查验,发现那碗有夹层,可藏药粉。转动碗底机关,药粉便落入水中。”
赵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妖道果然狡诈!”
林文渊望向衙外晴朗天空,轻声道:“世上本无妖法,唯有险恶人心。为官者,当以民为本,明察秋毫,方能不负圣恩,不负百姓。”
自此,青石镇太平无事,林文渊也因此案声名大振,官声远播。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