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人生,大概是被按下了某个奇怪的快进键,又在某个节点被猛地暂停。
我的人生,大概是被按下了某个奇怪的快进键,又在某个节点被猛地暂停。
暂停的节点,就是现在。
我坐在一张过分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屁股底下像是垫了一团云,可我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对面的巨幅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高楼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钢铁森林,密密麻麻,一直戳到天上去。
空气里有种淡淡的、说不上来是什么花香的香薰味道,混着咖啡的醇厚香气,高级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我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白色的瓷杯,精致得像件艺术品。
可我一眼都没看。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个坐在巨大办公桌后面的女人吸走了。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她的妆容很精致,是那种看上去好像没化妆,但又处处都透着完美的精致。
她正在低头看我的简历,手指纤长,指甲上涂着淡淡的裸色。
翻动纸张的声音,在这间安静到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办公室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沙沙,沙沙。
每一声,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准备好的自我介绍,生怕一会儿结巴。
这可是“曦光集团”的最终面试,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打败了上千个竞争者。
只要过了眼前这位女总裁这一关,我就能拿到那个梦寐以求的offer,成为这家顶尖设计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之一。
为了今天,我熬了无数个通宵,改了上百遍作品集,头发都掉了不少。
终于,她放下了我的简历。
我立刻挺直了腰板,准备迎接她的提问。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脸上。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生的疏离和锐利。
可当她的视线和我接触的那一瞬间,那份锐利,忽然就融化了。
像是冰山遇到了暖阳,一点一点,化成了水。
她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是惊讶,最后,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复杂的情绪。
她就那么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咚咚咚,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怎么回事?
我的简历有问题?还是我的穿着不得体?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特意穿的定制西装,领带也打得一丝不苟,应该没问题啊。
就在我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时候,她忽然笑了。
不是那种商业化的、礼貌的微笑。
而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先是抿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在极力忍耐。
可没忍住。
最后,她干脆靠在椅背上,用手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那笑声清脆又明亮,像是风铃在响,打破了这间办公室的沉寂。
也把我整个人都笑懵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面试的新环节?压力测试?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下来,眼角都笑出了一点泪花。
她用指尖轻轻拭去那点湿润,然后,伸出那根纤细的手指,隔着宽大的办公桌,直直地指向我。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像是含着一颗糖。
“林默?”
她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是那个……小时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哭着喊着说长大了要娶我的……小土豆?”
“小土豆”三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尘封了二十五年的记忆。
那些被岁月磨得模糊的画面,一下子变得清晰无比。
夏天的午后,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混合气息,还有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声。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连衣裙,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晃悠着两条腿。
她手里拿着一根快要融化的冰棍,正小心翼翼地舔着。
而我,一个穿着开裆裤、留着鼻涕的小屁孩,就蹲在她脚边,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姐姐,姐姐,给我吃一口,就一口。”
那个小女孩,就是她。
陈曦。
我家的邻居,比我大三岁。
在我六岁以前的全部记忆里,她就是我的全世界。
她是那个会把唯一的糖分我一半的人。
是那个在我被大孩子欺负时,会像个小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护在我身前的人。
是那个在我摔倒了哭鼻子时,会笨拙地帮我吹伤口,然后用她的小手帕帮我擦掉眼泪和鼻涕的人。
那时候的她,是我心里最漂亮、最厉害、最温柔的“姐姐”。
我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她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她去河边摸鱼,我就在岸边帮她提着小水桶。
她去地里偷西瓜,我就在外面帮她放风。
她坐在屋顶上看星星,我就抱着她的腿,也想爬上去,结果每次都摔个屁股墩儿。
记忆最深的一次,是隔壁院子的大胖,抢了她最喜欢的玻璃弹珠。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冲上去就跟比我高一个头的大胖打了一架。
结果可想而知,我被揍得鼻青脸肿,额头还磕在石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
直到现在,那道疤还在。
我哭得惊天动地,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没能帮她抢回弹珠。
她也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掉下来。
她一边哭,一边用她的小手给我擦眼泪,嘴里不停地说:“不哭了,不哭了,弹珠我不要了,你别哭了。”
那天晚上,我发了烧,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她就守在我床边,用湿毛巾一遍一遍地给我敷额头。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她红着眼睛,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抓住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说:“姐姐,你别怕,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我保护你一辈子,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
说完,我就晕了过去。
后来听我妈说,我当时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把在场的大人都逗笑了。
他们都当这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
可他们不知道,那句话,我有多认真。
那是我人生中,许下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关于永远的承诺。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那样下去。
我会慢慢长大,长得比她高,比她壮,然后,像我说的那样,保护她一辈子。
可就在我六岁那年的夏天,一个下着暴雨的午后,一切都变了。
那天,我淋着雨,跑遍了我们一起去过的所有地方。
老槐树下,小河边,那片我们经常躺着看云的草地。
哪里都没有她。
最后,我跑回她家门口,看到的,是一辆巨大的搬家公司的卡车,和一个个被搬出来的、用绳子捆得结结得实的家具。
我看到陈曦的爸爸妈妈,撑着伞,脸上是 我看不懂的凝重和悲伤。
我看到陈曦,穿着一件我不认识的、崭新的小雨衣,被她妈妈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向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我疯了一样冲过去,隔着雨幕,大声地喊她的名字。
“陈曦!陈曦!你要去哪里?”
她听到了,回过头。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被她妈妈拉进了车里。
黑色的轿车,像一头沉默的怪兽,缓缓驶离。
我跟在车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哭,一边喊。
“你别走!你不是说要等我长大吗?”
“我的弹珠还没给你赢回来!”
“陈曦!陈曦!”
我摔倒在泥水里,爬起来,再追。
直到那辆车,消失在雨幕的尽头,再也看不见。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巷子口,浑身湿透,哭得声嘶力竭。
那场雨,下得好大好大。
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也把我小小的世界,彻底冲垮了。
从那天起,陈曦就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他们一家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
我问过我爸妈,他们只是叹着气,摸着我的头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后来,我长大了。
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
我身边出现过很多女孩,她们有的温柔,有的活泼,有的漂亮。
可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在我心里,留下那么深的烙印。
那道浅浅的疤痕,一直在我的额头上。
那个下着暴雨的午后,也一直在我的记忆里。
我画过无数张设计图,建过无数个模型,可我画得最多的,还是她的样子。
凭着记忆,画那个扎着羊角辫,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的女孩。
我甚至考了她当年提过一嘴,说很喜欢的城市的大学。
我以为,世界那么大,又那么小,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在某个街角,不期而遇。
可我没有。
二十五年。
整整二十五年。
我从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长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而她,也从那个会分我一半冰棍的邻家姐姐,变成了眼前这个,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气场强大、光芒万丈的女总裁。
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它能把沧海变成桑田,也能把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隔成两个世界。
我的思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了好远好远。
直到她的声音,再次把我拉回现实。
“喂,小土豆,傻了?”
她的声音里,依然带着笑意,但那声“小土豆”,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我的鼻子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我强忍着那股涌上来的情绪,抬起头,看着她。
眼前的她,和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渐渐重合。
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嘴角上扬的弧度。
只是,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稚嫩,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和从容。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陈曦?”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总算认出来了。”
她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进我的鼻子里。
我记得,她家院子里,就种了一棵栀子花树。
每到夏天,风一吹,满院子都是香的。
她在我面前站定,微微弯下腰,凑近了看我的脸。
我们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
近到我能看清她纤长的睫毛,和眼眸里,映出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倒影。
她的目光,落在我额头那道浅浅的疤痕上。
她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地,碰了一下那个地方。
“还疼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心湖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感觉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了一下。
酸涩、委屈、思念……
所有被我压抑了二十五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翻涌了上来。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疼。
怎么会不疼呢?
这道疤,疼了二十五年。
不是伤口在疼,是想念在疼。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一颗,两颗,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在面试现场,在二十五年未见的青梅竹马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很丢人。
我知道。
可我控制不住。
我以为,我早就把过去忘了。
我以为,我早就接受了她已经离开我生命的事实。
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没有。
我只是把那些记忆,藏在了心底最深最深的角落。
藏得连我自己,都快要找不到了。
她看到我哭,一下子慌了神。
脸上那份从容淡定的总裁气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手足无措的慌乱。
“哎,你……你别哭啊。”
她想帮我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似乎觉得不妥。
最后,她手忙脚乱地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好几张纸巾,塞到我手里。
“快擦擦,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但更多的,是心疼。
和小时候,我摔倒了,她安慰我时,一模一样。
我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是这一次,空气中不再是尴尬和紧张,而是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气氛。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站着,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坐吧。”
她指了指我身后的沙发。
然后,她自己也坐到了我对面。
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
她亲自给我续了杯咖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袅袅的热气,在我们之间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捧着咖啡杯,低着头,轻声问道。
“还行。”我闷声回答,“你呢?”
“也还行。”
简单的两个字,背后,却是二十五年的空白。
我们都想知道对方这二十五年是怎么过的,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后,都化成了一阵沉默。
还是她,再次开了口。
“当年……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愧疚。
“我们家走得太急,我……我没来得及跟你告别。”
我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
这是我心里,扎了二十五年的一根刺。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走得那么突然,为什么一句话都不留。
我甚至一度以为,是她讨厌我了,不想再见到我这个小跟屁虫了。
“为什么?”
我终于问出了那个,在我心里盘旋了二十五年的问题。
她沉默了。
她看着窗外,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像是在回忆什么。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
“那时候,我爸的公司破产了,欠了很多钱。”
“我们家不得不连夜搬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走之前,我爸妈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他们怕……怕债主找到我们。”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可我能听出,那份平静下面,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和苦楚。
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被迫在一夜之间长大,背负起不属于她那个年纪的沉重。
我无法想象,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着,疼得厉害。
“我给你写过信。”
她忽然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水光。
“我给你写了很多很多信,但是我不敢寄。”
“我怕给你家带去麻烦。”
“后来,等我们家的生活稳定下来,我想再回去找你的时候,听说……你们家也搬走了。”
我愣住了。
我们家,确实在她家搬走后没几年,也因为我爸工作调动的原因,搬离了那个小镇。
原来,我们不是她单方面地弄丢了我。
是我们,在命运的捉弄下,互相走散了。
这个迟到了二十五年的真相,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五味杂陈。
有释然,有心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
庆幸她没有忘记我。
庆幸在她心里,我依然是那个,需要她告别的人。
“对不起。”
这次,换我说了。
“我不知道……我以为……”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后面那句话,我没说出口。
她却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她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我心里所有的阴霾。
“傻瓜。”
她说。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你可是,第一个说要娶我的人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被拿小时候的糗事开玩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瞎说的。”
“是吗?”
她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可一直记着呢。”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四目相对。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发酵。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有些暧昧的气氛。
“那个……陈总,我们还是……继续面试吧?”
我差点忘了,我今天来,是来面试的。
结果面试搞成了认亲大会。
要是工作丢了,那可就亏大了。
听到我那声生疏的“陈总”,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她重新靠回沙发上,恢复了那副高冷的女总裁模样。
“林先生。”
她也换了称呼。
“你的作品集,我看过了。”
“很有想法,也很有灵气。”
“但是……”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我们公司不招爱哭鼻子的员工。”
我:“……”
我感觉我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跟你开玩笑的。”
她站起身,朝我伸出手。
“欢迎你加入曦光集团,林默。”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首席设计师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就……通过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不愿意?”
她挑了挑眉。
“愿意!当然愿意!”
我连忙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软,但有些凉。
握住的那一刻,我感觉像是有一股电流,从我们的掌心,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
酥酥麻麻的。
我们的手,只交握了短短几秒钟,就分开了。
可那份触感,却清晰地,留在了我的掌心。
“好了,你先回去等HR的通知吧。”
她下了逐客令。
“我下午还有个会。”
“好。”
我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又回过头。
她还站在原地,看着我。
阳光从她身后的落地窗洒进来,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像一场,我做了二十五年的梦。
“陈曦。”
我叫了她的名字。
“嗯?”
“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我说。
她笑了。
那笑容,明媚得,像是能照亮整个世界。
“我也是,小土豆。”
从曦光集团的大楼里出来,我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端上,轻飘飘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我用力地握了握拳,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默啊林默,你出息了。
不仅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工作,还找回了……弄丢了二十五年的宝贝。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是活在梦里。
很快,我就收到了HR的正式offer,办好了入职手续。
我成了曦光集团设计部的首席设计师,直接向CEO,也就是陈曦,汇报工作。
上班的第一天,我去她的办公室报到。
她正在打电话,看到我,只是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先坐。
我坐在上次那个沙发上,看着她。
工作状态下的她,和那天判若两人。
她眉头微蹙,语气干练,条理清晰地安排着工作。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强大,让我有些着迷,也有些……陌生。
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二十五年的时间。
还有,无法逾越的身份差距。
她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而我,只是她手下的一个员工。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我不知道。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打完电话,看向我。
“都安顿好了?”
“嗯。”
“有什么不习惯的,随时可以跟我说。”
“好。”
又是这种客气又疏离的对话。
我心里那点失落,更重了。
“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先去忙吧。”
她说着,就准备低头继续看文件。
“陈曦。”
我鼓起勇气,叫了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是……庆祝我们重逢。”
我说完,就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看着我,沉默了几秒钟。
那几秒钟,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忽然笑了。
“好啊。”
她说。
“不过,得我请。”
“毕竟,我现在是你的老板,给你接风,是应该的。”
她又把那层“老板”的身份,搬了出来。
我心里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听老板的。”
下班后,她开着车,带我去了市中心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灯光昏暗,气氛很好。
我们面对面坐着,服务员给我们点了餐。
等餐的时候,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头,假装研究面前的餐具。
“你……”
“你……”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相视一笑,尴尬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
“你先说。”她说。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是我最想知道,也最不敢问的问题。
她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水,眼神有些飘忽。
“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轻描淡写地说。
“刚开始那几年,确实挺苦的。”
“我爸身体不好,我妈一个人打好几份工,我放了学,就去帮她。”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靠着奖学金和助学贷款读完了书。”
“毕业后,进了家小公司,从最底层的设计师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她把那段充满艰辛的过往,说得云淡风轻。
可我能想象,那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眼泪和汗水。
一个女孩子,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你呢?”
她把问题抛了回来。
“我跟你比,就顺遂多了。”
我笑了笑。
“按部就班地上学,毕业,工作,没什么波澜。”
“就是……一直没忘了你。”
最后那句话,我说得很轻。
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搅动柠檬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是。”
她说。
那三个字,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的心湖,再次激起千层浪。
原来,思念,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慢。
我们聊了很多,聊小时候的趣事,聊这些年的经历,聊对未来的规划。
我们像是要把这二十五年缺失的对话,一次性都补回来。
吃完饭,她开车送我回家。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林默。”
她忽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
车厢里很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能听到她带着一丝犹豫的声音。
“以后……在公司,还是叫我陈总吧。”
我的心,沉了一下。
“私底下,我们是朋友。”
“但在公司,我希望……我们能保持职业关系。”
“我不想因为我们的私交,影响到你的工作,也不想让别人说闲话。”
她解释道。
我明白她的顾虑。
她是总裁,我是员工。
我们的关系,确实很敏感。
如果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到我,也会影响到她。
我点了点头。
“我明白。”
“谢谢你的理解。”
“没事。”
我拉开车门,下了车。
“路上开车小心。”
“嗯。”
我站在路边,看着她的车,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里。
心里,空落落的。
我们之间,好像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一道叫做“身份”和“距离”的墙。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才能跨越这道墙,重新走到她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陈曦,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在公司里,保持着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我叫她“陈总”,她叫我“林设计师”。
我们只在工作上进行交流,汇报进度,讨论方案。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对我,要求很严格。
我的设计方案,被她打回来重做了好几次。
每一次,她都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问题所在。
一开始,我心里还有些不服气。
觉得她是故意在刁难我。
但后来,我发现,每一次修改后,我的方案,确实都比之前更好了。
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非常优秀,非常有远见的领导者。
她对市场的判断,对设计的理解,都远在我之上。
我开始由衷地佩服她。
也开始……更加努力地工作。
我希望能用我的实力,证明给她看,她没有看错人。
我希望能有一天,能以一个平等的姿态,站在她身边。
而不是,永远躲在她的光环之下。
我开始疯狂地加班,熬夜。
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很快,我的努力,就有了回报。
我主导的一个项目,大获成功,为公司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在庆功宴上,陈曦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名表扬了我。
她举着酒杯,走到我面前。
“林设计师,这次你做得很好。”
“谢谢陈总。”
我举杯,和她碰了一下。
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再接再厉。”
她说完,就一饮而尽。
我也跟着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那晚,我喝了很多。
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心里堵得慌。
我们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感觉那么远。
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快要把我逼疯了。
庆功宴结束后,同事们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到了我对面。
是陈曦。
她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衬衫。
头发也放了下来,随意地披在肩上。
少了几分职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柔。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她问。
“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别喝了。”
她按住我的手。
“你已经喝得够多了。”
“我没醉。”
我甩开她的手,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酒精上头,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看着她,借着酒劲,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陈曦,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她愣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现在,只是你的一个员工?”
“因为我现在,没你有钱,没你有地位?”
“所以,你就要跟我划清界限,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林默,你喝醉了。”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
“我没醉!”
我猛地站起来,因为起得太急,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我的身体,一下子跌进一个柔软又温暖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低下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看着她那双,像是有星辰大海的眼睛。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低下头,吻了上去。
她的嘴唇,很软,带着一丝酒的香甜。
她先是浑身一僵,似乎想要推开我。
但最后,却没有。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生涩地,回应着我的吻。
那个吻,很长,很深。
像是要把这二十五年的思念和委屈,都倾注进去。
直到我们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我们额头抵着额头,急促地喘息着。
谁也没有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墙,在那一刻,悄然倒塌。
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和陈曦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公司,我们依然是上司和下属。
但私底下,我们开始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吃饭,看电影。
我们会去逛超市,为晚餐的食材争论不休。
她会洗手作羹汤,为我做一顿算不上美味,但充满爱意的晚餐。
我也会在她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去公司接她,给她带去热乎乎的夜宵。
我们会手牵着手,在深夜的街头散步,聊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那段日子,是我这二十五年来,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我感觉,我像是找回了丢失了很久的,另一半灵魂。
我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去提那晚的那个吻,也没有去定义我们现在的关系。
我们只是享受着,这种心照不宣的甜蜜。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在她的书房里,看到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关于收购我之前待过的那家公司的计划书。
我之前的那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是我倾注了很多心血的地方。
后来因为经营不善,濒临破产,我才不得不离开。
我看着那份计划书,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拿着计划书,去问她。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到我手里的文件,脸色变了变。
“你都看到了?”
“嗯。”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那家公司,很有潜力,只是缺乏好的管理和资金。”
“我觉得,它值得被拯救。”
“所以,你就准备收购它?”
“是。”
“是因为我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原来,她一直都在,用她的方式,默默地为我付出。
她知道那家公司对我的意义,所以,她想帮我把它保下来。
“陈曦……”
我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她转过身,回抱住我。
“因为,你是我用二十五年的时间,才找回来的人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ceptible的哽咽。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我的眼眶,又热了。
我收紧手臂,把她紧紧地,揉进我的怀里。
像是要把她,嵌进我的骨血里。
“我不会再让你失去了。”
我吻着她的头发,郑重地,许下承诺。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别想再甩开我。”
她在我怀里,笑了。
“好啊。”
她说。
“那你就,说到做到。”
那件事之后,我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算是彻底捅破了。
我们成了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
我搬进了她家。
一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夜景的,巨大的顶层公寓。
我们开始了同居生活。
生活,一下子变得具体而又琐碎。
我们会因为牙膏是从中间挤还是从尾巴挤而争吵。
也会因为谁洗碗谁拖地而讨价还价。
但更多的时候,是甜蜜。
每天早上,在同一个房间醒来,看到阳光和她,都在。
那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
每天晚上,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吃着零食,聊着天。
那种安稳和踏实,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
我开始觉得,之前那二十五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所有的遗憾和错过,都是为了今天,更好的重逢。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而又幸福地继续下去。
可我忘了,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陈曦的公司,出事了。
一个重要的合作方,因为资金链断裂,突然撤资。
导致公司的一个重大项目,陷入了停滞。
如果不能在短期内找到新的投资,公司将面临巨大的损失,甚至,有破产的风险。
那段时间,陈曦忙得焦头烂额。
每天早出晚归,开不完的会,见不完的客户。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我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脸,和眼底那抹不去的疲惫,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恨自己,什么都帮不了她。
在商业上,我就是一个门外汉。
我只能在她回家的时候,给她准备好热饭热菜。
在她疲惫的时候,给她按按肩膀。
在她失眠的时候,抱着她,给她讲故事。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可我知道,这些,远远不够。
有一天晚上,她应酬回来,喝了很多酒。
一进门,就倒在了沙发上。
我给她煮了醒酒汤,她却一口都喝不下去。
她抱着我,哭了。
哭得像个孩子。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哭。
第一次,是在我六岁那年,我为了她,和人打架,弄得头破血流。
这一次,是为了她的事业,她的梦想。
“林默,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趴在我怀里,哽咽着说。
“曦光是我爸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不能……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里。”
我这才知道,原来,“曦光”这个名字,取自她和她爸爸的名字。
陈曦的曦,和她爸爸名字里的一个“光”字。
这家公司,是她爸爸一生的心血。
当年破产后,她爸爸一蹶不振,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
她拼了命地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重建她爸爸的公司,完成她爸爸未完成的梦想。
“曦光”,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家公司。
更是她的信念,她的全部。
我抱着她,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
“不会的。”
我吻着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我们会一起,度过这个难关的。”
我说。
可我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我只是一个设计师,我能做什么呢?
那晚,我抱着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还有我爸妈留给我的一套房子,都拿了出来。
我把房子卖了,凑了一笔钱。
虽然,这笔钱,对于公司巨大的资金缺口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但,这是我能做的,全部了。
我把那张存着我全部身家的银行卡,放到了陈曦的办公桌上。
她看着那张卡,愣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这些钱不多,但……希望能帮你一点。”
我说。
她看着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林默,你……”
“你不用说了。”
我打断她。
“我说了,要保护你一辈子的。”
“虽然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但我会努力。”
“努力,成为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大树。”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她扑进我怀里,抱得我很紧很紧。
“傻瓜,你这个大傻瓜。”
她哭着说。
我知道,她不是在骂我。
她是在心疼我。
“我不许你这么做。”
她推开我,把那张卡,塞回我手里。
“这是你的全部,我不能要。”
“可是……”
“没有可是。”
她的态度,很坚决。
“曦光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我不能,把你拖下水。”
“我们不是一体的吗?”
我看着她,反问道。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林默,你听我说。”
她捧着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
“我爱你,所以,我更不能这么自私。”
“相信我,我能处理好。”
“好吗?”
她的眼神,那么坚定,那么执着。
我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收回了那张卡。
但我没有放弃。
我开始利用我所有的人脉,去帮她找投资。
我给所有我认识的,可能帮得上忙的人,都打了电话。
我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去求他们。
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一次又一次地,再鼓起勇气。
那段时间,我尝尽了人情冷暖。
也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我大学时候的一个学长,他家是做风投的。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联系了他。
没想到,他听了我的介绍后,对曦光的项目,非常感兴趣。
他约了陈曦见面。
我们三个人,在一家咖啡馆里,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学长对陈曦的商业头脑和远见,非常欣赏。
陈曦,也对学长的专业和实力,非常认可。
他们一拍即合。
很快,就签订了投资协议。
曦光的危机,解除了。
那天,从咖啡馆出来,阳光正好。
陈曦站在阳光下,看着我,笑了。
那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知道,所有的感谢,都在这个拥抱里了。
危机过后,曦光集团,迎来了新的发展。
在新的资金注入下,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
很快,就在行业内,站稳了脚跟。
而我,也因为在关键时刻,为公司力挽狂澜,被董事会破格提拔,成了公司的副总裁。
我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她身后的“小土豆”了。
我终于,可以和她,并肩而立了。
我们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
甚至,比以前,更好了。
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在公司,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回到家,我们是相濡以沫的爱人。
我们之间的感情,经过了这次风波,变得更加坚固。
我们都认定了,彼此,就是那个,要相伴一生的人。
一年后,在一个天气很好的周末。
我策划了一场求婚。
我把她,带回了我们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个小镇。
小镇变化很大,很多老房子,都被推倒了,建起了新的楼房。
但幸运的是,我们小时候经常玩耍的那棵老槐树,还在。
它比记忆里,更加枝繁叶茂了。
像一个慈祥的老人,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我牵着她的手,走到树下。
阳光透过树叶,在我们身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
“陈曦。”
我看着她,深情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愣住了,捂着嘴,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二十五年前,在这里,有一个小屁孩,哭着喊着,说要娶你。”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傻傻的,爱你的心。”
“二十五年后,他长大了。”
“他还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亿万的身家。”
“他有的,依然是那颗,傻傻的,爱你的心。”
“还有,一个,想要保护你一辈子的,承诺。”
“陈曦,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给我一个,兑现承诺的机会吗?”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我设计了很久的戒指。
戒指的内侧,刻着两个字。
曦,和,默。
我的话音刚落,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点头。
我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大小,刚刚好。
我站起来,把她拥入怀中。
“我爱你,陈曦。”
“我爱你,林默。”
我们在老槐树下,拥吻。
像是完成了一个,跨越了二十五年的,仪式。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没有邀请很多人,只有一些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婚礼上,我看着穿着白色婚纱的她,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的眼眶,又湿了。
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她穿越了二十五年的时光,穿过了拥挤的人潮,再一次,走到了我的面前。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走了。
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守护她。
去爱她。
去兑现,我六岁那年,许下的,那个最天真,也最郑重的,承诺。
婚后的生活,平淡,却幸福。
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像我,女孩像她。
我们把家,安在了那个小镇上。
我们买下了,我们小时候住过的那两栋老房子,把它们打通,重新设计,改造成了我们梦想中的家。
院子里,种满了栀子花。
屋后,就是那棵,见证了我们所有故事的,老槐树。
每到夏天,我们会带着孩子,在树下乘凉。
我会给他们讲,我们小时候的故事。
讲那个,叫“小土豆”的男孩,和那个,叫“陈曦”的女孩。
讲他们如何相遇,如何走散,又如何,在二十五年后,重新找到彼此。
孩子们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女儿会抱着我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是不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妈妈了呀?”
我会笑着,摸摸她的头。
“是啊。”
“从我第一次,吃到她给我的那颗糖开始。”
“那颗糖,甜了我一整个童年。”
“也甜了我,后来,所有的人生。”
说完,我会转过头,看向坐在我身边的陈曦。
她也会看着我,笑。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们,都还是,当年最好的模样。
人生,就像一场漫长的旅行。
我们会在路上,遇到很多人,看到很多风景。
有的人,只是擦肩而过。
有的人,却会成为,你沿途最美的风景。
很庆幸,在我人生的旅途上,遇到了你。
也很庆幸,在走散了那么多年以后,我还能,重新找回你。
谢谢你,陈曦。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谢谢你,让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也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这个,除了爱你,一无所有的,“小土豆”。
来源:眼角下的育儿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