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炫耀儿子年终奖,故意大声问我数额,我吐出数字后他瞬间沉默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30 11:38 1

摘要:每逢春节前的家庭聚会,舅舅赵永康洪亮的嗓门总能穿透老宅的每一个角落。

每逢春节前的家庭聚会,舅舅赵永康洪亮的嗓门总能穿透老宅的每一个角落。

今年也不例外。

他正斜倚在玄关的博古架旁,指尖敲着红木边框,眉飞色舞地描述着表哥胡越泽公司年会的盛况。

“光是抽奖环节,越泽就抱回来两台最新款的手机!他们老板格外器重他!”

声音有意无意地飘向正在客厅帮忙摆放水果的我。

母亲张静从厨房探出头,与我视线交汇的瞬间,递来一个无奈又带着些许恳求的眼神。

那意思是:忍着点,闺女。

我低下头,继续擦拭着本就光洁的苹果,冰凉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内心却不像表面这般平静。我知道,惯例的“年终奖攀比”环节,很快就会到来。

而这一次,我口袋里的那个数字,恐怕会远远超出舅舅,甚至所有人的预料。

只是,我还没想好,是否要让它脱口而出。

01

腊月二十八的午后,阳光透过车窗,在腿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

父亲刘家明稳稳地开着车,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母亲坐在副驾驶,一遍遍检查着带给外公的滋补品和年货。

“妈,都检查三遍了,包装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枯黄田野,轻声说。

“你这孩子,懂什么。”母亲回头嗔了我一眼,手上却没停,“你外公年纪大了,就看重这份心意。”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待会儿到了你外公家,尤其在你舅舅面前,少说话,多听。”

我心里明白母亲在指什么,含糊地“嗯”了一声。

车内的气氛微妙地沉寂下来。

记忆像是被这句话撬开了一个口子,那些并不遥远的压抑感,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童年时,舅舅赵永康就是一座我始终无法翻越的高山。

只不过,这座山是由他儿子胡越泽——我表哥的种种“卓越”堆砌而成的。

每次家庭聚会,都是胡越泽的专属表彰大会。

“我们家越泽,这次月考又是年级前十!”

“越泽的作文被选为全校范文了,老师都说他有天赋!”

“看看越泽这身高,以后肯定是个帅小伙,不像有些丫头,瘦瘦小小的。”

那时的我,总是躲在母亲身后,或蜷在沙发角落里,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舅舅洪亮的声音和意味深长瞟向我的眼神,像无形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幼小的心上。

我曾不止一次地问母亲:“妈妈,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很没用?”

母亲总是心疼地搂住我,温声安慰:“别听你舅舅瞎说,我们妙彤是最好的孩子。”

可舅舅的炫耀,并未因我的成长而停止,反而随着我们踏入社会,变本加厉。

胡越泽考入名牌大学,舅舅宴请全家。

胡越泽进入知名外企,舅舅又在家族群里连发数个大红包。

而当我选择成为一名并不算“光鲜”的AI算法工程师后,舅舅的语气更是带上了几分惋惜。

“妙彤啊,女孩子家,做个老师、公务员多稳定,搞那些电脑程序,多费脑子,挣得也不多吧?”

每一次,我都只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默不作声。

父亲曾私下对我说:“别往心里去,你舅舅就那样,一辈子好个面子。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道理都懂,可那种被放在聚光灯下反复比较、评判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车缓缓驶入熟悉的旧城区,外公家那栋略显陈旧的小楼映入眼帘。

舅舅那辆崭新的黑色SUV,已经霸道地停在了楼下的最佳车位。

母亲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再次提醒我:“到了,记住了啊。”

我点点头,推开车门,腊月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02

外公家楼道里弥漫着熟悉的、陈旧书籍与油烟混合的气息。

我们刚走到三楼门口,厚重的防盗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舅舅赵永康那张泛着红光的脸出现在门后,声音一如既往地热情洋溢。

“哎哟,家明,静姐,妙彤,可算到了!就等你们开饭了!”

他侧身让我们进去,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带着惯有的审视意味。

“妙彤好像又瘦了?工作太辛苦了吧?女孩子别太拼。”

我勉强笑了笑:“还好,舅舅。”

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与外界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外公宋德福戴着老花镜,坐在靠窗的躺椅上看报纸,见到我们,慈祥地笑了笑,放下报纸招呼。

表哥胡越泽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西装革履,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抬头冲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眼神很快又回到了手机屏幕上,神情带着一丝职场精英特有的疏离和忙碌感。

“爸,您看越泽这身西装,意大利定制的,衬得人倍儿精神!”舅舅迫不及待地开始展示,伸手捋了捋胡越泽本就很平整的衣袖。

“嗯,不错。”外公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关切地转向我,“妙彤,最近工作怎么样?累不累?”

我心中一暖,刚要回答,舅舅却抢过了话头。

“爸,现在年轻人哪有不吃苦的?越泽他们项目忙起来,连熬几个通宵都是常事!”

他话锋一转,又落到我身上,“不过妙彤他们那种单位,估计能轻松点,是吧妙彤?”

母亲张静连忙插话,试图转移话题:“永康,厨房里炖的汤是不是快好了?我去看看。”

“姐,你别忙,淑芬在看着呢。”舅舅口中的淑芬是他的妻子,正在厨房帮忙。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把话题固定在“事业”上,“越泽他们公司今年效益特别好,听说年终奖这个数。”

他神秘兮兮地伸出几个手指,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虽然他没明说具体数字,但那夸张的手势和语气,已经足够引人遐想。

胡越泽终于放下手机,笑了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虚:“爸,还没最终确定呢,不一定有那么多。”

可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分明写着自信与受用。

舅舅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儿子我还不知道?肯定只多不少!”

他们的对话,像是一场排练娴熟的双簧,每一个眼神,每一句铺垫,都在为后续的高潮蓄势。

我默默地走到餐桌旁,帮着摆放碗筷。

精美的瓷筷枕,沉甸甸的红木筷子,每一件物品都透着这个家庭一贯的、略带压抑的规整。

母亲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穿梭,时不时投来担忧的一瞥。

父亲则陪着外公喝茶,聊着些时事新闻,刻意避开敏感话题。

我知道,风暴来临前的平静,持续不了多久。

舅舅那双寻找着比较对象的眼睛,不会在我身上停留太久。

他需要我的“平凡”,来衬托他儿子的“不凡”。

而这一次,我是否还要像过去二十多年那样,心甘情愿地充当那个沉默的陪衬呢?

03

餐桌上很快摆满了各色菜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舅妈王淑芬和母亲张静最后端上来一盆鲜美的菌菇鸡汤,招呼大家入座。

外公宋德福自然是坐在主位,舅舅赵永康紧挨着他坐下,胡越泽则坐在舅舅旁边。

我和父母坐在餐桌的另一侧。

“来,动筷动筷!都自家人,别客气!”外公发话,家宴正式开始。

起初,氛围还算和谐,话题围绕着家常里短,身体近况。

舅舅几杯酒下肚,脸上的红光更盛,话也越发多了起来。

他先是感慨了一番时间飞逝,孩子们都长大了,随即很自然地将话头引向了胡越泽。

“爸,您是没看见,越泽今天开回来的新车,那叫一个气派!”

他放下筷子,比划着,“流线型设计,智能操控,坐在里面又安静又舒服。”

胡越泽适时地接过话,语气平淡却细节丰富:“就是一代步工具,主要是考虑到安全性。爸您要是喜欢,下次带您兜兜风。”

“哎,我可是沾儿子的光了!”舅舅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我们,“家明,你们家车也开了好几年了吧?该换换了。”

父亲刘家明温和地笑笑:“还能开,挺好的,不着急换。”

“也是,车嘛,代步而已。”舅舅点点头,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不过现在这时代,好的座驾也是实力的体现。

就像越泽他们公司,停车场上奔驰宝马都不少见。”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我,“妙彤,你们公司离家远,平时怎么上班?挤地铁辛苦吧?”

“还好,习惯了。”我简短地回答,低头夹了一筷子青菜。

母亲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我的腿,示意我忍耐。

“年轻人吃点苦是好事。”舅舅俨然一副长辈谆谆教导的模样,“但是啊,眼光也要放长远。像越泽,刚工作那会儿也辛苦,现在不是都熬出来了?”

胡越泽配合地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能感觉到,餐桌上的气压在慢慢发生变化。

外公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父亲则开始和舅妈讨论起一道菜的做法,试图缓和气氛。

但舅舅显然不打算让话题轻易溜走。

他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耐心地布下陷阱,一步步将猎物引向预设的方向。

而这次聚会最重要的“猎物”——关于年终奖的终极比较,显然还没到收网的时候。

他只是在预热,在铺垫,在不断强化胡越泽的“成功”形象,顺便敲打一下我这个“不够成功”的参照物。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区里偶尔传来几声鞭炮响,年味愈浓。

可屋内,这场没有硝烟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我嚼着口中的米饭,感觉有些食不知味。

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可能是公司群里的消息。

我没有立刻去看,但那个未经确认的数字,却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它像一颗悄然埋下的种子,在舅舅一声高过一声的炫耀灌溉下,似乎正蠢蠢欲动,想要破土而出。

04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餐桌上的氛围在舅舅赵永康的主导下,逐渐转向了“工作总结与展望”。

外公宋德福似乎有些倦了,靠在椅背上,微阖着眼,但偶尔睁开的眼睛里,仍透着一家之主的清明。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快过年了,都说说,过去一年,有什么收获,有什么不足?来年又有什么打算?”

这话像是打开了舅舅身上的某个开关。

他立刻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仿佛等待已久。

“爸,您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我先说说越泽吧,这孩子,过去一年真是没白忙活!”

他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叙述,从胡越泽参与的重大项目,到获得的团队表彰,再到领导的器重和同事的认可。

细节丰富,绘声绘色,仿佛他亲身经历了儿子职场上的每一个高光时刻。

胡越泽在一旁偶尔补充一两句,态度依然保持着职场人士的谦逊,但眉宇间的自信却是藏不住的。

“……所以说啊,这人呐,平台很重要,但自身的努力更重要!”舅舅做了总结性陈词,目光再次若有似无地飘向我这边。

“妙彤呢?你们那个……AI什么的,今年怎么样?听说现在这行也挺热的。”

他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我身上,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探究意味。

母亲张静立刻接过话头:“妙彤他们就是搞技术,挺稳定的。孩子觉得挺好就行。”

她试图用“稳定”和“挺好”这类模糊的词语搪塞过去。

父亲也附和道:“是啊,孩子喜欢最重要。妙彤从小就对这些感兴趣。”

舅舅却不依不饶,笑着摇摇头:“姐,姐夫,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是市场经济,衡量一个人成不成功,还得看实在的东西。”

他特意加重了“实在的东西”几个字,意有所指。

“特别是年轻人,得有冲劲,有追求。不能安于现状,是吧,妙彤?”

我抬起头,迎上舅舅探寻的目光,以及旁边胡越泽那略带好奇的眼神。

外公也睁开了眼,安静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餐桌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父母脸上写满了紧张,生怕我说错什么,又怕我受了委屈。

我看着舅舅那张因酒精和得意而泛油光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么多年,他乐此不疲地进行着这种单方面的比较,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证明他教育的成功?还是为了填补他自己内心深处某种不为人知的空虚?

我张了张嘴,原本想随便说几句“还行”、“就那样”敷衍过去。

就像过去很多次一样。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还不错,我们团队今年做了一个挺重要的项目。”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舅舅显然没料到我会接话,愣了一下,随即兴趣更浓:“哦?什么项目?很重要吗?效益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打探。

胡越泽也放下了筷子,似乎对我这个一向沉默的表妹突然开口,产生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我知道,我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舅舅正用力将我往他精心设计的“攀比舞台”中央推去。

而那个关于年终奖的、最关键的问题,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05

“就是……一些算法优化方面的项目,具体细节有保密要求。”我斟酌着词句,尽量说得含糊其辞。

希望舅舅能就此打住。

然而,我的回应反而像是点燃了他更大的好奇心。

“保密?听起来挺厉害嘛!”舅舅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子上,“效益呢?给公司赚大钱了吧?这下年终奖肯定少不了!”

他终于把话题引向了核心区域——钱。

胡越泽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觉得父亲有些过于直白,但也带着些许期待看向我。

或许在他看来,我这个表妹的收入,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听听也无妨。

母亲在桌下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背,示意我别接茬。

父亲赶紧打圆场:“永康,孩子们赚多赚少都是他们的本事,咱们长辈就别打听那么细了。”

“哎,家明,这你就不懂了。”舅舅不以为然摆摆手,“现在社会,收入就是衡量价值最直观的尺子!激励激励孩子们,也是好事嘛!”

他转头又看向胡越泽,语气带着炫耀,“就像越泽,他们公司今年效益翻番,老板一高兴,年终奖直接在这个数上又加了三成!”

他再次伸出几个手指,这次比之前暗示的数额更大。

胡越泽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笑容,对着我们说:“爸就是爱夸张。其实也就那样,税后大概能拿个五十多个吧。”

他轻描淡写地报出一个对于普通工薪阶层而言堪称巨款的数字。

“五十多个还‘也就那样’?”舅舅立刻拔高音量,像是要让左邻右舍都听见,“你小子,就是谦虚!这水平,在同龄人里绝对是拔尖的了!”

他得意地环视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我脸上,那眼神分明在说:看看,这才叫成功。

餐桌上一时寂静。

舅妈王淑芬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微笑。

母亲和父亲的脸色则有些复杂,既为侄子的优秀感到高兴,又为我即将面临的尴尬处境而担忧。

外公宋德福眉头微蹙,缓缓开口:“赚得多是好事,但做人要踏实,不能飘。”

“爸,您放心,越泽心里有数!”舅舅赶紧保证,随即话锋像精准制导的导弹一样,终于锁定了我。

“所以说啊,妙彤,你们行业现在机会多,更要努力!”

他顿了顿,脸上堆起那种故作亲切、实则让人不适的笑容,故意用很大的声音问:

“来来来,跟舅舅说说,你今年年终奖拿了多少?有没有你表哥的零头啊?”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房间里只剩下火锅咕嘟咕嘟的翻滚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电视声。

父母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我。

胡越泽也饶有兴致地等待着我的答案,似乎想看看这个数字差距会有多大。

舅舅赵永康脸上挂着胜利在望的笑容,身体微微后仰,准备享受即将到来的、衬托他儿子成功的时刻。

那个困扰我多年的、令人窒息的攀比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

06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拉长了。

我能清晰地看到舅舅眼中迫不及待的光芒,表哥脸上那份居高临下的好奇,父母紧绷的嘴角,以及外公深邃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桌上那盆鸡汤氤氲的热气,似乎都凝固了。

母亲张静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伸手去拿汤勺。

“汤快凉了,我再给大家盛点。妙彤,帮妈拿一下那个空碗。”

她试图用行动打断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父亲刘家明也急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是啊是啊,先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永康,再喝点酒?”

舅舅赵永康却像是没听见,挥了挥手,眼睛依旧牢牢盯着我。

“哎哟,姐,姐夫,盛汤喝酒着什么急?让孩子把话说完嘛!”

他脸上的笑容更盛,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妙彤,快跟舅舅说说,拿了多少?有三万吗?还是五万?”

他故意报出两个在他看来对我而言可能都算“乐观”的数字,语气中的调侃意味十足。

“女孩子家,能自食其力就很好啦,多少都是个意思,对吧?”

这番看似宽容的话,却像软刀子一样,更伤人。

胡越泽轻轻推了推眼镜,终于也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种精英阶层惯有的“关怀”:

“妙彤,没关系的。刚开始工作,收入不高很正常。重要的是积累经验,看好未来发展。”

他的“安慰”,无疑是在我已经感受到的压力上,又加了一块砝码。

我感觉自己像被放在聚光灯下炙烤,所有人的表情和话语,都化作无形的细针。

以往,每到这种时刻,我都会选择低下头,用模糊的“还行”、“不多”搪塞过去。

换来舅舅一声意味深长的“哦”和更加得意的神情,以及后续至少半年在家族聚会中作为反面教材被提及。

但这一次,那个冰冷的、巨大的数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堵在我的胸口。

我想起一周前,项目经理单独找我谈话时,脸上那种掩饰不住的兴奋。

想起他告诉我,因为我们团队攻坚的AI核心算法取得突破性进展。

公司拿到了至关重要的投资,决定对我们项目组给予重奖时,我内心的震惊与恍惚。

那个数字,远超我过去几年的收入总和,甚至超出了我对“年终奖”这三个字的所有认知。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第二反应是叮嘱项目经理务必保密。

我习惯了低调,甚至习惯了在家族中扮演那个“平平无奇”的角色。

我从未想过要用收入来证明什么。

可此刻,舅舅那逼问的眼神,表哥那看似礼貌实则优越感十足的态度。

父母那小心翼翼维护我自尊的模样,都让我胸口那块“石头”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烫。

沉默,持续着。

舅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怎么了妙彤?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难道……连一万都不到?”

他故意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母亲急得直给我使眼色,意思是随便说个数应付过去。

父亲也轻轻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们,看着舅舅那志得意满的脸,心中某个一直被压抑的角落,忽然松动了一下。

我是不是,真的应该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继续扮演那个可以被随意轻视、用来垫脚的角色?

那个数字,在我舌尖滚动着,带着一种陌生的、近乎滚烫的温度。

07

舅舅敲击桌面的声音,像鼓点一样敲在我的心上。

他脸上那种混合着调侃、不耐和笃定的神情,如此熟悉,又如此刺眼。

多年来积压的委屈、无奈,甚至是一丝愤怒,在这一刻,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我下意识地伸手进口袋,触摸到冰凉的手机屏幕。

一周前,那条来自公司财务系统的加密通知短信,内容我几乎能背出来。

那一长串零,当时让我反复数了三遍才确认。

项目经理事后拍着我的肩膀,激动地说:“妙彤,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把这个项目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他说,我们的算法优化,为公司节省了数以亿计的成本,并打开了全新的市场。

他说,这笔奖金,不仅仅是奖励,更是一种认可。

可我当时只想把它藏起来,像藏起一个不合时宜的秘密。

我害怕改变,害怕关注,更害怕打破家里这种看似平衡实则扭曲的关系。

但现在,舅舅正用力试图撕开我所有的伪装和保护层。

他想要的,无非是一个能让他更加扬眉吐气的、关于我“平庸”的证实。

我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餐桌上的每一个人。

母亲眼中是恳求,父亲眼中是担忧,舅妈脸上是事不关己的淡然。

表哥胡越泽则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外公宋德福不知何时已完全睁开了眼睛,苍老却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

最后,我的目光定格在舅舅赵永康脸上。

他正端起酒杯,准备在我报出那个他预期的“渺小”数字后,发表一番关于“努力”与“成功”的即兴演讲。

他嘴角那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彻底点燃了我心中某种反叛的火焰。

长久以来的隐忍,难道换来的就应该是变本加厉的轻视和步步紧逼吗?

所谓的亲情,难道就必须建立在这种无休止的、单方面的比较之上吗?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舅舅拿着胡越泽满分的试卷,问我考了多少分时,我那份深深的窘迫。

想起高考后,他追问胡越泽被名牌大学录取,而我只考上一所普通重点时,他那惋惜又带着得意的表情。

想起工作后,每一次聚会,我似乎都只是他用来衬托儿子成功的背景板。

够了。

真的够了。

那个我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数字,或许它本就不该被隐藏。

它不是我炫耀的资本,但它是我和我的团队日夜奋战、用智慧和汗水换来的成果。

它代表着我的价值,不应该成为满足舅舅虚荣心的牺牲品。

我不需要用它来攀比,但我有权利,不被如此轻慢地对待。

在舅舅放下酒杯,准备再次催促的那一刻。

我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胸腔里那块滚烫的“石头”,仿佛落回了实处。

我看着舅舅的眼睛,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异常平静的语气,开口了。

08

“舅舅,”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异常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目光聚焦在我即将开启的嘴唇上。

舅舅赵永康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料到我突然开口叫他。

他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种准备接受“捷报”的笑容:“哎,你说,舅舅听着呢。”

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显得更加“郑重其事”。

母亲紧张地攥紧了桌布,父亲屏住了呼吸。

胡越泽也稍微坐正了些,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准备聆听预料之中的“差距”。

我清晰而平稳地,吐出了一个数字。

一个没有万字后缀,但单位不言自明的数字。

“……一百二十个。”

时间,仿佛真的停滞了。

餐桌上落针可闻。

只有火锅汤底因为水分蒸发殆尽,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像是为这凝固的时刻配上的诡异背景音。

舅舅赵永康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住、凝固、然后碎裂。

他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还残留着,但眼睛却瞪得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他像是没听清,或者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多……多少?你说多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破音,失去了之前的洪亮和底气。

我没有重复,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此刻,任何多余的话语都是苍白的。

那个数字本身,已经足够有力量。

“一……一百二十万?”舅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我确认。

他的脸色从红润迅速转为一种难以置信的苍白,嘴唇微微哆嗦着。

刚才还神采飞扬、指点江山的姿态,瞬间崩塌。

他本能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胡越泽,似乎想从儿子那里找到否定这个荒谬答案的证据。

胡越泽也彻底愣住了。

他脸上那种精英式的从容和优越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困惑。

他推了推眼镜,仔细地打量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表妹。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打乱了剧本的恼怒。

“妙彤……你……你说的是一百二十万?人民币?”他终于忍不住,失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失态。

我依旧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确认的那一刻,舅舅赵永康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猛地塌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默默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将杯中剩余的白酒一饮而尽。

动作僵硬,眼神空洞。

那辛辣的液体,似乎也未能驱散他脸上那层瞬间笼罩上的灰败之色。

他彻底沉默了。

与之前刻意营造的、为了铺垫炫耀的短暂安静不同。

这是一种不知所措的、被打懵了的、失去所有语言能力的死寂。

餐桌上的其他人,也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缓缓回过神来。

母亲和父亲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可思议,显然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舅妈王淑芬看看丈夫,又看看我,表情复杂。

而一直沉默的外公宋德福,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中,有惊讶,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

他缓缓放下一直拿在手里的茶杯,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

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09

那声茶杯与桌面碰撞的脆响,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外公宋德福的目光,如同历经风霜的鹰隼,缓缓从失魂落魄的舅舅赵永康脸上扫过。

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复杂难辨。

然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里裹挟着深深的失望和疲惫。

“永康。”外公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舅舅像是被惊醒一般,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茫然和挫败。

“爸……”

“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外公打断他,语气沉痛,“几十年了,从小到大,你就非得跟人比,非得压人一头才痛快?”

舅舅的脸色由白转红,张了张嘴想辩解:“爸,我这不是……不是为了激励孩子们……”

“激励?”外公冷哼一声,手指敲着桌面,“你这是攀比!是虚荣!拿自己孩子的成绩当脸面,踩压别人的孩子来找优越感,这叫激励?”

外公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舅舅身上,也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

“妙彤这孩子,从小到大,性子稳,不声不响,吃了多少你的挤兑?你以为我们老糊涂了,看不出来?”

外公的目光转向我,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种迟来的肯定。

“搞技术怎么了?脚踏实地,靠本事吃饭,干干净净!挣多挣少,都是孩子自己的努力成果!”

“不像有些人,把孩子的成就当成自己的勋章,到处显摆,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外公越说越激动,胸膛微微起伏。

“今天这事,就是你自找的!非要逼问,非要比较!现在满意了?脸上有光了?”

舅舅被父亲当着全家人的面如此训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梗着脖子,还想反驳:“爸,我不是那个意思……谁能想到她……”

“想不到?有什么想不到!”外公厉声打断,“就许你儿子出息,不许别人家孩子有本事?你这心胸,还不如个孩子!”

胡越泽坐在一旁,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从未见过祖父发这么大的火,也从未在家庭聚会上如此难堪。

他试图开口缓和气氛:“爷爷,您别生气,我爸他也是无心……”

“你闭嘴!”外公毫不客气地斥责了长孙,“你爸这毛病,跟你也有关系!你若是平时能劝着点,而不是由着他,甚至享受这种比较,何至于此!”

胡越泽被噎得说不出话,尴尬地低下了头。

餐桌上的气氛,从刚才的震惊死寂,变成了此刻的紧张与对峙。

多年来表面和谐下隐藏的家庭矛盾,因为一个年终奖的数字,被彻底撕开,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母亲张静看着激动不已的父亲和难堪的弟弟,眼圈有些发红,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父亲刘家明默默地把手放在母亲手上,轻轻拍了拍。

舅妈王淑芬脸色讪讪,低头摆弄着衣角。

我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家庭风暴,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快感。

反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解脱,也有茫然。

我并未想过去摧毁什么,我只是,不想再被无情地碾压和忽视了。

外公的训斥还在继续,舅舅的脸色越来越灰败。

这场原本喜庆的年终聚会,显然已经无法回到最初的轨道上了。

10

最终,那场家庭聚会在外公宋德福剧烈的咳嗽声中,仓促而不快地收场。

母亲和舅妈忙着给外公捶背顺气,父亲和胡越泽则尴尬地站在一旁。

舅舅赵永康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没有再看我,也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默默地穿好外套,第一个走出了房门。

甚至连一声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胡越泽扶着眼角含泪的舅妈,跟在外公身后,也悄然离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极其复杂,有残留的震惊,有一丝不甘,或许还有几分重新审视的意味。

喧闹了一晚上的老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满桌狼藉的杯盘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饭菜酒气。

母亲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偷偷抹眼泪,不知是为了外公的身体,还是为了这破裂的家庭气氛。

父亲叹了口气,拿起抹布默默地帮忙。

“妈,别难过了。”我接过母亲手中的盘子,轻声说。

母亲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我关于那个数字的事。

但最终,她只是摇了摇头,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你这孩子……唉……”

回去的路上,夜色深沉,车窗外霓虹闪烁,年节的气氛越来越浓。

车内却异常安静,只有发动机平稳的嗡鸣。

父亲专注地开着车,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妙彤,那个数……是真的?”

“嗯。”我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应了一声。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母亲忍不住回过头问道,语气里有关切,也有不解。

“项目奖金,刚确定没多久。”我简单地解释,“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要说的。”

父母沉默了一会儿。

父亲叹了口气:“你舅舅他……唉,一辈子要强,好面子。今天这打击,对他不小。”

“是他自找的。”母亲忽然有些赌气地说,但语气很快又软了下来,“可毕竟是一家人,闹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处?”

我看着父母担忧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我从未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战胜”舅舅,更没想过去伤害谁。

我只是,在那一刻,选择了不再沉默,选择了维护自己应有的尊严。

亲情,本不应建立在攀比和虚荣之上。

可当这种扭曲的关系成为一种习惯,打破它,就不可避免地会带来阵痛。

车子驶入小区,停稳。

下车前,母亲拉着我的手,轻声说:“闺女,不管赚多赚少,你在妈心里都是最好的。只是……以后跟你舅舅那边……”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我们都明白。

经此一事,某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未来的家庭聚会,还会像以前一样吗?舅舅会如何面对我?表哥又会怎样?

我不知道。

或许,时间会给出答案。

或许,有些裂痕,需要更长的时间去修复,或者,永远也无法完全弥合。

我抬头望向夜空,稀疏的几颗星星在城市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有些黯淡。

年,还是要过的。

生活,也还要继续。

只是关于亲情、面子与尊严的这道课题,我们每个人,都还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慢慢求解。

来源:嗣音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