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窗外是中海市永不落幕的璀璨夜景,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幅昂贵的画框,将十里洋场的繁华尽数收纳。可惜,这景色,顾西看了十年,早已品不出什么滋味。
上篇
江煜用一副金色珐琅手铐把我锁在他身边十年。
他总说:“西西,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和我有八分像,眼角却没有我额角的疤。
背后写着:“献给挚爱,林茜。”
那天我才明白,他深夜呢喃的“茜茜”从来不是我。
我摸着额角车祸留下的疤痕,想起十年前——
正是他亲手制造了那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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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色囚笼
窗外是中海市永不落幕的璀璨夜景,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幅昂贵的画框,将十里洋场的繁华尽数收纳。可惜,这景色,顾西看了十年,早已品不出什么滋味。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熏香的余韵,那是江煜钟爱的味道,冷冽、深沉,如同他这个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笃定,敲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也敲在顾西的心上。她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指尖泛出白色。
江煜回来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带着一身室外微凉的夜气。他脱下剪裁完美的西装外套,随手递给旁边垂手侍立的佣人,动作流畅而矜贵。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顾西身上停留,径直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动,折射出冰冷的光。
顾西站起身,像过去三千六百多个日夜一样,准备履行一项她早已麻木的义务。她走到他身边,声音平和,听不出波澜:“回来了?要放洗澡水吗?”
江煜没说话,仰头喝了一口酒,喉结滚动。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半晌,他才转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占有的意味。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凉的酒意,轻轻拂过顾西额角。那里,一道浅淡的、白色的疤痕藏在发际线边缘,平时用刘海稍加遮掩便看不真切,只有在这种极近的距离下,才能窥见些许痕迹。
顾西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指尖却顺着她的额角滑下,掠过脸颊,最后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或许是酒精的作用,那里面翻滚着顾西看不懂,或者说不愿看懂的浓稠情绪。
“西西,”他开口,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这句话,如同一个魔咒,贯穿了顾西被他圈养的整整十年。
最初是恐惧,后来是麻木,偶尔,在夜深人静他沉睡之时,也会有一丝微弱的、几乎被掐灭的反抗火苗在她心底闪烁,但很快又会被更深的无力感吞噬。
她是他笼中的金丝雀,用一副金色的枷锁,精心圈养。
江煜似乎满意于她的温顺和沉默,他俯身,将一个冰凉的物事“咔哒”一声,扣在了顾西纤细的左手腕上。
那是一只堪称艺术品的珐琅手铐。纯金底座,上面烧制着繁复华丽的蓝色珐琅花纹,在灯光下流淌着奢靡的光泽。手铐的另一端,空着。
顾西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屈辱。她默默地伸出右手,看着他亲自将手铐的另一端,扣在了他自己的右手腕上。
金色的链条很短,不过半米,将他们两人的手腕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这是江煜独特的“癖好”。每晚,他都必须用这副昂贵到令人发指的手铐,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同床共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才能阻止她在某个他看不见的瞬间,化作青烟消失。
十年,这副珐琅手铐的内壁,早已被摩挲得温润光滑,如同他们之间这种扭曲而牢固的关系。
“睡吧。”江煜熄了灯,带着酒意的呼吸喷洒在顾西的颈侧。
黑暗中,顾西睁着眼,听着身边男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质感无比清晰。她能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通过这金色的链条传来,一声声,敲打着她的灵魂。
逃?
她能逃到哪里去?
十年前那场几乎夺去她生命的车祸之后,是江煜将她从破碎的残骸和模糊的记忆中拯救出来。他给了她全新的身份——“顾西”,给了她优渥的生活,也给了她这座用黄金和钻石堆砌的牢笼。
她一无所有,除了他。
偶尔,在江煜深夜熟睡,毫无防备地紧拥着她,于梦中含糊呓语时,她会听到那两个模糊的音节。
“茜茜……”
她一直以为,那是在叫她。带着她无法理解的、浓烈到近乎偏执的眷恋。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声“茜茜”,从来都不是她这个“西西”。
手腕上的铐链随着江煜翻身的动作轻轻响了一下,顾西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
这就是她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金色囚笼,早已从内部开始,布满了裂痕。而发现第一道裂痕的机会,很快就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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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裂痕
第二天是个周六,江煜难得没有去公司。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江煜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处理邮件,即使居家,他的背脊也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
顾西坐在他对面,手里捧着一本杂志,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
手腕上的铐链已经在清晨被他解开,但那种被束缚的冰凉触感,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
室内很安静,只有江煜敲击笔记本电脑键盘的清脆声响,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遥远车鸣。
突然,江煜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名字——孙助理。
江煜瞥了一眼,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拿起手机,站起身:“我接个电话。”
他边说边朝阳台走去,语气是惯常的公事公办,但顾西却敏锐地捕捉到他起身时,指尖无意中带落了一张薄薄的、似乎是从文件袋里滑出的纸片。
那纸片轻飘飘地,打着旋儿,落在了沙发与茶几之间的地毯缝隙里。
江煜似乎并未察觉,已经走到了阳台,拉上了玻璃门,隔绝了声音。
顾西的目光落在那张纸片上。
那似乎……是一张照片的一角。泛黄的边缘,透露着岁月的痕迹。
她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像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她从未窥探过江煜的隐私,不是不想,是不敢。江煜的书房、他的文件,都是这栋别墅里不容触碰的禁区。
可现在,这张照片,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诱惑。
客厅里空无一人,佣人们都在各自忙碌。阳台上的江煜背对着客厅,手机贴在耳边,似乎正在为什么事不悦,侧脸线条紧绷。
鬼使神差地,顾西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她站起身,脚步轻得如同猫科动物,一步步走向那张躺在阴影缝隙里的照片。每靠近一步,心脏在胸腔里鼓噪的声音就放大一分。
她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有些颤抖地,轻轻捏住了那张照片的一角,将它从缝隙里抽了出来。
触手是微凉的、略带粗糙的质感。
果然是一张照片。
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边角已经微微卷曲泛黄。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得眉眼弯弯,青春洋溢的女孩。她站在一片阳光灿烂的草地上,身后是模糊的梧桐树影,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而那张脸……
顾西的呼吸骤然停滞,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那张脸……和她有八分像!
一样的眉眼轮廓,一样的鼻梁唇形,甚至连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惊人地相似。
就像……就像在看一面被时光柔化过的镜子。
不,还是有区别的。
顾西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照片中女孩的眼角。那里光洁无比,没有任何瑕疵。而她,顾西,在同样的位置,额角发际线边缘,藏着一道因为十年前车祸而留下的、浅白色的疤痕。
一道江煜时常会用指腹摩挲的疤痕。
她的视线机械地向下移动,落在照片的背面。
那里,用蓝黑色的墨水,写着一行清秀却有力的字迹——
“献给挚爱,林茜。”
林茜……
茜茜……
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匕首,带着滚烫的恶意,狠狠捅进了顾西的胸膛,瞬间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搅得粉碎。
原来……不是“西西”。
是“茜茜”。
林茜的茜。
原来他深夜梦回,情动之时,紧紧拥着她,唇齿间缠绵悱恪呼唤的那个名字,从来都不是她这个替身。
原来书房里那副她偶然见过一次、被他珍藏得很好、从不允许她碰触的蓝色珐琅杯,上面烧制的,也是一个“茜”字。
原来这十年来,她所以为的救赎,所以为的(哪怕是扭曲的)爱恋,所以为的全部世界,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可怜的、额角多了一道疤的替代品!
那场车祸……十年前那场几乎让她丧命,让她失去所有记忆,让她如同一张白纸般被江煜涂抹上他想要的颜色的车祸……
一个可怕的、让她浑身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骤然窜入她的脑海!
她猛地抬起手,用力捂住自己的额角,那道疤痕在指尖下微微凸起,像一条丑陋的虫子。
记忆的闸门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强行撞开,一些破碎的、血腥的、被她遗忘或者说被刻意掩盖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
刺眼到令人眩晕的远光灯!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玻璃碎裂的尖啸!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糊住眼睛的感觉……
还有……还有在那片混乱和极致的光亮中,一个模糊的、冷硬的……侧脸轮廓?
那个轮廓……那个轮廓……
顾西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她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毯上。
照片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
那个车祸瞬间看到的、被她遗忘在记忆废墟深处的侧脸……与阳台上那个刚刚转过身、似乎察觉到异样、正用冰冷探究的目光看向她的男人……
江煜的脸!
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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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死寂一片。
落针可闻。
顾西跌坐在地毯上,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她仰着头,看着那个从阳台走回来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难以置信,以及灭顶的绝望。
江煜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惯常的掌控,但很快,他就看到了滑落在地毯上的那张泛黄照片。
他脸色猛地一沉,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前夕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在顾西心上。
他几步走上前,弯腰,动作带着一种隐忍的怒气,一把将那张照片捡了起来,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擦在掌心,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不容她这个赝品玷污分毫。
“我……”顾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江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和……一丝被触及逆鳞的狠戾。
“顾西,”他叫她的全名,带着警告,“记住你的身份。不该你看的东西,不要看。不该你想的事情,不要想。”
他的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一个额角有疤的、拙劣的替身?一个被仇人圈养在身边,玩弄了十年感情的小丑?
顾西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用十年时间去适应、去依赖、甚至……在那些被禁锢的日夜里,偶尔也会生出些许扭曲眷恋的男人。此刻,他的脸在她眼中变得无比陌生,甚至狰狞。
那场车祸……是他?
真的是他?
为什么?
就因为她和那个叫林茜的女孩长得像?所以他制造了一场车祸,毁了她原本的人生,然后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将她打造成另一个人的影子,锁在身边十年?
无数的疑问和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
可她问不出口。
十年的驯养,早已将恐惧和顺从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在江煜绝对的力量和掌控面前,她渺小得如同蝼蚁。
江煜没有再看她,他将照片仔细地收进西装内袋,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品。然后,他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径直朝门口走去。
“晚上有个应酬,不必等我。”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顾西一个人,跌坐在冰冷的地毯上,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
阳光依旧明媚,透过窗户洒满房间,却再也照不进她一片荒芜、冰冷彻骨的心。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金色珐琅手铐的冰凉触感。
原来,锁住她的,从来不只是那副有形的手铐。
还有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一个她当了十年而不自知的替身身份,以及……一段始于仇恨和欺骗的,荒唐关系。
她摸着额角那道疤痕,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从那疤痕深处传来的、尖锐的、迟来了十年的剧痛。
那不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
那是真相的利刃,劈开虚假的岁月,狠狠剜开皮肉,直刺灵魂的痛楚。
十年。
整整十年。
她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而编织这个谎言的魔鬼,正是那个用金色手铐锁了她十年,夜夜在她耳边说着“这辈子你都别想逃”的男人。
江煜。
第三章 破碎的镜像
江煜离开后,别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顾西不知道自己在地毯上坐了多久,直到四肢百骸都传来僵硬的酸痛,她才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腿是软的,第一次尝试,她几乎又跌坐回去。扶着冰冷的茶几边缘,她勉强撑起自己,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踉跄地冲向一楼的客房洗手间。
她需要确认,迫切地需要确认!
“砰!”
洗手间的门被她用力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空荡的别墅里回荡。她扑到巨大的盥洗镜前,双手死死抓住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苍白,失魂落魄,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惧和破碎。
这张脸……这张她看了十年的脸。
她一直以为,这就是“顾西”的脸。是江煜给她的名字,给她的身份,给她的……脸。
可现在,她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目光像扫描仪一样,一寸寸地掠过自己的眉眼、鼻梁、唇形。以前从未深究的细节,此刻在脑海中与那张泛黄照片上的女孩——林茜,疯狂地对比、重叠。
像,真的太像了。
除了……
她的指尖颤抖着,拨开额角的刘海,露出了那道浅白色的、大约两厘米长的疤痕。它像一道不完美的瑕疵,烙印在这张与“挚爱”极其相似的脸上。
江煜……他每次抚摸这道疤痕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是在遗憾这个替代品不够完美?还是在回味制造这道疤痕的那场“意外”?
“呕——”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而上,顾西猛地弯下腰,对着洗手池干呕起来。没有吐出什么,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她的喉咙。
十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她曾以为是“爱”的扭曲表达,那些她被迫接受的掌控和禁锢,此刻都染上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色彩。
他给她最好的物质条件,却从不允许她拥有任何社交圈。
他每晚用手铐将她锁在身边,不是出于亲密,而是确保他的“所有物”不会逃离。
他叫她“西西”,不过是因为她不配拥有那个正确的“茜”字!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模仿另一个女人,一个他得不到的“挚爱”!
那她自己呢?十年前的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有没有爱她的家人朋友?那场车祸,不仅夺走了她的记忆,是否也夺走了别人寻找她的希望?
一个可怕的念头再次攫住她——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吗?还是江煜为了得到一个“合适”的替身,而精心策划的谋杀未遂?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刻也不能!
这个用黄金和谎言堆砌的牢笼,每一口呼吸都让她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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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徒劳的挣扎
逃跑的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在心底疯狂蔓延。
顾西猛地直起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双曾经只剩下麻木和顺从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名为“求生”的火焰。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离开这里!离开江煜这个魔鬼!
她冲出洗手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首先想到的是钱。没有钱,她寸步难行。
她冲回二楼的主卧,冲向她平时放一些零用现金和首饰的抽屉。然而,抽屉拉开,里面空空如也。她平时放在里面的几千块现金,几张不记名的购物卡,甚至几件不算特别贵重但也能换点钱的首饰,全都不见了!
她的心猛地一沉。
是江煜!他早就防着她这一手!或许是在他发现照片掉落的那一刻,或许更早,他就已经切断了她在经济上任何可能独立的途径。
不甘心地,她又冲向衣帽间。那些挂满了整个房间的昂贵衣物、包包、鞋子,此刻在她眼里都成了毫无意义的累赘。它们华美,却轻飘飘的,无法给她提供任何实质的帮助。这些东西目标太大,而且很可能都留有江煜购买的记录,她一旦变卖,立刻就会被他发现。
她颓然地靠在冰冷的衣柜门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十年,她就像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鸟,早已失去了飞翔的能力和勇气。江煜将她圈养得太好了,好到她离开了这个笼子,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但是,留下吗?
继续扮演那个可悲的替身,每晚被锁在仇人的身边,等待着他或许某一天对“正品”求而不得后,将怒火发泄在她这个赝品身上?或者,等到他玩腻了这场替身游戏,将她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不!绝不!
就算身无分文,就算前路渺茫,她也必须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金和首饰行不通,那就找别的机会。江煜不可能永远把她锁在家里,他总会带她出门,哪怕是去那些他严格控制的场合。
下一次出门,就是她的机会!
她需要耐心,需要伪装,绝不能让他看出任何破绽。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开门声和佣人恭敬的问候:“先生。”
江煜回来了!
顾西浑身一僵,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衣着,深吸几口气,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她不能让他看出异常。
她走下楼梯,看到江煜正脱下外套,神色如常,仿佛下午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他抬眼看到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锐利如鹰,似乎想从她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顾西垂下眼帘,避开他的审视,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回来了?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江煜没说话,只是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想去抚摸她额角的那道疤痕。
这一次,顾西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轻微地偏了一下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空气瞬间凝滞。
江煜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骤然变得阴鸷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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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无声的警告
“躲什么?”
江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顾西的心上。
顾西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她强忍着恐惧,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算不上自然的笑容:“没……没有,只是有点痒。”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
江煜盯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审视和怀疑。他没有再试图碰她,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他没有再追问,但顾西知道,她刚才那个下意识的躲避动作,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
这顿晚餐吃得异常沉默和压抑。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但顾西味同嚼蜡。她能感觉到江煜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和冷意。她只能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努力扮演着那个温顺的、受了点惊吓但不敢反抗的“顾西”。
晚餐后,江煜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紧张气氛。
顾西坐在离他稍远的单人沙发上,如坐针毡。
她知道,今晚,那副金色的珐琅手铐,一定会再次锁住她。而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在被他锁住的那一刻,会不会因为恐惧和憎恶而失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如同凌迟。
终于,到了就寝时间。
江煜站起身,朝卧室走去。顾西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卧室内,灯光被调暗。江煜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金色珐琅手铐,在昏暗的光线下,它闪烁着冰冷而奢华的光泽。
他走到顾西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
顾西看着那副手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过去十年,她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甚至在某些时刻,会可悲地将它视为一种扭曲的“连接”。但此刻,它在她眼中,无异于毒蛇,是枷锁,是耻辱的象征。
她强迫自己伸出左手,手腕纤细,微微颤抖。
江煜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咔哒”一声,冰凉的金屬內壁再次贴合了她的皮肤,锁死了她的自由。
然后,他将另一端扣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
熟悉的束缚感传来,伴随着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让她窒息的屈辱和恐惧。
她躺下来,背对着江煜,尽量远离他身体的热源。
黑暗中,她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脉搏通过链条传来的微弱震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顾西以为他已经睡着,精神稍微放松的那一刻,身后的男人突然动了。
他并没有转身,只是靠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
然后,他用一种低沉而清晰的,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说道:
“顾西,不要动你不该动的心思。”
“这副手铐,既然戴上了,就别想着能摘下来。”
“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顾西的耳膜,刺穿她最后一点侥幸的心理。
他知道!他一定察觉到了她想要逃跑的念头!
他在警告她,用最直接、最冷酷的方式,掐灭她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顾西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迅速浸湿了枕头。
这一夜,注定无眠。
金色的手铐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冷光,锁住的,是两个人扭曲而绝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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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试探与契机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却暗流汹涌。
顾西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温顺、沉默。她不再试图躲避江煜的触碰,甚至在他抚摸她额角疤痕时,会强迫自己放松身体,尽管每一次接触都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她小心翼翼地扮演着那个被吓坏了、不敢再有任何反抗的金丝雀。
江煜似乎对她的“驯服”感到满意,眼神里的审视和冷意渐渐褪去,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占有欲的掌控感。
但他并没有放松对她的管制。别墅里的佣人似乎得到了某种指令,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她想要独自出门,哪怕是去花园里透透气,都会有人“适时”地出现,恭敬地询问她是否需要陪伴。
顾西知道,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江煜必须带她出门,并且可能放松警惕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来了。
一周后,江煜在早餐时状似无意地提起:“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你准备一下,陪我出席。”
顾西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应道:“好。”
慈善晚宴,名流云集,众目睽睽。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在那种场合,江煜为了维持体面,不可能像在家里一样时刻紧盯着她。只要她能找到片刻的独处时间,或许……
一整天,顾西的心都悬着,既紧张,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期盼。
傍晚,专业的造型团队来到别墅,为她梳妆打扮。当顾西穿上那件江煜为她挑选的、价值不菲的宝蓝色曳地长裙,看着镜中那个光彩照人、却眉眼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的女人时,她感到一阵讽刺。
这身华服,不过是另一层更加精致的囚服。
江煜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随即化为满意的占有。他走上前,亲手为她戴上一条钻石项链,冰凉的钻石贴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很美。”他低声说,语气听不出多少真情实感,更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晚宴设在中海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
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江煜一如既往地是人群中的焦点,不断有人上前与他寒暄攀谈。他从容应对,游刃有余,手臂却始终牢牢地圈着顾西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身侧,像是在展示一件珍贵的所有物。
顾西脸上挂着得体而僵硬的笑容,配合着江煜,扮演着恩爱伴侣的角色。她的目光却在不经意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可能的脱身路线。
洗手间?那里或许有机会。
服务生通道?那里可能通向后台或者厨房。
宴会厅的侧门?外面可能是走廊或者安全通道。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冷汗。
机会出现在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江煜遇到了一位重要的商业伙伴,两人需要到相对安静的休息区谈一些事情。他低头对顾西说:“我去那边谈点事,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顾西乖巧地点点头:“好。”
看着江煜和那位合作伙伴走向休息区的背影,顾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只有几分钟,或许更短!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端着酒杯,装作随意漫步的样子,朝着与洗手间方向相反的、一个相对僻静的露台走去。
她的脚步不急不缓,生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露台上空无一人,凉爽的夜风拂面而来,让她因为紧张而发热的脸颊稍微降温。
她迅速走到露台边缘,向下望去。下面是酒店的后花园,灯光昏暗,树木掩映。
不行,太高了。
她需要找到安全通道!
她转身,正准备离开露台,去寻找安全出口的标识,一个身影却挡在了露台的入口处。
是江煜的司机,老陈。一个沉默寡言,对江煜绝对忠诚的男人。
老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平板无波:“太太,先生请您回去。”
顾西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根本没有放松警惕!他早就安排了人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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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更深的禁锢
回到宴会厅,江煜已经谈完了事情,正站在原处,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走近。
那目光,平静得让人心寒。
他没有质问,没有发怒,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气息,比任何暴怒都让顾西感到恐惧。
晚宴接下来的时间,对顾西来说是一种煎熬。她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被江煜带着,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僵硬。
回去的车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江煜闭目养神,一言不发。顾西紧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内心一片冰凉。
回到别墅,大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顾西知道,惩罚即将来临。
果然,江煜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卧室。他走到客厅中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跟在身后、如同惊弓之鸟的顾西。
“看来,”他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一副手铐,并不能让你安心。”
顾西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
江煜没有理会她的恐惧,对旁边的佣人吩咐道:“把东西拿过来。”
佣人恭敬地递上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像是首饰盒的丝绒盒子。
江煜打开盒子,里面并不是珠宝,而是一对……脚铐?
同样是金色珐琅材质,做工精致,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禁锢意味。脚铐之间连接的链条很短,比手铐的链条更短,大概只允许迈开很小的步子。
“不……不要……”顾西下意识地后退,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
江煜一步步逼近她,眼神冷酷如冰:“这是为了你好,西西。外面世界太危险,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抓住了顾西纤细的脚踝。
“咔哒!”
“咔哒!”
两声清脆的锁扣声,如同丧钟,敲响在顾西的心上。
冰凉的金属紧紧箍住了她的脚踝,那短小的链条,明确地宣告了她行动范围的进一步缩小。从现在起,她连快步行走都做不到了。
屈辱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眶,但这一次,顾西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没有让它流下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神祇,却心狠如魔鬼的男人,心底那点残存的、对于过去十年温存假象的眷恋,彻底灰飞烟灭。
只剩下恨,深入骨髓的恨。
江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别墅二楼以上。”他下达了新的命令,将她最后一点活动的自由也剥夺了。
从那天起,顾西的世界,被彻底禁锢在了这栋别墅的二楼。白天,她拖着沉重的脚铐,在卧室、书房(江煜的书房她依旧不能进)、小客厅之间缓慢移动。晚上,她依旧被那副金色的手铐,锁在江煜的身边。
双重枷锁,将她牢牢地钉死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
希望似乎彻底破灭了。
她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困在笼中,日复一日地感受着绝望的侵蚀。
然而,物极必反。极致的绝望,有时会催生出极致的勇气和……冷静。
顾西开始不再流泪,也不再流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她变得异常安静,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有限的天空,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煜对于她这种“认命”的状态似乎很满意,对她的看管,在确认她无法构成任何威胁后,稍微放松了一丝丝。比如,他允许她独自在二楼的露台上待一会儿,或者在她表示想安静看书时,不会让佣人时刻待在旁边。
顾西在等待,也在暗中观察。
她发现,江煜的书房,虽然依旧是禁区,但他偶尔会因为匆忙而忘记彻底锁上门。而那个负责监视她、名叫小梅的年轻女佣,似乎不像老陈那样铁板一块,她有时会看着顾西脚上的镣铐,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这些,或许都是微小的突破口。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了解林茜,需要了解那场车祸的真相,需要知道……她究竟是谁。
转机,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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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雨夜惊魂与意外发现
那晚,狂风呼啸,暴雨如注,巨大的雷声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江煜因为海外项目的一个紧急视频会议,不得不去书房处理。临走前,他照例将顾西的左手用手铐锁在床头,确保她无法离开卧室。
“我很快回来。”他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卧室。
顾西靠在床头,听着窗外肆虐的风雨声,内心一片死寂。被锁住的手腕传来熟悉的冰凉感,脚上的镣铐也沉甸甸地提醒着她的处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更久。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似乎是什么东西被风吹倒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别墅里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停电了。
卧室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带来一瞬间惨白的光亮,映照出房间里扭曲的影子。
顾西的心猛地一提。停电……这是机会吗?
不,她被锁着,能做什么?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卧室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小梅惊慌的声音:“太太!太太您没事吧?停电了,好像是露台的花盆被风吹倒砸坏了线路!先生还在书房开会,他让我来看看您!”
小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害怕。毕竟还是个年轻女孩,在这种狂风暴雨加停电的夜晚,难免恐惧。
“我没事。”顾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小梅,你能帮我找根蜡烛吗?屋里太黑了。”
“好的太太,您稍等,我这就去拿!”小梅的脚步声匆匆离去。
顾西的心跳再次加速。小梅去拿蜡烛,这意味着她会离开片刻!而且,停电的情况下,监控系统很可能也失灵了!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用力挣扎了一下,手腕被手铐勒得生疼,却无法挣脱。钥匙……手铐和脚铐的钥匙,一定在江煜身上!
她绝望地靠回床头。
就在这时,又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几乎同时,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
“啊——!”楼下传来小梅惊恐的尖叫声,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炸雷吓坏了。
紧接着,顾西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哒”的金属落地声,似乎是从……门外走廊传来的?
她的心猛地一跳!
难道是……小梅惊慌之下,掉了什么东西?会不会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小梅!小梅你怎么了?”顾西提高声音喊道,带着关切。
“没……没事!太太,我没事!就是被吓到了,不小心把钥匙串掉地上了……”小梅惊魂未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摸索捡东西的声音。
钥匙串!
顾西的呼吸几乎停滞!那串钥匙里,会不会有……书房的门钥匙?或者,其他什么有用的钥匙?
“你快去找蜡烛吧,别怕,我在这里。”顾西稳住声音说道。
“好,好的太太!”
小梅的脚步声再次远去。
顾西的心脏在黑暗中狂跳。钥匙……就掉在门外的走廊上!如果她能拿到……
她再次用力挣扎,手腕被金属边缘磨得火辣辣地疼,甚至可能已经破皮流血。床头是实木的,非常沉重坚固,根本无法撼动。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目光在黑暗中焦急地搜索,突然,定格在床头柜上那个沉重的、黄铜材质的装饰台灯上!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形成。
她伸出没有被锁住的右手,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将那个沉重的台灯挪到床边。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台灯推下了床头柜!
“砰——哗啦!”
台灯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灯罩和灯泡碎裂一地。
这声响在寂静的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太太!太太!您怎么了?”小梅惊慌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我不小心把台灯碰掉了,”顾西带着哭腔,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小梅,我好害怕,屋里太黑了,还有玻璃碎了一地……你能进来陪陪我吗?”
她赌的就是小梅的同情心和此刻的惊慌失措,以及……停电和混乱带来的疏忽。
果然,门外的小梅犹豫了一下。先生吩咐过,不准解开太太的束缚……可是现在停电了,太太那么害怕,还打碎了东西,地上都是玻璃……
“太太您别怕,我……我这就进来!”小梅终究还是心软了,或者说,是被这混乱的局面搅乱了方寸。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
顾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卧室门被推开,小梅举着一根点燃的蜡烛,微弱的光晕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她看到顾西被锁在床头,地上是一片狼藉的台灯碎片,顿时松了口气,又更加同情。
“太太,您没事就好,我这就收拾……”
“小梅,”顾西打断她,声音虚弱而急切,“你先帮我把手铐解开好不好?我想去洗手间,而且地上都是玻璃,我怕伤到你收拾……”
小梅看着顾西苍白的、带着恳求的脸,又看了看一地的碎玻璃,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好吧,太太您稍等。”
她走到床边,从那一大串钥匙里,摸索着找到了那把小巧的、独特的手铐钥匙。
“咔哒。”
一声轻响,手腕上的禁锢松开了。
自由!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
顾西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和狂喜,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上面果然已经被磨破了皮,渗出血丝。
“谢谢您,小梅。”她低声道谢,语气真诚。无论如何,这个女孩在此时帮助了她。
“您快去吧,我收拾这里。”小梅不疑有他,蹲下身开始清理碎片。
顾西站起身,脚上的镣铐限制着她的步伐,但她尽量自然地走向卧室内的洗手间。
关上门,反锁。
她靠在门板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爆炸。
几分钟!她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江煜还在书房开会,停电可能会影响他的会议,他随时可能回来!
她的目标,是书房!那个藏着所有秘密的地方!
她轻轻打开洗手间的门,确认小梅还在专注地收拾地上的狼藉,没有注意这边。然后,她拖着沉重的脚镣,用尽可能快的、却不发出太大响声的步伐,闪出了卧室,融入了走廊的黑暗之中。
书房就在主卧的斜对面。
她走到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转动门把手——
门,没有锁!
或许是因为停电,或许是因为会议匆忙,江煜这一次,真的忘记了锁门!
顾西闪身进入书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书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的闪电提供瞬间的光亮。
她必须抓紧时间!
她凭借着闪电带来的瞬间视觉记忆,摸索着走向江煜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
抽屉……哪个抽屉?
她尝试着拉动第一个抽屉,锁着的。
第二个,也是锁着的。
第三个……打开了!
里面是一些普通的文件和文具。
她的心跳如擂鼓,汗水浸湿了后背。时间不多了!
她继续摸索,在书桌的侧面,发现了一个带锁的矮柜。
这个柜子……看起来很重要。
钥匙……小梅的那串钥匙里,会不会有书房的钥匙?或者这个柜子的钥匙?
她刚才注意到,小梅的钥匙串上,有几把看起来比较特殊的钥匙。
可是现在折返回去拿钥匙太冒险了!
就在她焦急万分之际,她的手指在矮柜的侧面底部,摸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那似乎……是一个小小的、隐藏的磁性吸附式钥匙盒!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用力抠开那个小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把小巧的铜钥匙!
天无绝人之路!
她用颤抖的手,将钥匙插入矮柜的锁孔。
“咔。”
柜门应声而开!
借着又一次闪电的光亮,顾西看到矮柜里放着的东西——不是文件,而是一个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皮质笔记本,以及一个……小小的、丝绒包裹的方形物体。
她首先拿起了那个方形物体,打开丝绒布。
里面是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另一张林茜的照片。比之前看到的那张更加清晰,笑容更加灿烂。照片下面,压着一张裁剪下来的、泛黄的报纸碎片。
顾西将相框凑近窗口,借着下一次闪电的光,看清了那报纸碎片上的内容。
那是一则社会新闻的报道,标题赫然写着——
【富家千金林茜惨遭绑架,疑犯勒索巨款后撕票,警方全力追查中】
报道的日期,是十一年前。
林茜……死了?
在十一年前,被绑架撕票了?
那江煜……
顾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混乱。
她放下相框,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那个皮质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江煜凌厉霸道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给茜茜的日记——既然此生无法拥有,至少让影子常伴身边。】
顾西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笔记本。
她快速地往后翻,借着一次次闪电的光芒,贪婪而惊恐地阅读着那些隐藏在岁月深处的、扭曲的秘密。
日记里,江煜用偏执而疯狂的笔触,记录了他对林茜病态的爱恋和求而不得的痛苦。林茜似乎并不爱他,甚至有些惧怕他强烈的占有欲。后来,林家遭遇变故,林茜被绑架,绑匪索要巨额赎金,但最终……
日记在某一页,用几乎要划破纸背的力道写着:
【他们杀了她!他们竟然敢杀了她!我的茜茜……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这个世界夺走了我的光,那我就自己创造一个!】
再往后翻,日记的内容开始变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开始详细地记录,如何寻找一个与林茜相貌相似的女孩。他描述了找到“目标”(也就是十年前的她)的过程,甚至……提到了那场“计划中的意外”!
【……必须完美,不能有任何瑕疵。额角的那点不同,需要一次‘意外’来弥补……时机就在下周,那条她放学必经的盘山公路……】
【成功了。她活下来了,只是失去了记忆。很好,一张白纸,正好由我来涂抹。从今天起,她就是顾西,我的西西,只属于我的……茜茜的影子。】
冰冷的字句,像一把把尖刀,将十年前那场血腥的、人为制造的灾难,赤裸裸地呈现在顾西面前。
果然是他!
果然是他制造了那场车祸,杀了她可能存在的家人朋友,抹去了她过去的一切,只为了制造一个他能够完全掌控的、林茜的替代品!
泪水模糊了视线,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恨意!
这个魔鬼!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继续往后翻,想要找到更多关于她过去身份的线索,但日记后面大部分都是他如何“塑造”顾西,如何在她身上寻找林茜影子的偏执记录。
直到她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份折叠起来的、看起来像是医疗报告的文件。
她展开报告。
借着又一次划破夜空的闪电,报告上的字迹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来源:阎紫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