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经过林晚卧室门口时，他听到里面传来极其轻微的、轮子滚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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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行李箱的轮声

又过了几天，顾言深半夜被渴醒，下楼喝水。

经过林晚卧室门口时，他听到里面传来极其轻微的、轮子滚动的声音。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这么晚了，她在收拾行李？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从他头顶浇下，瞬间四肢百骸都凉透了。

他几乎想立刻推门进去，抓住她的手腕质问她要去哪里。

但残存的理智拉住了他。

他站在门外，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里面的声音很快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顾言深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僵硬地挪动脚步，下楼，倒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头那股越烧越旺的恐慌和怒火。

她要走？

她竟然敢走？

是谁给她的胆子？是因为苏薇要回来了？还是……有了别的什么人？

他想起最近似乎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看到林晚和某个年轻画家走得颇近。

嫉妒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瞬间攫住了他。

林晚是他的。

从九年前她来到顾家，怯生生地叫他“言深哥哥”开始，她就注定是他的所有物。他可以习惯她的存在，可以偶尔享受她的温柔，甚至可以因为心里装着别人而忽视她，但她不能离开。

绝对不能。

第七章：月光归国

不久之后，圈子里传出了消息。

苏薇回国了。

并且，苏家有意与顾家联姻。

顾母特意叫顾言深回家吃饭，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言深，薇薇回来了，你们当年……唉，现在正好，苏家也有这个意思。晚晚那孩子虽然好，但在身份上，终究是差了一层，对你的事业帮助不大。你好好考虑一下。”

顾言深沉默着，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他心里很乱。

苏薇是他年少时的梦，是他爱而不得的遗憾。如今梦寐以求的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一想到要和林晚彻底划清界限，他的心就像空了一块？

他开始更多地约见苏薇，出入对，像是要证明什么，又像是要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苏薇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优雅，美丽，带着艺术家特有的清冷气质。和她在一起，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激情和憧憬的少年时代。

但他却发现，自己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搜寻另一个身影。

回到别墅，看到空荡的客厅，他会失神。

吃饭时，看到桌上没有他喜欢的菜，他会皱眉。

深夜回家，看到那片黑暗，他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林晚的存在，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地渗透了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她开始抽离，他才惊觉自己早已无法呼吸。

第八章：请柬与机票

一个月后，顾家和苏家联姻的消息正式公布。

盛大婚礼的请柬，被送到了别墅。

顾言深拿着那张精致却烫手的请柬，在林晚的房门外站了很久，才抬手敲响。

门开了，林晚看着他，目光扫过他手中的请柬，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早就料到。

“给你的。”顾言深将请柬递过去，声音有些干涩。他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难过，一丝不甘，哪怕一丝愤怒也好。

可是，没有。

林晚接过请柬，甚至还礼貌地笑了笑，语气平和：“恭喜顾先生，和苏小姐很般配。”

那样云淡风轻的祝福，像最锋利的刀刃，凌迟着顾言深的心脏。

他几乎是仓惶地转身离开。

林晚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手中的请柬制作精良，封面上的烫金字体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以为自己会哭，却发现眼眶干涩得发疼。

九年的执念，像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如今终于到了醒来的时刻。

她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那道因为常年戴着一枚廉价指环而留下的浅浅印记——那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时，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幻想着有一天能换成真正的戒指。

现在，该摘下了。

她用力擦着那道印记，直到皮肤发红，仿佛这样就能擦掉这九年的痕迹。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从最底层拿出一张打印好的机票。

目的地，一个遥远的、靠海的南方小城，是她穿越前就一直想去定居的地方。

时间，就在婚礼后的第二天。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久违地响起：“检测到宿主放弃攻略意愿，任务判定失败。灵魂湮灭程序将于宿主脱离当前核心剧情区域后启动。倒计时：30天。”

林晚平静地听着。

灵魂湮灭？

或许吧。

但比起行尸走肉般地活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看着爱的人和别人厮守，湮灭反而是一种解脱。

至少，在最后的这三十天里，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第九章：角落的旁观者

婚礼盛大而奢华。

教堂的钟声响起，玫瑰花瓣漫天飞舞。

顾言深穿着黑色的高定礼服，站在圣坛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他身边的新娘苏薇，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不可方物。

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林晚坐在宾客席最后排的角落，穿着一身简单的米白色连衣裙，毫不起眼。

她安静地看着他们交换戒指，听着神父的祝词，看着顾言深低头，轻轻吻上苏薇的唇。

画面唯美得像一幅油画。

她的心，出乎意料地平静。

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不甘的怨恨，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任务失败了。

她的存在，终于不再有意义。

仪式结束，宾客们移步酒店宴会厅。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林晚找了个更偏僻的位置坐下，小口小口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味道很好，但她尝不出什么滋味。

期间，有几位顾家的亲戚认出了她，目光带着探究、同情，或许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林晚统统回以微笑，坦然得让他们自觉无趣。

顾言深和苏薇在人群的簇拥下敬酒。

他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应付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眼神却有些心不在焉，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扫向那个角落。

他看到林晚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小口地吃着东西，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和苍白。

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一种莫名的烦躁和空虚感，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

她不是爱他吗？爱了那么多年？

为什么今天，她可以如此平静？平静得像是个真正的、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第十章：洗手间的对峙

婚礼流程终于接近尾声。

林晚觉得有些气闷，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神黯淡，唯有唇角还倔强地维持着一丝平静的弧度。

结束了。

她对自己说。

深吸一口气，她转身准备离开。

刚拉开洗手间的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堵在了门口，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是顾言深。

他不知何时摆脱了人群，找到了这里。新郎的礼服胸花有些歪了，领结也被扯开，几缕黑发垂落在额前，眼神猩红，死死地盯着她。

“顾先生？”林晚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怎么……”

话未说完，顾言深已经一步跨了进来，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并将她狠狠抵在了冰冷的瓷砖墙上。

脊背撞上坚硬的墙面，带来一阵钝痛。林晚闷哼一声，挣扎起来：“顾言深，你干什么！放开我！今天是你婚礼！”

“婚礼？”顾言深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压抑，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疯狂，“对啊，今天是我婚礼……我娶了苏薇，我年少时做梦都想娶的人……我该高兴，不是吗？”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缠上她的腰，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带着酒后的醺然和浓烈的偏执。

“可是晚晚……我的好晚晚……”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嗓音沙哑低沉，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高兴？”

“看到你坐在下面，那么安静，那么乖，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我这里……”他抓着她的手，强行按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疼得快炸了！”

掌心下，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来滚烫的温度和失控的节奏。

林晚的心，却一片冰凉。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痛苦和占有欲的俊脸，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难以言说的倦怠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九年了。

她在他身边，像个乞讨爱情的乞丐，他吝于给予分毫。

如今她决定放手了，他却在她决定离开的这一刻，上演这迟来的、荒谬的深情？

太可笑了。

真的太可笑了。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了一片枯寂的平静。

“顾言深，”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疯了。”

第十一章：迟来的崩溃

“是！我疯了！”

顾言深几乎是吼出来的，猩红的眼底翻涌着浓烈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慌和绝望。

“从你不再给我做早餐开始！从你不再等我回家开始！从你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开始！从你平静地接过我的结婚请柬，对我说恭喜开始！”

他颤抖着，语无伦次，像是要把积压在心底所有的不安和愤怒都倾泻出来。

“林晚，是你把我逼疯的！是你用九年的时间，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把我惯坏，然后突然抽身离开！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他猛地低下头，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一般，颤抖着吻住她的唇。

那不是吻，更像是啃咬，带着惩罚的意味，充满了酒气和一种绝望的气息。

林晚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

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予取予求，唇上传来的刺痛感清晰地提醒着她此刻的荒谬。

直到顾言深自己先停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看着她毫无反应、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一种比被她拒绝更深重的恐惧攫住了他。

“说话！”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像一头困兽，“林晚，你说话！告诉我你不会走！告诉我你还会像以前一样陪着我！”

林晚缓缓抬起手，用力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擦掉什么脏东西。

她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极致的羞辱。

“顾言深，”她看着他，眼神疲惫而遥远，“戏，该散场了。”

“你娶了你的白月光，得到了你想要的。而我……”

她顿了顿，唇边扯出一抹极淡、极苍凉的弧度。

“我也该走了。”

“不！我不准！”顾言深嘶吼着，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你是我的！林晚，你只能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能去！你是我的……我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无助和固执，重复着“我的”这两个字，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牢牢锁住。

“你的？”林晚轻轻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嘲讽，“顾言深，这九年来，你有一刻，真正把我当成‘你的’过吗？”

“你心里装着苏薇，身边留着我，不过是因为习惯了我的照顾，贪恋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现在，梦该醒了。”

她用力，一点一点，掰开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指。

那力道，带着一种决绝的、不容置疑的意味。

“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最后一句，她猛地推开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留下顾言深一个人，僵立在空旷的洗手间里，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她腰间的温度和淡淡的馨香。

可人，已经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和失去的实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吞没。

他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倒在地。

第十二章：消失的她

林晚走了。

在顾言深婚礼的第二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带走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装了几件简单的衣物，一些私人证件，和一张单程机票。

别墅里属于她的东西，大部分都留了下来。那些她精心挑选的摆设，她喜欢的书籍，她为他买的领带、袖扣……甚至，那枚她戴了多年、内侧刻着他名字缩写的廉价指环，也被安静地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像是某种彻底的清算。

顾言深在婚礼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别墅，带着宿醉的头痛和满心的混乱。

迎接他的，只有一室冷清，和佣人递过来的那枚指环。

“林小姐一早就走了，留下了这个。”

顾言深看着那枚小小的、泛着旧光的银色指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无法呼吸。

他冲进她的卧室。

衣柜空了一半，书桌上干干净净，抽屉里什么都没有。

她真的走了。

不是闹脾气，不是欲擒故纵。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顾言深疯了一样拨打她的电话，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音。他动用所有人脉关系去寻找她的下落，却如同石沉大海。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第十三章：崩溃与寻找

接下来的日子，顾言深陷入了彻底的崩溃。

新婚妻子苏薇被他冷落在新婚别墅，他整日待在曾经和林晚共同生活的这栋房子里，对着她留下的那些东西，酗酒，发呆。

他一遍遍回想她最后的眼神，那么平静，那么疲惫，那么……决绝。

他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她说的“走”，不是离开这栋房子，不是离开这座城市，而是彻底走出他的生命。

而他，无法接受。

苏薇来找过他，穿着精致的衣裙，脸上带着被冷落的委屈和愤怒：“顾言深，你什么意思？我们才刚结婚！你现在为了一个不要你的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顾言深抬眸看她，眼神空洞，布满血丝。

眼前的苏薇，依旧美丽，却再也无法在他心里激起任何涟漪。

他曾经以为的深爱，在失去林晚的剧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滚。”他沙哑着嗓子，只说了一个字。

苏薇气得脸色发白，摔门而去。

顾言深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看啊，这就是他曾经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失去了林晚，他才明白，有些习惯，早已在经年累月中，刻入了骨血，成为了比所谓“爱情”更深刻的本能。

他开始出现幻觉。

总是在凌晨两点醒来，下意识地看向床头柜，期待那里有一杯温水。

总是在深夜回家时，期待看到客厅那盏温暖的灯。

总是在吃饭时，觉得对面的位置不该空着。

他把她留下的那枚廉价指环穿成项链，戴在脖子上，贴身放着，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时刻提醒着他，他失去了什么。

第十四章：一个月的尾声

就在顾言深几乎要被绝望和悔恨吞噬的时候，他接到了林晚主治医生打来的电话。

“顾先生，林小姐一个月前在我这里做过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当时结果显示，她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容乐观。我们建议她尽快入院进行详细复查和治疗，但她拒绝了，只说……知道了。”

顾言深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她什么时候病的？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是了，他那段时间，正忙着筹备和苏薇的婚礼，忙着应付家族的压力，忙着……忽略她。

巨大的恐慌和自责几乎将他击垮。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动用了一切手段，顺着医生提供的这条线索，结合航空公司的记录，疯狂地搜寻。

第十五章：海风与终结

南方那个靠海的小城。

林晚租了一个能看到海的小房子。

这里气候温暖湿润，节奏缓慢。每天，她听着海浪声醒来，看着潮汐入睡。

她不再去想顾言深，不再去想攻略任务，不再去想灵魂湮灭。

她只是安静地过着每一天，感受着阳光、海风，感受着生命最后时刻的宁静。

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在她脑海中回响。

“……倒计时：3天。”

“……倒计时：2天。”

“……倒计时：1天。”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常常感到疲倦，嗜睡。

最后一天，她起了个大早，坐在面朝大海的阳台上，看着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海面，波光粼粼，美得惊心动魄。

她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带着咸味的海风拂过面颊，唇边带着一丝解脱的、平静的微笑。

再见了，顾言深。

再见了，这个困住她九年的世界。

第十六章：迟来的答案

顾言深找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林晚离开的一个月后。

他根据航空公司模糊的目的地信息和医生提到的“温暖、安静的地方”这两个线索，几乎翻遍了南方所有符合条件的小城。

当他终于敲开那间出租屋的门时，开门的，是负责打扫的房东阿姨。

“你找林小姐啊？她……唉，半个月前，人就走了。”

“走了？”顾言深瞳孔骤缩，声音嘶哑，“她去哪儿了？”

房东阿姨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猩红的眼睛，叹了口气，递给他一个薄薄的信封，和一个更小的、密封好的玻璃瓶。

“这是林小姐留给你的。她说，如果有一个姓顾的先生来找她，就把这个交给他。”

顾言深颤抖着手接过。

信封里，只有一张折叠的信纸。

而那个小小的玻璃瓶里，装着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房东阿姨的声音带着惋惜：“林小姐是个很安静很好的姑娘，就是身体好像一直不太好。她说她时间不多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这是她临走前，拜托我帮忙火化后装起来的，她说……她不想留在任何地方，随风散了就好。”

轰——！

顾言深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火化……随风散了……

他踉跄一步，扶住门框，才勉强没有倒下。

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玻璃瓶，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出，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好像……来晚了。

晚了一步，就是一生。

第十七章：最后的信

顾言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里的。

他坐在驾驶座上，像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信封和那个小小的玻璃瓶。

许久，他才鼓起毕生的勇气，颤抖着，拆开了那封信。

信纸上是林晚清秀却略显无力的字迹。

【顾言深：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彻底自由了。

不是离开你，而是离开这个世界。

不用难过，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这是我的选择。

九年前，我来到你身边，带着一个必须让你爱上我的任务。很可笑吧？像一场设定好的游戏。可惜，我演技不好，或者说，你太顽固，直到最后，我也没有通关。

系统说，任务失败，我的灵魂会被湮灭。

我不怕。

比起漫无目的地活着，湮灭或许是一种更好的归宿。

这九年，我很累很累了。用尽所有力气去爱一个不会爱我的人，就像在沙漠里堆砌城堡，注定一场空。

我走了，你娶了苏薇，一切回归正轨，这很好。

真的。

别再找我了，也别为我难过。

好好过你的人生。

就当……从未遇见我。

林晚】

绝笔。

信纸从颤抖的指间滑落。

顾言深怔怔地看着前方，视线模糊，大脑一片空白。

任务？系统？灵魂湮灭？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却组成了他无法理解的荒诞故事。

可心脏处传来的、那撕心裂肺的、真实的剧痛，却在疯狂地叫嚣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是因为不爱而离开。

她是因为……“任务失败”……而“消失”了。

是他。

是他亲手，判了她“死刑”。

“啊——！！！”

压抑到了极致的悲鸣，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终于冲破了喉咙，在密闭的车厢里，绝望地回荡。

第十八章：无尽的惩罚

顾言深没有把林晚的“骨灰”带回那个冰冷的城市。

他记得信里说的，“随风散了就好”。

他带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去了海边，在她最后停留的地方。

海风很大，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散了他捧在掌心的、那灰白色的粉末。

它们在空中打着旋，很快便消失在蔚蓝的海天之间，无影无踪。

就像她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顾言深站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夕阳西下，将海面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

他缓缓跪倒在沙滩上，双手深深插入沙土之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心死了，泪也干了。

他得到了他曾经渴望的一切——商业帝国，家族认可，甚至年少时的白月光。

可他却失去了那个会为他亮一盏灯，会为他温一杯蜂蜜水，会用九年时光默默爱着他的女孩。

永远地失去了。

原来，这世间最残忍的惩罚，不是得不到，而是原本拥有，却亲手弄丢。

并且，永无挽回的可能。

第十九章：尾声·疯魔

几年后。

顾氏集团在顾言深的带领下，规模不断扩大，成为了真正的商业巨擘。

但他本人，却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阴郁。

他再也没有回过和林晚一起住过的那栋别墅，而是在公司顶楼弄了一个休息室，吃住都在那里。

他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女人。和苏薇的婚姻，在短暂的维持后，便以离婚收场，苏薇拿了一大笔赡养费，远走国外。

圈子里的人都在私下议论，说顾言深疯了。

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守身如玉，活得像个苦行僧。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是在守。

他是在赎罪。

在用余生，缅怀那个被他弄丢的，回不来的人。

偶尔在深夜，他会拿出那枚已经有些磨损的廉价指环，放在掌心，静静地看着。

指尖摩挲着内侧那早已模糊的刻痕，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一点点温度。

“晚晚……”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

“好妹妹……”

“你看，哥哥真的……疯了……”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勾勒出他孤独而偏执的剪影。

如同一座，为自己设立的，永恒的牢笼。

第二十章：另一种开始？（隐藏结局）

又过了许多年。

一个年轻的、充满朝气的女孩，抱着一摞书，匆匆跑进市图书馆。

“对不起对不起，张主任，我第一天上班，路上有点堵车……”女孩喘着气，对着图书馆的老主任连连道歉，脸上带着歉意的、灿烂的笑容。

老主任扶了扶眼镜，看着女孩清澈明亮的眼睛，无奈地笑了笑：“下次注意。去吧，先把历史文献区那边整理一下。”

“好嘞！”女孩活力满满地应道，抱着书，轻快地跑向图书馆深处。

历史文献区的书架高大而安静，弥漫着陈旧纸张和油墨特有的香气。

女孩哼着不成调的歌，踮起脚尖，费力地想把一本厚厚的大部头塞回顶层书架。

书放得有些歪，她用力一推。

“哗啦——”

旁边，一本看起来极其古旧、封面没有任何文字的深蓝色硬壳书，被她不小心碰落在地。

女孩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去捡。

她的手，碰到了另一只骨节分明、戴着名贵腕表的手。

女孩抬起头。

逆着光，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高大的男人。男人似乎也正要帮她捡书。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女孩连忙道歉。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捡起了那本深蓝色的古书，递给她。

女孩接过书，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地盯着她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近乎痛苦的光芒。

女孩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先……先生？我脸上有东西吗？”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像是穿透了漫长的时光洪流，带着无尽的悔恨、眷恋，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沉痛的叹息。

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女孩心头莫名一颤。

然后，他转过身，一言不发，步履有些踉跄地，消失在了图书馆深邃的书架尽头。

女孩拿着那本深蓝色的古书，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莫名地空了一块，又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古书。

封面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烫金的、古老的花体字——

《轮回》。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