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孟淑贤,今年七十五岁,退休前是镇上的中学老师,教了一辈子语文。我这辈子没啥大成就,但最骄傲的就是养大了四个儿女,两儿两女,个个都有出息。我以为,我这晚年,不说众星捧月,起码也是儿孙绕膝,热热闹闹。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在2024年开春,他们四个,我那四个亲生
我叫孟淑贤,今年七十五岁,退休前是镇上的中学老师,教了一辈子语文。我这辈子没啥大成就,但最骄傲的就是养大了四个儿女,两儿两女,个个都有出息。我以为,我这晚年,不说众星捧月,起码也是儿孙绕膝,热热闹闹。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就在2024年开春,他们四个,我那四个亲生的孩子,竟然齐刷刷地签字,把我送进了城郊这家叫“颐年堂”的养老院。
车子开进养老院大门那天,我一句话没说,心早就凉透了。大儿子卫国帮我提着行李,二女儿文静扶着我,三女儿晓萍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只有小儿子博宇,低着头不敢看我。我看着他们四个,心里跟刀割一样。我教了一辈子书,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到头来,却教出四个把我当包袱甩掉的“好孩子”。
养老院的房间很干净,朝南,有独立的卫生间,窗外还有一小片花园。可再好,这里也不是家。护工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叫小方,嘴甜,手脚也麻利。她看我情绪不高,总变着法儿地哄我开心。我心里苦,哪有心思笑啊。我只是想不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退休金一个月八千多,身体也还硬朗,自己有套两居室,我没拖累过他们一分一毫啊!
直到我住进来的第三个星期,那天下午,小方趁着送水果的功夫,塞给我一个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东西,悄声说:“孟奶奶,这是上次您大儿子他们来跟院长谈话时,我搁在门外录下的。您听听,别先急着难过,他们……也许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捏着那个冰凉的录音笔,手都开始发抖。等小方走了,我关上门,颤抖着按下了播放键。录音里嘈杂的声音过后,传来了我大儿子卫国压抑着的声音。而这一切,都要从我那个最小的儿子博宇,娶了新媳妇孙莉说起。
我老伴走得早,我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扯大。老大卫国最稳重,在事业单位当个小领导;老二文静心最细,是医院的护士长;老三晓萍性子火爆,自己开了家小饭馆,生意红火;最小的博宇,从小最受宠,大学毕业后工作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是我最操心的一个。
去年,三十五岁的博宇终于带回来一个女朋友,就是孙莉。孙莉长得白净,嘴巴像抹了蜜,第一次上门,“阿姨长阿姨短”地叫着,把我哄得心花怒放。没过三个月,两人就闪婚了。我寻思着儿子终于成家立业,我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就把我大半的积蓄拿出来,给他们付了套小房子的首付。
婚后,小两口没地方住,就先跟我挤在我的两居室里。孙莉表现得那叫一个孝顺。每天早晚安顿,变着花样给我做饭,还给我买各种保健品,拉着我跳广场舞。邻居们都羡慕我,说我晚年有福,找了个比亲闺女还亲的儿媳妇。就连我自己,也渐渐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看待。
可时间一长,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孙莉给我泡的养生茶,我喝了之后总是昏昏沉沉,一下午都打不起精神。她总说我记性不好,说我前脚说的话后脚就忘了。有一次,我放在抽屉里的房产证不见了,急得我团团转,她却“无意”中在我床底下找到了,还笑着说:“妈,您看您,越来越糊涂了。”
更奇怪的是,我那三个孩子回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打电话,不是卫国说单位忙,就是文静说医院要加班。我心里纳闷,以前他们再忙,每个周末都会雷打不动地回来看我。我跟孙莉念叨这事,她总是叹口气:“妈,哥哥姐姐们现在都有自己的家,忙是正常的。您别多想,有我跟博宇陪着您呢。”她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不是滋味,觉得那三个孩子真是翅膀硬了,忘了老娘。
矛盾的爆发,是在一次晚饭后。孙莉“不小心”打碎了我老伴留下的一个紫砂壶,那是我最珍视的东西。我当时就急了,说了她两句。她倒好,眼圈一红,当场就哭了,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博宇一回家,她就哭哭啼啼地告状,说我嫌弃她,故意找茬。我那个没出息的儿子,不问青红皂白就冲我嚷嚷:“妈!你就不能对我媳妇好点吗?她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当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博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从那天起,孙莉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博宇吹风,说我年纪大了,一个人住不安全,精神也时好时坏,不如送去养老院,有专业的人照顾。
终于,在一个周末,四个孩子都回来了。那天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老大卫告最先开口:“妈,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您一个人住,我们不放心。所以……给您找了家养老院。”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雷劈了。我看着他们四个,卫国的躲闪,文静的眼泪,晓萍的沉默,还有博宇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一辈子的骄傲和尊严,在那一刻碎得一塌糊涂。我没哭没闹,只是平静地说:“好,我去。”
现在,我手里这个小小的录音笔,却可能藏着我不知道的真相。我深吸一口气,把音量调大。
“……院长,费用不是问题,一个月一万二,我们四个凑凑没问题。关键是安保,一定要好!绝不能让一个叫孙莉的女人单独探视我妈!”这是大儿子卫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啊院长,”二女儿文静的声音哽咽着,“我们也是没办法了。那个女人……她给我妈喝的茶里掺了安眠的药,我们偷偷拿去化验了。我弟弟博宇被她迷了心窍,什么都听她的。我们怕……怕我妈一个人在家会出事。我们宁可我妈恨我们,也要保她平安啊!”
“对!那个女人就是图我妈的房子和退休金!”三女儿晓萍的声音里满是愤怒,“我们跟老四吵翻了天,他就是不信!把妈送到您这里,是把她保护起来。我们跟妈说是我们不孝,总比告诉她,她最疼的小儿子娶了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让她更伤心!”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原来,我不是被抛弃的包袱,而是被他们用一种笨拙又决绝的方式保护起来的珍宝。他们宁愿背上不孝的骂名,宁愿让我误会,也不愿让我知道小儿子被蒙蔽的残酷真相,怕我伤心。我这个当了一辈子老师的人,竟然没有看透人心,还误会了我的孩子们!
我擦干眼泪,一股力量从心底升起。我孟淑贤教书育人四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不能就这么躲在孩子们的羽翼下,让他们替我背负一切。这件事,必须由我亲手了结。我要给那个处心积虑的女人,上我人生中最后一堂,也是最重要的一堂课。
第二天,我给四个孩子都发了信息,让他们周末带着孙莉,一起来养老院,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关于我的房子和财产。
周末那天,他们都来了。卫国、文静和晓萍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解。博宇扶着孙莉,孙莉则是一脸得意,以为我终于要妥协,准备交代后事了。
我让他们都坐下,护工小方给我端来一杯白开水。我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孙莉的脸上。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挤出甜腻的笑:“妈,您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啊?”
我没理她,而是先看向我的三个大孩子,缓缓开口:“卫国、文静、晓萍,妈要先跟你们说声对不起,妈错怪你们了。”
三个人顿时愣住了,眼圈瞬间就红了。
然后,我转向博宇:“博宇,你是我最小的儿子,我最疼你。但疼爱,不是让你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博宇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我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孙莉身上。“孙莉,”我一字一句地说,“你进我们家门一年零三个月,给我买了二十三次保健品,给我熬了三百多天的养生茶,打碎了我一个珍藏了三十年的紫砂壶,还‘帮’我找到了三次我‘弄丢’的房产证。我说的对不对?”
孙莉的脸色开始发白,勉强笑着说:“妈,您记性真好,这……这不都是我该做的嘛。”
“是吗?”我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卫国和文静那段焦急又心痛的对话,清晰地回响在房间里。
孙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变得像纸一样白。博宇则是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看看我,又看看身边的妻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我盯着孙莉,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我教了一辈子书,见过的学生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那点小伎俩,我第一天就看出来了。我喝你的茶,是想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让你‘找到’房产证,是想看看你的胃口有多大。我之所以没拆穿你,是在给我儿子留面子,也是在给你一个回头的机会!”
“我……我没有……”孙莉还在狡辩,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我提高了音量,“你以为我来养老院,就是认输了?我告诉你,在我决定来这里的前一天,我就已经在家里装了摄像头。你往我的水杯里放了什么,你半夜偷偷翻我的抽屉,都拍得一清二楚!我已经咨询过律师,立了新的遗嘱,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房子和存款,都将捐献给贫困山区教育事业。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不!妈!你不能这样!”博宇终于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错了妈!我真的错了!”
而孙莉,在听到“摄像头”和“新遗嘱”之后,彻底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事情的结局,没有任何悬念。博宇和孙莉离了婚,孙莉因为涉嫌故意伤害和诈骗,被警察带走了。博宇跪在我面前忏悔了三天三夜,我没有原谅他,也没有不原谅他,只是告诉他,路是他自己选的,以后的日子,要自己学着当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我没有马上离开养老院。这里清净,也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我的三个孩子每天轮流来看我,我们之间的心结彻底解开了。他们不再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也不再是满腹委屈的老人。我们像朋友一样聊天,聊他们的工作,聊我的过去。
那天,阳光很好,我坐在花园里看书。卫国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妈,跟我们回家吧。”
我合上书,笑着摇了摇头:“不急。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在这里,我不是谁的母亲,也不是谁的拖累,我就是孟淑贤。等我想回家了,我自然会回去。”
看着儿子释然又敬佩的眼神,我知道,我这辈子最后一堂课,上得还算成功。人老了,不是只能被动接受安排。有时候,退一步,是为了看得更清;放一次手,是为了更好地拿起属于自己的尊严。
来源:胖萝卜头的情感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