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妈王秀兰站在他旁边,像个最忠诚的卫兵,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那种理所当然的愤怒,仿佛我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偷了家里巨款的贼。我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银行发来的六十万到账短信,此刻烫得像一块烙铁。
“把钱给你弟!那六十万,你一分都不能留!”我爸周建国的话像冰雹一样砸在我脸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妈王秀兰站在他旁边,像个最忠诚的卫兵,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那种理所当然的愤怒,仿佛我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偷了家里巨款的贼。我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银行发来的六十万到账短信,此刻烫得像一块烙铁。
这笔钱,是我岳父岳母卖了住了大半辈子的老房子,特意拿出来给我们小家的。他们说,希望我们能早点还清房贷,给孩子一个更宽松的环境。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满载着温暖和善意的礼物。
可在我爸妈眼里,这笔钱不过是又一个可以用来填补我弟弟周文武那个无底洞的资源。他们这个荒唐至极却又无比熟悉的要求,成了压垮我心中那座名为“孝顺”的牌坊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这一切,都要从三个月前,我岳父母决定卖房说起。
我叫周文斌,今年三十五岁,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项目管理。我和妻子许静结婚八年,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们靠着两个人的工资,省吃俭用,才勉强凑够了首付,在城里买了一套小小的两居室,每个月背着六千多的房贷,日子过得不算宽裕,但也算安稳。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孝顺的儿子。从小到大,爸妈的话就是圣旨。他们说,我是大哥,要有大哥的样子,要懂得谦让和承担。于是,我把考上重点高中的名额让给了只差几分的弟弟,自己去了一所普通高中;我把大学里辛辛苦苦攒下的奖学金,拿出来给弟弟买他心心念念的最新款电脑;工作后,我每个月雷打不动地给家里寄三千块钱,哪怕我和许静最困难的时候,连吃一个星期的面条,这笔钱也从未断过。
我爸妈总是很欣慰地拍着我的肩膀说:“文斌就是懂事,像个当哥的。”而我弟弟周文武,就在这种“谦让”和“承担”下,被惯养得一事无成。他眼高手低,做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开过奶茶店,干过直播,倒腾过服装,每一次都赔得血本无归,最后烂摊子都是我爸妈出面,然后拐弯抹角地让我来收拾。
最让我和许静心里不是滋味的,是结婚那会儿。为了省钱,我们的婚礼办得极简,没请婚庆,就在一家普通饭店摆了十来桌。许静什么都没说,但她眼里的失落我看得一清二楚。可两年后我弟结婚,我爸妈却大操大办,不仅把老两口的积蓄全掏了出来,还理直气壮地跟我说:“文斌,你弟妹家条件好,咱家不能丢了面子。你这个当哥的,总得表示表示吧?”
我咬着牙,把我准备用来提前还一部分房贷的十万块钱,转给了我爸。婚礼上,看着周文武和他媳妇风风光光的样子,我妈拉着我的手,满脸笑容地说:“你看,这多好,你弟弟有出息了,你这个当哥的脸上也有光。”那一刻,我看着身边安静的许静,心里五味杂陈。脸上有什么光?我只觉得那婚礼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疼。
这些年,许静没少因为我家的事跟我闹别扭。她总说:“周文斌,孝顺是应该的,但不是愚孝。你爸妈的心都偏到胳肢窝了,你看不出来吗?你弟弟就是个被他们惯坏的巨婴!”
我每次都沉默,或者替我爸妈辩解:“他们也是为了弟弟好,毕竟他从小就不如我机灵。”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明白,只是二十多年的习惯,让我已经不懂得如何反抗。
直到三个月前,许静的父母,我的岳父岳母,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们年纪大了,住在没有电梯的老房子里上下楼不方便,就商量着把房子卖了,换个小一点的电梯房,剩下的钱自己养老,也顺便帮衬一下我们。
老房子地段好,卖了一百六十万。岳父岳母很快就看好了一套八十多万的小户型,办完手续后,还剩下差不多八十万。他们自己留了二十万养老,剩下的六十万,在一个周末,当着我和许静的面,转到了我的卡上。
岳父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文斌,小静跟着你,我们放心。你们俩都是踏实肯干的好孩子,就是日子过得太紧巴了。这钱,你们拿着,先把房贷还了,手头松快点,别让孩子跟着你们受苦。我们俩有退休金,够花了。”
我当时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这笔钱对我们这个小家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霖。我和许静盘算着,提前还掉大部分房贷,每个月的压力就小多了,还能给女儿报个她喜欢的舞蹈班。那几天,我们家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我本想把这件事瞒着我爸妈,不是不尊重他们,而是太了解他们了。我知道一旦他们知道了这笔钱,必定会掀起一场风波。可我妈不知道从哪个亲戚那里听到了风声,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里,她先是假惺惺地恭喜我:“哎呀文斌,听说你岳父岳-母给你们钱了?真是好福气啊,娶了个好媳妇,连带着亲家都这么好。”
我含糊地应着,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话锋一转,我妈就开始哭穷了:“你也是知道的,你弟弟最近那个店又不景气,天天赔钱,他媳妇正跟他闹离婚呢。你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看着你这边日子越过越好,你弟弟那边却一塌糊涂,我这心里……难受啊。”
我捏着电话,沉默了。
“文斌啊,”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当哥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往火坑里跳吧?你现在手头宽裕了,那六十万……要不,先拿出来给你弟弟周转一下?等他生意好了,肯定会还你的。”
“还?”我心里冷笑一声。周文武这些年从我这里明着暗着拿走的钱,哪一笔还过?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妈,这钱是小静爸妈给我们的,我们已经计划好了,要还房贷。”
“房贷什么时候不能还?你弟弟的事情是火烧眉毛了!”我妈的声调立刻高了八度,“周文斌,你可不能当白眼狼啊!你忘了你小时候,你弟弟有好吃的都先给你?现在你有钱了,就不认这个弟弟了?”
我记忆里,从来都是我把好吃的让给他。这颠倒黑白的话,让我觉得荒唐又可笑。我不想再跟她争辩,只说了一句“妈,我考虑一下”,就挂了电话。
可我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第二天,我爸的电话就来了,没有我妈的迂回,直接就是命令的口气:“你妈都跟我说了。那钱,你必须拿出来给你弟。他是你亲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别那么自私,只顾着自己!”
“爸,那钱不是我的,是许静爸妈的!”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给你了就是你的!你姓周,是我们周家的人,你的钱就是周家的钱!周家的钱,就该用在刀刃上!你弟弟现在就是最大的刀刃!”我爸在电话那头咆哮着。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就是我孝顺了半辈子的父母,在他们眼里,我的人,我的钱,我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弟弟铺路的工具。
许静看我脸色不对,拿过电话,冷静地对我爸说:“爸,文斌这些年为家里付出多少,您心里有数。这六十万是我们最后的底线,我们也有自己的家要养,有孩子要顾。对不起,我们不能给。”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然后,就有了开头那一幕。周末,我爸妈直接杀到了我们家,当着许静和孩子的面,对我下了最后通牒。
看着他们那副吃定了我的嘴脸,看着我弟弟周文武也跟在后面,眼神里闪烁着贪婪和期待,我心中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愤怒和不甘,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了。
我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或者争吵,或者妥协。我只是异常平静地看着他们,然后笑了。
“爸,妈,”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小小的客厅里,“你们总说,我是大哥,要让着弟弟。好,我让了。我让出了我的前途,让出了我的积蓄,让出了我老婆本该有的风光婚礼。我以为这是我的责任,是孝顺。”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错愕的脸:“可是今天我才明白,在你们眼里,我不是儿子,我只是给我弟准备的备用血库。他什么时候缺血了,就从我身上抽。”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爸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我胡说?”我往前走了一步,盯着他的眼睛,“爸,你还记得我高考那年吗?我考上了,周文武没考上。你喝醉了酒,拉着我的手说,是我抢了弟弟的福气,说我们家只能供一个大学生,我应该把机会让给他。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在这个家,永远要排在周文武后面。”
“还有结婚,我给你们的十万块钱,你们一分没给我留,全给他办了婚礼。你们说,要给他撑场面。那我呢?我的场面呢?许静的场面呢?她嫁给我,就活该受这份委屈吗?”
许静的眼圈红了,她走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掌心很暖,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我最后看向周文武,他被我的眼神看得缩了缩脖子。“周文武,我帮你还了多少次债,填了多少窟窿,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是银行,更不是你的提款机。从今天起,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拉着许静,回到房间,关上了门。我爸在外面疯狂地砸门,叫骂声,我妈的哭嚎声,混杂在一起,震得门板嗡嗡作响。
我拿出手机,找到我爸的号码,按下了“删除联系人”,然后是拉黑。我妈的,周文武的,所有可能来当说客的亲戚的,我一个一个,全部拉黑。
许静抱着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所谓的“家”。我换了手机号,甚至有了搬家的打算。每个月,我依旧会通过银行转账,给我爸妈的卡里打三千块钱。这是法律上我应尽的赡养义务,也是我为这段早已腐朽的亲情,画上的最后一个冰冷的句号。
有人说我无情,说我为了钱,连父母都不要了。他们不懂,压垮我的,从来都不是那六十万。而是这六十万,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前半生所有的付出是多么的可笑,照出了我在父母心中那卑微到尘埃里的位置。
我没有不孝,我只是不想再当一个被吸血的工具人了。断绝联系,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自救。为了我自己的小家,为了爱我的妻子,为了我年幼的女儿,我必须斩断那些盘踞在我身上,吸食我血肉的藤蔓。
现在的日子很平静,房贷压力小了,女儿也上了舞蹈班,看着她在阳光下旋转跳跃,我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真正的家,不是靠血缘捆绑和道德绑架来维持的,而是靠爱、尊重和相互扶持。这一点,是我的岳父岳母教给我的,却是我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辈子都没能让我明白的道理。
来源:纸哒康国雄生态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