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拖着行李箱,我推开家门的那一刻,迎接我的不是想象中丈夫顾建泽的冷脸,也不是儿子皓轩的哭闹,而是一种死寂般的整洁。地板光洁如镜,沙发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茶几上空空荡荡,就连儿子最爱到处乱扔的奥特曼玩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许久没人居住的、冰冷的灰尘
拖着行李箱,我推开家门的那一刻,迎接我的不是想象中丈夫顾建泽的冷脸,也不是儿子皓轩的哭闹,而是一种死寂般的整洁。地板光洁如镜,沙发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茶几上空空荡荡,就连儿子最爱到处乱扔的奥特曼玩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许久没人居住的、冰冷的灰尘味。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而这一切,都要从我决定和男知己柏辰去西藏自驾游那个下午说起。
我和顾建泽结婚六年,日子过得像一杯温吞水。他是国企的工程师,严谨、务实,生活里只有图纸、数据和儿子的成绩单。而我,舒语桐,是个自由插画师,骨子里总有那么点不安分,向往着所谓的诗和远方。柏辰的出现,就像往这杯温水里投进了一颗泡腾片。
他是我的大学学长,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我们有共同的爱好,能从梵高聊到村上春树,从构图聊到光影。顾建泽管这叫“瞎扯淡”,柏辰却说这是“灵魂的共鸣”。当柏辰提出“我们一起去西藏吧,完成你一直以来的梦想”时,我几乎没有犹豫。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顾建泽时,他正在给皓轩检查作业。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我有点不高兴,觉得他根本不关心我。“建泽,我去一个月,皓轩你多费心。”
他这才放下手里的红笔,抬眼看我,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平静。“一个月?皓轩下下周的幼儿园亲子运动会,你去不了了。”
“哎呀,一个运动会而已,你代我去不就行了嘛。”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跟柏辰都计划好了,机票都看了。这是我的梦想,你就不能支持我一次吗?”
“柏辰?”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舒语桐,在你心里,是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男知己’重要,还是你五岁的儿子重要?”
“你这叫什么话!怎么能这么比?”我当时就炸了,声音拔高八度,“你这是道德绑架!我们是纯洁的友谊,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我去追寻我的梦想,回来才能更好地当一个妈妈,这你懂不懂?”
那场争吵,最终以我的胜利告终。顾建泽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收拾碗筷,背影显得格外萧索。我当时只觉得是他小题大做,小心眼,完全没把他的沉默当回事。现在想来,那不是沉默,而是一种无声的宣判。
出发前一天,皓轩发烧了,小脸烧得通红,蔫蔫地趴在我怀里。我一边给他贴退热贴,一边心烦意乱地接着柏辰的电话,讨论路上要带的镜头型号。顾建泽在一旁给儿子冲药,他看了我一眼,说:“语桐,要不……别去了吧?孩子病了。”
“烧已经退了点,你一个大男人,还照顾不好一个孩子?”我压低声音,生怕柏辰听见,“再说,我们整个团队都准备好了,我不能拖后腿。”挂了电话,我亲了亲皓轩滚烫的额头,心里默念,妈妈很快就回来。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个自私又冷血的母亲。
在西藏的一个月,我像是飞出笼子的鸟。雪山、圣湖、经幡,柏辰镜头下的我,笑得自由而烂漫。我把这些照片发在朋友圈,屏蔽了顾建泽和所有亲戚。我享受着朋友们的点赞和羡慕,觉得自己活成了别人想要的样子。期间,我给顾建泽打过几次电话,他总是很简短,说皓轩很好,让我放心玩。我信以为真,甚至觉得他终于想通了,学会了尊重我。
旅途的最后一周,我们遇到塌方,路被堵了,比原计划晚了五天才回来。我甚至都没提前告诉顾建泽。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他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惊喜”。
站在空荡荡的家里,我疯了似的开始打电话。顾建泽的手机关机,他父母说好久没见他了,我父母也说他没联系过。我冲进皓轩的房间,衣柜里空了,书包、画笔,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不见了。然后是我们的主卧,顾建泽那一半的衣柜,也空了。就连卫生间里他用的那支旧牙刷,也不见了。
他们不是出门了,他们是……搬走了。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我瘫坐在地上,开始回想一切不寻常的细节。我走之前,他问过我我们联名卡的密码。我当时还笑他记性差,随口就告诉他了。我立刻打开手机银行,查询余额。卡里还剩四十万,而原本,里面应该有八十多万,是我们俩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他取走了一半,不多不少,正好是他应得的那份。
他不是一时冲动,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离开。
我报了警,警察来了,看了看,说这是家庭纠纷,没法立案。他们让我自己再联系联系。我像个无头苍蝇,找遍了我们所有共同的朋友,没人知道顾建泽的去向。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带着我的儿子,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柏辰打来电话,语气轻松地问我:“到家了?是不是该请我这个大功臣吃顿饭?”
我对着电话吼道:“吃饭?顾建泽带着孩子走了!都怪你!要不是你非拉着我去什么西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柏辰才小心翼翼地说:“语桐,你别激动。他一个大男人,能去哪儿?估计就是跟你赌气,吓唬吓唬你,过两天就回来了。你为自己活一次,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我错大了!
挂了电话,我把他拉黑了。所谓的灵魂共鸣,在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日子,我活在无尽的恐慌和悔恨里。我去了皓轩的幼儿园,园长把一份退学申请递给我,上面是顾建泽龙飞凤舞的签名,日期,恰好是我出发去西藏的第二天。退学理由那栏,写着四个字:家庭迁徙。
我还去了顾建泽的公司,人事部告诉我,他半个月前就办了离职,拿了赔偿金,说是要回老家发展。可他老家我也找了,根本没人!
他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他就是要让我找不到他。
为什么?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就算我出去玩了一个月,就算我忽略了孩子,这也不是他能一声不吭带走孩子的理由啊!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直到那天,我整理电脑文件,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时,发现了一个被他加密的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是:“给语桐”。我试了皓轩的生日,我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错了。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那个我本以为他早就忘了的日子——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天。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我颤抖着手点开,画面里是皓轩的小脸。他坐在沙发上,对着镜头问:“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顾建泽的声音很温柔:“没有,妈妈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画画了,很快就回来。”
“那她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皓轩的声音带着哭腔,“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
画面切换,是幼儿园亲子运动会的现场。别的家庭都是爸爸妈妈陪着孩子,欢声笑语。只有我的皓轩,孤零零地站在顾建泽身边,看着别的孩子被妈妈举高高,眼神里满是羡慕。顾建泽把他抱起来,皓轩却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小声地哭。
下一个场景,是家里的卧室。皓轩半夜发高烧,说胡话都在喊妈妈。顾建泽抱着他,一遍遍用温水给他擦身体,熬得双眼通红。视频里,他对着镜头,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桐,你知不知道,儿子有多想你?”
视频的是顾建泽的正脸。他瘦了,也憔悴了,但眼神异常坚定。
“舒语桐,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我不是在报复你,也不是在惩罚你。我只是想给皓轩一个完整的童年。”
“你说,你要去寻找自我,寻找灵魂。可你忘了,你首先是一个母亲。皓轩的世界很简单,他的灵魂,就是爸爸和妈妈。你和柏辰的那些照片,我看到了。你笑得很开心,那种开心,你很久没有给过我和皓tony了。”
“我承认,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浪漫和激情。我能给的,只有柴米油盐和一个安稳的家。但你似乎,已经不想要了。我成全你。”
“我带走皓轩,不是要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而是我要开始学着,既当爹,又当妈。一个孩子,不能在一个感受不到母爱的环境里长大。他每天都在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这种等待,对他太残忍了。”
“家里的一切都留给你,钱我也只拿了一半。这是你应得的。从此以后,你去追寻你的诗和远方,我带着皓轩,过我们的人间寻常。不要找我们,就当……我们从来没有打扰过你的自由。”
视频结束了,我的眼泪早已决堤。
我以为他不懂我,其实他什么都懂。他懂我的不安分,懂我的虚荣,懂我所谓的梦想,不过是逃避平淡生活的借口。他不是不爱,只是用他的方式在包容。而我,却把他的包容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追求了一个月的自由,却要用余生来偿还这份自由的代价。
我辞掉了工作,卖掉了房子,踏上了寻找他们的路。我去了他的老家,去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一年,两年,我走遍了千山万水,却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个曾经被我嫌弃的、充满烟火气的家,那个有他为我温好的牛奶、有儿子等我回家的拥抱的家,被我亲手,弄丢了。
来源:二公主育儿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