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年我在长江大堤救下女兵,退役时上级问我:你知道她背景吗?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27 16:36 6

摘要:鞋早就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了,裤腿上全是黄泥点子,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硬得像铁皮。

那年夏天,长江的水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没日没夜地咆哮。

我跟着部队到堤坝上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了。

脚下的泥,黏得能把人的魂都给粘住。

鞋早就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了,裤腿上全是黄泥点子,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硬得像铁皮。

空气里全是土腥味,混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霉味,还有汗臭。

耳朵里除了水声,就是人的喊声。

“快!这边!沙袋跟上!”

指导员的嗓子已经哑得像个破锣,喊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丝。

我们这群兵,一个个都跟泥猴子似的,眼睛熬得通红,嘴唇干得起了皮。

没人说累。

也没空说累。

脑子里就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守住大堤。

大堤后面,是好几个镇子,是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是他们的房子,他们的田。

那水,就隔着这么一道薄薄的土坝子,跟我们对峙。

水是黄色的,浑浊得看不见底,卷着各种东西往下冲,烂木头,死掉的牲口,有时候还有房梁。

那场面,看一眼,一辈子都忘不掉。

天上下着雨,不是那种江南烟雨,是瓢泼大盆地往下倒,砸在雨衣上,噼里啪啦地响,像是有人在擂鼓。

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流,流进脖子里,冰凉刺骨。

可身上呢,又因为不停地扛沙袋,跑来跑去,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里头的衣服早就湿透了,黏在身上,又闷又热。

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我那时候,才十九岁,刚入伍第二年,从北方农村来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水。

说不怕,是假的。

尤其是在晚上,探照灯的光柱在黑漆漆的江面上扫来扫去,那水面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随时能把所有东西都吞进去。

有时候,半夜里,会听到大堤的某个地方传来“嗡嗡”的响声。

那是管涌的前兆。

一听到这声音,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老班长会带着我们,扛着沙袋就往响声的地方冲。

脚下湿滑,摔跤是常有的事,爬起来,抓起沙袋继续跑。

找到渗水点,把沙袋死死地压上去,用身体压上去,用命去堵。

我就是在那样一个晚上,遇见她的。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风也大,刮得雨衣呼呼作响,像是要被撕裂一样。

我们刚处理完一个险情,累得瘫在泥地里,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撕心裂肺的。

紧接着就是一片混乱的喊声。

“有人掉下去了!”

“快!快救人!”

我一个激灵,从泥地里弹了起来。

探照灯的光柱晃了过去,我看见一个穿着同样军装的身影,在浑浊的水里挣扎,一下子就被浪头卷出好几米远。

是个女兵。

我脑子“嗡”的一下,什么都没想,把身上的雨衣一扯,甩开膀子就往江边冲。

“张大山!你干什么!回来!”

是班长的声音,带着惊恐。

可我听不见了。

或者说,听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只知道,那是我的战友,她要没了。

我水性好,从小在村里的河泡子里长大,跟鱼似的。

可长江的水,跟我们村那条小河完全是两码事。

那水不是水,是泥石流,又冷又沉,一跳进去,就像有无数只手在拉扯你的腿,拼命地把你往下拽。

我呛了好几口泥水,那滋味,又苦又涩,带着一股子腐烂的腥气。

我拼命地划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在水里起伏的身影。

她离我越来越远。

风声,雨声,水声,岸上战友们的呼喊声,全都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沸了的粥。

我的力气在飞快地流失。

腿肚子开始抽筋。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浪头把她推了过来,离我近了那么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

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往前一窜,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的胳膊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我抓住她的时候,她好像已经没什么意识了,整个人软绵绵的。

我心里一沉,知道不能再拖了。

我用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奋力地划水,想往岸边靠。

可那水流太急了,我们俩就像两片叶子,只能被它推着往下游冲。

岸上的战友们打着手电筒,跟着我们跑,一边跑一边喊。

我能看见那些晃动的光点,像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

那是希望。

我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我死了没关系,可我不能让她死。

我不知道在水里漂了多久,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手脚都麻了,全凭着一股本能在动。

就在我感觉自己真的要撑不住的时候,我感觉脚下好像碰到了什么硬东西。

是岸边的一片淤泥地。

我心里一喜,用尽最后的力气,拖着她往岸上爬。

那几步路,比我扛着一百斤的沙袋跑一公里还累。

等我把她拖到安全的实地上,我整个人就虚脱了,眼前一黑,瘫倒在她身边。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临时的医疗帐篷里。

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钻进鼻子。

我身上盖着一条军绿色的毯子,又干又暖和。

班长坐在我床边,眼睛红红的,见我醒了,一拳头捶在我胸口上。

力道很轻。

“你小子,想吓死我啊!”

我咧开嘴想笑,却扯得浑身都疼。

“她……她怎么样了?”我沙哑着嗓子问。

“没事了,卫生员给她检查过了,就是呛了水,受了惊吓,现在在隔壁帐篷休息呢。”班长说。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你小子,这次算你命大。”班长又说,“你知道你救的是谁吗?”

我摇摇头。

我当时哪有空看她长什么样,只知道她穿着军装,是战友。

“是师部宣传科的干事,叫林舒,来一线拍照片的。”班长说,“人家可是个大学生兵,文化人。”

大学生兵。

这三个字在我听来,就跟天外来客一样。

我们连队,大部分都是我这样的农村兵,初中毕业就出来当兵了,大字不识几个。

大学生,那得是多有学问的人啊。

我心里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紧张,又有点好奇。

第二天,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又回到了大堤上。

活儿还是那么多,沙袋还是那么重,长江的水还是那么凶。

好像前一天晚上的生死一线,只是一场梦。

傍晚休息的时候,我正啃着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兵,个子不高,瘦瘦的,脸很白,是那种在太阳底下晒不黑的白。

眼睛很大,很亮,像两颗黑葡萄。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军装,跟我们这些泥猴子比起来,简直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是她。

林舒。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手里的馒头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有点手足无措。

“你好,我叫林舒。”她先开口了,声音轻轻的,很好听。

“我……我叫张大山。”我结结巴巴地说。

“谢谢你,昨天……”她看着我,眼神很真诚,“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应该的。”我挠了挠头,脸有点发烫,“换成谁都会那么做的。”

她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是一个用塑料纸包着的小面包,就是商店里卖的那种,带奶油夹心的。

“这个给你,我……我身上也没别的东西了。”她说。

我看着那个面包,犹豫着不敢接。

这在当时,可是个稀罕玩意儿。我们平时吃的都是馒头咸菜,能有个鸡蛋就跟过年一样了。

“快拿着呀。”她把面包塞到我手里,“你昨天肯定也吓坏了。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

面包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我捏着那个软乎乎的面包,心里也跟着软了一下。

“谢谢。”我小声说。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对我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纤细,挺拔,像一棵小白杨。

我把那个面包揣在怀里,一直没舍得吃。

晚上躺在潮湿的帐篷里,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我把面包拿出来,闻了闻。

一股香甜的味道。

我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纸,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上化开,一直甜到心里去。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抗洪结束之后,我们部队开了表彰大会。

我因为救人的事,立了三等功。

指导员在全连面前表扬我,说我是英雄。

我站在台上,胸口戴着大红花,听着下面雷鸣般的掌声,脸涨得通红,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不是什么英雄。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兵。

那天晚上,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应该做的事。

表彰大会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林舒。

她好像就那么消失了。

部队回到了原来的驻地,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出操,训练,学习。

日子一天天过去,长江大堤上的那段日子,慢慢地变得像一个遥远的梦。

但我总会想起她。

想起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想起她递给我面包时温暖的手心,想起她纤细又挺拔的背影。

我把那张包着面包的塑料纸,洗干净,夹在了我的日记本里。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拿出来看看。

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战友们有时候会开我玩笑。

“大山,想你的大学生呢?”

我每次都只是嘿嘿地笑,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呢?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像天上的星星,明亮,遥远。

而我,只是地上的一颗石子,普通,不起眼。

能在那样的夜晚,和她有过那么一次短暂的交集,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我不敢奢求更多。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两年就过去了。

到了我退伍的时候。

要离开部队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连队搞了个欢送会。

大家一起喝酒,唱歌,又哭又笑。

班长喝多了,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大山,你走了,以后谁陪我站岗啊……”

我的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

军营,是我的第二个家。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亲兄弟。

我舍不得他们。

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终究还是要走的。

第二天一早,我背着行李,去跟领导们告别。

最后,我走进了指导员的办公室。

指导员正在看文件,见我进来,放下了手里的笔,示意我坐下。

他给我倒了杯水,热气腾腾的。

“要走了?”他问。

“嗯。”我点点头。

“回家有什么打算?”

“回家帮我爹妈种地,然后……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儿干。”我说。

这是我早就想好的路。

指导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大山,你还记得96年抗洪的时候,你救的那个女兵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不记得。

那个名字,那张脸,早就刻在我心里了。

“记得。”我低声回答。

指导员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是她托我转交给你的。”

我的手有点抖,接过了那个信封。

信封是牛皮纸的,很厚实,上面没有写字。

我的心跳得很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指导员,她……”

“她两年前就调走了。”指导员打断了我的话,“去了军区总院,进修去了。”

军区总院。

那可是全军区最好的医院。

我捏着信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指导员看着我,突然叹了口气,问了一句让我猝不及不及防的话。

“大山,这么久了,你了解她的身份吗?”

我愣住了。

身份?

她不就是师部宣传科的干事,一个大学生兵吗?

还能有什么身份?

我茫然地看着指导员。

指导员的表情很严肃,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她姓林,叫林舒。”

“我知道。”

“她的父亲,是林振国。”

林振国?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很熟悉。

我拼命地在脑子里搜索。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

林振国!

我们军区的司令员!

那个经常出现在军区报纸头版上的,肩膀上扛着金灿灿的将星的,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林舒……是林司令员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司令员的女儿,怎么会跑到长江大堤上去?怎么会掉进水里?怎么会……被我这么一个农村兵给救了?

这一切,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很意外,是吗?”指导员转过身,看着我说。

我木然地点点头。

“她去一线,是瞒着她父亲的。”指导员说,“那丫头,性子倔,从小就想当个真正的兵,不想活在父亲的光环下。所以她主动申请去最危险的地方,想证明自己。”

“结果……就出了事。”

“她被救上来之后,司令员才知道这件事,当天就派人把她接走了。后来,司令员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司令员怕影响你。”指导员的眼神很深邃,“他说,你是个好兵,是个纯粹的兵。你救人,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而是因为她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战友。他不想让这份恩情,变得复杂,变得有负担。”

“他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安安心心地当兵,然后平平安安地退伍,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听着指导员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两年,她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保护起来了。

而我,也被保护起来了。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感觉它有千斤重。

“那……这封信?”

“这是她走之前留下的。”指导员说,“她让我等你退伍的时候,再交给你。她说,那时候,你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这封信,算是一个……告别。”

告别。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我紧紧地捏着信封,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从指导员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可我的心,却像是被泡在冰水里。

送兵的车已经在操场上等着了。

战友们帮我把行李搬上车,一个个地跟我拥抱告别。

“大山,常回来看看!”

“大山,别忘了我们!”

我强忍着眼泪,用力地点头。

车子缓缓开动,我看着窗外,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营房,熟悉的训练场,一点点地向后退去,直到模糊成一个小点。

我的军旅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我坐在颠簸的汽车上,终于还是没忍住,拆开了那个信封。

信封里,不是信。

是一张照片,和一张存折。

照片是张一寸的免冠照,是林舒。

照片上的她,穿着军装,梳着齐耳的短发,没有笑,但眼睛里有光,亮晶晶的。

比我记忆中的她,要更英气一些。

我看着照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回到了那片浑浊的江水里。

我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然后拿起了那张存折。

打开一看,我整个人都傻了。

上面的数字,是一长串的零。

整整二十万。

二十万!

在1998年,对于我这样一个农村家庭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爹妈种一辈子地,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存折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字迹。

“张大山,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这笔钱,不是报答,是我的心意。请你务必收下,用它去过更好的生活。祝你未来一切都好。——林舒”

没有多余的话,简单,直接。

可这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我把存折和纸条塞回信封,把信封揣进怀里,紧紧地贴着胸口。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地倒退,我的思绪也像一团乱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笔钱,我不能要。

就像指导员说的,我救她,不是因为她是谁,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战友。

如果收了这笔钱,那件事的性质就全变了。

那不再是一次单纯的见义勇为,而是一场交易。

我张大山的命,不值钱,但我张大山的骨气,不能用钱来衡量。

可是,我该怎么把钱还给她?

她是司令员的女儿,她在军区总院。

那对我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是一个我永远也无法踏足的世界。

我们之间的距离,比我想象的,还要远得多。

回到家乡,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爹妈看到我,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

家里的土坯房,还是那么破旧。

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又长高了不少。

我把部队发的退伍费,一分不少地交给了我妈。

我妈数着那几千块钱,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好,我儿子出息了。”

我看着爹妈脸上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心里一阵发酸。

那二十万的存折,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底。

我把它藏在了箱子最底下,用旧衣服盖着,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之后的日子,我开始跟着我爹下地干活。

脱下了军装,换上了粗布衣,我又变回了那个土里土气的农村小子。

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可我心里踏实。

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总会拿出那张照片来看。

照片上的林舒,还是那么精神,那么好看。

我有时候会想,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在军区总院,她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

她还会记得我吗?

记得那个在长江大堤上,把她从水里捞上来的,满身是泥的农村兵吗?

我想,她大概已经忘了吧。

毕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人生,注定是光芒万丈的。

而我,只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平凡的生活。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

村里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我见了几个,都觉得不合适。

我妈急了,说我眼光高。

其实不是。

我只是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占着,装不下别人了。

我知道这样不对,很傻。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那张照片,就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一年后,我们村里通了电话。

我爹妈托人,在镇上给我找了个在邮局送信的活儿。

每天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穿梭在各个村子之间。

风吹日晒,但比种地要轻松一些。

有一天,我去镇上的邮局取信件,无意中看到了一张旧报纸。

是去年的《战友报》。

我一眼就在头版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振国。

报道说,林司令员因为身体原因,已经退居二线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然后,我在报道的配图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林司令员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军官,正搀扶着他。

是林舒。

她剪了更短的头发,显得更加干练。

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成熟和沉稳。

报纸上说,她是军区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师,是全军有名的外科专家。

我拿着那张报纸,手都在抖。

原来,她已经这么优秀了。

她真的成了天上的星星,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而我,还是那个骑着破自行车,满身尘土的乡邮员。

我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我把那张报纸,偷偷地带回了家,和那张照片,那个存折,一起锁在了箱子里。

这些,成了我一个人的秘密。

一个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

从那天起,我好像突然就想通了。

我把那份不切实际的念想,深深地埋进了心底。

我开始认真地生活。

我努力工作,存钱,帮家里翻盖了新房子。

后来,我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现在的老婆。

她也是我们邻村的,一个很朴实的农村姑娘,不漂亮,但很善良,很贤惠。

我们结婚了,生了个儿子。

日子过得平淡,但也安稳。

我把箱子里的秘密,藏得更深了。

我以为,这辈子,这件事就会这么烂在我的肚子里。

我跟林舒,永远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直到十几年后的一天。

那天,我儿子放学回家,突然发高烧,浑身抽搐,昏迷不醒。

我跟我老婆吓坏了,赶紧把他送到镇上的医院。

镇上的医生一看,说不行,病情太重,他们治不了,让我们赶紧送去市里的大医院。

我们又连夜包车,把我儿子送到了市医院。

市医院的专家会诊后,给出的诊断是,急性脑膜炎,而且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毒感染,情况非常危急。

医生说,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尽力抢救,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

我老婆当场就哭晕了过去。

我一个大男人,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腿肚子发软,浑身冰凉。

我儿子才十岁啊。

他那么活泼,那么可爱。

我不能没有他。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市医院的一个老主任,突然对我说:“孩子的病,很棘手。不过……或许有一个人能救他。”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问:“谁?主任,是谁?”

“军区总院的林舒教授。”老主任说,“她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前段时间刚在我们这里做过一个学术交流。如果能请到她来主刀,孩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林舒!

当这个名字从老主任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十几年了。

这个我以为永远只会出现在我记忆里的名字,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闯入了我的生活。

“可是……”老主任面露难色,“林教授是大专家,日程排得非常满,而且她现在人应该在北京开会,想请她过来,恐怕……很难。”

很难。

我知道很难。

人家是全军闻名的大教授,凭什么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农村孩子,千里迢迢地跑过来?

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为了我儿子,别说是很难,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试一试。

我问老主任要了军区总院的联系方式。

我躲在医院的楼梯间里,用我那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是一个声音很甜美的女护士。

我说明了来意,想找林舒教授。

对方的语气很客气,但也很公式化:“对不起,先生。林教授现在正在北京参加一个重要的医学研讨会,没办法接听电话。如果您有事,可以留言,等她回来我们会转告。”

“不行!我等不了!”我急了,声音都变了调,“我儿子快不行了!求求你,求求你帮我联系一下她!就说……就说有一个叫张大山的人找她,十万火急!”

张大山。

我说出了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

也许,她早就忘了。

但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电话那头的护士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被我的语气吓到了。

“先生,您别激动。这样吧,您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我……我试试看能不能帮您联系上林教授的助理。”

我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接下来,是漫长的,地狱般的等待。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守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看着小小的窗口里,我儿子苍白的脸,和他身上插着的各种管子,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割一样。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

可是,手机一直安安静静。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天,渐渐地黑了。

我的希望,也一点点地熄灭。

就在我快要彻底绝望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北京。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我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喂?”

“你好,请问是张大山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冷静,沉稳,又带着一丝熟悉。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是她。

是林舒的声音。

虽然十几年没听过了,但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是……是我。”我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我是林舒。”她说,“我听我的助理说,你找我,有急事?”

“林……林教授。”我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打扰您了。我……我的儿子,他病得很重,医生说……只有您能救他。”

我把儿子的病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她一直很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等我说完,她沉默了片刻。

那几秒钟,对我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然后,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清晰,果断。

“把你的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订最快的一班飞机过去。你稳住,等我。”

等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

我挂了电话,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二天中午,一架军用直升机,直接降落在了市医院的停机坪上。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林舒,在一群医院领导的簇拥下,快步走进了医院。

我隔着人群,远远地看着她。

她还是那么瘦,那么挺拔。

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让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更加锐利。

她没有看我,径直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后来我才知道,她接到我的电话后,立刻中断了会议,动用了她父亲的关系,协调了一架军用直升机,连夜从北京飞了过来。

手术持续了整整八个小时。

我就在手术室门口,站了八个小时。

一步也没离开。

当手术室的灯,终于由红变绿的那一刻,我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门开了。

林舒走了出来,她摘下口罩,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里,却带着光。

“手术很成功。”她对我说,“孩子,保住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教授,谢谢您!谢谢您!”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谢谢”。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你不用谢我。”她说,“是我该谢谢你。”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心里百感交集。

儿子脱离危险后,转到了普通病房。

林舒又在医院待了两天,亲自观察我儿子的术后情况,直到确认他完全稳定下来,才准备离开。

她走的那天,我去送她。

在医院的门口,我终于鼓起勇气,把那个我藏了十几年的存折,拿了出来,递给她。

“林教授,这个……该还给您了。”

她看着那个存折,愣了一下。

然后,她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得那么灿烂。

像冬日的阳光,温暖,明亮。

“张大山,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她说。

她没有接那个存折。

“这笔钱,你必须收下。”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当年,你救了我的命。今天,我救了你儿子的命。我们之间,早就扯平了。”

“可是……”

“没有可是。”她打断我,“你是个好人,也是个英雄。你应该过上好日子。这笔钱,就当是我……替这个世界,给你的奖励。”

她说完,就转身上了车。

车子开走了,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捏着那个存折,站在医院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眼泪,不知不觉,又湿了眼眶。

后来,我用那笔钱,在城里买了套房子,给我儿子提供了更好的教育条件。

我老婆问我钱是哪儿来的,我撒了个谎,说是部队发的抚恤金,以前一直没舍得用。

她信了。

我的生活,因为林舒,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我心里,对她的那份感情,却始终没有变。

那不是爱情。

那是一种……更复杂,更深沉的情感。

是感激,是敬佩,是仰望。

她就像我生命中的一座灯塔,在我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为我指引了方向。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只是偶尔,会在电视新闻上,看到她的身影。

她成了国内最顶尖的医学专家,攻克了一个又一个医学难题,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她获得了无数的荣誉,肩膀上的军衔,也越来越高。

每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她,我都会觉得,心里很暖,很骄傲。

就好像,她的荣耀里,也有我的一份。

虽然,她可能早就忘了,在很多年前的那个长江大堤上,有一个叫张大山的农村兵,曾经把她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但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都活得很好。

她在她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我在我的世界里,平凡安稳。

这就够了。

我的箱子里,还珍藏着那张照片,那张包面包的塑料纸,还有那份报道着她父亲的旧报纸。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儿子睡着了,我会把它们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

那是我青春里,最宝贵,也最滚烫的记忆。

那段记忆,关于一场洪水,一个女兵,和一个冷硬的馒头。

也关于一次奋不顾身的拯救,和一份跨越了阶层与时空的,无言的守护。

它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比金钱,比地位,更重要的。

比如,善良。

比如,勇敢。

比如,一个普通人,在关键时刻,选择挺身而出的那份,纯粹的,不求回报的,英雄主义。

我叫张大山,一个退伍老兵,一个乡邮员,一个普通的父亲。

我的人生,平淡无奇。

但我不后悔。

因为我曾经,在那个风雨如晦的夜晚,用我微不足道的力量,救起了一颗,本该就无比璀璨的星星。

而那颗星星,后来,照亮了更多人的天空。

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来源:3C捕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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