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长相普通，学习也没什么亮点，在这个家里，我一直是最没存在感的那个。
我家姐弟三个，我夹在中间，上有姐姐，下有弟弟。
长相普通，学习也没什么亮点，在这个家里，我一直是最没存在感的那个。
可偏偏是我这样的人，栽在了沈冬野手里——他就像太阳，亮得晃眼。
我跟追光似的，悄悄跟了他三年。
直到高考分数出来那天，我才攒够勇气，想把藏了好久的心意说给他听……
...
你们班上有没有我这种人啊？
成绩马马虎虎，长相也没什么记忆点。
性格还特别腼腆，不会跟人打交道，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其实我本来考不上一中的。
那年正好赶上学校扩建招新生，分数线比往年低了十几分。
我就这么勉强挤进去了。
我妈拿着录取通知书，叹了口气说：“你姐明年要考大学，你弟也快升高中了……”
姐姐成绩好，一直是爸妈的骄傲。
弟弟是男孩，在家里跟宝贝似的。
至于我呢……
就像去菜市场买好肉，老板总会搭点卖不出去的边角料。
我就是那块没人要的边角料。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屋里闷得像捂了层塑料布。
他们都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意思是想让我自己说不读了。
这时候我唯一的好朋友沈嘉怡急急忙忙敲开我家门：“听说你也考上了！咱们能一起上高中了，太好啦！”
嘉怡跟我不一样，她长得好看，成绩也好，走到哪儿都亮眼。
要不是从小住一栋楼一起长大，我们probably根本成不了朋友。
我攥着她的手，好像从她那儿借到了胆子，咬着牙说：“爸，妈，我想接着读书。”
整个暑假我都在帮爸妈做面点、包包子。
姐姐忙着补高三的课，弟弟天天跟朋友瞎混，拿着零花钱泡网吧。
开学前一晚，妈妈把手里的钱数了三遍，不情不愿地说：“我们对三个孩子都一样公平，你想读就去吧。”
可是妈啊……
要是真公平，又何必特意说出来呢。
我跟嘉怡分到了一个班。
还有年级第一的沈冬野。
嘉怡很快就交了一堆朋友，还拉着我去女生聚会。
她们都跟我勾肩搭背的。
叫我李琳琳、周琳琳……
我偶尔会纠正：我叫黎琳琳。
她们会说声抱歉，但下次该错还错。
其实也没什么，我早就习惯了。
十五六岁，正是最张扬的年纪。
沈冬野个子高，长得帅，成绩拔尖，篮球打得好，唱歌还特别好听。
他优点太多了，走到哪儿都有人围着。
下课后，好多女生挤在窗边聊天，其实就是为了看他。
但那时候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除了被嘉怡拉着去凑热闹，我大部分时间都埋着头做题看书。
那时候我没什么梦想，读书更像是一种改不掉的习惯。
直到那次体育课。
我向来对运动没兴趣，自由活动的时候就爱躲在阴凉地方翻两页书。
那天看得太入神，压根没听见有人叫我。
结果“砰”一声，一个篮球砸我脑袋上，我直接摔地上了。
紧接着，沈冬野急匆匆跑了过来。
他的脸凑到我头顶上方，午后的阳光透过玉兰树的大叶子洒下来。
把他鼻尖的汗珠照得亮晶晶的。
他满脸歉意地伸手拉我：“你没事吧，黎琳琳？”
啊。
他居然记得我的全名。
没把“黎”叫成“李”。
那一瞬间我脑子直接空了，他见我没反应，就顺手帮我捡起来地上的书。
“体育课还看书，你可真是个学霸……”
我这才回过神，赶紧扑过去想把书抢回来。
但已经晚了。
他看见那本用报纸包得整整齐齐、封面上写着“数学”的书，其实是我从书店租来的悬疑小说。
东野圭吾的《白夜行》。
这时候我的动静也引来了体育老师。
他走过来问我怎么样，眼睛还瞟了一眼那本书。
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要是被发现上课看课外书，轻了挨骂写检讨，重了书就得被没收。
书店老板说过，这书就一本，要是丢了，我得赔十倍的钱。
我急得要命，觉得自己肯定完了。
没想到沈冬野反应特别快，“啪”地合上书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做题都这么专注，真有你的。”
体育老师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老师走了之后，沈冬野把书还给我，笑着调侃：“没想到你还喜欢悬疑小说，我还以为你只爱学习呢。”
“这本书我上次看到一半，你看完了跟我说说结局呗？”
我死死抓着书皮，心跳得跟打鼓似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人喊他去打球了。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熬夜把书看完了。
看完之后半天睡不着。
一会儿想书里的情节，一会儿又想起他说的“我还以为你只爱学习呢”。
所以，他是不是平时也会注意到我啊？
他会不会……
我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敢再往下想。
大概暗恋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吧。
会翻来覆去琢磨对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
哪怕其实，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
第二天课间操，我鼓起勇气去找沈冬野：“那本书我看完了，我跟你说结局……”
这句话我在心里练了无数遍，可刚开口，体育委员就勾着沈冬野的肩膀说：“走，打球去！”
沈冬野被拉着走了几步，回头问我：“黎琳琳，有事吗？”
我赶紧摇了摇头。
他好像已经忘了这事儿了。
也可能昨天就是为了帮我打圆场，随口那么一说
回答二
我家里是姐姐最大，然后是我，弟弟最小。
我长相普通，成绩也平平无奇，在家里就像个透明人。
可偏偏，我喜欢上了像太阳一样耀眼的沈冬野。
就像飞蛾扑火，我追了他整整三年。直到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表白了心意……
...
你们班上有没有像我这样的普通人？
成绩不好不坏，长相也没什么亮点。
性格还特别内向，不太会跟人交流，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
我本来是考不上一中的。
但那年学校扩建扩招，分数线比往年低了十几分。
我才勉强挤进去。
我妈拿着录取通知书，叹了口气说：
「你姐明年要上大学，你弟也快考高中了……」
姐姐成绩优异，是爸妈的骄傲。
弟弟因为是男孩，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至于我嘛……
就像去菜市场买肉，老板总会搭点卖不出去的边角料。
我就是那块没人要的边角料。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屋里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都沉默地看着我，希望我能主动放弃。
就在这时，我唯一的好朋友沈嘉怡急匆匆地敲开我家的门：「听说你也考上了，我们可以一起上高中，太好啦！」
和我不一样，嘉怡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是个闪闪发光的女孩。
如果不是住在同一栋楼，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可能根本不会成为朋友。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从她身上获得了力量，坚定地说：「爸，妈，我想继续读书。」
整个暑假，我都在帮爸妈做面点、包包子。
姐姐忙着补课准备高三，弟弟每天和朋友出去玩，用零花钱去网吧。
开学前一天晚上，妈妈把手里的钱数了三遍，不情不愿地说：「我们对三个孩子都是公平的，你想读就去吧。」
可是妈妈……
如果你心里真的公平，又何必特意强调呢。
我和嘉怡分到了同一个班。
还有年级第一的沈冬野。
嘉怡很快就交到了很多朋友，她也带我参加女生的聚会。
她们都和我勾肩搭背。
叫我李琳琳、周琳琳……
我偶尔会纠正：我叫黎琳琳。
她们会说声抱歉，但下次还是会叫错。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习惯了。
十五六岁，正是青春飞扬的年纪。
沈冬野个子高，长得帅，成绩好，篮球打得棒，唱歌还好听。
他有太多优点，总是那么引人注目。
下课后，很多女生都会挤在窗边聊天，其实就是为了看他一眼。
但我对这些都没什么感觉。
除了被嘉怡拉去参加各种社交活动，我就是埋头读书做题。
那时候我没有什么梦想，读书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习惯。
直到那次体育课。
我平时对运动没什么兴趣，自由活动时就喜欢躲在阴凉处看看书。
那天我沉迷在书里，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叫我。
结果，一个篮球「砰」地一声砸中了我的脑袋，我当场就摔了个跟头。
紧接着，沈冬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的脸出现在我头顶上方，午后的阳光透过玉兰树的宽大叶片洒下来。
把他鼻尖的汗珠映照得闪闪发光。
他满脸歉意地向我伸出手：「你没事吧，黎琳琳？」
啊。
他竟然记得我的全名。
他没有把「黎」读成「李」。
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见我没反应，就顺手帮我捡起了书。
「体育课还看书，你可真是个学霸……」
我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扑过去想抢回书。
但已经太晚了。
他看到了，那本用报纸包得整整齐齐，封面上写着「数学」的书，其实是我从书店租来的悬疑小说。
东野圭吾的《白夜行》。
这时，我的动静也引起了体育老师的注意。
他走过来，一边询问我的情况，一边瞥向那本书。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被发现看课外书，轻则挨骂写检讨，重则书被没收。
书店老板说过，这本书他只有一本，如果弄丢了，我得赔偿十倍的价钱。
我心急如焚，觉得自己死定了。
没想到沈冬野反应特别快，「啪」地一声合上了书，面不改色地说：「连做数学题都能这么专注，真有你的。」
体育老师竟然被他骗过去了。
老师走后，沈冬野把书还给我，调侃道：「没想到你还喜欢悬疑小说，我还以为你只爱学习呢。」
「这本书我上次看到一半，你看完告诉我结局好吗？」
我紧紧抓着书皮，心跳得飞快。
还没等我回答，他就被人叫去打球了。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熬夜看完了结局。
看完后，我久久无法入睡。
一会儿回想故事情节，一会儿又想起他说的话：「我还以为你只爱学习呢。」
所以，他是不是在关注我？
他会不会……
我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敢再往下想。
这大概就是暗恋的开始吧。
会反复回味对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
哪怕其实，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第二天课间操，我鼓起勇气去找沈冬野聊天：
「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我告诉你结局……」
这句话我在心里练习了无数次，但刚开口，体育委员就搂住了他的肩膀：「走，打球去！」
沈冬野被拉走了几步，回头问我：「黎琳琳，你有什么事吗？」
我连忙摇了摇头。
他似乎已经不记得昨天的事了。
也可能是昨天他为了调节气氛，随口那么一说。
我却天真地信以为真。
一旦你开始关注某个人，整个世界都会变得不一样。
尽管操场上人头攒动，我总能在楼上一眼就找到他。
食堂的红烧牛腩和番茄炒蛋味道确实很棒，怪不得他总是点这两个菜。
每周二的中午，他都会去广播站做广播。
他轻声哼唱《三年二班》，甚至比周杰伦本人唱得还要动听。
有时候他对我微笑一下，我的心跳就会乱一整天。
我买了一个带锁的日记本，里面记录着我所有的少女心事。
那天下着大雨，我和嘉怡一起坐公交去学校。
车开到棉麻二厂站，沈冬野和其他几个男生从后门上了车。
天空阴沉，大雨如注。
他抬手跟我们打招呼，脸上的笑亮得像道闪电，一下子就把天上厚厚的乌云给劈开了。
“黎琳琳，周嘉怡，你们也在这儿啊！”
嘉怡大大方方地回了话，可我紧张得连个像样的表情都挤不出来。
活像个硬邦邦的小丑。
他们几个男生就站在我们旁边，沈冬野的手搭在我的椅背上，没留意压住了我的头发。
他光顾着跟别人聊NBA呢，压根没察觉。
我的心跳猛地加速，连呼吸都像卡壳了。
我一动不敢动，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念头。
我的头发是不是看着太油了？
早知道昨天就该洗头的。
发梢都毛毛躁躁的，摸起来肯定特别粗糙吧？
家里明明有护发素，我怎么就没好好用呢。
嘉怡一直在跟我说话，见我半天没反应，她看了我一眼，带着点疑惑问：“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我紧张得不行，小声说：“可能是车里太闷了。”
嘉怡看了看我，伸手拍了拍沈冬野的手：“沈同学，你压住琳琳的头发了。”
沈冬野愣了一下，赶紧松开手，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
那股扯着头发的感觉消失了。
我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车到站了，几个男生先下了车。
我和嘉怡走在最后。
她明明自己带了伞，却非要挤到我的伞底下，搂着我的腰，带着点暧昧的语气问：“你是不是喜欢沈冬野啊？”
我偷偷瞟了一眼前面，轻声说：“嘘，小声点，别瞎说。”
嘉怡忍不住笑出声：“怕什么呀，雨下这么大，他哪听得见。”
她伸手轻轻挠我痒痒，打趣道：“你还瞒着我，是不是没把我当好朋友啊？”
我手忙脚乱地挡开她，反问她：“那你对他有没有感觉啊？”
从小到大，在家里我总是姐姐和弟弟之外的那个影子。
在学校，也不过是嘉怡身边的陪衬。
初中的时候，有个长得挺帅的男生对我挺不错。
大家都说他是看上我了。
我当时还偷偷开心了一阵子。
后来才弄明白，他接近我，不过是想通过我认识嘉怡。
要是嘉怡也对沈冬野有好感，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自己的心意。
嘉怡紧紧抱着我的腰，很肯定地说：“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他有什么好的。”
我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红着脸小声辩解：“他还不够好吗？成绩好，篮球打得棒，唱歌也好听……”
嘉怡捂着耳朵，打趣我：“啧啧啧，你这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从那天起，我开始天天看天气预报。
每天都盼着下雨，每天都会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
时间过得真快，期中考试转眼就到了。
我虽然努力学了，也只进步了十个名次，在班里还是倒数。
我拿着成绩单回家，妈妈正在准备馅料。
她瞥了一眼我的手，一脸嫌弃：“就这成绩，简直是浪费我给你交的学费。”
没过一会儿，姐姐下晚自习回来了。
妈妈问她成绩，听说她数学只考了130分，妈妈一脸担心：“珍珍，要不要给你报个补习班？”
姐姐不太高兴地说：“不用，我下次肯定能考好。”
她回了自己房间，妈妈让我帮忙搅馅料，她去给姐姐泡牛奶。
她泡了两杯牛奶。
一杯给姐姐，一杯给弟弟。
每次都这样，她总忘了家里还有我这么个人。
嘉怡考了班级第二，年级第五。
结果被贾姨狠狠批评了一顿。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贾姨离婚后就全心全意对她，对她要求特别高，只要没拿到第一，就算失败。
我用自己的压岁钱给她买了条德芙巧克力，安慰她：“第一本来就不好拿，你已经很厉害了。”
嘉怡苦笑着说：“琳琳，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你的，你爸妈从来不会强迫你做这做那。”
你看啊。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着你。
你羡慕着别人，其实也有人在羡慕你。
期中考试之后，班主任老张按老规矩，根据成绩排座位。
沈冬野第一个选。
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从那儿能看到外面的篮球场。
嘉怡第二个选，她冲我眨了眨眼，选了沈冬野旁边的位置当同桌。
等所有人都选完了，嘉怡笑着来找我：“黎琳琳同学，我挺喜欢你那个位置的，咱们换换吧。”
我特别惊讶。
我成绩不好，轮到我选的时候，剩下的位置已经没几个了。
所以，我坐的是第三排倒数第三个。
她拉着我的书包：“愣着干嘛，快换啊！”
我抱着一摞书，一步一步朝着沈冬野的方向挪。
心跳得飞快，就好像在朝着心里的光奔过去。
可就在我要把书放下的那一刻，有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文艺委员李浪。
她跟沈冬野住一个小区，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关系特别好。
都是女生，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也喜欢沈冬野。
她皱着眉：“黎琳琳，你们这样不太合适吧。”
“要是周嘉怡放弃这个位置，也该轮到第三名往前排。”
她就是班级第三名。
“这个位置我想坐。”她笑着看向沈冬野，“阿野，咱们当同桌吧。”
午后的阳光特别好，照在他脸上，显得特别有活力。
他有点不耐烦地对李浪说：“你能不能别跟我妈似的老盯着我？”
接着他转向我，笑了笑：“黎琳琳，坐吧。对了，那本书你看完了没？”
那一刻，我的心跳就像荡起了秋千，一下子飞得老高。
原来他一直记着呢。
李浪含着眼泪，默默地走开了。
从那天起，我和沈冬野成了同桌。
他的抽屉里时不时会出现粉色的信封。
他几乎从不打开，更不会回复。
那次体育课，因为下雨改成了物理课。
大家都埋头做题。
他的左臂不小心碰到了我的右臂。
那股暖意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涌，浑身像过电似的，握着笔做题的手僵在那儿，动都不敢动。
他好像一点儿都没察觉，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直到下课铃“叮铃铃”响起来，他站起身走了，我这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
班里的卫生活儿，向来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干。
两个人一组。
那天，劳动委员早早地就把我们的名字写在了黑板左下角。
沈冬野，黎琳琳。
两个名字并排挨着。
我忍不住瞎琢磨：要是将来我们结婚了，喜帖上的名字会不会也这么排着呢？
瞅着还真挺般配的。
偏巧天公不作美，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天上乌云滚滚，没一会儿就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同学们一个个都走光了。
教室里只剩下扫把蹭着地的“沙沙”声。
灰尘在安静的屋子里飘来飘去，就像无数双小眼睛，在偷偷打量着我这颗少女心。
现在就剩我们俩了，我该说点啥呢？
像嘉怡那样，大大方方的多好。
可我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还没找出合适的话题，大扫除就结束了。
天好像被捅了个窟窿似的，大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
我站在教学楼下，眼看着剩下的几个人也被家长接走了。
沈冬野搂着一班那个叫周大壮的男生的脖子，说：“周大壮，你捎我到公交站呗。”
他回头看见我，问道：“黎琳琳，你家里人会给你送伞吗？”
不会的。
我在高一的分校区，跟姐姐所在的本部不在一块儿。
爸爸会去接弟弟，妈妈会给姐姐送伞。
至于我，向来都是自己想辙。
我攥紧了手指头，勉强挤出个笑来：“应该会吧。”
我撒了个谎。
因为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我总是那个被忘在一边的。
沈冬野点了点头，就和周大壮一起冲进了雨里。
过了五分钟，整个教学楼就只剩我一个人了，雨却一点儿没小。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把书包顶在头上，也冲进了大雨里。
刚出校门，一辆公交车从我跟前“嗖”地一下开了过去。
昏暗的光线下，我看见黎珍珍坐在靠门的位置，低着头做试卷呢。
妈妈则用手撑在她的座椅靠背上，用自己的身子给她圈出一小块安静的地方。
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公交车就开远了，车轮掀起高高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朝我泼过来。
我都忘了躲。
眼看就要溅得我满身都是，一把黑伞突然挡在了我面前。
我一转身，正好撞上沈冬野那灿烂的笑脸：“瞧瞧，哥们儿这手速和准头，怎么样？”
原来他把周大壮送上公交车后，拿着伞又折回来了。
我心里头五味杂陈，眼睛都有点红了：“沈冬野，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就跟太阳似的？”
下雨天的公交车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我被挤得站都站不稳。
沈冬野抓着扶手，一把拉住我：“到这儿来站！”
就像妈妈给姐姐挡风遮雨那样，他也用自己的身子给我撑起了一小块空间。
沈冬野先下了车，还非要把伞留给我。
“哥们儿可是纯爷们儿，这点小雨算啥！”
回到家，妈妈正忙着抖落伞上的水珠。
看见我，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就开口了：“我正打算去接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回来了。”
我的头发和衣服全都湿透了。
已经是十月底，身上冷得直打哆嗦，我真想赶紧冲个热水澡。
这时候，爸爸带着弟弟回来了。
他大声嚷嚷着：“你要上厕所就快点，你弟弟裤子湿了，得赶紧洗个热水澡。”
我突然想起沈冬野刚才说的话。
“黎琳琳，不是我像太阳，是你太害羞了，你得学会表达自己，学会反抗。”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我得先洗。”
“你弟弟身体弱……”爸爸还想说什么。
我坚定地打断他：“我要先洗，我会很快的。”
说完，我关上浴室的门，打开了水龙头。
热水打在冰冷的皮肤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五分钟后，我就从浴室出来了。
妈妈皱着眉头数落我：“你弟弟比你小，你怎么就不能让让他呢？”
“我比姐姐小的时候，也没见你来接过我啊。”我忍不住回了一句。
妈妈张了张嘴，找了个理由：“你姐姐那时候高三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说：“以前也没有过。”
那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
隔着门，听见妈妈跟爸爸抱怨：“琳琳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越大越不听话。”
“算了，别管她了，我们还有珍珍和聪聪呢。”爸爸说。
我知道，就算说了这些，情况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但至少，我心里舒服了一些。
第二天，我去找嘉怡一起上学，贾姨却说她已经走了。
等我到了学校，嘉怡也不在自己的座位上。
李浪在那儿。
她把我叫了出去。
雨后的天空放晴了，空气中满是湿润的泥土气息。
她咄咄逼人地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沈冬野？”
“没有，我没有……”我连忙否认。
“别以为他给你打伞就是对你有意思，他一向就是对弱者很同情。你的成绩要是继续垫底，下学期你们也不会再是同桌了。”李浪说。
一踏进教室，就看见沈冬野已经坐在那儿了，他皱着眉头瞅了我一眼。
李浪却笑嘻嘻地抱住我，对沈冬野说：“我和琳琳是死党，你这么盯着我干啥？”
真是假惺惺。
我推开她的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沈冬野鼻子红彤彤的，一直在打喷嚏，他递给我一盒香蕉牛奶：“去给哥们儿倒杯热水，这是给你的小费。”
李浪眼睛瞪得老大，喊着：“沈冬野，你把我送你的牛奶给别人喝？”
沈冬野又把牛奶扔回给她：“那还给你。黎琳琳，牛奶先欠着。”
李浪差点气炸了。
我去给他倒了热水，泡了感冒药。
沈冬野怕苦，但我盯着他，他还是喝下去了。
他还让我也喝一口，说：“好哥们儿，有难同当！”
药虽然很苦，但我心里却甜滋滋的。
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嘉怡才慢悠悠地走进来。
她随口编了个理由，因为成绩好，班主任也没多说什么。
下课后，我问她这几天神神秘秘地去了哪儿。
她脸红得像苹果，眼睛闪闪发光地说：“琳琳，我遇到真爱了。他超帅的，下次带你来见见。”
我告诉她：“嘉怡，我决定要认真学习了。”
“你不是一直在学吗？”她有点疑惑。
“不一样的。”我说。
以前我学习，就像是在完成作业。
现在我学习，是为了能一直和沈冬野并肩。
我真的是在全力以赴。
我经常请教沈冬野问题，他有时会叹气：“黎琳琳，这题你前几天做过类似的，你得学会举一反三啊。”
对，我得学会触类旁通，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傻瓜。
也不能浪费他太多时间。
我背单词总是死记硬背，效率特别低。
沈冬野看着我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摇摇头说：“你得找到规律，这样死记硬背很快就会忘的。”
“找找属于你自己的记忆密码……”他说。
后来，我还真的找到了方法。
以前那些单词，就像水里的滚珠，怎么都捞不上来。
现在，它们却争先恐后地跳进我的托盘，即使颠簸滚动，也不会轻易掉落。
沈冬野很好奇地问我：“你的密码是什么？”
天气已经变冷了，他说话时呼出一团白气，模糊了他的五官。
我的密码就是你啊，沈冬野。
我把所有的记忆，都和你联系起来，它们就这样，牢牢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做了小卡片，夹在自行车把上。
去学校的路上，也能记下一串公式。
帮妈妈揉面调馅的时候，我就把所有相关的英语单词都复习一遍，这样也能巩固记忆。
我不想再跟着嘉怡出去应酬了。
反正那些所谓的朋友，到现在都记不住我的全名。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期末考试也越来越近。
我和沈冬野分到了同一个考场，李浪在另一个。
语文考试前，李浪递给我一封信，说：“黎琳琳，帮我交给沈冬野。”
粉红色的信封上，画满了桃心。
少女那点心思，一看就明白。
黎琳琳，你得学着说“不”。
我深吸一口气，对她说：“我觉得你自己去送更合适。”
李浪的好朋友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咱们都是同学，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
“既然是这么小的事，那你也可以帮她啊！”
说完这话，我没管她们俩难看的脸色，径直走进了考场。
每场考试我都拼尽全力，这三天下来，感觉自己像是脱了层皮。
最后一场考试一结束，大家就围着沈冬野讨论答案。
争论声和叹息声不断传来。
我默默地收拾着文具，看着冬日的夕阳快要落下，最后一抹余晖洒在那个男孩的脸上。
让他看起来特别精神。
我看得入了神，他突然转过头来，我的目光来不及移开。
我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心里发虚，表情也慌乱起来。
他却对着我灿烂一笑，说：“黎琳琳，等会儿我们一起走啊。”
回去的路上，他说了很多话，我只是简单回应。
其实我一直在想，想问他：“沈冬野，下学期我们可能不再是同桌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但最后还是没敢问出口。
回到家，发现奶奶来了。
我不喜欢她，因为她也不喜欢我。
妈妈怀我的时候，家里人找算命的看过，说我应该是个男孩。
所以爸妈和奶奶都特别期待。
结果我出生是个女孩。
他们一开始甚至想不要我，是爷爷坚持要留下我。
爷爷是个好人，可惜走得早。
奶奶经常说：“你要是个男孩，你爸妈也不至于为了生你弟弟花那么多钱。”
可能爸妈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家里过得这么苦，都是因为我不是他们想要的儿子。
晚饭时，奶奶果然开口了：“琳琳，你还是别上高中了吧。”
“你爸妈每天累死累活，身上都是老伤，你也不是读书的料，别浪费时间了。”
“以后就跟着爸妈学做包子，帮他们减轻负担，还能学门手艺，不怕嫁不出去。”
弟弟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姐姐皱着眉头说：“琳琳才十六岁啊。”
奶奶眼睛一瞪：“那又怎么样，我十六岁都嫁人了。”
爸妈全程都没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他们用沉默逼着我一步步让步。
我辩解道：“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啊。”
奶奶提高了嗓门：“学习有什么用，你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你怎么就这么不孝顺，一点都不体谅你爸妈。”
妈妈也轻声说：“你们三个一起上学，我和你爸的压力确实挺大的。以你现在的成绩，确实没什么希望考上好大学……”
又是我，始终都是我！
多年累积的不满，此刻像波涛一样涌了上来。
“同样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总让我牺牲？春节没有新衣服，下雨天没人接送，只有我没有私人空间，现在连孝顺都成了我一个人的担子……这公平吗？”
这公平吗，我怎么就成了最不受宠的那个。
面对我哽咽的责问，父亲放下筷子，不高兴地说：“你自己不聪明，还怪我们。”
“这样吧，你这次能进班级前二十，就继续读。”
期中考试，我排在班上第四十名。
也就是说，我得提升二十个名次。
这谈何容易啊。
在极度的焦虑中，到了领成绩单的日子。
我在校门口碰见了李浪。
她从私家车上下来，一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眼里露出浓浓的讥讽。
“你之前借着问问题，频繁接近沈冬野，这次成绩一公布，他肯定就明白你是另有所图了。”
“黎琳琳，就你这样的学渣，别痴心妄想了。”
李浪的朋友插嘴道：“算了，反正下学期她就不是沈冬野的同桌了。”
不管是家人还是同学，他们都不相信我在努力学习。
我和李浪到得挺晚的。
坐下后，老师环视了一圈，说：“行了，人都到齐了，现在开始发成绩单。”
“成绩下滑明显的同学，假期要好好反思原因，调整一下态度。”
下滑的，不会是我吧！
我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沈冬野的衣袖。
他感觉到了疼痛，侧过头看我：“放心，你肯定进步了，至少前进了十个名次！”
如果我只进步十个名次……
下学期不仅不能和你做同桌，甚至可能连同学都做不成了！
终于，成绩单递到了我手里，我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从第一名开始，迅速往下看。
第十七名，不是我。
第十八名，也不是我。
第十九名，依然不是我……
到头来，还是不行啊！
我已经拼尽全力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我瞥了一眼沈冬野，他正低头看着成绩，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沈冬野，我考砸了，可能得退学了……”
他突然抬起头，指着成绩表说：“你排在班上第二十名，比上次进步了二十名，这样的成绩你还退什么学？”
“你不是发烧了吧？”
我愣了一下：“啥？你说我排第几？”
“第二十名，年级一百九十二名！”
我赶紧低下头，看向第二十名的位置。
那旁边，黎琳琳的名字，好像在闪闪发光。
眼泪不由自主地“哗”地流了下来。
我做到了。
我真的做到了！
我哽咽着说：“沈冬野，谢谢你一直帮我！”
他笑了：“这就哭了？那你以后进了年级前五十，不得叫我爹？”
我擦了擦眼泪，狠狠瞪了他一眼。
妈妈拿着成绩表翻来覆去地看：“这不会是你做的假的吧，才两个多月，你怎么进步这么大？”
爸爸抽完最后一口烟：“我得给你班主任打个电话。”
他拿出手机，先问了贾姨才拿到班主任老张的电话。
老张在电话里对我赞不绝口：“黎琳琳基础是差了点，但特别勤奋，这次的进步也是她应得的，不过寒假也不能放松……”
爸爸打断了老张的话，应付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他瞥了我一眼：“琳琳，爸妈现在忙这个店是真的累，你跟着我们学点手艺不也挺好的……”
我握紧了拳头：“我要读书，你们答应过我的，要守信用。”
妈妈板着脸：“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理解我们呢？这么多年，我们难道是白养你了吗！”
我红着眼睛和他们大吵了一架。
气得连晚饭都没吃。
晚上，姐姐下晚自习回来了。
妈妈给她做了宵夜，还跟她抱怨，说我不听话，爱发脾气，太任性。
姐姐淡淡地说：“那妈你也给她做一份吧。”
妈妈愣了一下。
姐姐边吃面边说：“我上大学后可以打工，学费也能贷款。”
“琳琳既然想读书，就让她读吧。”
爸妈最终同意了。
我站在姐姐房间门口，低声向她道谢。
她正在做题，头也没抬：“不用谢，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就行了。”
我这边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嘉怡那边却出了问题。
她这次没考好，掉到了班级第十，年级第九十八名。
张老师点名说退步的学生，其实说的就是她。
贾姨特别生气。
嘉怡来找我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两个红红的巴掌印。
她拉着我往外走：「琳琳，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她找了个公用电话拨了出去。
不一会儿，隆隆的轰鸣声响起。
一个染着金棕色头发的男孩骑着摩托过来了。
他叫梁平，在东茅路的技校上学。
嘉怡熟练地爬上他的摩托，一手抱住梁平的腰，一手来拉我。
「琳琳，上来。」
摩托车在冬日的大街上飞驰，迎面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脸。
嘉怡尖叫着发泄情绪，而我脑子已经被吹懵了，紧紧抱着她，生怕被甩下去。
摩托车停在一家台球厅门口。
里面的男孩女孩都跟梁平一个打扮，几乎嘴里都叼着一根烟。
我被呛得直咳嗽，但嘉怡却如鱼得水，甚至还就着梁平手里的烟吸了一口。
她将嘴里的烟吐我脸上，朝我咯咯笑。
氤氲的烟雾里，明明是同一张脸，但她已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阳光天使。
梁平的朋友嚼着口香糖过来，甩了甩遮住眼睛的刘海。
「妹妹，你也是一中的好学生啊？」
「我教你打桌球啊！」
他说着，伸手就来按我的腰：「你得先俯下身……」
哎呀，我被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嘉怡隔着桌子用球杆敲了敲他，警告说：“别乱动，别碰我。”
我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梁平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尴尬，玩了两局后，他放下了球杆。
“我先送你妹妹回家吧。”
我不敢再坐摩托车了，就和嘉怡沿着河边慢慢走回去。
嘉怡激动地说：“梁平帅不帅？他就像漫画里的酷帅男主角。”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嘉怡，我觉得他和你不是一路人，你这次成绩下滑，是不是因为他？”
嘉怡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琳琳，你不懂。我妈天天逼着我学习，只要我没考第一，在她眼里我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我真的……”
她用手遮住了脸，声音变得哽咽：“我真的，承受不了她那么高的期望。”
“我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只有梁平能给我自由和快乐。”
那天，我们并没有就这个问题达成共识。
寒假期间，嘉怡和贾姨吵了无数次架。
有时候我晚上出去扔垃圾，看到贾姨在寒冷的夜晚，绕着小区门口转来转去。
她说自己吃得太多，出来走走消化消化。
但我觉得她可能是在等嘉怡回家。
过小年那天，沈冬野竟然来我家买包子。
我当时头发乱糟糟的，被蒸锅的热气熏得满头大汗，还穿着一件老红色的格子围裙。
丑得要死。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灰色针织帽，穿着红色运动鞋。
简直就是冬日里最亮丽的风景线。
他笑着和我打招呼，呼出一团白气：“街上好多早餐店都关门了，我走了十几分钟才找到这里。”
我把包子递给他，坚持不要钱。
“就当是感谢你帮我解题。”
“我记得你有个姐姐和弟弟，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姐高三了，我弟懒得很。”
他皱起了眉头：“那就揍他一顿，他就会帮你了。黎琳琳，你别总是那么好说话。”
那天收摊后，我想了很久。
趁着爸妈不在家，我拿着擀面杖教训了那个不肯帮忙的弟弟一顿。
他都惊呆了。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欺负我。
他气得快要哭了：“等爸妈回来，我要让他们打你。”
“你是小学生吗？遇到问题只会告状！”我举着擀面杖，“咱们来打一架吧。”
他没打过我。
从那天起，他也乖乖地在店里帮忙，为我争取了不少学习时间。
寒假结束后，座位要重新调整。
这次咱们班的学霸，学委张超，被沈冬野拉去拼桌了。
而我，机智地抢到了他前面的位置。
那个座位挨着窗户，外面走廊挺吵的，而且老张总爱趴在窗户上偷看。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捡到的宝座。
我放下书包，正琢磨着怎么打招呼才显得自然不做作。
突然，有人用笔戳了戳我的背。
我一回头，就看到沈冬野那灿烂的笑容：「黎琳琳，真巧啊，又见面了。」
巧个啥，这是我费尽心思，精心布局的结果……
就是为了离你更近一些。
李浪坐在沈冬野后面，看着我俩的互动，她都快气炸了。
下了课，她找到我：「黎琳琳，期末你运气好，期中考试我看你还能不能再撞大运。」
座位每半学期换一次，我可不能掉以轻心！
他那么优秀，身边围着那么多出色的女生。
如果我不天天在他眼前晃悠，他肯定很快就把我忘了。
我用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偷偷去把头发弄直了。
买了好多漂亮的发卡。
去超市试闻了每一种洗发水的香味。
我克服了懒惰，每天都用护发素。
换了洗发水后，有一天，学委张超那灵敏的鼻子使劲嗅了嗅：「这是什么香味，真香啊。」
沈冬野伸长脖子，最后把鼻子凑到我的头发上，笑了：「是黎琳琳的洗发水，栀子花味的。」
那一刻，我的心跳得飞快。
不只是紧张，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因为我暗地里做的那些事，终于被他发现了。
李浪第二天故意甩着头发，想让沈冬野闻到：「闻闻，我也换了洗发水。」
沈冬野一脸嫌弃：「去去去，熏死我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放松学习。
为了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最好的成绩，我一直在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
有时候沈冬野不在，我会拿着题目去问嘉怡。
然后我发现，嘉怡解不出的题目越来越多了。
我很担心她，劝过她好多次。
但她深陷爱河，无法自拔。
四月底，学校要办三十年校庆，准备大搞一场。
邀请了很多已经毕业的校友，每个班都要出两个节目。
李浪点名沈冬野：「你来表演个唱歌吧。」
沈冬野转着笔：「独唱没什么意思，找个女生跟我合唱吧。」
几乎是一刹那，我和班上其他好多女生都竖起了耳朵。
李浪笑着说：「那我跟你合唱。」
沈冬野瞟了她一眼：「你不是要跳舞吗？」
李浪学了好多年芭蕾，这次肯定要大显身手。
沈冬野的意思，如果她又唱歌又跳舞，太占名额了。
他已经选好了歌曲。
是范玮琪的《最初的梦想》。
非常符合我们高中生的形象，积极阳光向上。
李浪本来想让嘉怡上，但嘉怡每天放学就想去找梁平，对这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天晚上，我洗澡时哼着这首歌，唱着唱着，声音就变大了。
等我出来时，发现姐姐靠在门边。
我问她：「是不是唱得很难听？」
「还好，多练习应该能上台。」
第二天放学后，李浪问：「你们谁想表演合唱啊？」
好多女生都想试试，但又不想太显眼。
如果我犹豫一下，这个机会肯定不会轮到我。
想到这，我立刻举起手：「我想试试！」
全班同学都愣住了，嘉怡也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悄悄地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沈冬野轻声一笑，说：“可以，就选她了。”
李浪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从来没听她唱过歌，要是唱得不好听怎么办……”
沈冬野挑了挑眉毛：“放心吧，有我在，怎么可能不好听？”
那时候的他，还带着一股少年的傲气。
我和沈冬野会找时间一起练习。
午餐后，放学时，或者是体育课上……
起初我非常紧张，他一瞥我，我的心跳就加速。
完全跟不上节拍。
沈冬野急得直跺脚：“我都夸下海口了，黎琳琳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除了一起练习，我自己在路上，洗澡时，或者睡前，也会轻轻哼唱。
“把泪水藏在心底，
会绽放出坚强的花朵，
在疲惫的日子里，
闭上眼也能闻到一股香气。”
……
这首歌真的很适合我。
感觉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很快，学校的庆祝活动就要来了。
学校特意为我们租了服装，还请了化妆师。
化妆的时候，我总是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沈冬野。
化妆师小姐姐凑到我耳边轻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放心吧，我会让你焕然一新。”
我脸红了，小声辩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化完妆，换上白色连衣裙走出来的那一刻，沈冬野正好转过头。
四月的人间，白玉兰正盛开。
他穿着西装，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黎琳琳，你好像变了个人。”
全身镜映出了我羞红的脸，还有……
我眼中，他含笑的倒影。
当我从后台走出来时，李浪愣了一下。
嘉怡更是夸张地惊呼：“琳琳，你太美了，你就像从森林里逃出来的仙女。”
李浪不服气：“都是化妆的效果。”
嘉怡反驳他：“那也是我们琳琳底子好。看看这细腰，看看这长腿……”
沈冬野也看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穿得太厚，他的脸有点红。
我全身发热，推了嘉怡一把：“差不多得了。”
等待上台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沈冬野鼓励我：“没事的，你就当下面的观众都是一群大头虾！”
但还是出现了意外。
唱到一半，音响突然没声音了。
没有了伴奏，我的原声突然暴露出来。
那一刻，我眼前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连歌词都记不住了。
幸运的是，沈冬野的机智反应救了场。
他迅速抓住了我的手腕，与我一同放声高歌。
在他的引领下，我的声音从最初的拘谨变得自信。
我们班级的座位比较靠前，嘉怡在台下与我合唱，张超也加入了进来，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了合唱的行列。
“如果梦想不曾跌入深渊，千钧一发之际，
又怎能理解那些坚持的人
拥有看不见的翅膀……”
我们的青春，从来不是一路顺风。
但只要不轻言放弃，我们就能发现属于自己的翅膀。
当沈冬野领着我离开舞台时，张超递给我一束干花。
“黎同学，这是给你的！”
沈冬野开玩笑地给了他一拳：“那我的呢？”
“你一个大男人要花干嘛？”
因为校庆，高三的学生也放假来参加。
我远远地看到姐姐在向我挥手。
我提起裙子走过去，她递给我一瓶果粒橙：“来，喝吧。”
她身边的学长学姐都笑着问：“珍珍，这是谁啊？”
“我妹妹！”姐姐搂住我的胳膊，“我们长得像吗？”
他们笑成一片。
“你妹妹比你可爱多了。”
“一看就是个甜心。”
……
我被他们夸得脸红，找了个借口溜去了洗手间。
没想到在那儿遇到了一班的君君。
她热情地跟我打招呼：“黎琳琳，你真厉害，让我大吃一惊。”
她以前总是叫我李琳琳或者周琳琳。
好像就是从那天起。
再也没有人叫错我的名字。
即使不是嘉怡带我，也有人邀请我一起去唱KTV。
以前在包厢里，我只是个摇铃铛的小角色。
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当别人唱我喜欢的歌时，我会轻轻地跟着哼唱，但如果话筒递给我。
我就会像受惊的蚌壳，紧紧闭上嘴巴。
但现在我不再害怕。
我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清唱过。
这点场面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大家其实并不那么在意你唱得好不好。
只要你自信地唱出来，就会有人为你鼓掌。
我们胆怯，我们敏感。
其实只是在与自己战斗！
校庆过后就是五一假期。
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我竟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我以为是有人想给沈冬野，却放错了地方。
我抓起来就往后一扔：“这是给你的，以后让你的追求者搞清楚你的座位好吗？”
沈冬野接过来看了一眼，表情有点奇怪：“黎琳琳，这好像是给你的。”
我伸手去夺。
沈冬野一拉胳膊，说道：“你当前的头等大事是学业，我劝你别太早涉足爱情。你这小脑瓜，一旦陷入爱河，成绩肯定直线下滑。”
张超也在旁边帮腔：“没错没错，这小子肯定是看了你的表演，被你的外表吸引，他肯定不是看中你的内心。”
天啊。
十几岁的爱情，能有几份触及心灵？
能被外表吸引，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认可。
只有嘉怡理解我。
她给了沈冬野和张超一人一巴掌：“劝你们别多管闲事，我们琳琳魅力四射，你们是嫉妒了吧？”
但私下里她跟我聊八卦：“咱们偷偷去见见那个男生，如果长得帅就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
我没去见他。
再帅，也不可能比沈冬野更帅。
我认真地回了一封拒绝信。
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情书。
它值得我郑重其事地对待。
李浪嘲笑我：“不过是一封情书，你不会真以为自己魅力无限吧？这样的情书，我每个月都能收到一堆。”
从小练习舞蹈，她皮肤白皙，身材苗条。
确实非常引人注目，很容易就能打动少男们的心。
我笑着回击她：“那沈冬野有没有督促你写回信拒绝那些向你表白的人？”
李浪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握紧拳头，试图找回面子：“太多了，我怎么可能拒绝得过来？”
这些对我影响深远的小事，实际上也只是生活的调味品。
我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
或许是因为我变得更加自信，向老师提问、向同学请教问题时，我都比以前更加从容，不再担心被拒绝。
如果我没听明白，也能很自然地提出：“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
很快，期中考试就到了。
我考到了班级第十名，而嘉怡掉到了班上第二十名。
我们的排名，颠倒了。
她做了一张假成绩单，求我：“你千万别在我妈妈面前说漏嘴，不然我又要挨打了。”
我劝她：“嘉怡，你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
她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你怎么跟我妈妈一样的说法……对了，我这几天跟老张说晚上不参加晚自习了，你帮我打个掩护。”
咱们这些走读生，晚上要是遇到点急事儿，是能跟老师请个假，不用上晚自习的。
嘉怡对贾姨说在学校待着，对老张却说在家。
其实吧...
她应该是去跟梁平约会去了。
我挺担心她现在的状态，但劝得多了，她好像开始有意避开我了。
这次挑座位，我没那么走运。
就隔着条过道，我坐到了沈冬野的斜后方。
毕竟，学霸的座位四周，总是挺抢手的。
有时候学习学得筋疲力尽，我就会抬头瞄一眼他的侧脸。
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在认真听课。
偶尔发发呆，或者假装学习，实际上在偷看小说。
他对我来说，就像是能量站，每当我想放松的时候。
瞅他一眼。
然后提醒自己：期末考试后就要分科，还要分重点班。
要是被分到普通班，连跟他在同一层楼的机会都没了。
沈冬野应该不知道我的这点小心思。
他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每周五都会给我点零钱：“黎琳琳，这是下周的早餐费。”
我每天给他带两个肉包子、一个素包子、一袋豆浆。
他有时候会突然意识到：“上次给你的钱是不是花光了？”
然后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我：“接着来，接着来！”
张超就数落他：“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沈冬野笑着看我：“给她带早餐，那是她的荣幸，肯定得愿意，对吧？”
我受不了他那笑容。
心里像小鹿乱撞。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看在你总给我讲题的份上吧。”
张超不乐意了：“我也给你讲题啊。”
“那你要不要我带早餐？”
“算了，不想给你添麻烦。”
换了座位后，有一天我后面的女生星星突然小声问我：“黎琳琳，我能问你一道题吗？”
我很惊讶：“问我？”
星星的脸立刻红了：“你，你要是忙，那就算了。”
那一刻，我从她脸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紧张，胆小，生怕被拒绝。
我笑了：“有时间，我刚才只是在想，我成绩也不咋地，怕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星星连忙说：“怎么会呢，你这次期中考试是班上前十，年级前一百，已经很棒了。”
可能是因为我也曾是学渣，所以我讲解题目时更细心更有耐心。
从那以后，星星很喜欢找我问问题。
不只是她，还有很多其他同学。
在高中，大家总是只关注那些尖子生。
但其实还有很多成绩一般的孩子，他们也在默默努力。
他们可能爬不到顶峰，可能是因为天赋不够，也可能是还没找到学习的窍门。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
这次考试特别关键。
因为它将决定分科后，我是去普通班还是重点班。
理科有两个重点班，每班五十人。
那天晚自习，我听完沈冬野讲解一个特别难的大题后，问他：“如果我以后去了普通班，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终于，我鼓起了勇气，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沈冬野一愣，随即用笔敲了敲我的头，说：“别瞎想，你肯定能进重点班，我算过了，咱们还会是同班同学。”
张超也凑了过来，插嘴道：“别忘了我，咱们三个铁定会分到一个班！”
成绩公布的那几天，我焦虑得坐立不安。
这时，姐姐的高考成绩已经揭晓，她发挥稳定，考了665分，填报了上海一所985高校。
妈妈几乎向每个来买包子的顾客夸耀了一遍，笑得合不拢嘴。
但对我，她的态度就变了：“这次你要是没进重点班，高中也别念了，你姐上大学要花钱，你弟也快上高中了，家里负担太重。”
在焦急的等待中，终于等到了成绩公布的那一天。
来源：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