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顾景淮浑身是血,肋骨恐怕断了几根,却仍用身体死死护着怀里吓傻的妹妹。
1
冯瓷比顾景淮大了六岁。
他们的初见,是在京市最脏乱的地下拳馆。
顾景淮浑身是血,肋骨恐怕断了几根,却仍用身体死死护着怀里吓傻的妹妹。
他抬头盯住冯瓷的那一眼,像极了被逼到绝境的孤狼。
够野,也够勾人。
精准击中她的驯服欲。
冯瓷只用一天零花钱,就买下了这条还没驯化的狼。
她用了三年时间打磨他,教他收起爪牙,穿上西装。
学会用刀叉,更学会用脑子杀人。
顾景淮从阴暗处孤僻的狼,变成京圈最炙手可热的顾总。
顾景淮的回报近 乎偏执。
他手机从不关机,冯瓷一个字,他能闯过半夜的狂风暴雨准时出现;
酒会上所有不怀好意递向冯瓷的酒杯,都会被他面无表情地截下,灌进自己喉咙;
他靠自己本事赚到第一桶金时,买下了一座岛。
产权文件递到冯瓷面前,命名只有一个字母“U”。
他说,瓷身有釉(U)。
冯瓷自信地认为,这就是顾景淮爱自己的证明。
她赌上一切,逼着疼爱自己的父亲点头这场云泥之别的婚姻。
婚礼当天,冯家的产业合并重组,加上了顾景淮的名字。
漫天的玫瑰花瓣雨中,冯瓷以为自己终于驯服那头野兽,赢得了未来。
直到——
婚后第一个月,顾景淮开始借口接手公司太忙,半夜而归时,身上染上了陌生的香水味;
婚后第三个月,顾景淮在董事会上以一场血腥清洗确立了绝对权威,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拒接了冯瓷的电话。
婚后第六个月,冯瓷怀孕了。
她在家不小心跌了一跤,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晕开一大片刺目而粘稠的殷红。
剧痛和恐惧中,冯瓷给顾景淮打了足足二十通电话。
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冯瓷错过了最佳就医的时间。
等佣人发现将她送至医院时,她昏迷过久,腹中胎儿已经没有心跳。
她亲手在流产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颤抖的笔尖划破纸张。
刚下手术台,麻药还未散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顾景淮一脸阴鸷地冲进来。
不等她开口,虚弱的冯瓷就被他用力从病床上拽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多大的事!”他居高临下,周身戾气,“悠悠旧疾复发,疼得意识模糊,就因为你一直打我电话占线,她找不到我,吓得直哭!”
“现在下楼,跟她解释清楚,就说那些电话是你发疯胡闹。”
冯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半拖半拽到中庭。
林悠悠——顾景淮那个没有血缘的“妹妹”,正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地坐在长椅上。
哪有半点被吓坏的样子?
反观冯瓷,面色惨白,衣衫单薄,在风中发抖。
“悠悠,”顾景淮阔步走到林悠悠面前,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你怎么坐在这里?风那么大,你身体弱,小心着凉!”
他收起所有利爪,手掌稳稳扣在林悠悠腰侧。
“哥哥,”林悠悠顺势埋进他胸口,“我怕冯瓷姐发脾气,想躲远点......”
结婚一年,林悠悠始终叫他“哥哥”,却从不喊冯瓷“嫂子”。
冯瓷还以为是林悠悠一时改不了口。
望着他们眼神拉丝的这一刻,闻着那股过去一年常常在顾景淮身上闻到同款陌生香水味。
冯瓷终于看清这背后令人作呕的伪装。
什么兄妹情深,什么哥哥妹妹,都是狗屁!
只有赤裸裸纠缠已久的暧昧!
顾景淮的态度转变,他的彻夜不归,是因为他早已出轨。
出轨的对象,就是他名义上的妹妹林悠悠!
“顾景淮,你们这对兄妹在我面前演什么禁忌情深?刺激吗?”
失去孩子的委屈和愤怒瞬间爆发。
冯瓷冲上去,用力朝着眼前男女挥去巴掌。
第一掌打在了顾景淮的脸上。
第二掌还没落下,手腕便如同被铁钳死死咬住。
顾景淮缓缓转回被打偏的头,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帮。
他让司机先将“受惊”的林悠悠送走,扭头看向冯瓷时,眼里只剩下被挑衅后的冰冷。
“我让你下来,是给悠悠一个交代,不是让你来撒泼的。”男人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血腥压迫感,“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是刚刚失去我们孩子的妻子!”冯瓷大口喘气,“而你们就差没在我面前上床了,顾景淮,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顾景淮盯着她,忽然笑了。
他撕下这些年披上的矜贵外皮,又变回了地下拳馆里嗜血的孤狼。
“阿瓷,既然你发现了,我也没必要再演戏。”
他凑近,气息喷在冯瓷耳畔,温热,却令人胆寒,“我和悠悠在孤儿院里相依为命长大,早就有感情了。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我也不会同意跟你走。”
冯瓷知道这件事。
林悠悠去拳馆打工时打碎了价值连城的水晶,顾景淮为了救她只身下场打黑拳。
如果不是刚好被冯瓷撞见,他们两人恐怕就葬身在那破旧的地下室了。
“悠悠爱我,我也爱她。”
如今的顾景淮早已是顾总。
他一个眼神,身后保镖立刻躬身上前替他拢手点火。
袅袅烟雾中,他眸底凉薄,“你如果聪明,等我彻底接手生意以后,不吵不闹接受离婚,我能保你一世富贵。如果你不聪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虚弱不堪的身体,“如今冯家的一切都在我掌中,等股东大会一过,公司就彻底改姓顾。阿瓷,是你亲手教我的,成王败寇,弱者没有资格谈条件。”
这些年的成长,令顾景淮拥有了绝对的自信。
也已经习惯冯瓷的追逐与痴爱。
这将近一年的冷暴力,只有性没有爱的婚姻,她都能忍。
他不相信冯瓷会因为冲动而离开他。
更何况,离了他,冯瓷还能去哪呢?
顾景淮转身追着林悠悠而去。
冯瓷站在原地,冰冷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这个男人甚至都没用心听见她已经失去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原来,只要一个人没有心,就连面对面时,他也听不见你的痛苦。
冯瓷用力擦掉眼泪,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爸爸,我想离婚。”
2
“真想通了?”电话那头,冯父声音里压着激动。
“嗯。”冯瓷喉咙发涩,“可离婚要双方签字,现在公司都在他手里握着,他也不可能会轻易答应......”
“傻囡囡,”冯父笑了,“你只管开心,其他的事,爸爸早就备好了后路。”
结婚前,冯父专程送他们去法国注册。
法文的登记文件里暗藏一条:
一旦冯瓷主动提离婚,顾景淮不仅净身出户,婚姻关系也自动无效。
“文件公证大约要一个月,你这段时间在国内收拾好东西,等爸爸来接你回家。”
冯瓷握紧手机,重重应了一声:“好。”
第二天,冯瓷出院。
她前脚刚踏进由冯家出资购买的婚房,后脚就听见门锁转动。
顾景淮搂着林悠悠的腰走了进来,两人姿态亲昵,仿佛这里才是他们的家。
看到冯瓷,顾景淮眼神一暗,语气冰冷如刀:“你回来得正好。”
他扶着林悠悠在客厅沙发坐下,转头对冯瓷下达命令,“悠悠身体弱,需要静养。从今天起,她住在这里。你,搬到客房去。”
话音刚落,林悠悠便虚弱地靠进顾景淮怀里。
她柔弱地开口:“哥哥,别为了我和冯瓷姐吵架......我只是,有点头晕。”
顾景淮立刻低头安抚。
再抬眼看向冯瓷时,目光里已没有丝毫温度:“还愣着干什么?”
冯瓷站在原地,看着这对登堂入室的“兄妹”,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底窜起。
“住我的房,睡我的床......下一步,是不是还想坐我的位置?”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悠悠瞬间僵住的脸,最终定格在顾景淮阴鸷的眉眼上。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顾景淮,你是不是忘了——狼养得再熟,也改不了吃屎的本性。而这里,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窝。”
丢下这句话,冯瓷无视背后男女错怔的眼神,转身回房。
她狠狠睡了一觉。
傍晚时,抵达法国的冯父打来视频。
“囡囡乖女,小脸怎么那么白?”
冯瓷下意识挡了自己的脸,“爸爸,我没事的。”
“我就知道顾景淮那个混蛋照顾不好你,”冯父心疼女儿,“爸爸这趟来法国,不仅要处理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还给你准备了另外两件惊喜,等我回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在此之前,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冯瓷心里淌过暖流。
她听从冯父的交代,打算下楼先把燕窝花胶等珍贵补品拿出来补补流产后的虚弱。
冯瓷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林悠悠娇滴滴的声音。
“哥哥,这些银耳怎么看起来红红的,是过期了吗?”
她快步走近,只见林悠悠正捧着一罐通体血红的燕窝——
那是她父亲从南洋重金拍回的顶级血燕,有价无市。
“放下。”冯瓷声音冷冽。
林悠悠手一抖,险些摔了罐子。
她立刻委屈地望向刚走进来的顾景淮,“哥哥......我、我看这东西颜色红得吓人,放在角落里,还以为是变质发霉了,怕吃了对大家身体不好,想帮忙处理掉......我不知道冯瓷姐这么介意。“
“发红过期?”冯瓷扯唇冷笑,“没人教过你,别人的东西别乱碰吗?这是血燕,一盏的价格,够你当年在理发店弯腰洗三个月头。”
在冯瓷将顾景淮从地下拳馆带走时,也一起带走了林悠悠。
如果不是她砸钱砸人,林悠悠恐怕还在理发店里做洗头妹。
每天被咸猪手客人揩油。
“冯瓷姐,你......你怎么能拿我的出身来伤害我呢?”
林悠悠眼泪说来就来,“我是孤儿,哥哥也是孤儿,我们不比你们命好出身好,我们只有彼此。你现在这样嫌弃我,岂不是也是在嫌弃哥哥?”
冯瓷从她手中拿回雪燕瓶,嫌弃般地抽出厨房湿巾,“什么东西都还没开始吃呢,你怎么就张嘴拉了呢?”
她用擦拭了燕窝瓶身的湿巾又递给了林悠悠,“喏,嘴那么脏,要擦擦吗?”
“够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斩断对话。
顾景淮一步上前,身影笼罩下来,带着地下拳馆里那股血腥的压迫感。
他直接从冯瓷手中抽走燕窝,随手丢给林悠悠,“喜欢就拿去。”
他垂眸睨着冯瓷,“冯瓷,这家里的一切,包括你,现在都由我说了算。”
冯瓷气血上涌,伸手去抢:“还给我!”
顾景淮却下意识地伸手格挡。
他并未用全力,但冯瓷刚经历流产,身体极度虚弱。
被他手臂一带,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腰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料理台边缘。
冯瓷眼前一黑,剧痛瞬间从腰部炸开,蔓延至全身。
她耳边最后传来的,是顾景淮似乎带着一丝慌乱的怒斥:“冯瓷!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你快点起来......”
话音未落,冯瓷已失去意识,软软地滑倒在地。
3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提醒着她不久前才在这里失去了孩子。
而这一次,后腰的剧痛让她连翻身都困难。
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她按铃叫来护士,声音沙哑地问:“我......怎么了?”
护士检查着她的输液管,语气平静无波:“你腰部受到撞击,有轻微骨裂,加上小产后身体极度虚弱,需要好好卧床静养。”
冯瓷闭上眼,心底一片冰凉。
骨裂......
她竟然被顾景淮伤到了这个地步。
护士离开后,她尝试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牵扯得腰部一阵钻心的疼。
额上瞬间渗出冷汗。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再次推开。
顾景淮走了进来。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峻。
仿佛昨天那个失手伤了她,又在她昏迷后将她送来医院的人,与他无关。
他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她因疼痛而苍白的脸。
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冯瓷如此脆弱狼狈的模样。
初次相见,她远坐高台,一看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耀眼存在。
明媚张扬,从未受过人间疾苦。
也正是这份他从未拥有过的从容,让顾景淮对冯瓷一直心生芥蒂。
始终无法真正爱上她。
“医生说你需要静养。”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正好,悠悠说家里有病人,她住着心里不舒服。这段时间你暂时住这里,别回去了。”
冯瓷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把她伤成这样,夺走了她的家。
现在竟然还能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她“安心”住在这里?
愤怒和屈辱让她浑身发抖。
冯瓷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单,才勉强压下扑上去与他拼命的冲动。
“顾景淮......”她声音颤抖,“那是我的家!”
“曾经是。”他淡淡纠正,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阿瓷,我说过,现在一切由我说了算。包括那栋房子,也包括......你的人生自由。”
冯瓷被他这句话彻底惹怒。
她忍着剧痛抓起水杯,用力地丢在他身上。
温水浸湿了男人高级的西装外套。
顾景淮垂首瞥了一眼,“我以为经过这一遭,你应该要学会怎么收一收大小姐脾气了。”
他不理会冯瓷愤怒的目光,将一个粉色的餐盒放在床边。
随后朝门外柔声唤道:“悠悠。”
门口衣襟轻动,穿着镶满钻的顶奢裙装的林悠悠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身子。
冯瓷只看一眼,胸口怒火烧得更旺——
那条裙子是她接受顾景淮求婚那天穿的。
也是冯父特意从国外为她拍下的礼物,全球限量三条。
她珍爱至极,只穿过那一次便小心收藏起来,作为爱情的见证。
没有人比顾景淮更清楚这条裙子对她的意义。
“脱下。”冯瓷冷冷开口。
林悠悠瑟缩地躲在顾景淮身后,楚楚可怜,“哥哥,我怕。”
顾景淮轻拍她的手背安抚,转而看向冯瓷,语气带着责备:“一条裙子而已,你何必这么在意?”
他伸手指了方才的餐盒,“悠悠特意为早上你发脾气的事来向你解释,还亲自做了午饭给你,你年长,要懂事。”
顾景淮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扎进冯瓷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那条裙子是父亲对她婚姻的祝福,是她曾经爱情的见证。
如今却穿在第三者身上,被肆意玷污。
还要她懂事?
林悠悠怯生生地从顾景淮身后挪出来,将那个粉色餐盒又往前推了推。
“冯瓷姐,早上是我不对,你别生哥哥的气。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汤,还放了点暖身的胡椒,你尝尝看?”
冯瓷看都没看那餐盒,只死死盯着顾景淮,“让她把裙子脱下来,滚出去。”
顾景淮眉头蹙得更紧,似乎厌烦了她的“无理取闹”。
“冯瓷,适可而止。悠悠一片好心,你别不识抬举。”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汤喝了,好好养病。”
说完,他不再看她。
转身轻轻揽住林悠悠的肩膀,语气是截然不同的温和:“走吧,让她休息。你身体弱,别在这里沾了病气。”
林悠悠依偎在他怀里,在顾景淮看不到的角度,对着冯瓷露出一抹极快的得意的笑容。
4
门被关上,病房里再次只剩下冯瓷一人,以及床头那盒刺眼的“道歉午餐”。
她看着那餐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仅仅是情绪所致,更有小产后未曾好好调养的虚弱。
一天下来,她粒米未进。
此刻闻到粉色塑料餐盒里明显带着辣油气味的热汤,胃部开始隐隐抽痛。
她按铃想叫护士换点清淡的食物。
护士却说顾景淮早已吩咐,冯瓷在医院里的一切饮食由“家人”负责,别的食物禁止进入她的病房!
所谓的家人,就是林悠悠。
胃痛逐渐加剧,从隐痛变为尖锐的绞痛。
冯瓷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比腰伤发作时更甚。
她蜷缩在病床上,手指紧紧按住胃部,脸色苍白如纸。
就在这时,冯瓷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
是顾景淮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本能地挂断,此刻她不想听到他的任何声音。
但紧接着,一条条信息不断弹了出来,其中有林悠悠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顾景淮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忙碌。
【哥哥说我受惊了,亲自下厨给我压惊呢。冯瓷姐,你好好在医院养病,不用担心我们。】
【你的那条裙子穿起来也不舒服嘛,布料磨得我的后背都起疹子了,我一生气,哥哥就让人把那条裙子给烧了替我出气。】
【哦还有,哥哥在医生那里交代过了,如果没有他的签名,任何人不能给你送食物进去,你就好好的享受我为你特制的‘热汤’吧。】
“噗——”冯瓷猛的一口酸水呕出。
胃部的绞痛瞬间达到顶峰,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猛刺。
痛得她眼前发黑,几乎晕厥。
她颤抖着手,用尽全身力气拨通了顾景淮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边传来顾景淮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又怎么了?”
“顾景淮......我......我胃好痛......我需要可以入口的食物,”她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带着痛苦的颤音,“林悠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林悠悠娇滴滴的撒娇声:“哥哥,我的头好晕啊,你抱我回房间好不好......”
顾景淮的声音立刻带上了一丝关切:“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累着了?”
然后,他才对着话筒,语气冰冷而敷衍:“胃痛就叫护士,医院有医生。我这边走不开,悠悠不舒服。”
“顾景淮!我只需要你的签字......”
“嘟…嘟…嘟…”
电话被直接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冯瓷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床上。
胃部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
痛得她浑身痉挛,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可比起这噬骨的疼痛,更让她绝望的是顾景淮那毫不掩饰的冷酷。
痛,真的好痛。
身体像是被撕裂开,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可这痛,却让她混沌的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她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幕,蜷缩在冰冷的病床上。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腰伤和胃痛。
也提醒着她,那个她曾被她捡回家,深爱入骨的男人,是如何亲手将她推入这无间地狱。
5
在医院的三天,林悠悠送来的餐食一次比一次辛辣。
冯瓷根本无法入口。
她几乎滴水未进,仅靠葡萄糖维持生命。
出院时,整个人又瘦了一大圈。
宽大的病号服在她身上空荡荡地晃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顾景淮难得来接她出院。
他开的是冯父在他们结婚当天送的那辆车,八位数的顶级轿车。
讽刺的是,冯瓷这个真正的主人一次都没坐过——
顾景淮总有理由,不是说车要保养,就是说要留着见重要客户。
“等一下。”顾景淮阔步走来,习惯性地发号施令,“你坐后面。”
见冯瓷眼神冷冽,他难得解释了一句,“悠悠容易晕车,现在副驾是她的专属位子。她嗅觉敏感,不喜欢陌生人的气味。”
冯瓷闻言,眼底瞬间结冰。
“陌生人?”她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顾景淮,你别忘了,这辆用我家钱买的车,连副驾都刻着我的名字。”
她不等顾景淮反应,猛地伸手,一把拉开了副驾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粉嫩的坐垫、抱枕和毯子。
与这部黑色沉稳的商务车格格不入。
空气中还弥漫着林悠悠常用的那款甜腻香水味。
冯瓷侧目看向男人冷硬的脸,声音字字如刀:“你们不会在这部车上乱搞了吧?顾景淮,用着我爸送你的车玩车震,你不怕萎了,林悠悠难道也不怕坐在我这个原配的位子上被硌得慌吗?”
顾景淮眉头微蹙,伸手越过她。
“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
“你胡说什么,悠悠年纪小,就喜欢这些亮眼的颜色,看着心情也好。”
冯瓷垂眸,心底不是酸楚,而是燎原的怒火。
年纪小?
她也曾年轻娇艳,也曾满怀少女心事。
记得新婚夜,她满心欢喜地换上精心准备的粉色真丝睡裙。
等来的却是他冷淡的一瞥和一句:“阿瓷,我不喜欢粉色。”
他说,要成为人人敬畏的顾总,需要的是沉稳。
粉色太轻浮,会惹人笑话。
于是,她的衣柜里再也没出现过一件粉色衣物。
她将他打磨成如今矜贵无双的模样,也亲手剥落自己的喜好。
可现在,他却允许林悠悠将这象征着他“沉稳”身份的车,变成了一个粉色廉价的玩具窝!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粉色,只是不喜欢她冯瓷的粉色。
原来他的原则,从始至终都只为林悠悠一个人设立。
车子缓缓驶出医院。
冯瓷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忽然开口:“顾景淮,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你对我父亲许下的承诺吗?”
顾景淮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漠:“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
“你说要感谢我,会一辈子对我好,会让我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冯瓷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可现在,你连一口能吃的饭菜都不肯给我。”
“冯瓷,适可而止。”顾景淮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冷了几分:“这件事我听她解释过,悠悠年纪小,做饭的时候下手重了些多放了调料,你何必一再拿来大做文章?”
“年纪小?”
冯瓷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讽刺,“是啊,她年纪小,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我年纪大,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要让她。”
“甚至连你,也都让到她床上去了。”
6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顾景淮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得温柔:“悠悠?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林悠悠带着哭腔的声音,“哥哥,你在哪里?我肚子好饿哦。”
“乖,我马上回来。"顾景淮挂了电话。
如今的他,已经彻底不在意自己同林悠悠的关系是否曝光。
顾景淮猛打转方向盘,“我先送你回去。”
冯瓷看着窗外完全陌生的道路,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回他们家的方向。
“你要带我去哪里?”
“城西的公寓,你先住那里。”顾景淮语气平静,“我说过了,悠悠不喜欢家里有病患,你先搬出去住。”
冯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那栋房子是她父亲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一砖一瓦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院里的那棵樱花树,还是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树。
可现在,他却轻描淡写地要她搬出去。
“停车。”冯瓷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顾景淮像是没听见,继续往前开,硬是将她‘送’去那套陌生的公寓里。
深夜,冯瓷躺在陌生的公寓里,明明身心俱疲,却辗转难眠。
手机屏幕亮起,就刷到林悠悠刚发的朋友圈:
‘爱你的人会连夜为你洗手作羹汤。’
配图是一碗鸡汤。
从不发朋友圈的顾景淮竟第一个点赞,还回复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冯瓷正想删掉林悠悠,眼不见心不烦。
微信主页面却弹出了她发来的消息。
“哥哥,喝了你煲的鸡汤,一晚上就要了我三次,太坏了吧!”
消息在两分钟内被迅速撤回。
随后,林悠悠的电话就打来了。
冯瓷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矫揉造作的声音:“冯瓷姐,对不起啊,我刚刚是想发给哥哥,不小心发错了。你没看到吧?”
不等冯瓷回答,她又故作天真地说:“都怪你们的头像太像了。不如让哥哥换掉头像吧,免得我下次又说错什么不该让你看见的话。”
冯瓷轻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让林悠悠瞬间哽住。
“林悠悠,”冯瓷的声音平静却极具穿透力,“你费尽心机发错信息,又迫不及待打电话来解释,不就是想让我知道,顾景淮和你在偷情吗?”
她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这种下作手段炫耀,符合你廉价又可悲的洗头妹身份的刻板印象。至于头像——”
她的声音骤然转冷:“那是他母亲生前唯一的照片。你可以试试,看他会不会为你换掉。另外提醒你,顾景淮最恨被人算计。玩多了,小心引火自 焚。”
说完直接挂断拉黑,动作一气呵成。
世界瞬间清净。
然而冯瓷低估了林悠悠作妖的决心,也高估了顾景淮的智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公寓的门就被暴力踹开。
顾景淮像一阵裹挟着冰雹的飓风冲了进来。
眼底布满红血丝,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他一把将刚从浅眠中惊醒的冯瓷从床上拖起来,手机几乎怼到她脸上。
屏幕上,那个珍藏多年的头像,已经被换成了幼稚的情侣卡通。
7
“冯瓷!是不是你干的!”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我的微信头像是不是你换掉的?你明知那张照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我妈留下的唯一一张背影!”
他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冯瓷的眼神充满了憎恶和痛恨。
仿佛她是他的杀母仇人。
“微信当初是你帮我注册的,密码也只有你知道!你因为悠悠的事同我争执,就那么恶毒,换了我的微信头像,甚至删掉了原片!”
冯瓷被他晃得头晕,腰部撞在床头柜上。
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也让她心寒彻骨。
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了是她。
她用力想挣脱他的钳制,“顾景淮,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要是想删,三年前就删了,何必等到现在?是林悠悠!她昨天......”
“够了!”顾景淮厉声打断她,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你还想诬陷悠悠?她那么单纯善良!冯瓷,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的心肠怎么能狠毒到这种地步!”
“狠毒?”冯瓷气极反笑,眼底是破碎的冰碴,“顾景淮,眼盲心瞎的人是你!捧着鱼目当珍珠,活该你被骗得团团转!”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顾景淮。
他猛地将她拽起,不顾她的挣扎和伤痛,一路粗暴地将冯瓷拖拽到公寓深处的隔音密室前。
“既然你死不认错,那就好好在这里面反省!”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什么时候再出来!”
冯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瞳孔因恐惧而剧烈收缩。
她有严重的密室幽闭症,顾景淮是知道的!
曾经的她被困在电梯里,是顾景淮大力掰开电梯门,不顾危险跳下来陪着她度过的。
他明明知道的!
“不......顾景淮!放开我!我有幽闭症!你不能......”
“砰——!”
沉重的密室门被狠狠关上,将冯瓷连同她的幽闭恐惧症,一同锁进黑暗与死寂。
门外,林悠悠娇声劝道:“哥哥,这次别再心软了。等会儿你就是冯氏集团的董事长了,不能再被她拿捏。”
原本因为听见里面没了动静而有些犹豫的顾景淮,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你说得对。再过一个小时,整个冯家都将由我掌控。阿瓷必须要学会如何做一个听话做低的妻子。”
说完,他任由林悠悠挽住手臂:“今早是我太凶了,吓坏了吧?走,我先送你回去。”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缠绵笑语,冯瓷心如刀绞。
指甲在木门上划出深深的血痕,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顾景淮,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冯瓷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就在她即将失去知觉的刹那——
“砰!”
密室门被狠狠踹开。
刺目的光线中,两道身影疾冲而入。
“囡囡!”
“小瓷!”
冯父一个箭步上前,颤抖着抱起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女儿。
紧随其后的男人立即脱下外套,轻柔地裹住她冰冷的身躯。
冯瓷费力地睁开眼,朦胧中辨认出父亲熟悉的面容,泪水瞬间决堤:“爸,真的是你?”
“是爸爸,是爸爸回来了。”冯父的声音因心疼而哽咽,他紧紧搂住女儿,“乖囡囡别怕,法国那边的离婚文件已经生效了,从这一刻起,你和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小心翼翼地拭去女儿脸上的泪痕,递上两份文件。
一份,是印有法文显示婚姻无效的公证书。
一份,则是经由董事会成员签字共同认证的新总裁人选为——冯瓷。
“这是爸爸送你的第二份礼物,要怎么处理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由你这个新任总裁来决定。”
重获温暖犹如新生的冯瓷在父亲的鼓励下,摸出手机。
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李特助,我要以冯氏总裁的身份开一个股东大会——”
“会议议题,收回顾景淮在公司内部所有职权与股权。”
电话挂断。
几乎同时,正搂着林悠悠走向车库的顾景淮,手机尖锐响起。
特助的声音惊恐万状:“顾总,糟了!董事会提前一小时结束,新任总裁是您太太,您…您的职权被罢免了!”
顾景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血色尽褪。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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