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李建国，今年六十八岁。在别人眼里，我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过四十年老师，最后十几年还是我们市重点中学的校长。退休那天，学校给我开了隆重的欢送会，鲜花、掌声、荣誉证书，摆满了客厅。

我叫李建国，今年六十八岁。在别人眼里，我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当过四十年老师，最后十几年还是我们市重点中学的校长。退休那天，学校给我开了隆重的欢送会，鲜花、掌声、荣誉证书，摆满了客厅。

可退休回家的第一个月，我就差点疯了。

外面世界的热闹戛然而止，家里的安静让我心慌。老伴张淑芬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做饭、洗衣、和她那帮老姐妹视频聊天。我呢？像个多余的摆设，从书房踱到客厅，再从客厅晃到阳台。儿子一家住在城南，一个月回来吃一次饭，孙女小雨跟我话也不多，只顾着刷手机。

我感到一种巨大的失落。那天下午，就因为淑芬炒菜多放了一勺盐，我忍不住发了火。“跟你说了多少次，我血压高，不能吃太咸！你这点事都记不住吗？”我把筷子一摔。淑芬没吭声，默默地把菜端回厨房。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堵得厉害。我知道我不对，但那股无名火，就是压不住。

真正的风暴，在一个周末降临。

儿子儿媳带着小雨回来吃饭。饭桌上，儿子犹豫着开口：“爸，妈，跟你们商量个事。我们想换套学区房，让小雨能上个好初中。首付……还差三十万，想先跟你们周转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和淑芬确实有些积蓄，那是我一辈子省吃俭用，加上早些年投资朋友一点小生意攒下的，差不多有一百万。这笔钱，是我们养老的底气，我从没跟任何人提过具体数目。

我还没开口，淑芬却抢先说话了：“儿子，这是大事，爸妈肯定支持。我那里有十万块定金，过几天就到期了，先给你们拿去。”

我一听就火了。不是心疼钱，而是气愤淑芬的自作主张，更不满儿子这种“啃老”行为。我板起脸，声音冷硬：“换房子是你们自己的事，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我们的钱，有我们的用处。”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儿媳的脸色很难看，低头扒拉着米饭。儿子涨红了脸：“爸，您当了这么多年校长，怎么还这么……”

“这么什么？这么不近人情？”我猛地打断他，“我当校长是靠本事！不是靠拉关系、占便宜！你们年轻人，不要总想着靠父母！”

“老李！你少说两句！”淑芬在桌下踢我。

“我说错了吗？”我正在气头上，转向淑芬，“还有你！十万块说给就给？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谁做主？”淑芬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那么激动，“这个家从来都是你做主！几十年了，你心里只有你的工作，你的面子！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儿子是我一个人生的吗？”

她站起身，哭着跑回了卧室。儿子一家也饭没吃完就走了。那天晚上，淑芬跟我分房睡了。

我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我错了吗？我辛苦一辈子，为这个家提供了最好的物质条件，难道还错了？为什么到头来，好像我成了孤家寡人？

冷战持续了快半个月。那天早上，天下着毛毛雨，我胸口发闷，一个人去了医院。检查完，医生说我有点心律不齐，问题不大，但要注意情绪，别动气。

我拿着药，心事重重地往家走。路过小区门口的菜市场时，雨忽然下大了。我赶紧躲到屋檐下。就在这时，我看见了淑芬。

她没打伞，手里提着装满菜的塑料袋，小跑着冲到隔壁摊位的雨棚下。卖菜的老太太招呼她：“张老师，又给你家老李买青菜啊？他可真喜欢吃我家的菜。”

淑芬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是啊，他血压高，医生说要多吃绿叶菜。这菜嫩，他牙口不好，吃得动。”

那一刻，我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僵在原地。

我看着淑芬花白的头发被雨打湿，看着她因为提重物而微微佝偻的背影，看着她跟小贩熟练地讨价还价，就为了省下几毛钱……我这些年追求的荣誉、地位、存折上的数字，在这一刻，被这把普通的青菜击得粉碎。

我忽然明白了，淑芬那十万块的“自作主张”，是她对儿子最朴素的支持；而她日复一日记得我血压高，记得我牙口不好，才是这个家最坚实的地基。

我失去的，不是权威，而是与最亲的人之间的连接。我心如刀绞，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双眼。

我冲进雨里，跑到淑芬面前。她看见我，很惊讶：“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别淋雨！”

我没说话，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粗糙的手。她的手冰凉。

“淑芬……回家吧。”我的声音哽咽。

她看着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眼里的委屈渐渐化成了温柔。

那天晚上，我当着淑芬的面，给儿子转了四十万。“爸不是不支持你们，是怕你们不懂规划。钱拿着，好好过日子。”

人生的海海，山山川川，什么校长、什么荣誉、什么百万存款，到头来，不过尔尔。真正珍贵的，不过是雨天里有人为你买一把青菜，是当你回头时，那个陪你吃了几十年饭的人，还在身边。这平凡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峰回路转。

来源：“馒头”想做娱乐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