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先帝在弥留之际,将辅佐新皇的重任托付于我,连夜命人把我从外头绑了回来,只为让我能尽心尽力辅佐这位初登大宝的新皇。
先帝在弥留之际,将辅佐新皇的重任托付于我,连夜命人把我从外头绑了回来,只为让我能尽心尽力辅佐这位初登大宝的新皇。
彼时,新皇孤立无援,宛如一只被困在绝境中的狼崽子,猩红着双眼,逮谁咬谁,那股子狠劲儿和倔强,仿佛要把所有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撕个粉碎。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让天下人负我!”那声音,带着无尽的决绝和不甘,仿佛要把这世间所有的不公都踩在脚下。
听到这话,我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就像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盏明灯。我心想,这新皇倒是有几分霸气和决绝,若能好好引导,说不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后来,新皇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苦笑着说道:“天下人倒也没有这么对不起朕。”那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和自嘲,仿佛是经历了世事的沧桑后,才明白自己当初的年少轻狂。
1
我曾是先帝的得力谋士。
初来乍到那年,恰逢乱世纷争,各方豪杰如饿狼般逐鹿中原,战火纷飞,争斗不休。在这如同吃人猛兽般的乱世中,我苦苦挣扎了三个月,才深刻地领悟到:只有比所有人都疯狂、都癫狂,我才能在这残酷的世界中存活下来!
于是,我当机立断,带着自己全部的身家和积蓄,毅然决然地投奔了百姓口中那个能让小儿夜哭的活阎王——董辉。
那时,恰逢两军交战,双方僵持不下,战局陷入了胶着状态。我见状,毛遂自荐,挥手示意仆从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地图,随后在地图上郑重地画了一个圈。
“主公,众所周知,擒贼先擒王。经过臣多方细致的探查,安王的活动区域便在此圈之内。安王自小就害怕水,而此地地势低洼,若是我们引水灌入,必能将安王溺毙。到时,蜀军群龙无首,我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胜!”我慷慨激昂地描绘着心中的蓝图,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还没等我将这美好的愿景完全阐述完,董辉就打断了我。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把整个蜀地都划进去了?!你想干啥?孤还没有为了赢而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吧!”
没有吗?我心中暗自腹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想: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名声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啊!在这乱世中,谁还会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能赢才是王道!
董辉深受打击,他严肃地否决了这个方案。我却不甘心,再次谏言:“臣还有一计,既不伤平民百姓,又能让主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成为众人敬仰的对象!”
董辉眼神一亮,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主公,我们可以把世子宰了丢到安王境内!董军作战能力几乎是蜀军的两倍之多,但一直攻不下蜀城,主公可知为何?那是因为主公你的名声比那安王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凡有点骨气的氏族谋士都选择投靠安王,而非主公你!”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董辉的表情,心中暗自盘算着这个计策的可行性。
就在董辉濒临发火之际,我赶忙又补充道:“但也不是没有挽救方法!无毒不丈夫,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不如把世子宰了丢到安王封地。只需要稍加运作,安王为挑衅您不惜杀害年幼亲侄的恶名便会传播整个中原!您的名声救不活,但我们能把别人的名声搞坏啊,到时……”我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安王身败名裂的场景。
就在我即将发出反派般的桀桀笑声时,竹简掉落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前来汇报早课的十二岁世子惨白着脸,满脸惊恐地看着我。尚且稚嫩的少年眼中迅速汇满泪珠,但他倔强地不肯哭出来,只是带着哭腔问道:“父王,你要杀了我吗?”
我沉默了,心中一阵愧疚。董辉也沉默了,他或许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在世子痛哭出声前,我赶忙转移了话题,强装镇定地笑道:“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世子你别当真啊!我怎么会干这种事……”我一边说着,一边心虚地移开与世子对视的视线,不敢看他那充满恐惧和委屈的眼睛。
好不容易送走了世子,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打包票决计不会再打他的主意。想来这战事确实焦灼,董辉没死心,想看看我还能出个什么主意。
好好好,你敢听,难道我还不敢说吗?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主公,臣这最后一计,既不伤百姓,也不用牺牲世子。我们甚至都不用实际付出什么,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点江山,让安王深陷舆论的中心。而且,臣有感此计在未来也必然熠熠生辉,实乃上承汉武明皇,下震子孙后代之大计!臣将它命名为‘沟子计划’!”
我朝董辉挑了挑眉,一脸得意地说道:“主公,臣来之前已经买通了各大书铺酒馆,只要我一声令下——震惊!董王阴郁性格竟是因为借住表兄安王府时被这样那样……董王忍辱负重卖沟子N年,一朝得势,龙王归来,打脸恶毒表兄!主公……”
“常颖!你给我滚!孤要杀了你!”董辉一把抓过身旁的长剑,拍案而起,脸上满是愤怒。却被突然冲进来的副官死死抱住。
“董王息怒啊!自从起兵开始,咱这军营第一次来个谋士,您要是把人砍了,咱那本就破烂的名声便是彻底没救了。您想想我们的大计,想想世子,世子那早课还只能靠个口音八百里厚的小倌教呢,耽误了啥,也不能耽误娃子学习啊!”副官越说越激动,到动情之处甚至有了泪花,他声泪俱下地说道:“可怜的世子啊……”
2
最终,我还是留在了董辉身边。
待在这里一月有余,我出的计策一个都没被采用,偶尔几次去辅导世子早课,还吓得人差点哭出来。我整日在帐中长吁短叹,心中充满了担忧,生怕哪天董辉嫌我没用把我杀了。
但,好在,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坚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发挥出自己的才能。
这日,被檄文气得满肚子火的董辉找了我。他满脸愤怒地说道:“常颖,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写篇檄文骂回去!伤天害理,毫无羞耻,道德败坏,呸,至于吗,搞得他们多仁善一样!”
我看着满篇繁体文言文陷入了沉思,随后果断转移了话题,问道:“主公,你干什么了?”
董辉把剑一拍,震得矮桌一晃,他气呼呼地说道:“什么干什么,许家与我董家乃世仇,当年他们杀了我董家七口人,如今我不过屠他满门复仇罢了!”
“只是如此?”我心中有些疑惑,乱世之中,氏族虽还挂念着礼义,但也不是会抓着报仇行为不放的。
在我质疑的目光中,董辉声音弱了些:“只是在屠完仇人满门后突然发现一个幼子躲在桌下,斩草除根罢了!要是换了你,你难道会放他走吗!”
我沉吟片刻,回道:“可以给他一颗糖和一把刀。如果他选了刀,说明他有杀心,此子断不可留!如果他选了糖,说明此人城府极深,此子断不可留!如果他两个都选了,说明他贪欲过重,此子断不可留!如果他两个都不选,证明他一身反骨,此子断不可留!”
我抬头看向董辉,眼神坚毅,仿佛在告诉他,这就是我的判断。
董辉:“6。”他一脸复杂地离开了,边往外走,嘴里不住呢喃着:“莫非我真是个好人?”
两日后,董辉又来了。他满脸委屈地说道:“常颖,你给我评评理!姜倾就是个伪君子,面上辅佐皇室,实际上借个名头为自己揽权罢了。一个靠着岳父起家却吃绝户的小人,暗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我不过看不惯他,给他杀了挂城楼上示众,那群氏族竟然这么骂我!”
我听后气急,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主公!这人你非得自己杀吗?据我所知,姜倾极其厌恶他岳父一家,功成后不仅流放岳父全族,毒杀发妻,还放任其他人随意欺侮虐打发妻所生的二公子。如此血海深仇,你怎么没想到把二公子策反,劝他去当众刺杀皇帝,嫁祸姜倾,随后自刎,死无对证!这样一来,若姜倾当真拥立皇权,此罪便该诛自己九族。即便没诛,百姓氏族也不会再信他的鬼话,如今你再对他做什么,大家也只会拍手称快!”
董辉眼神呆滞,仿佛被我的一番话惊到了。
董辉大为震惊,他喃喃自语:“还能这么玩?”
3
从这日起,董辉对我的态度发生了质的变化。
每次干缺德事或被人骂破防之时,他总会召我献计。主打一个虽然不用我的计策,但听后精神状态都好了一个度。
精神状态遥遥领先的董辉甚至收我当了义女。我心里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认可。
但人一闲起来就容易开始谈理想。吃饱喝足偶尔还能逗逗世子的安逸生活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收拾收拾东西打算和这个不尊重我谋略的主公请辞。
“主公,既然你不用我,不如放我离开。”我鼓起勇气,向董辉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董辉脸色大变,他急忙说道:“女儿啊,是谁惹你了!是不是世子,你放心大胆地抽他,为父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我想了想这些天遭我奴役的可怜世子,有些心虚。我赶忙说道:“不关董晏婴的事,是我自己!义父啊,我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我要出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董辉沉默了,随即又拔出了佩剑,他恶狠狠地说道:“既如此,那便别怪我心狠。毕竟养你不花几个钱,但要是放出去了,为父可就要遭老罪了!”
剑刚一出鞘,我腿软了。我急忙说道:“理想是什么东西,几块钱一斤?仔细想了想,世子书还没读完呢,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弃他而去!爹,剑收收,我现在就抓晏婴弟弟背书去!”
原来,这世间的理想,终究抵不过现实的安稳和亲情的牵绊。
两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董辉成功统一了中原大地,而后登基称帝,我也因此得以闲云野鹤般地游历天下。那一段日子,我走遍大江南北,领略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心中满是惬意与自在。
然而,世事难料,仅仅过了五年,我竟又被董辉这个名义上的便宜义父给抓了回来。彼时,我正沉浸在旅途的悠然之中,突然被一群影卫截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与愤懑。
“常大人,先皇临终前将重任托付于您,封您为帝师,特命您回宫辅佐新皇。”影卫四十一单膝跪地,恭敬地转述着遗诏。
从他口中,我得知董辉虽武艺超群,可在治国理政方面却资质平平。再加上多年征战,身体落下了隐疾,时常发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多年来,外戚势力不断壮大,分封的诸侯心怀异志,将领们也拥兵自重。董辉深知自己时日无多,担心儿子董晏婴无法掌控局面,于是连夜派遣暗卫将我绑了回来,期望我能辅佐新皇。
回想起那个一逗就哭的少年董晏婴,我心中不禁一阵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不是,他那样的,把我绑回来能有什么用!难道让我当吉祥物吗?献了计策又不用,把我当消遣呢!”我一路上骂骂咧咧,满心的不情愿。
直到在先帝的灵堂前再次见到董晏婴,我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他身着一袭玄色龙袍,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的稚嫩早已消散不见,五官深邃立体,紧绷的神色让他显露出几分肃杀的帝王之气。然而,他眼底却一片漠然,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突然,他猛地动怒,扫开了身前的东西,破碎声接连响起。
“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让天下人负我!”董晏婴暴怒地吼道,声音在灵堂中回荡。
我眼神顿时一亮,那殷切中带着期望的视线与董晏婴隔空对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董晏婴的神色竟诡异地凝滞了一下,仿佛被我的目光定住了一般。
沉默片刻后,他不可置信地出声:“父皇把你找回来了?事情倒也没到这种地步吧……”
我再次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狠狠嘲讽一番,突然,侍卫声嘶力竭的大吼声传来:“快来人,有刺客,保护陛下!”
宫人瞬间乱作一团,兵刃相接的声音越来越近,血腥气也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我心中又惊又怒,暗自咒骂:“天杀的,你们都对我留下来的江山干了什么!我都要靠先皇遗诏偷溜进宫,结果这群刺客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来了?”我气得边跳脚边伸手掏袖子里的令牌,没承想,令牌没掏到,人却被董晏婴拽了个踉跄。
“影四十三,影四十六,保护好常颖!”董晏婴神色冷峻,看向前方的目光中透着丝丝寒意,仿佛要将敌人冻结。
我心中一阵无语,揣着刚摸出来的令牌,挥手拍开了董晏婴,没好气地说:“留着保护你自己吧,活爹。”
说罢,我将令牌高举过头顶,中气十足地大喊:“影一二三四五六七保护我,其他人,给我削他们!”
瞬间,七道黑影落在我周边,将我围得固若金汤。隔着密密麻麻的人望去,大片黑影接管了战场,以多胜少,恃强凌弱。
董晏婴神色复杂,影四十三、影四十六眼神放光,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影四十三、影四十六心中暗喜:“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董晏婴则一脸无奈,苦笑道:“我嘞个亲爹啊!我是亲生的不?”
灵堂尚需打扫,我和董晏婴换到了御书房谈话。刚踏进御书房,我就被桌上那层层叠叠堆得快有人高的奏折晃了眼。这些奏折仿佛一座小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上前几步,环绕式围观,心中不禁对董晏婴生出几分同情。我调侃道:“婴啊,我刚在灵堂看你眼神泛红还以为你是因为没了爹,现在看来,你莫不是平日里太摆烂,赶奏折赶破防了吧!”
我随手选了本看起来比别的厚出两倍的奏折展开,只见那端正小楷连绵不绝,跌宕起伏,仿佛一条蜿蜒的长河。末尾处落款御史许正。我又翻了几本厚的,无一不是出自御史许正之手。
从起床时间批到上朝态度,从气性批到人格,从朝廷现状批到后世影响。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你为什么这么菜!你为什么这么菜还不努力!你为什么努力了还是这么菜!所以你为什么这么菜……
我不禁暗自咋舌:“好家伙,让你卡到 bug 了!”我同情地看了眼董晏婴,心中暗想,当皇帝当成你这样也是没谁了!
就在此时,影卫回报已查清刺客身份,乃是左相所谴。董晏婴神色顿时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警惕。
“左相一直和定殷王暗地来往,想趁时局动荡图谋皇位,没想到如今竟敢直接行刺了!若非牵扯甚广……”董晏婴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眼神一亮,心中暗喜,来活了!我非常有仪式感地拱了拱手,仿佛一位即将出征的将军。
“陛下,臣有一计,可既不惊动其背后势力,又能让左相付出代价!”我自信满满地说道。
“请看它。”我手指了指堆在桌上的奏折,“我们先把御史女儿纳进宫里,憋御史个十天半个月,然后找人偷了御史家祖宗牌位丢到左相府中,嫁祸于左相,到时……”我偷感极重地朝董晏婴挑了挑眉,心中暗自得意自己的计谋。
董晏婴一脸无奈,苦笑道:“……6。”
次日一早,董晏婴以为长公主选伴读的名头将御史之女王晁艳连哄带绑地送进了宫。是的,除了刚被先帝封的帝师之外,我还捡了个长公主的身份。毕竟,给帝师选伴读,这意图高低有点太明显了。
王晁艳刚进宫就啪地跪下了,哭腔蔓延,抖若筛糠。她带着哭腔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陛下您要是实在不喜,你去套麻袋打我爹啊,找我干什么!”
哦豁,这位小友倒是颇有我的几分气韵。我心中暗喜,试探地说了下原先的计划,谁知王晁艳眼神蓦地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我我我!我知道我们家祖宗牌位放哪儿,我能引路,我可有用了!”王晁艳急切地说道。
孝,太孝了!我赶紧扶起王晁艳,眼神炽热,仿佛看到了知己一般。
董晏婴则一脸无奈,心中暗想:我总是因为太过正常而显得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据探查,左相三子为人蠢笨,人菜瘾大,是个甩锅的好苗子。计划进展得相当顺利。憋了半个月的御史好不容易找到个宣泄口,强得可怕!我只能说,不愧是曾经三元及第的状元,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昔闻左相之风姿,扶摇而上竟可比大鹏还高九万里!吾识一人,自是犬而不知,左相何不以溺自照面?人不通古今,襟裾牛马;士不知廉耻,衣冠狗彘!左相别多想,我说的就是你!”御史从卯时骂到午时还没有停下的势头,大臣们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向左相的眼神也愈加哀怨。
最后还是董晏婴大手一挥,让御膳房准备了吃食,干完饭再开下场。毕竟,可持续发展,总不能饿着御史。
用膳期间,王晁艳毛遂自荐,隔着老远与御史相看泪眼,落下一滴清泪后转头离开,决绝而破碎。御史刚消下去的火腾地又升起来了。
下半场也不管什么礼仪道德了,直接开大。“靠!什么玩意!老匹夫,你……”好一场酣畅淋漓的骂战。
董晏婴心中暗喜:“好险,还好骂的不是我。”
经此一役,整个朝廷都安静了。大臣们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御史无差别攻击了。但左相一脉显然没打算收手。
长住于摘星阁的国师传下箴言:“神女降世,天生凤命,当配天子,福泽大地。”并放言将于一个月后的祭天大典上亲自出阁卜算神女方位。
“三年前董国境内突发大旱,百姓流离失所,民心涣散,父皇虽下令赈灾,但收效甚微。国师便是那时出现,为董国祈雨成功,自那后,百姓对这位国师敬重万分。”董晏婴皱了皱眉,继续道,“但据我探查,这位国师与定殷王一直暗地联络,此次的事怕是个坑,指不定他们是想强塞我个人,然后顺理成章随便找个孩子把我赶下位!”
董晏婴分析完,眼神希冀地看向我。我当帝师这段日子,董晏婴不是在告状就是在告状的路上。今天说太尉扒拉他了,明天又翻出之前的旧账让我帮忙清算。半点没有我再见他时那股冷然狠厉的狼崽子劲,一整个爆改阳光开朗大男孩。
我轻抿一口茶,缓缓开口:“你真是个废物。”
董晏婴不以为意,两步凑上前,笑得谄媚。“颖姐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已经死了个爹了,你不能不管我啊!”说到后面,他甚至微微红了眼眶,视线湿润地盯着我。
我心中一阵无奈,苦笑道:“6。”
很快到了祭天大典。自我之前应承下这事,董晏婴一整个摆烂等捞,懒散地看向排列站好的大臣和跳大神的国师,眼神中充满怜爱。虽然他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想也知道,一定有人要倒霉了。
“陛下,臣已卜算出神女是谁了。”看着仙风道骨的国师在跳完大神后自信开口,还没等董晏婴回答,他径直走向被安排到前排的定殷王之女温常望面前。
就在他准备当着众朝臣宣布神女为谁时,噗噗噗——放屁蹿稀声接二连三响起,众朝臣羞愤地捂着肚子,翩然欲死,祭天大典上四处洋溢着茅房的气味。
“靠,谁……!”“啊……我……这是……怎么回事……”整齐排列的队伍瞬间乱成一团。
董晏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和我隔空对望。我扯出一个笑,嘻嘻。
下一秒,董晏婴不嘻嘻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震惊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嘴中喃喃了几个字。看口型,应该是:“我也搞?”
咳,顺手的事。群臣中毒,皇帝吐血,整个祭天大典瞬间乱成一锅粥。“快来人啊!保护陛下!”“保护大人!”“……”在这一片混乱中,我看见,镇远将军庶子毛新一把将温常望护在身后,眼神焦灼。啧。
10
刚看过太医的董晏婴坐躺在榻上,眼尾泛红。
「常颖,我看错你了!
「你七年前想宰我没成功,都憋到现在了是吧!
「我们现在可是一伙的!」
委屈弱小又无助。
呃……
戏有点过了……
我心虚地安慰他:「你想多了,我这不都是为了大计吗!」
「你想啊,国师住在摘星楼上,外人一律不准入内,我又不能火烧逼他下来,只能在朝臣身上下手。
「但你想啊,要是他们都出事了,就你一人活蹦乱跳,这不一下就暴露了吗!
「你看现在,虽然他们被下了泻药,但你可是吐血了啊,这下还有谁会怀疑你!」
董晏婴:「那我谢谢你?」
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岔开了话题。
「你先别想这事了,眼下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
我正了正神色,继续道:
「刚刚祭天大典上,镇远将军之子与那定殷王的郡主一看便是关系匪浅啊!
「定殷王一心谋划皇位,镇远将军手握兵权,他俩要是联合……
「自己好好想想,温常望和毛新怕是留不得了!」
董晏婴也端正了态度,若有所思地开口:
「放心,我知道。
「帝王之路,向来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我可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
我略带赞许地看了眼这个已然长成帝王的少年,随即说道:
「我有一计,既可挽回当下局面,还能使镇远将军与定殷王反目。
「我们先杀毛新,伪装成定殷王发现私情后为瞒下此事保女儿当皇后而暗下杀手,令二人暗生龃龉。
「随后伪造我们与镇远将军通信的信件,悄悄引导定殷王觉得我们和镇远将军达成合作,表面上无所作为,背地里和镇远将军一起借庶子之死打压针对他。
「最后用产自镇远将军辖地的毒药送走温常望,彻底激化矛盾!
「两虎相斗,一死一伤,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就在我准备大笑出声之时,啪的一声响——
毛新和温常望被影卫一脚踹了进来。
四面相对,好不尴尬。
空气凝滞片刻后,两人双双砰地下跪。
温常望掐了自己一把,三秒落泪。
「帝师大人,您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啊~
「其实,我父王有一个痴恋多年的白月光,我虽名为永安郡主,实则有名无实,我父王真正在意的只有那位白月光的女儿,呜呜呜……」
毛新紧随其后:
「常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我们镇远将军府向来以嫡庶神教为纲,我只是家中庶子,平日就连个嫡丫鬟都能发卖我,就算弄死我,我那个爹也不会管的啊,大人!」
我:「你最好不是在搞抽象。」
毛新膝行几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天发誓:
「若我有半句虚言,天打我嫡兄五雷轰!」
董晏婴:「你小子,连吃带拿啊!」
11
为了保命,温常望和毛新毫无负担地把他们口中的白月光女儿和嫡兄一起卖了。
「小女百里,见过常大人!」
狂放不羁的浑厚女音在我身旁炸出惊雷。
只见那百里身高八尺,体形壮硕,一个胳膊粗能赶上一个我。
有点眼熟。
这莫非就是蛋白质女王古装版?
女儿长这样,那定殷王的白月光……
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月光倒拔垂杨柳?
温常望站在三米开外,心虚地打量这边的情况。
百里却没了耐心,质问道:
「温常望不是说你们请客吗?吃的呢?你们不会在骗我吧!」
眼看女王就要发怒,我一挥手让御膳房上菜。
哦,不,应该换菜。
女王这体格,这精致小摆盘能够个毛线。
我亲自下场指挥,将精美甜点换成了铁锅大杂烩,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趁着上菜间隙,温常望偷摸溜过来提醒我:「我姐吃东西的时候离远点,她护食得紧!」
是吗?
我挥手吩咐御膳房,再加两盆肉,加,给我往死里加!
等女王吃完五盘,速度下降时,我见缝插针:
「百里姑娘,吃得可好!」
百里放下啃了一半的大猪蹄子:「呜呜呜,这是我第一次吃饱,常大人,这恩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要不,我帮你把定殷王杀了吧,不然这饭我吃得心里不踏实!」
我:「哦豁!」
温常望:「?」
12
好不容易安抚完一心报恩的百里,我转头去御书房查看毛新和他嫡兄的情况。
刚进门就听见董晏婴烦躁中带着寒意地质问道:
「你当朕脑袋上的东西是摆设吗?
「还是说你觉得朕是什么很贱的人,要在这听你扯这些瞎话?」
毛新的嫡兄毛旧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停地发抖,崩溃重复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真的有一个叫『嫡庶神教』的系统绑定了我,还要我做任务,让我发卖庶子!
「结果因为我娘是继室,让我十八代嫡子的身份打了折扣,无奈只能被十七代嫡子的我爹压制,系统任务迟迟完成不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系统抹杀了!
「你能懂吗,陛下!」
陛下不懂,陛下现在估计只想杀人。
在董晏婴暴起之前,我先行挡在了他和毛旧面前。
「你的系统任务是什么,展开说说。」
毛旧一副终于见到家人的模样,声泪俱下地朝我控诉。
「就是发卖庶子啊!
「系统说,只要我发卖够 99 个庶子,即可脱离系统,解锁仓库。
「系统说这原本只是个娱乐关卡,还专门给我留了个十八代嫡子的身份,没想到啊,棋差一着,被我爹彻底压制,我怎么那么惨啊!」
「你不会真的觉得有人会信吧~」
「行,我帮你!」
董晏婴的嘲讽声和我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转头淡淡地看着董晏婴,下一秒,董晏婴生生转了个调:「信啊,怎么会有人不信呢,反正我是信的哈,总归不是我不信吧!」
我和毛旧沉默地看着他狡辩。
说到最后,董晏婴气得耳朵微红:「常颖,你竟然和他一起孤立我,明明我们才是一伙的!」
我:「呵。」
13
我传令影卫,让他们将整个朝堂中所有带庶基因的反贼奸臣汇成名单,连夜送到毛旧手中。
顺带使了点小手段让镇远将军暂时离开,短时间内无法回京。
这下,毛旧犹如脱缰的野马,彻底放开束缚。
一时间,朝臣人人自危,生怕因为沾了庶基因被发卖。
14
京都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周边诸侯的关注。
眼看暗探被清算,部分诸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立门户,剑指京都。
我看着影卫整理的边关情报,内心惊涛骇浪。
哦豁,又要回归老本行了?
然而,就在我收拾行囊思考计策时,我被人绑了。
唉,早知道不把影卫都派出去了!
15
「你确定京都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就一个女的?」
带着嘲讽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你这药下太多了吧,晕了五日还没醒,可别到时候把脑子药傻了,到时如何跟顺王交代!」
「放心吧,我有分寸。药要是下得少了,她中途醒了,我们说不定就要遭老罪了!」
你多冒昧啊!
马车往边境线行进,我默默往车厢边缩了缩。
这些人对我有戒心,贸然出头绝非良策。
但,要真被顺王逮到——
我想了想自己拔除顺王党羽时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嗯,还是得跑!
就在我寻找时机准备逃跑时,我听见马车外有一队人马经过,探头一瞥,只见一群壮汉风尘仆仆往京都方向而去,再一瞧,那装扮,那肌肉……
有点眼熟……
倒拔垂杨柳那女王?
绑我的人发现我醒了,皱了皱眉,起身想把我推搡回车厢。
我神思一动,朝壮汉大喊:「救命,我是百里的朋友!」
说时迟那时快,壮汉们在听见百里名字时猛地回身与我正面对上。
「女的。」
「瘦瘦小小。」
「南方口音。」
「认识小柔。」
「靠,这不会就是柔柔说的那个狗大户吧!」
惊呼出声的壮汉被敲了一脑壳子,一个看起来像头目的壮汉指责道:
「对咱以后的衣食父母放尊重点!」
「诸位,要不等会儿再吵,先救救我?」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