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岁的我回村养老,一个年轻人问我借钱,还提了个要求,让我肃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10 15:06 1

摘要:我叫陈建国,在城里水泥厂干了四十年,从技术员到副厂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应付过。我以为自己退休回乡,是带着一身的阅历和积蓄,回来安享晚年,俯瞰着这片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我准备好了应对亲戚的攀比,邻里的闲话,甚至是一些意料之中的求助。

站在院子里的那个年轻人,叫王浩。

他让我这个六十八岁、自以为看透了世事的老头子,平生第一次,为自己的“精明”感到了一丝羞愧。

那是一种被晚辈用最质朴的方式,上了一堂关于信任与尊严的课之后,脸上火辣辣的感觉。

我叫陈建国,在城里水泥厂干了四十年,从技术员到副厂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应付过。我以为自己退休回乡,是带着一身的阅历和积蓄,回来安享晚年,俯瞰着这片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我准备好了应对亲戚的攀比,邻里的闲话,甚至是一些意料之中的求助。

可我万万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一个在我眼里甚至有点“不务正业”的年轻人,会用一种我从未设想过的方式,向我“借钱”。

而这一切,都要从我搬回老屋的那个夏天说起。

第1章 回乡的老人与“闲逛”的青年

从市里水泥厂办完退休手续,我就马不停蹄地回了老家,陈家村。

儿子一家劝我留在城里,说有他们照顾,生活方便。但我心里清楚,那鸽子笼一样的商品房,哪有老家这带院子的砖瓦房来得舒坦。我在城里奋斗了一辈子,为的就是老了能有底气地回到这片土地,听听鸡鸣狗叫,闻闻泥土芬芳。

老屋是我爸妈留下的,有些年头了,但底子还在。我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请人里里外外翻修了一遍,没搞什么洋气的装修,就是青砖黛瓦,木格窗户,院子里铺上石板,角落里砌了花坛。我把城里养的那几盆宝贝兰花搬回来,又种上了月季和茉莉,每天清晨起来浇浇水,修修枝,然后搬个竹躺椅,泡上一壶碧螺春,看着院子里的光影慢慢移动,一坐就是一上午。

村里人对我这个“荣归故里”的老厂长,大多是客气又疏远的。他们会笑着喊我一声“陈厂长”,递上一根烟,聊几句收成和天气,但眼神里总带着点探究。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非是好奇我攒了多少家底,儿子在城里混得怎么样。对此,我一概笑而不语,只说够吃够喝。

在这些形形色色的村民里,王浩是个特殊的存在。

他是我邻居王婶的小儿子,今年二十七八的样子。我对他最初的印象,算不上好。这年头,村里但凡有点出息的年轻人都往外跑,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王浩却是少数几个大学毕业后又跑回村里的。

他不像村里其他年轻人那样,要么下地干活,要么在镇上找个营生。他总是一个人在村里晃悠,有时拿着个手机对着田埂上的野花拍个不停,有时蹲在村口老槐树下跟几个老人聊天,一聊就是大半天。他皮肤晒得黝黑,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有点乱,眼神却很亮,亮得让人觉得他心里装着事儿。

村里的闲言碎语,我听了不少。

“王婶家那小子,白读了大学,还不如人家初中毕业的在外面打工挣钱。”

“可不是嘛,听说在城里工作干不下去,灰溜溜跑回来的。”

“整天游手好闲,我看是眼高手低,想在村里当少爷呢。”

这些话听多了,我心里对王浩也下了个定义:一个有点理想主义,但脱离实际,不肯脚踏实地的年轻人。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年轻人,在厂里的时候,那些刚毕业的大学生,总想着一步登天,不愿从基层干起,最后往往是摔得最惨的那个。

所以,当王浩第一次主动跟我搭话时,我心里是存着几分戒备的。

那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侍弄我那几盆金边兰,王浩就站在我虚掩的院门外,探头探脑。

“陈伯。”他喊了一声,声音很清朗。

我直起身,扶了扶老花镜,看着他。他手里拿着两根刚从地里拔出来的新鲜黄瓜,上面还带着水珠和泥土的气息。

“有事?”我的语气不咸不淡。

“没,没事。”他似乎有点紧张,挠了挠头,把黄瓜递过来,“刚从地里摘的,新鲜,给您尝尝。”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接过黄瓜,说了声“谢谢”。

他没走,搓着手,目光在我院子里的花草上溜达了一圈,最后落在我那几盆兰花上,眼睛一亮:“陈伯,您这几盆兰花养得真好,是建兰吧?看这叶子,油光发亮的,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村里,认识我这些花是“兰花”的人不少,但能一口叫出“建兰”的,他是头一个。我这几盆金边兰,可是我托了不少关系才弄到的好品种,平时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你还懂这个?”我的态度不自觉地缓和了一些。

“嘿嘿,以前在学校图书馆看过一些书,瞎琢磨的。”王浩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您这土配得也好,松针土、花生壳、烂树皮……透气性肯定好。”

他居然连我配的土料都看得八九不离十。这下,我心里的那点轻视,不由得收敛了几分。一个能静下心来研究这些东西的年轻人,应该不至于像村里人说得那么不堪。

那天,我们就在院门口,隔着一丛盛开的月季,聊了半个多钟头。从兰花的习性,聊到村里的变迁,再聊到外面的世界。我发现他虽然身在农村,但见识并不浅,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他告诉我,他之所以回村,不是在城里混不下去,而是觉得村子不能就这么“老”下去。他说,我们村的土质好,光照足,种出来的东西味道就是比大棚里的要正,但就是卖不上价,因为没有路子。

“咱们守着金饭碗要饭吃,陈伯,您说可惜不可惜?”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

我没接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理想谁都有,但现实是块铁板。我这辈子,见过太多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的理想主义者。

那次聊天后,王浩来我这儿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是送几个自己种的西红柿,有时是提一篮子刚下的鸡蛋,有时干脆就是搬个小马扎,坐在我躺椅边上,听我讲厂里那些陈年旧事。

我渐渐习惯了这个年轻人的存在。他不像其他年轻人那样浮躁,身上有股沉静的劲儿。他话不多,但总能问到点子上。我心里对他的看法,也从最初的“不务正业”,慢慢变成了“一个有想法但可能不太实际的年轻人”。

我以为我们的交集,也就止步于这忘年交般的闲聊了。直到那个闷热的午后,他再次站在我的院门口,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知道,他要开口了。而我心里,已经默默准备好了拒绝的措辞。因为在我的生活准则里,有一条铁律——不和任何人发生金钱借贷关系。这是我用半生教训换来的经验。

第2章 难以启齿的请求

那个下午,天阴沉沉的,空气像凝固的胶水,黏在皮肤上,让人喘不过气。院子里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搅得人心烦意乱。

我刚午睡起来,正准备去井边打桶凉水擦擦身子,就看见王浩站在门口。他不像往常那样轻松地喊我“陈伯”,只是安静地站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也有些发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到这里。

“进来坐吧,外面热。”我打开院门,指了指树荫下的石凳。

他“嗯”了一声,跟着我走进来,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我给他倒了杯凉茶,他接过去,一口气喝了大半,喉结上下滚动着。

“找我有事?”我开门见山。我知道,绕圈子只会让彼此更尴尬。

他放下茶杯,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恳求,有不安,还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陈伯,”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我想……我想跟您借点钱。”

终于还是来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个场景,我预演过很多次。在厂里当副厂长那会儿,三天两头就有人找我借钱,理由五花八门:家里老人病了,孩子要上学,要买房付首付……一开始,我心软,觉得都是同事,能帮就帮。

结果呢?借出去的钱,十有八九成了肉包子打狗。有的拖着不还,见了我就绕道走;有的干脆就当没这回事,你一提,他还跟你翻脸,说你小气,不念旧情。最伤我心的一次,是我一个带了十多年的徒弟,说他母亲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急需五万块钱。我二话没说,把准备给孙子买钢琴的钱取出来给了他。

后来我才知道,他妈身体好得很,那钱,被他拿去输光了。

从那以后,我就立下了规矩:救急不救穷,而且,但凡涉及大额金钱,一概不借。亲兄弟,明算账,钱这个东西,最能考验人性,也最能摧毁感情。

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那道防线已经悄然筑起。

“要多少?”我平静地问。

“五万。”王浩说出这个数字时,声音都有些发颤,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

五万。不多不少,正好是我那个徒弟当年骗我的数目。真是个巧合。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没有立刻回答。院子里的空气仿佛更加凝滞了,只剩下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聒噪着。

“你借这笔钱,打算做什么用?”我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我想……我想搞个农产品合作社。”王浩的眼神亮了一下,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出口,语速也快了起来,“陈伯,我这两个月不是在村里瞎逛,我把咱们村每家每户的地都看了一遍。咱们村的土壤和水源,特别适合种有机蔬菜和一些杂粮。现在城里人都讲究健康,这种纯天然的东西,不愁销路。”

他越说越兴奋,开始比划起来:“我的想法是,先把村里几户信得过的人家组织起来,统一提供种子和技术指导,按照有机的标准来种植。然后,我负责联系销路,搞线上销售,直接从村里发货到城里客户手里。这样一来,省去了中间商的差价,农民能多赚钱,城里人也能吃到放心的东西。”

他描绘的蓝图很美好,但听在我这个搞了一辈子工业的人耳朵里,却处处都是漏洞。

“想法是好的。”我点点头,语气却很平淡,“但是,你想过没有,启动资金从哪里来?种子、农具、包装、运输,哪一样不要钱?你说的线上销售,平台怎么建?客户从哪里来?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盆冷水,浇在他燃起的火焰上。

王浩的脸色慢慢黯淡下去,他低下头,声音也小了:“我想过了……所以,我需要这五万块钱作为启动资金。买种子,建一个简单的冷库,再租一辆小货车……”

“然后呢?”我追问,“如果第一批产品卖不出去,或者运输途中出了问题,怎么办?你拿什么来还这笔钱?你父母年纪大了,靠种地一年也攒不下几个钱。王浩,做生意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行的。”

我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残酷。但我必须这么说。我不想他走上歧路,更不想我的钱打水漂。

王浩沉默了,他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抓着。我能看到他肩膀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我的拒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对方要么会开始哭穷,打感情牌,要么会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我端起茶杯,准备结束这场谈话。

然而,王浩接下来的举动,却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那份决绝却更加浓烈了。他从随身背着的那个破旧帆布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重重地放在了石桌上。

那是一个厚厚的、用塑料文件夹装着的本子。

“陈伯,”他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我知道您不信我。我今天来,不光是来借钱的。”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让我至今记忆犹新,也让我肃然起敬的话。

“我还想请您,给我当‘账房先生’。”

第33章 账房先生与一份合同

“账房先生?”

我愣住了,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老掉牙的词。

王浩看着我茫然的表情,急切地解释道:“陈伯,我的意思是,这五万块钱,您借给我之后,并不是就没您事了。我希望您能监管这笔钱的每一分用途。我做的所有开销,买的每一粒种子,租的每一寸土地,都拿发票和收据给您过目,您点头了,我才能花。您就是我的财务总监,是我的‘账房先生’!”

他把那个厚厚的文件夹推到我面前:“这是我做的计划书,里面有市场调研、成本核算、风险评估,还有……还有一份我还款计划。虽然可能很幼稚,但这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做出来的。”

我的目光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移到了那个文件夹上。封面是用A4纸打印的几个大字:《陈家村生态农业合作社创业计划书》。

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地伸了过去。

翻开第一页,是目录。项目背景、市场分析、产品定位、营销策略、财务预算、风险规避……条理清晰,一目了然。我虽然不懂农业,但在厂里管了那么多年生产和财务,一份计划书是好是坏,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绝不是一个头脑发热的年轻人随便写写的东西。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市场分析部分,他列举了近三年来市里几家大型商超有机蔬菜的销售数据,甚至还有几家知名生鲜电商平台的客单价对比。产品定位,他把村里的土地分成了几个区域,根据土质和光照,规划了不同的种植品类,比如河边的沙土地适合种水果萝卜,山坡上的旱地适合种小米和红薯。

最让我惊讶的是财务预算部分。他把五万块钱掰成了无数瓣来计算:种子款预计八千,有机肥料五千,租赁三户村民的闲置土地一年六千,搭建一个简易的保鲜冷库一万五,购买二手包装设备五千,初期线上平台推广费用三千,预留流动资金八千……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后面还附上了他询价得来的参考报价。

最后,是那份还款计划。他计划用两年的时间还清这五万块钱。第一年,因为前期投入大,预计只能偿还利息,他甚至主动按照银行同期贷款利率给我计算了利息。第二年,等项目走上正轨,开始分季度还款。

计划书的末尾,还有一页,上面是他手写的几行字:

“我,王浩,自愿将未来两年合作社全部财务流水交由陈建国先生监管。若项目失败,本人名下所有资产(老家宅基地除外)优先用于偿还借款。若资产不足,本人承诺,外出打工,十年内还清所有本息。立字为据。”

下面是他的签名和鲜红的手印。

我拿着这份计划书,手沉甸甸的。这哪里是一份借钱的申请,这分明是一份堵上了自己全部尊严和未来的军令状。

我抬起头,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T恤洗得有些发白,脚上的运动鞋也开了胶,但他挺直的脊梁,和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却让我无法忽视。

他不是来乞求施舍的。

他是来寻求一个机会,一个合伙人,一个监督者。他用这种近乎“苛刻”的方式,向我展示了他的决心和坦荡。他把自己的所有底牌都摊在了桌面上,毫无保留。他知道我这种老人的顾虑,所以他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来打消我的疑虑——他把财务的刀柄,亲手交到了我的手上。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一种光明磊落的品格。

回想起我那个骗钱的徒弟,回想起那些借钱不还的同事,他们来借钱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拍着胸脯保证,可谁曾想过用这种方式来给我保障?

那一刻,我心里那道坚冰铸成的防线,开始寸寸龟裂。我感到脸上有些发烫,为我之前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我用那些不堪的过往去揣度一个年轻人的梦想。

我,陈建国,自以为阅人无数,却差点因为固执的偏见,错过了一个真正值得信赖的年轻人。

“陈伯?”王浩看到我久久不语,眼神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他以为我还是不同意,伸手想把计划书收回去,“对不起,陈伯,我知道这很唐突……”

“等一下。”我按住了他的手。

我的手掌,感受到了他手背上因为长期干农活而磨出的粗糙老茧。

我深吸一口气,把计划书合上,郑重地放在石桌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账房先生’,我当了。”

王浩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接着说:“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您说!别说一个,十个都行!”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

“我们不签这个。”我指了指他那份手写的承诺书,“我们要签,就签一份正式的借款合同和一份……嗯,一份‘财务监管协议’。所有条款都写清楚,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仅要监管你的账目,我还要定期检查你的项目进度。如果我发现你乱来,或者项目方向出了问题,我有权随时终止协议,收回剩余的资金。”

我以为他会觉得我的要求更苛刻,没想到,他听完后,眼睛更亮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就按您说的办!陈伯,您这不只是借钱给我,您这是在教我做事,在帮我把关!我……我……”

他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说到后面,眼眶竟然红了。

我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这份计划书,还有些地方不够完善,比如风险规避,你想得太简单了。走,进屋里说,我再帮你参谋参谋。”

看着王浩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走进屋里的身影,我知道,我平静的退休生活,从这个下午开始,要被彻底改变了。

而我,心甘情愿。

第4章 第一笔账与村里的风言风语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王浩去了镇上的打印店,找了个懂法律的朋友帮忙,拟了两份正式的合同。一份是《个人借款合同》,另一份是《项目财务监管协议》。白纸黑字,条款清晰,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都写得明明白白。

王浩在签字的时候,手很稳,表情很庄重,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签完字,我当着他的面,用手机银行把五万块钱转到了他的卡上。看着他手机里收到的银行短信提示,这个年轻人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

“陈伯,谢谢您。”

“谢什么,这是你凭自己本事借来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从今天起,我就是你最挑剔的‘账房先生’。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合作社的事情,很快就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王浩的执行力超乎我的想象。他先是按照计划书,租下了村东头三户人家的五亩闲置地。那几户人家本来还半信半疑,但看到王浩真的拿出了现钱,签了正规的租赁合同,也就都同意了。

接着,就是买种子。王浩没有去镇上的农资店随便买,而是坐了几个小时的班车,跑到市里的农科院,咨询了专家,买回来一批有认证的有机蔬菜种子。

他把购买种子的发票和专家的名片工工整整地放在一个信封里,送到了我手上。这是我们的第一笔“账”。

我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地核对发票上的品名、数量、单价,然后拿出我那个用了几十年的老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遍,确认金额无误后,才在一个专门准备的账本上,记下了第一笔支出。

“记住了,王浩。做生意,账目清晰是第一位的。这不仅是给我看,更是给你自己看,给以后可能加入的村民看。”我把账本合上,严肃地对他说。

“我记住了,陈伯。”他认真地点头。

然而,我们这边干得热火朝天,村里的风言风语也随之而起。

我借钱给王浩的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村里就这么大,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人。一时间,我成了村里人议论的焦点。

“听说了吗?陈厂长给了王浩五万块钱!”

“我的天,五万!陈厂长这是老糊涂了吧?那钱给王浩,不等于扔水里吗?”

“就是啊,王浩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能干成事的。陈厂长在城里精明一辈子,怎么回村里就犯傻了呢?”

说得最难听的,是我隔壁的张婶。她不止一次在我院子门口“路过”,然后阴阳怪气地对我喊:“建国啊,你可得当心点。现在年轻人嘴巴甜,专门骗你们这种有退休金的老人。别到头来,养老钱都打了水漂哦。”

连我远在城里的儿子都打来了电话,语气里满是担忧:“爸,我听村里三叔说,您借了一大笔钱给一个年轻人创业?您怎么这么糊涂啊!您那点钱是留着养老的,万一被骗了怎么办?要不我还是接您回城里住吧!”

面对这些质疑和关心,我只是淡淡地回一句:“我心里有数。”

我真的有数吗?说实话,把五万块钱交到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年轻人手里,我心里也打鼓。但是,每当我去地里,看到王浩顶着烈日,和请来的两个短工一起翻地、施肥、播种,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背,泥土沾满了他的裤腿;每当他晚上拿着一叠收据和单子来找我“报账”,眼睛里虽然疲惫却闪着光;每当我看到他对着电脑屏幕,研究那些复杂的电商平台规则,一坐就是半夜……我心里的那点担忧,就慢慢被一种莫名的信心所取代。

我信的,不是他那个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计划,而是他这个人。一个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尊严都押在桌面上的人,一个肯主动接受最严苛监督的人,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

转眼间,夏天过去,秋天来了。地里的蔬菜长势喜人,一排排绿油油的,在阳光下泛着光。王浩搭建的那个简易冷库也完工了,他还真的买回来一台二手的真空包装机。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第一批蔬菜即将收获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难题,摆在了我们面前。

第55章 销路的难题与深夜的灯光

问题出在销路上。

按照王浩最初的设想,是通过线上平台直接销售给终端客户。他花钱请人做了一个简单的微信小程序商城,也注册了几个社交媒体账号,每天勤勤恳恳地发一些蔬菜生长的照片和视频。

但是,网络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残酷。没有名气,没有流量,他的网店就像是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根本无人问津。偶尔有几个订单,也都是村里乡亲看他可怜,捧个人场。

眼看着地里第一批成熟的青菜、萝卜一天天长老,如果再卖不出去,就要烂在地里了。这一个多月的辛苦,连带着那五万块钱的投入,都可能血本无归。

王浩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白天开着那辆破旧的二手小货车,拉着菜去镇上和县里的菜市场卖,但收效甚微。菜市场的摊贩都有固定的进货渠道,根本不收他的菜。零散着卖,一天下来也卖不掉多少,连油钱都挣不回来。

那几天,他来我这里报账的时候,总是垂着头,话也少了,账本上支出的多,收入那一栏,却是刺眼的空白。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在这时候达到了顶峰。

“我就说吧,种地哪有那么容易!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种子。”

“看他那车菜拉出去,又原封不动地拉回来,真是造孽哦。”

张婶更是幸灾乐祸,见了我,隔着老远就喊:“陈厂长,你的五万块钱,怕是听了个响哦!我早就跟你说了,那小子不靠谱!”

我心里也急,但我不能表现出来。我是他的“账房先生”,是他的主心骨,如果连我都慌了,那他就彻底没指望了。

“别急,天无绝人之路。”我安慰他,“做生意,哪有顺风顺水的。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

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也没底。我对销售一窍不通,尤其是在这个我完全陌生的互联网领域。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走出院子,想去地里看看。月光很好,洒在乡间的小路上,一片银白。

快到地头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王浩那个简易冷库里,竟然还亮着灯。

这么晚了,他还在干什么?

我悄悄地走过去,从窗户往里看。只见王浩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摆着几筐刚摘下来的蔬菜。他拿着手机,对着蔬菜,一遍又一遍地录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疲惫和沙哑。

“大家好,我是陈家村的王浩。大家看,这是我们自己种的有机青菜,没有打过一滴农药,叶子上的虫眼就是最好的证明……这萝卜,是我们用山泉水浇灌的,味道特别甜……”

录了一遍,他似乎不满意,摇摇头删掉,又重新录。录了删,删了录,反反复复。冷库里的温度很低,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但他好像浑然不觉。

在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啃了一半的、冰冷的馒头。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个年轻人,他没有抱怨,没有放弃,还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做着最后的努力。他或许方法不对,或许能力有限,但他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却让我这个自诩见惯风浪的老头子,感到由衷的敬佩。

我没有进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转身回了家。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是我以前在厂里的一个下属,叫刘明。他后来辞职下海,在市里做连锁生鲜超市,生意做得很大。这些年我们联系不多,但我知道,他是个念旧情的人。

电话接通了,传来刘明熟悉又惊喜的声音:“哎哟,是陈厂长啊!您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没有跟他客套,直接把王浩和合作社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小刘,我不是要你帮忙,我只是想请你,以一个专业人士的身份,来看看我们村的这些菜。如果菜的品质不行,那我们认栽。如果品质还过得去,能不能请你指点一下,我们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放下了我这个“老厂长”所有的面子和架子,用近乎请求的语气,对他说道。

刘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爽快地答应了:“陈厂长,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您当年对我的提携,我一辈子都记着。您放心,我后天就亲自带采购团队过去!不管成不成,我一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王浩,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要看你种的菜,能不能争口气了。

第66章 一份合同与第一笔回款

刘明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两天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和一辆冷链货车,准时停在了陈家村的村口,引来了全村人的围观。刘明带着他的采购经理和品控专员,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了我的院子。

我把王浩叫了过来。当王浩看到这阵仗时,整个人都懵了,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别紧张,这是我以前的同事,过来看看我们的菜。”我给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接下来的半天,刘明的团队展现出了惊人的专业性。他们先是去地里,拔出萝卜,掰开白菜,仔细查看菜的品相和色泽。品控专员甚至随身携带了专业的仪器,现场检测土壤的酸碱度和蔬菜的农药残留。

王浩站在一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一项检测,都像是一场宣判。

检测结果出来的时候,品控专员对刘明点了点头:“刘总,菜的品质非常好,几项核心指标都优于我们超市现在供应的有机蔬菜。尤其是农残,几乎为零。”

听到这话,王浩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刘明笑着拍了拍王浩的肩膀:“小伙子,不错!有你陈伯当年的那股实在劲儿!”

然后,他转向我,表情严肃起来:“陈厂长,说实话,这批菜的品质,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们公司愿意全部收购。而且,我希望能和你们的合作社,签订一个长期的供货合同。”

幸福来得太突然,王浩激动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我看着刘明,郑重地说:“小刘,谢谢你。但是,生意归生意,价格方面,你按市场的规矩来,不用看我的面子。”

“您放心,陈厂长。”刘明笑道,“我们做生意的,最看重的就是稳定优质的货源。你们的菜品质好,我给的价格,自然也不会差。我们追求的是双赢。”

当天下午,就在我家的院子里,王浩代表陈家村生态农业合作社,和刘明的生鲜超市,签订了一份为期三年的长期供货合同。

合同签完,刘明的货车就把地里第一批成熟的蔬菜,全部装车运走了。看着货车缓缓驶出村子,王浩这个七尺男儿,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村里那些之前说风凉话的人,全都傻眼了。他们围在村口,看着那辆印着“XX生鲜”的大货车,议论纷纷。

“天哪,真的卖出去了!还来了那么大的车!”

“看来王浩这小子,还真不是瞎胡闹啊。”

张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到我走过来,尴尬地笑了笑,灰溜溜地回家了。

三天后,第一笔货款,八万六千块,打到了合作社的账上。

王浩拿着银行的回单,第一时间跑到了我家。他没有说太多感谢的话,只是把回单递给我看,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双手递给我。

“陈伯,这是第一笔回款。按照我们合同上写的,先还您两万本金,还有这半年的利息,都在里面了。”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钱,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清晰地计算着本金和利息。

我没有推辞,把钱收下了。因为我知道,按规矩办事,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我拿出那个账本,在“还款记录”那一栏,郑重地记下了第一笔回款。写完后,我把账本递给王浩,让他签字确认。

他签完字,抬起头,看着我,眼里的感激和敬佩,满得快要溢出来。

“陈伯,”他由衷地说,“如果没有您,我走不到今天。您不光是我的‘账房先生’,您是我的主心骨,是我的领路人。”

我笑了笑,摆摆手:“路是你自己走的,我只是个坐在路边,帮你看看方向的老头子罢了。真正了不起的,是你自己。”

从那天起,陈家村生态农业合作社,算是真正在村里扎下了根。有了稳定的销路,之前还在观望的村民,纷纷要求加入。王浩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制定了严格的入社标准和分红制度,合作社的规模一天天壮大起来。

村子,也因为这个小小的合作社,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第7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时间一晃,两年过去了。

陈家村生态农业合作社,在王浩的带领下,已经成了十里八乡的明星企业。合作社的种植面积从最初的五亩,扩大到了上百亩。产品种类也从单一的蔬菜,发展到了杂粮、水果、土鸡蛋等十几个品类。

刘明的生鲜超市成了我们最稳定的合作伙伴,后来甚至有市里的大饭店和企业食堂也慕名而来,寻求合作。

村里加入合作社的家庭,日子都越过越红火。以前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也开始陆续回乡,加入到这份家门口的事业中。曾经寂静冷清的村子,如今到处都能看到忙碌的身影和开心的笑脸。

王浩也变了。他不再是那个穿着破旧T恤、眼神迷茫的青年,他穿着合体的衬衫,奔波在田间地头和谈判桌上,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从容。他成了村里新一届的村委会主任,全票当选。

而我,依然是合作社那个不拿一分钱工资的“账房先生”。

两年前的那五万块钱,王浩早在一年前就连本带息地全部还清了。但他依然习惯每个月都拿着合作社的财务报表,来找我“汇报工作”。

我们会在我那个洒满阳光的院子里,泡上一壶茶,一边喝,一边讨论合作社下一步的发展计划。他会认真听取我的每一个建议,哪怕有些建议在他看来已经有些“过时”。

他说:“陈伯,合作社可以没有我王浩,但不能没有您这个‘定海神针’。”

我知道,他这是在尊敬我,也是在提醒他自己,不忘初心。

那个曾经被我用来记账的老算盘,如今被我擦得锃亮,摆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它不再是一个计算工具,更像是一个见证者,见证了一个年轻人的梦想如何生根发芽,也见证了我这个老头子,如何在人生的暮年,找到了新的价值和意义。

我常常在想,到底什么是养老?

是守着一笔存款,关起门来,不问世事,安逸地度过余生吗?

以前,我以为是。但王浩和这件事,却给了我一个全新的答案。

真正的养老,或许不是身体的停歇,而是精神的延续。是把自己一生的经验和智慧,传递给需要它们的人;是看到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因为新一代人的努力而变得更加美好;是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希望,看到未来,并为之感到由衷的骄傲和欣慰。

那天,市里的电视台来采访王浩这个“大学生回乡创业典型”。记者问他,创业过程中,最想感谢的人是谁。

王浩对着镜头,沉默了很久,然后笑着说:“我想感谢我的‘账房先生’。他教会我的,远比金钱更重要。他教会我,在一个信任缺失的时代,一个年轻人该如何用真诚和坦荡,去赢得一份宝贵的信任。”

我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一幕,眼眶有些湿润。

我转过头,看着窗外。院子里的兰花又开了,清香四溢。不远处的田野里,合作社的新大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我知道,我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只要这片土地还需要我,只要那些年轻人还需要一个愿意倾听、愿意监督的老头子,我这个“账房先生”,就会一直当下去。

因为,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来源:悖论调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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