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六的阳光格外慷慨,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林默刚把洗好的水果摆进玻璃盘,就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带着几分急促的脚步声 —— 是二叔林强的声音。他心里不由得 “咯噔” 一下,自从三年前二叔借走父亲十万块钱,说是要开餐馆,结果不到半年就把店
周六的阳光格外慷慨,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林默刚把洗好的水果摆进玻璃盘,就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带着几分急促的脚步声 —— 是二叔林强的声音。他心里不由得 “咯噔” 一下,自从三年前二叔借走父亲十万块钱,说是要开餐馆,结果不到半年就把店兑出去,钱也没了踪影后,家里人对二叔上门这件事,就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哥!嫂子!在家呢?” 门没敲几下,林强的大嗓门就先传了进来,伴随着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林建国正坐在沙发上看建材市场的报价单,听见声音,手里的笔顿了顿,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才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林强就满脸堆笑地挤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印着 “精品水果” 字样的塑料袋,袋子边角还沾着点泥渍,一看就是在小区门口小卖部随便买的。“哥,这不是听说侄子周末休息嘛,我特意买了点水果过来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果往茶几上一放,塑料袋 “咚” 地一声撞在玻璃面上,里面的苹果滚了两个出来。
林默的母亲王秀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擦碗布,脸上堆着客气的笑:“老二来了?快坐,刚煮了绿豆汤,我去给你盛一碗。”
“哎,谢谢嫂子!” 林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身体往前倾了倾,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建国身上,语气比刚才热络了几分:“哥,最近建材生意怎么样?我听楼下老张说,你前阵子接了个小区装修的活儿,赚不少吧?”
林建国放下手里的报价单,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平淡:“还行,就是正常周转,最近要进一批瓷砖,资金压得紧。” 他心里清楚,林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热络地打听生意,肯定没那么简单。
林默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剥着橘子,没说话,只是悄悄观察着二叔。只见林强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眼神也变得有些闪躲,像是在琢磨怎么开口。沉默了大概半分钟,他才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哥,其实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林建国抬了抬眼皮:“你说。”
“就是…… 我前段时间跟朋友合伙做了个投资项目,本来眼看着要赚钱了,结果对方那边出了点岔子,资金链断了。” 林强说着,语气越来越急,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裤子:“现在人家催着要补钱,不然之前投的钱就全打水漂了。我找了好几个朋友,都没人肯帮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哥你能帮我了。”
王秀兰端着绿豆汤走过来,听见这话,脚步慢了些,把碗放在林强面前,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厨房,只是路过林默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建国眉头皱了起来,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投资项目?你之前怎么没跟家里说过?需要多少钱?”
“不多,就三十五万!” 林强赶紧说,生怕林建国拒绝,又急忙补充:“哥你放心,这钱我就用半年,等项目缓过来了,我连本带利还你,到时候还多给你拿两万块当感谢费!” 他说得恳切,眼睛里满是期待,甚至还往前凑了凑,想拉林建国的胳膊。
林建国往后躲了躲,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三十五万?还不多?老二,你知道我这建材店一年能赚多少吗?除去房租、人工和进货的钱,一年净利润也就二十来万。而且我前段时间刚接了个小区的活儿,订了一大批瓷砖和水泥,定金就付了三十万,现在店里账上剩下的钱,也就够日常周转,哪还有三十五万给你?”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林强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知道你店里忙,但三十五万对你来说也不是拿不出来啊!你要是不够,就去跟朋友周转周转,或者把你那辆旧车卖了,先帮我渡过难关再说啊!”
林默在旁边听不下去了,放下手里的橘子皮,开口说:“二叔,我爸说的是实话,前阵子我跟我爸去建材市场,他还跟我说资金紧张,连进新样品都得省着来。而且三年前你借我爸的十万块钱,到现在还没还,这次又要借三十五万,是不是太为难我爸了?”
“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林强转头瞪了林默一眼,语气不耐烦:“这是我跟你爸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林建国脸色更沉了,拍了下沙发扶手:“林强!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默默说的是事实,三年前你借的十万块,我没催过你一次,现在你又要借三十五万,还让我卖车、跟朋友借钱帮你,你觉得合适吗?你自己做事之前怎么不想想后果?投资有风险,你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万一赔了怎么办?”
“我怎么没考虑?我以为这项目稳赚不赔的!” 林强也急了,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哥,咱们可是亲兄弟啊!从小爸妈就说,你是大哥,要多让着我、帮着我。现在我都快被逼死了,你却见死不救,你对得起爸妈,对得起咱们的兄弟情分吗?”
“兄弟情分不是这么用的!” 林建国也站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怒气:“我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我有我的家庭要养,有我的生意要顾,不能因为你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就把我们家拖进去!这三十五万,我不能借你。”
“你不借?” 林强不敢相信地看着林建国,眼睛里满是失望和愤怒:“好!林建国,你可真行!为了钱,连亲兄弟都不管了!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 他说着,伸手抓起茶几上的塑料袋,狠狠摔在地上,苹果和橘子滚了一地。
王秀兰从厨房跑出来,想劝几句:“老二,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嫂子,你别劝了!” 林强一把推开王秀兰的手,眼神狠狠剜了林建国一眼:“以后我再也不认你这个哥!咱们兄弟,到此为止!” 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口走,“砰” 的一声,重重地摔上了门,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散落一地的水果和空气中未散的怒气。林建国看着紧闭的门,胸口剧烈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弯腰去捡地上的水果。王秀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别气了,老二就是这个脾气,过几天就好了。”
林默也起身帮忙捡水果,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和疲惫的神情,心里满是心疼。他知道,父亲不是狠心,只是真的有难处,可二叔根本不理解,反而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父亲身上。他捡起一个滚到沙发底下的苹果,擦了擦上面的灰,心里暗暗叹气:这场借钱风波,恐怕还没结束。
二叔林强摔门而去的声响,像一块巨石砸在客厅里,久久没有消散。王秀兰蹲在地上,一边捡着滚得到处都是的水果,一边偷偷抹眼泪:“这叫什么事儿啊,都是一家人,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林建国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拍沙发扶手时的麻意,他看着散落的水果,又看了看妻子泛红的眼眶,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一句话。
林默把手里的橘子皮扔进垃圾桶,走过去帮母亲捡水果。苹果表皮沾了灰尘,橘子被摔得裂开了口,就像此刻这个家的氛围,满是裂痕。“妈,别难过了,二叔他自己不占理,就算闹僵了,也不是咱们的错。” 林默轻声安慰道,可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过去 —— 奶奶张桂兰最疼二叔,只要二叔在她面前诉几句苦,奶奶肯定会找上门来。
果然,下午三点多,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奶奶标志性的大嗓门:“林建国!开门!你给我出来!”
林建国正在书房整理账本,听见声音,手一抖,钢笔在账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他放下笔,站起身,脸上满是疲惫。王秀兰赶紧走过去开门,还没等她开口,张桂兰就一把推开她,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客厅。
张桂兰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碎花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可脸上的表情却狰狞得吓人。她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一进门就把袋子往地上一扔,指着林建国的鼻子骂道:“林建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弟弟都快被逼死了,你居然见死不救!你还是人吗?”
林建国从书房走出来,看着母亲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妈,您先别生气,坐下来慢慢说,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张桂兰根本不听他解释,往沙发上一坐,双手往膝盖上一拍,声音更高了:“强子都跟我说了!他就跟你借三十五万,你居然一口回绝!还跟他吵起来,把他赶出门!你忘了你小时候是谁带你长大的?忘了你弟弟小时候怎么护着你的?现在他有难处了,你就不管了?你这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王秀兰站在一旁,想劝几句:“妈,建国他不是不帮,是咱们家现在真的没那么多钱。前段时间建国接了个活儿,付了三十万的定金,店里的资金本来就紧张,实在拿不出三十五万……”
“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张桂兰转头瞪着王秀兰,眼神里满是不满,“我跟我儿子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当初要不是你,建国能这么小气吗?肯定是你在他耳边吹枕边风,不让他帮强子!”
王秀兰被骂得脸色发白,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林默看着母亲受委屈,心里又气又急,忍不住开口说道:“奶奶,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妈?我妈从来没拦着我爸帮二叔,是二叔自己不占理!三年前他借了我爸十万块,到现在都没还,这次又要借三十五万,还让我爸卖车、跟朋友借钱帮他,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张桂兰把怒火转移到林默身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我看你就是跟你爸一样,被你妈教得小气吧啦的!眼里只有钱,没有亲情!强子是你二叔,是你的长辈,他有难处了,你不劝着你爸帮他,还在这儿说他的不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林默被骂得眼圈发红,他没想到奶奶会这么不讲理,不仅偏袒二叔,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他和母亲。“奶奶,我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二叔他投资失败,是他自己没考虑清楚,凭什么要让我们家为他的错误买单?我爸也有自己的家庭要养,他不能不管我和我妈,就为了帮二叔啊!”
“你还敢顶嘴?” 张桂兰气得站起身,伸手就要打林默。林建国赶紧上前一步,把林默护在身后,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妈!您别太过分了!默默说的是实话,您怎么能动手打他?”
“我打他怎么了?我是他奶奶,教训他天经地义!” 张桂兰挣扎着想要推开林建国,“都是你惯的!把他惯得这么没大没小,连长辈都敢顶撞!林建国,我告诉你,今天这三十五万,你必须借给强子!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我天天来你家门口闹,让邻居都看看你是个多么不孝、多么无情无义的人!”
林建国看着母亲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他从小就知道母亲偏心二叔,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给二叔,就算二叔犯了错,母亲也从来不会责备他,反而会把错怪在自己身上。可他没想到,母亲竟然会为了二叔,说出这么绝情的话,甚至不惜威胁他。
“妈,不是我不帮二叔,是我真的帮不了。” 林建国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这个建材店,看着风光,其实都是辛苦钱。每天起早贪黑,跟工人一起搬砖、扛水泥,好不容易攒下点钱,还要应付各种开销。这次接的小区装修活儿,要是资金跟不上,不仅赚不到钱,还要赔违约金。我要是把钱借给二叔,我们家就完了。您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体谅你?谁体谅强子啊?” 张桂兰哭了起来,坐在沙发上捶胸顿足:“强子多可怜啊,投资失败,还欠了别人的钱,要是拿不出三十五万,别人就要打他、逼他还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林建国,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帮帮你弟弟,行不行?”
看着母亲声泪俱下的样子,林建国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不是不心疼二叔,可他也有自己的难处。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妈,我这里还有两万块钱,是我准备给默默交房租的,您要是不嫌弃,就拿给二叔,让他先应急。至于三十五万,我是真的拿不出来,您就别再逼我了。”
“两万块?你打发要饭的呢!” 张桂兰一下子停止了哭泣,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林建国,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铁石心肠!你根本就没把我和你弟弟放在心上!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儿子,我们母子俩,恩断义绝!” 说完,她站起身,狠狠地瞪了林建国一眼,又看了看王秀兰和林默,然后转身就往门口走。
王秀兰赶紧上前一步,想拉住她:“妈,您别这样,有话咱们再商量……”
“别碰我!我嫌你脏!” 张桂兰一把甩开王秀兰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砰” 的一声,再次重重地摔上了门。
客厅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王秀兰的抽泣声和林建国沉重的呼吸声。林默看着父亲疲惫的背影,心里满是心疼。他知道,父亲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自己的家庭,无论怎么选,都会受伤。
过了好一会儿,林建国才转过身,看着王秀兰和林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别难过了,都过去了。妈她只是一时生气,等过段时间,她想通了,就会原谅我们的。”
可林默心里清楚,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愈合了。这场因借钱引发的家庭矛盾,不仅让父亲和二叔的关系彻底破裂,也让父亲和奶奶之间产生了无法弥补的隔阂。
那天晚上,林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小时候,奶奶虽然偏心二叔,但也会偶尔给他塞一颗糖;想起二叔曾经带他去公园放风筝,笑得那么开心。可现在,这一切都变了,亲情在金钱面前,变得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几天后,林默听说二叔因为凑不到钱,被债主堵在家里,最后还是派出所的民警出面调解,才暂时平息了风波。奶奶去了二叔家,帮忙照顾二叔的孩子,再也没有来过林默家。有时候,林默会在小区里碰到奶奶,可奶奶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连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
林建国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天早出晚归地打理建材店,只是他的话变得更少了,偶尔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神里满是落寞。王秀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只能默默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不敢再提奶奶和二叔的事。
林默知道,这场借钱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了,但它在这个家里留下的伤痕,却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慢慢愈合。他只希望,有一天,奶奶能够明白父亲的难处,二叔能够变得成熟稳重,这个家能够重新回到以前那种温馨和睦的样子。可他也清楚,这个愿望,或许很难实现了。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