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1998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当时5岁。家里很穷，全家五口人住在一间土房子里，低低矮矮的，里面还套着半间厨房。和三叔一家挤在一个院子里，三叔家住着三间大瓦房。

如今30多了，总是回忆起以前的人和事，5岁的时候第一次记事，本该模糊不清的记忆，却是我印象中最深的回忆。

那是1998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当时5岁。家里很穷，全家五口人住在一间土房子里，低低矮矮的，里面还套着半间厨房。和三叔一家挤在一个院子里，三叔家住着三间大瓦房。

也不是什么好的房子，大瓦房的屋脊都坑坑洼洼的，像驼背的老人，那还是我太爷手里修的房子，快上百年了吧。

我们家的土房子是厢房，除了一个一平大小的木格子窗户，几乎密不透风，再加上厨房做饭传过来的热气，屋子里几乎密不透风。

一到夏天的晚上，热的睡不着觉。幸亏大伯修了房子搬出去了，两个姐姐睡在他们的那间旧房子里，虽然黑漆漆的，在旁边的屋子里，还停放着爷爷给他和奶奶准备的寿棺，但是好歹能住人不是？墙上大伯家以前做饭烟熏的痕迹，上雪用过的书一糊住，也没那么害怕了。

我还小，和爸妈挤在一张炕上。夏天的晚上太热了，根本睡不着，只有我呼呼大睡，爸妈干脆把门一锁，去邻居家看电视了。

我睡到九点多醒来，黑漆漆的一片，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塑料糊着窗口，看不真切，隐隐看到月光照在院子里，还有隐隐的青蛙叫声。

我不敢出声，万一黑漆漆的屋子里跳出来鬼怎么办？爬下炕去想要上厕所，摸着黑来到厨房，掰了一下门，锁子哐当作响，我才知道门锁了。

厨房没有窗户，黑的像地狱一样，吓的我尿都没了，也不敢哭，只想回到炕上蒙头就睡，睡醒了，妈妈就回来了。

可是我的记忆像鱼一样，忘了回到炕上的路，摸索着走了一会儿，一脚踩翻了菜盆子，莫名其妙的就跑到灶台上去站着了，灶上海残留着温热传入脚心，锅沿割的我腿腕生疼，坐也坐不下，只能两手趴在灶花婆头顶的墙上，撅着屁股在一片漆黑里四处张望。

黑，除了一片黑漆漆的，啥都看不见，害怕在无限放大，我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叫着妈妈。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惊动了爷爷，他嚎着嗓子大喊，“想娃子，别哭啊我的娃，二成”

我这才想起爷爷还在瓦房的东屋力睡着。爷爷原本不住在这院子里，三叔一家是泥瓦匠，全家长期住在瓦窑上不回来，爷爷在给他们看家。

我心里默念着，“爷爷你来陪陪我。”

但我说不出口，我本能的觉得和爷爷不亲，他和三叔家的两个孩子相处得样子我见过，他们更像亲爷孙，对我总是差点儿什么。

东屋离我不远，都在一个院子里，可是爷爷始终没起身，只是躺在炕上一边红给我，一边嘶吼着对我爸骂骂咧咧，“二成，你死哪儿去了？娃哭着哩，你耳聋啦？”

都过了半个多小时了，爷爷越骂越厉害，我也快哭哑了，突然听见锁子哐当响了一声，那声音简直就是天籁。

厨房的灯豁然亮了起来，妈妈看到的就是我赤条条的站在灶台上趴着墙，哭的稀里哗啦，她忍不住笑出声，又有些心疼，三两步绕过磕在地上的大葱，把我抱了起来哄着。

我哭的撕心裂肺的，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爷爷一听到骂的更大声了。妈妈板着脸吓唬我，“别哭了，不然有鬼来抓你哩！”

我根本没反应，还是哭，她又说好话，“不哭了好不好？不然你爷爷又要骂妈妈了”

听着爷爷的骂声，我突然止住了哭声，眼泪啪嗒的看着妈妈。妈妈给我穿上衣服，悄悄锁了门，抱着我轻手轻脚的走过爷爷窗前，出了院子。爷爷屋子里的灯始终没亮过，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后来的才明白，这种感觉叫“难过。”

三伏天的夜晚，吹来的都是热风，我的眼泪风干了，就算想让妈妈再心疼一下，也哭不出来了。走过院子前一片杂草地，蛙鸣戛然而止，只留下水渠里潺潺流水声。

走进邻居家门，白炽灯的亮光刺了我一下，这种白光比起我家红彤彤的灯泡光芒要温和一些，他们家里粉刷了白墙，看起来也比我家又矮又黑的土墙要高级。

爸爸还在和邻居天南地北的胡扯，黑白电视上正在播着年代片，那个老演员很熟悉，但不知道名字，只记得一句五粮液酒的广告：

“满上，满上，满上~~”

“这是我儿子买的，想喝？让你闺女买去”

…………

我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不再害怕了，这段记忆也刻进了我的脑子里，永远忘不掉了。

家里人都知道我爬灶台的事情，舅妈总是笑得前仰后合，就连去兰州亲戚家店里当学徒的大姐都打来电话笑我，“你还真有本事呀，那么高的灶台是怎么爬上去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骄傲。是啊，我是怎么爬上去的呢？那灶台都快到我的脖子了，我竟然都能爬上去，真是太厉害了！

来源：奇闻趣史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