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走出公司大门时,手机里同事们在群里晒奖金红包的欢呼声,像一根根无形的针,扎进我的心脏。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十二月三十一日,华科芯创公司发年终奖的日子。
我,宋诚,在公司勤勤恳恳干了十年,却在这一天被裁了。
人力资源总监办公室的百叶窗,像刀片一样,将冬日午后的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每一片光影,都冰冷地落在我那张薄如蝉翼的解聘通知书上。
走出公司大门时,手机里同事们在群里晒奖金红包的欢呼声,像一根根无形的针,扎进我的心脏。
回到家,迎接我的是妻子林岚那张写满失望和惊愕的脸。
一夜无眠。
第二天,当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思考着房贷和孩子下学期的学费时,手机却疯了一样响了起来。
是林岚。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混杂着狂喜与颤抖的哭腔。
“宋诚,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餐桌上,林岚小心翼翼地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这是我们冷战了整整二十四小时后,她主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我没有抬头,只是用筷子拨弄着碗里那堆几乎要冒尖的米饭,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昨天,当我拖着那个装满了我十年青春的纸箱子,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回到家时,林岚的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不是关心,不是心疼,而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鄙夷和“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复杂神情。
“裁员?怎么会是你?”她当时的音调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宋诚,你是不是又在公司里得罪人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圆滑一点,光会埋头干活有什么用?现在好了,年终奖没拿到,工作也丢了,这个年还怎么过?”
一连串的质问像冰雹一样砸在我身上。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瞬间被砸得血肉模糊。
我没有争辩。因为我知道,任何解释在她看来都是无力的借口。
在这段婚姻里,我似乎永远是那个让她失望的人。
我是华科芯创的技术部高级工程师,项目组的顶梁柱。公司里超过半数的旗舰产品核心代码,都出自我的团队,或者说,主要出自我的手。我以为,凭着这份无法替代的技术实力,我至少能安稳地干到退休。
可我错了。
在资本和权术面前,技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宋诚,公司决定进行组织架构优化,你的岗位在新架构中被取消了。”人力总监周芳扶了扶她的金丝眼镜,语气官方得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播报机器,“公司会按照劳动法规定,给你‘N加一’的补偿。这是解聘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为什么?”我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张精致却冷漠的脸上找到一丝人情味,“我的‘凤凰’项目马上就要进入最终测试阶段了,这个项目对公司的重要性,您应该清楚。现在把我裁掉,项目怎么办?”
“凤凰”项目,是我耗费了近三年心血的结晶,是华科芯创在下一个十年能否继续领跑行业的关键。我为了它,加了多少班,熬了多少夜,牺牲了多少陪伴家人的时间。它就像我的另一个孩子。
周芳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宋诚,公司的决策,不需要向每个员工解释原因。至于‘凤凰’项目,公司自有安排。张涛会接手你剩下的工作。”
张涛!
听到这个名字,我瞬间明白了。
张涛是我的副手,一个比我年轻十岁,技术上马马虎虎,但溜须拍马、钻营奉承的功夫却是一流的家伙。他最擅长的,就是将团队的功劳巧妙地包装成自己的,然后向上司邀功。我一直以为,我的直属上司王总心里有数,毕竟技术是骗不了人的。
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在王总眼里,一个会给他带来“情绪价值”的下属,远比一个只会干活的“老黄牛”重要。
我没有签字,只是默默地站起来,走出了那间让我感到窒息的办公室。
回到工位,周围的同事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年终奖的数额,计划着春节去哪里旅游。他们的欢声笑语,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我隔绝在一个冰冷孤寂的世界里。
我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技术书籍,那些陪伴我无数个深夜的咖啡杯,那些我和团队成员一起奋斗过的项目文档……每一样东西,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失败。
路过张涛的工位时,他正被一群人围着。他春风得意地晃着手机,大声说:“不多不多,也就比去年多了百分之五十吧。主要还是王总器重,明年‘凤凰’项目要是成了,大家跟着我,只会更多!”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与我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那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轻蔑。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那一刻,我所有的愤怒、不甘和屈辱,都化作了无尽的疲惫。
……
“吃饭啊,发什么呆?”林岚的声音将我从冰冷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她皱着眉,语气里又带上了几分不耐烦,“不就是丢了份工作吗?天又塌不下来。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担当?从昨天回来就跟个闷葫芦一样,这个家你还想不想要了?”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她。
林岚今天化了淡妆,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裙。她是市区一所重点小学的英语老师,工作体面,收入稳定。在外人看来,我们是标准的中产家庭,有房有车,夫妻和睦。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光鲜的外表下,早已是暗流涌动。
我们的矛盾,核心就一个字:钱。
我们住的房子,是结婚时双方父母凑钱付的首付,九十平米的两居室,每个月背着八千多的房贷。儿子小宇今年上五年级,各种辅导班、兴趣班的费用,一个月也要五六千。林岚一直想换个大一点的学区房,想让小宇接受更好的教育,想在每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能更有底气一些。
而我,这个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却始终无法满足她的期望。
我在华科芯创的工资,税后一个月三万多,加上年终奖,年收入差不多五十万。在江城这个二线城市,这本是不错的收入。但在林岚看来,这远远不够。
“你看我同学王静,她老公也是搞IT的,人家都做到公司副总了,去年就在市中心换了二百平的大平层。”
“还有李莉,她老公自己开了个小公司,去年年底直接给她换了辆新车。”
“宋诚,你就不争气吗?你在公司干了十年,还是个高级工程师。跟你同期的,混得差的都当上总监了。你就是太老实了,不懂得表现自己!”
这样的话,在过去几年里,我听了无数遍。
我曾试图跟她解释,技术岗的晋升路线就是这样,我走的专家路线,不是管理路线。我跟她说,我的价值体现在解决技术难题上,而不是在会议室里做漂亮的PPT。
但她听不进去。她只看得到结果。
结果就是,我们依然挤在老旧的小区里,开着一辆十万块的国产车,她的同学朋友们,一个个都过上了她眼中“应该有的生活”。
“我吃饱了。”我放下筷子,声音沙哑。
“你就吃这么点?”林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宋诚,我们能好好谈谈吗?现在不是你闹情绪的时候。工作丢了,我们得想下一步怎么办。房贷、小宇的学费,还有家里的日常开销,这些都是现实问题。”
“我知道。”我站起身,想逃离这令人窒อก的餐桌。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林岚的情绪也上来了,她“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你知道这个家每个月要支出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为了省几块钱,买菜都要跑几个地方比价吗?你知道小宇的钢琴课一节要五百块,我为了让他继续学,连自己想买的一件大衣都舍不得买吗?”
她的眼圈红了,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我不是在怪你,宋诚。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我怕我们这个家,会因为这次的变故,一下子就垮了。”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我心头一软。我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她虽然爱抱怨,爱攀比,但对这个家,她确实付出了很多。她只是被现实的压力逼得有些焦虑和刻薄。
我走过去,想抱抱她,想跟她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但我的手伸到一半,又僵在了空中。
我说不出口。
一个连工作都保不住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又有什么资格去承诺未来?
我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会想办法的。”
说完,我转身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了林岚压抑的哭泣声。
那哭声,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地割。
我靠在门后,缓缓地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书房很小,一张书桌,一个书柜,几乎就占满了所有空间。这里曾是我的“精神领地”,是我攻克一个个技术难关,实现自我价值的地方。
而现在,它只是一个狭窄的囚笼。
我打开电脑,开始在各大招聘网站上搜索职位。
“高级软件工程师,年龄要求35岁以下。”
“技术专家,要求有大型互联网公司管理经验。”
“架构师,要求……”
一条条招聘信息看下来,我的心越来越沉。三十八岁,这是一个在IT行业里无比尴尬的年龄。论精力,比不过刚毕业的年轻人;论管理经验,我又一直扎根在技术一线。那些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技术经验,在“年龄”这个硬性指标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我投了几十份简历,大部分都石沉大海。偶尔有一两个回信的,给出的薪资待遇,连我之前的一半都不到。
屈辱,不甘,还有一丝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难道我这十年的积累,就这么一文不值了吗?
难道我真的要像那些新闻里说的中年失业者一样,去送外卖,开网约车,才能勉强糊口吗?
我不敢想下去。
第二天一早,林岚已经去上班了。儿子小宇也去了学校。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给自己煮了一碗速冻水饺,味同嚼蜡。
吃完,我换上了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决定出去走走,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或许,可以联系一下以前的老同学、老同事,看看有没有内推的机会。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江城的冬天,湿冷入骨。
路过市中心的金融广场时,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马路对面,就是华科芯创的办公大楼。那栋气派的玻璃幕墙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巨人,冷漠地俯视着脚下渺小的我。
就在这时,一辆骚红色的保时捷跑车,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态,停在了华科芯创的大门口。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一身名牌,意气风发的男人。
是张涛。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两人举止亲昵。
我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棵行道树后面。
只见张涛意气风发地搂着那个女孩,指着华科芯创的大楼,像是在炫耀着什么。女孩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幕,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烫在了我的眼睛里。
这就是我的“继任者”。用着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开着豪车,泡着美女,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荣光。
而我,一个为公司奉献了十年的功臣,却像一块被榨干了所有价值的甘蔗渣,被毫不留情地丢弃在垃圾桶里。
巨大的讽刺和不公,让我浑身发抖。
我死死地盯着张涛那张得意的脸,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
但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
我能做什么呢?冲上去打他一顿,然后被当成精神病或者流氓抓起来吗?
我只是一个失业的中年男人,一个失败者。
我转过身,狼狈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最后,我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公园里有很多老人带着孙子孙女在玩耍,孩子们的笑声清脆悦耳。不远处,还有几个退休的老大爷在下象棋,楚河汉界,杀得正酣。
他们的生活,如此安逸,如此平和。
而我呢?我的未来在哪里?
我掏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一排排的名字划过,我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向他们诉说我的遭遇吗?是想得到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还是想看到他们眼中同情的目光?
我,宋诚,曾经也是个骄傲的人。
就在我心灰意冷,准备关掉手机,让世界清净一会儿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我的老同事,也是我在公司里为数不多的朋友,老李。
“喂,老宋,你……还好吧?”电话那头,老李的声音有些迟疑。
“我没事,死不了。”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声音却无比干涩。
“唉……”老李叹了口气,“这事儿公司干得太不地道了。谁不知道‘凤凰’项目是你一手拉扯起来的。现在项目快成了,就把你一脚踢开,简直是卸磨杀驴!”
听到“卸磨杀驴”四个字,我的眼眶一热,差点没忍住。
“行了,老李,别说这个了。都过去了。”我吸了吸鼻子,“打电话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说一声,今天下午公司开了个全体动员会。”老李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身边的人听到,“是关于‘凤凰’项目的。王总和张涛在会上把项目的前景吹得天花乱坠,说这是公司未来的‘印钞机’。张涛那小子,现在是项目总负责人了,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老宋,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老李继续说道,“按理说,‘凤凰’项目技术壁垒那么高,除了你,公司里没人能完全镇得住场子。张涛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行。王总怎么就敢这么放心大胆地把项目交给他?就不怕项目黄了?”
老李的话,点醒了我。
是啊,这不合常理。
王总虽然重利轻义,但他不是傻子。“凤凰”项目一旦失败,对他自己的职业生涯也是巨大的打击。他为什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难道……张涛背后还有别人?或者,他们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底牌?
“还有个事儿,”老李的声音更低了,“我听说,这次裁员不只是我们技术部,整个公司都动了。裁掉的,大部分都是像你我这样,在公司干了十年以上,工资高,但没什么背景的老员工。反而是一些刚来一两年,没什么产出的新人,都留下了。这不像是单纯的‘降本增效’,倒像是一场……清洗。”
清洗?
这两个字,让我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一场针对老员工的“清洗”?为什么?华科芯创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大厂,但一直以人性化管理自居,从没搞过这么大规模的裁员。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老李,你帮我个忙。”我沉声说道,“帮我留意一下‘凤凰’项目的进展,尤其是张涛那边的动静。有什么异常,随时告诉我。”
虽然我已经离开了公司,但“凤凰”项目就像我的孩子。我绝不允许它被张涛这样的人糟蹋,更不允许它成为别人阴谋的牺牲品。
“放心吧,老宋。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直觉告诉我,这次裁员,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或许只是这场巨大风暴中的一片落叶。
我坐在长椅上,从中午一直坐到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那么孤独,那么落寞。
手机的电量已经耗尽,自动关机了。也好,我不想再接收任何信息,不想再跟任何人联系。
就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公园里的游人越来越少,寒风也变得更加刺骨。我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准备回家。
不管未来有多难,家总是要回的。小宇还在等我,林岚……或许也在等我。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像一个准备奔赴刑场的囚犯,迈开了沉重的脚步。
回到家,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林岚和小宇都还没回来。
也好。
我没有开灯,摸黑走到沙发上坐下,将自己深深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黑暗,能掩盖我脸上的疲惫和脆弱。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玄关处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林岚回来了。
她打开灯,看到像一尊雕塑一样坐在黑暗中的我,吓了一跳。
“宋诚?你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她一边换鞋,一边抱怨道,“手机也关机,打你一天电话都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说话。
林岚将包和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今天去哪了?找到工作了吗?”她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
“没有。”我言简意赅。
“我就知道。”她发出一声嗤笑,在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宋诚,我今天去咨询了中介,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如果卖掉,大概能卖二百三十万。还掉贷款,我们手里能剩下差不多一百万。”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你要卖房子?”
“不然呢?坐吃山空吗?”林岚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一百万,足够我们换个小一点的房子,剩下的钱,可以应付一段时间的开销,也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慢慢找工作。”
“我不同意!”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我们的家!小宇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有我们所有的回忆!你说卖就卖?”
“家?回忆?”林岚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宋诚,你能不能现实一点!当一个家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无法保障的时候,回忆能当饭吃吗?小宇下学期的学费怎么办?每个月的房贷怎么办?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我告诉你,我已经想好了。卖掉这套房子,我们去城郊租个两居室,一个月也就两千块钱。小宇转学的事情,我也打听好了,那边有个菜场小学,虽然教学质量差了点,但至少学费便宜。”
“你疯了!”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你让小宇去上菜场小学?林岚,你知不知道环境对一个孩子有多重要?你这是在毁了他!”
“我毁了他?是我毁了他还是你毁了他?”林岚也冲我吼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如果不是你没本事,保不住自己的工作,我们用得着走到这一步吗?宋诚,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为这个家,为小宇的未来,又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自己,又指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件东西,“我每天加班加点,我熬夜写代码,我用我的健康和时间换来每个月的工资,我撑起了这个家十年!你说我做了什么?”
“那又怎么样?现在你不还是被人家一脚踢开了吗!”林岚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捅进了我最痛的地方,“你所谓的那些努力,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宋诚,你就是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失败者……”
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
原来,在我的妻子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十年的婚姻,十年的付出,换来的,就是“失败者”三个字。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随你吧。”我闭上眼睛,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你想卖房子就卖吧,想让小宇转学就转吧。这个家,你说了算。”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听到了林岚在客厅里崩溃的大哭声。
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安慰她了。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也许,离婚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这一夜,我们分房睡了。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林岚那句“你就是个失败者”。
是啊,我就是个失败者。
被公司抛弃,被妻子鄙视。
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了床。
我不想再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
我胡乱地洗了把脸,换上衣服,准备出门。
经过客厅时,我看到林岚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我走过去,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了她身上。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我需要找一个地方,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我的下半生,到底该怎么走。
我又来到了那个公园。
清晨的公园,空气清新,人也很少。
我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在长椅上,点燃了一根烟。
我其实很少抽烟,只有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借此来麻痹自己。
烟雾缭绕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过去十年的奔波和劳碌。我看到了自己为了一个技术难题,在公司打地铺的夜晚;我看到了自己为了赶项目进度,在电脑前连续奋战四十八小时的身影;我也看到了,当我攻克难关,项目成功上线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和自豪。
那些,都是我曾经存在的证明。
可现在,这些证明,都随着那张解聘通知书,化为了泡影。
一根烟燃尽,我又点燃了第二根。
我开始认真地思考离婚的可能性。
也许,放手对林岚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没有我这个“失败者”拖累,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更成功,更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的男人。
至于小宇……我会争取抚养权。就算去送外卖,开滴滴,我也要尽我所能,给他最好的生活。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久违的平静。
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从云端跌落谷底,然后,在谷底重新开始。
就在我掐灭第三根烟,准备给林岚打个电话,把我的想法告诉她时,我的手机,突然疯了一样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的,是“老婆”两个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又一轮的争吵和指责。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林岚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混杂着狂喜、激动与不敢置信的颤抖哭腔。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和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的。
“宋诚!你……你快回来!快回来啊!”
我皱了皱眉,心里一阵烦躁:“又怎么了?房子这么快就找到买家了?”
“不是!不是房子!”林岚在那头大声地喘着气,声音里带着哭音,却又掩饰不住那股巨大的喜悦,“是……是公司!是华科芯创!他们……他们来电话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华科芯创?他们打电话来干什么?嘲笑我吗?还是通知我补偿金算错了,要扣掉一部分?
“人事部打来的?”我冷冷地问。
“不是人事!不是!”林岚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颠覆性的震撼。
“是……是董事长办公室!是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亲自打来的电话!”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破了音,像是在梦呓。
“他们说……他们说裁掉你是公司历史上最大的错误!”
“宋诚!你快回来!他们说要给你补偿!”
我冷笑一声,补偿?多给两个月的工资吗?
“不是钱!!”林岚几乎是在用生命尖叫,“他们说的不是补偿金!”
“他们说……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公司董事会决定,送你华科芯创百分之三的原始股份!让你回去……让你回去主持一个比‘凤凰’项目重要十倍的全新项目!!”
百分之三的原始股份?
主持一个比“凤凰”项目重要十倍的全新项目?
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我死寂的心湖里轰然炸开。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荒谬。
这是一个骗局。
一个拙劣到可笑的骗局。
“林岚,你是不是被人骗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这种鬼话你也信?华科芯创的董事长陈董,已经退居二线好几年了,从不过问公司具体事务。他办公室的秘书会亲自给你打电话?还送股份?你当这是在写小说吗?”
华科芯创的原始股份有多值钱,我比谁都清楚。公司上市前夕,百分之一的股份就意味着上亿的身家。现在公司虽然股价有所回落,但百分之三的股份,依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把这么一笔巨额财富,送给一个刚刚被扫地出门的“失败者”?
疯了吧。
“我没有被骗!是真的!千真万确!”林岚在那头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电话号码我查过了,就是华科芯创总部的号码!那个秘书说她叫苏晴,是陈董事长的首席秘书!她让你明天上午十点,直接去公司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陈董要亲自见你!”
苏晴?
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在公司的内部通讯录上,董事长办公室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据说她非常年轻,但能力超群,是陈董最信任的心腹。
难道……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
这完全不符合任何商业逻辑。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团乱麻中找出一丝头绪。
清洗老员工……不合常理的项目交接……董事长亲自出面……
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碎片,在我脑海中碰撞,仿佛要拼凑出一个惊人的真相。
“宋诚?宋诚?你在听吗?”林岚焦急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明天会过去看看。”
不管这是不是一个骗局,我都必须去。
我需要一个答案。
挂了电话,我没有立刻回家。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信息,更需要冷静下来,为明天可能发生的一切做好准备。
我绕着公园的湖边,一圈又一圈地走着。冰冷的空气让我的头脑渐渐清晰起来。
我排除了这是张涛和王总设下的陷阱的可能性。他们还没有这个能量能调动董事长办公室的人来配合他们演戏。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件事,真的是来自公司的最高层——那个几乎已经成为传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创始人,陈董。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想法,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我脑中的迷雾。
“清洗”……“ smokescreen”……烟幕弹!
老李说,这次裁员像一场“清洗”。如果,这场裁员本身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呢?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某些人?
而我,这个“凤凰”项目的核心人物,被裁掉,就是这场大戏中最关键,也最具说服力的一幕!
这个想法太大胆,太疯狂了。但我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解释。
华科芯创近年来面临着巨大的外部竞争压力,尤其是一个叫“天狼星科技”的对手,在好几个领域都和华科针锋相对,甚至有传闻说他们挖走了华科的不少技术人员,窃取了核心机密。
如果,“凤凰”项目的核心技术,已经面临泄密的风险,甚至公司内部已经出现了“内鬼”。那么,一场“自断臂膀”的裁员大戏,将核心功臣扫地出门,让项目陷入“瘫痪”,无疑是让对手和内鬼放松警惕的最好方法。
而我,宋诚,就是那个被献祭的“祭品”。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中所有的屈辱和不甘,瞬间化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被认可的激动。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一切,就意味着我的价值,远远超出了我自己的想象。我不是被抛弃的垃圾,而是被保护起来的……王牌!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
真相到底如何,明天上午十点,自然会揭晓。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林岚正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看到我回来,她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冲了上来。
“怎么样?你相信我了吧?是真的吧?”她抓住我的胳膊,眼睛亮得惊人。
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我心中的那点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道:“小宇呢?”
“在他外婆家,我下午送过去的。我怕……我怕我们吵架吓到他。”她低下头,声音小了下去,“宋诚,昨天……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的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将头埋在我的胸口,肩膀微微抽动着。
“我知道。”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你都是为了这个家好。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在这一刻,所有的争吵、冷战、怨怼,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们是夫妻,是命运共同体。在巨大的风浪面前,我们唯一的依靠,就是彼此。
“不,你不是没用!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工程师!”林岚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语气无比坚定,“他们现在知道错了,他们要请你回去了!宋诚,你是最棒的!”
我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什么。
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她只需要知道,她的丈夫,不是一个失败者。
这就够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我准时出现在华科芯创的大楼下。
我穿着一身熨烫得体的西装,这是我结婚时买的,只在最正式的场合穿过。林岚早上花了半个多小时,亲手为我打好了领带。
“拿出你的气势来!”出门前,她握着我的手,给我打气,“你不是回去求职的,你是被他们请回去的!不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那扇熟悉的旋转门。
前台的接待小姐看到我,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鄙夷。大概在她看来,我是一个被裁之后还不死心,跑回来纠缠的“可怜虫”。
我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径直走向电梯。
我没有去我原来所在的十八楼,而是按下了顶楼的按钮——三十六楼。
那是董事长和几位核心高管的专属楼层,普通员工根本没有权限进入。
电梯门一开,一股庄重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楼层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装修风格是沉稳的中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年轻女人正站在电梯口,似乎在等我。
“请问,是宋诚先生吗?”她微微一笑,笑容职业而疏离。
“我是。”我点了点头。
“您好,宋先生。我是陈董事长的秘书,苏晴。董事长已经在等您了,请跟我来。”
她引着我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扇厚重的红木门前。
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请进。”
苏晴推开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没有跟进来的意思。
我整理了一下领带,迈步走了进去。
办公室非常大,几乎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宽敞。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江城的景色。
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前,似乎在欣赏风景。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中山装,身形清瘦,但站得笔直,像一棵苍松。
他,就是华科芯创的灵魂人物,陈启明,陈董。
“你来了。”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
“陈董,您好。”我恭敬地说道。
“坐吧。”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套待客沙发。
我依言坐下,身体挺得笔直,心里有些忐忑。
陈董缓缓转过身,一双眼睛虽然略显浑浊,但却异常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缓步走到我对面坐下,亲自为我沏了一杯茶。
“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谢谢陈董。”我双手接过茶杯,茶水的温度,透过陶瓷,传递到我的指尖。
“宋诚,三十八岁,江城大学计算机硕士毕业,在华科工作十年零三个月。主导或参与了公司十七个重大项目,三次获得公司最高技术贡献奖。我说的,对吗?”陈董看着我,缓缓说道。
“……对。”我没想到,他对我一个普通工程师的履历,竟然了如指掌。
“这么优秀的员工,却在公司最需要他的时候,被我们亲手裁掉了。”陈董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裁你?又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把你请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在回答你这些问题之前,我想先给你看样东西。”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他对面的墙壁上,一块巨大的显示屏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份加密邮件的内容。
发件人,是一个匿名的邮箱地址。收件人,是天狼星科技的首席技术官,李泽。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行字,但却让我瞳孔猛地一缩。
那赫然是“凤凰”项目最核心的几段算法代码!虽然经过了伪装和修改,但我一眼就能认出来,那就是我耗费了无数个日夜才写出来的东西!
“这封邮件,是我们的网络安全部门,在一个月前截获的。”陈董的声音变得冰冷,“从那时候起,我们就知道,公司内部,出了一个内鬼。而且这个内鬼的职位不低,能够接触到‘凤凰’项目的核心机密。”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们开始秘密调查,但对方非常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直接的证据。我们只知道,他(她)就在‘凤凰’项目的团队里。”陈董继续说道,“‘凤凰’项目,是华科的未来。如果核心技术在产品发布前就泄露出去,被天狼星科技抢先注册了专利,那对华科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陈董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找不到鬼,那我就干脆把整个‘庙’都给他拆了!”
“我策划了这场裁员。目标,就是那些在公司待得久,自以为劳苦功高,但实际上已经失去进取心,甚至心生怨怼的老人。我要通过这场‘清洗’,彻底重塑公司的文化。同时,也是为了演一场戏。”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场让内鬼和天狼星科技都相信,‘凤凰’项目已经彻底完蛋了的大戏。”
“而你,宋诚,就是这场大戏的‘戏眼’。你是‘凤凰’项目的灵魂。只有把你裁掉,这场戏,才足够逼真。才能让李泽和他背后的那个内鬼,彻底放下戒心,以为他们已经大功告成。”
原来如此!
我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印证!
我不是被抛弃的棋子,我是最重要的棋子!
巨大的真相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委屈你了。”陈董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歉意,“这件事,事关公司生死,我不能冒任何风险,所以无法提前告知你。让你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压力和屈辱,这是公司的错,是我的错。”
“不,陈董,我能理解。”我激动地说道。比起个人的委屈,能参与到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商业博弈中,并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荣幸。
“你能理解就好。”陈董欣慰地点了点头,“现在,内鬼已经相信我们放弃了‘凤凰’,并且,为了邀功,他已经把更多‘后续的资料’,主动发给了天狼星科技。”
“他发的资料,是假的?”我立刻反应过来。
“没错。”陈董的嘴角勾起一抹老狐狸般的笑容,“在你被‘裁掉’之后,我立刻让苏晴组建了一个绝对可靠的秘密团队,在‘凤凰’项目的基础上,启动了一个全新的,代号为‘麒麟’的计划。张涛和天狼星科技拿到的所有资料,都是我们故意释放出去的,带有致命错误的‘诱饵’。”
“麒麟”计划!
我瞬间明白了。这才是陈董真正的杀手锏!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不仅要揪出内鬼,还要反过来给竞争对手挖一个天大的坑!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陈董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麒麟’计划的技术难度,比‘凤凰’更高。这个秘密团队里,虽然都是信得过的老人,但缺少一个能把所有模块完美整合起来的灵魂人物。这个人,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了手。
“宋诚,我代表华科芯创董事会,正式邀请你回来。不是作为一名员工,而是作为我们的‘合伙人’。林岚跟你说的股份,不是补偿,而是‘投名状’。我需要你,和华科芯创的命运,彻底绑定在一起。”
“回来吧,带领‘麒麟’团队,在我们自己的发布会之前,打一场漂亮的反击战!让天狼星科技,为他们的贪婪和卑鄙,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陈董的话,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点燃了我胸中熄灭已久的火焰。
被压抑的才华,被误解的委屈,被践踏的尊严……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紧紧地握住了陈董的手。
“陈董,我愿意!”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却无比坚定。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苏晴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她递给我一份厚厚的文件。
“宋先生,这是您的新任命书、股权协议,以及‘麒麟’项目的相关资料。您的办公室安排在三十五楼,您的团队成员,今天下午会全部到位。如果您还有其他任何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她的态度,比之前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尊敬。
“谢谢。”我接过文件,感觉沉甸甸的。
这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责任,一份信任。
回到三十五楼,一整层的办公区,都属于“麒麟”项目组。崭新的设备,宽敞的空间,一切都彰显着这个项目的超高规格。
我走进那间挂着“项目总负责人”牌子的独立办公室,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几天前,我还像一只丧家之犬,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茫然游荡。
而现在,我站在这里,即将执掌一场决定一个企业生死的战争。
命运,真是奇妙。
下午,我的团队成员陆续到来。
看到他们,我愣住了。
带头的,赫然是我的老朋友,老李。而他身后的十几个人,全都是这次被“清洗”掉的,各个部门最顶尖的技术骨干。
他们看到我,也都露出了震惊而又惊喜的表情。
“老宋!怎么是你!”老李冲过来,给了我一个熊抱。
“原来,我们都是‘演员’啊!”一个之前在算法组的兄弟恍然大悟,激动地喊道。
大家瞬间都明白了。
原来,我们这群被“抛弃”的老家伙,才是陈董真正的“嫡系部队”!
整个办公室里,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和笑声。
压抑了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高昂的斗志和强烈的归属感。
“兄弟们!”我站在大家面前,高声说道,“废话不多说!陈董给了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更给了我们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从现在开始,忘了我们是被裁掉的员工,我们是‘麒麟’的利刃!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在两个月之内,让‘麒麟’问世!有没有信心?”
“有!”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整个楼层。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我的团队,进入了疯狂的战斗状态。
我们吃住都在公司,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没有了办公室政治的内耗,没有了各种扯皮的会议。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所有人都为了这个目标,毫无保留地贡献着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这种纯粹的,为了技术和梦想而奋斗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这期间,林岚每天都会做好饭菜送到公司楼下。她没有再抱怨什么,只是默默地支持着我。每次看到我疲惫的样子,她眼里都充满了心疼。
我们的关系,前所未有的融洽。
与此同时,我也在密切关注着张涛那边的动静。
他接手“凤凰”项目后,果然如陈董所料,开始大刀阔斧地“推进”。但他不知道,他走的每一步,都在我们预设的轨道上。他越是努力,就陷得越深。
我还从老李那里得知,王总因为“裁员有功”,被提拔为事业部副总裁。而张涛,也因为“力挽狂澜”,被许诺项目成功后,将成为公司最年轻的技术总监。
他们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胜利喜悦中,浑然不知,一张天罗地网,已经悄然向他们张开。
终于,在距离天狼星科技新品发布会还有一周的时候,我们的“麒麟”系统,完成了最后的测试。
所有性能指标,全面超越了“凤凰”,更是将天狼星科技即将发布的产品,甩开了至少一个代差。
决战的时刻,到了。
在华科芯创的战略发布会上,陈董亲自站上了演讲台。
台下,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行业分析师和合作伙伴。
王总和张涛,作为公司的“功臣”,坐在了最前排的位置,满面红光。
发布会按部就班地进行。
直到最后,陈董话锋一转。
“接下来,我要向大家介绍我们公司真正的,划时代的秘密武器——‘麒麟’系统!以及,这个系统的总负责人——宋诚先生!”
在全场愕然的目光中,我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从后台,缓缓走上了舞台。
那一刻,我看到了王总和张涛脸上那副见了鬼的表情。他们的脸色,从红润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我没有看他们,只是接过话筒,面对着台下所有的镜头和目光,开始详细介绍“麒麟”系统的强大功能和颠覆性创新。
当一个个炸裂的数据和功能演示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叹声。
发布会的最后,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张涛和一个男人在咖啡馆秘密见面的监控录像。那个男人,正是天狼星科技的首席技术官李泽。视频中,张涛将一个U盘,交给了李泽。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张涛的银行账户流水,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在每次和李泽见面后,都会有一笔巨款,从一个海外账户转入。
铁证如山!
张涛“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灰败,浑身抖得像筛糠。
“不……不是我……这是陷害!是污蔑!”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
“张涛先生,你涉嫌窃取和泄露商业机密,请跟我们走一趟。”
张涛彻底瘫软了下去,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拖离了会场。
而王总,则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他的职业生涯,也彻底完了。
这场发布会,震惊了整个科技圈。
华科芯创不仅没有因为“凤凰”项目的“失败”而沉沦,反而浴火重生,推出了更强大的“麒麟”。而竞争对手天狼星科技,则因为盗用带有致命缺陷的“诱饵”技术,产品上市后出现了大规模的系统崩溃,口碑和股价一落千丈,元气大伤。
我,宋诚,也一战成名。
从一个被裁掉的中年工程师,一跃成为手握公司原始股,执掌核心项目的副总裁。
我的故事,被媒体添油加醋地报道,成了一个中年逆袭的传奇。
但我自己清楚,我不是什么传奇。
我只是一个在正确的时间,被一个有魄力的领导者,放在了正确位置上的技术人员。
如果没有陈董的信任和布局,我可能真的就成了一个开网约车的失败者。
发布会结束后,我没有参加庆功宴。
我开着车,回了家。
林岚和小宇都在家等我。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爸爸!你上电视了!你好帅!”小宇兴奋地扑进我怀里。
林岚站在一旁,看着我,眼眶红红的,脸上却带着无比骄傲的笑容。
我放下所有的荣耀和光环,脱下西装,系上围裙,和他们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最普通的家常便饭。
那天晚上,我和林岚躺在床上,聊了很久。
“以后,我们换个大房子吧。”我抱着她,轻声说。
“不换了。”她把头靠在我的胸口,“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房子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我笑了。
那场裁员,像一场剧烈的地震,几乎摧毁了我的一切,却也让我和我的家庭,在废墟之上,重建了更坚固的地基。
它让我明白,一个人的价值,不应该由别人来定义。
真正的财富,也不是银行账户里的数字,而是身边的爱人,和内心的安宁。
一切,都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来源:天哥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