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代我妈养我18年,我年薪300万,大姨来借钱,我:一分没有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07 06:36 1

摘要:隔着一张价值不菲的黑檀木办公桌,她枯瘦的手指在账本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敲我的心。

那本红壳的账本,最终还是被大姨拍在了我面前。

隔着一张价值不菲的黑檀木办公桌,她枯瘦的手指在账本上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敲我的心。

“陈阳,这上面,一笔一笔,都是你从小到大花我家的钱。我没让你还,现在你表弟有难,你不能不管!”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养了我十八年的女人。她的眼睛里没有亲情,只有一种理直气壮的索取,仿佛我如今拥有的一切,都该是她账本上利滚利的最终回馈。

我的喉咙有些发干,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去,却浇不灭心里的那股火。

我轻轻放下杯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安静的办公室都听得见。

“一分没有。”

第1章 旧电话

那个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黄浦江边的一家顶楼餐厅,和一位重要的合作方谈一个上亿的项目。

手机在西装口袋里执着地震动,我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着“大姨”两个字。

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熟悉的烦躁感涌了上来。

我挂断,调成静音,对面的王总正讲到关键处,我必须全神贯注。

饭局结束,宾主尽兴。司机小张把车开过来,我坐进后座,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这才拿出手机。

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她的。

我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回拨过去,几乎是秒接。

“陈阳!你现在出息了,大姨的电话都敢不接了?”尖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大姨,刚才在开会。”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开会开会,你一天到晚都在开会!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就在会议室生的?”

我闭上眼睛,不想和她争辩这些。她总有办法用最刻薄的话,把我拉回那个寄人篱下的童年。

“有事吗?”我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压抑的抽泣声。“阳阳啊,你得帮帮你表弟……你得救救他啊……”

表弟王浩,我这位大姨的独子,我的“好”表弟。

“他怎么了?”

“他……他做生意亏了,欠了外面好多钱,现在人家天天上门来要债,要把他的腿打断啊!阳阳,大姨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你是大老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霓虹一盏盏掠过,像流动的金钱,也像抓不住的幻影。

“欠了多少?”

“三……三百万。”她报出这个数字时,声音都在发抖。

三百万。

对我现在的收入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也不是拿不出来。

可我的心,却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

“我知道了。”我说,“我明天回趟老家,我们当面谈。”

挂了电话,我让司机小张掉头,不去陆家嘴的公寓,而是去城郊的一处仓库。

那是我存放一些旧物的地方,也是我存放过去的地方。

车子在黑暗中穿行,我靠在椅背上,往事像潮水一样,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我的父母是地质工程师,在我六岁那年,去西北勘探,遇上了泥石流,再也没回来。单位给了抚恤金,还有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按照我爸妈的遗愿,我的监护权给了我妈的亲姐姐,我的大姨。

于是,我带着父母留下的所有东西,住进了大姨家。

那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镇,青石板路,白墙黑瓦。大姨家也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在当时,算是不错的人家。

我以为,我会像其他失去父母的孩子一样,得到亲人加倍的疼爱。

可我错了。

从我踏进那个家门的第一天起,我就成了一个外人,一个需要被施舍的“可怜虫”。

大姨夫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匠,家里大小事都是大姨说了算。她把单位给的抚恤金牢牢攥在手里,说要替我“保管”,等我长大了再给我。

我住进了家里最小最暗的储物间,因为表弟王浩说,他不喜欢和别人一个房间。

我穿的衣服,永远是王浩穿小了的。他不喜欢吃的菜,才会转到我的碗里。

过年的时候,他有新衣服、新玩具,还有厚厚的压岁钱。而我,只有大姨一句不咸不淡的:“你爸妈不在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

这些物质上的匮乏,其实都还好。小孩子嘛,给口饭吃,冻不着,就能长大。

最让我窒息的,是那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寄人篱下”感。

大姨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细数她为我花了多少钱。

“阳阳今天这件衣服,虽然是浩浩旧的,但当初买也要八十块呢!”

“阳阳这学期的学费,三百二十块,我可是从你姨夫的工钱里省出来的。”

“今天买了二两肉,阳阳多吃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了你。”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里。她不是在关心我,她是在提醒我,我欠她的。

我成了一个背着债的孩子。

而那本红壳的账本,就是我债务的证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一个小本子,每天晚上,她都会戴上老花镜,在灯下记着什么。

有一次我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

“三月五日,给陈阳买练习本,一块五。”

“三月十日,学校交春游费,二十块。”

“四月二日,陈阳感冒,买药,十三块八。”

……

密密麻麻,一笔一笔,清清楚楚。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原来,她给予我的一切,都明码标价。亲情,在她这里,是一盘可以随时清算的生意。

从那天起,我变得沉默寡言。我拼命地学习,因为我知道,只有读书,才是我唯一的出路。我要尽快长大,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尽快还清这本账本上的“债”。

第2章 账本

仓库里很安静,只有灯光下浮动的灰尘。

我打开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箱,里面是我童年和少年时期所有的东西。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一摞摞的奖状,还有一本本写满了字的日记。

在箱子的最底下,我找到了一个铁皮盒子。

打开它,里面静静地躺着几张泛黄的照片,是我和爸妈的合影。照片里的我笑得没心没肺,被他们高高地举在头顶。

照片下面,压着一个同样陈旧的本子,蓝色的塑料封皮。

这是我的账本。

从我看到大姨那本红壳账本的第二天起,我也开始记账了。

我记的不是我花了她多少钱,而是我为这个家做了什么。

“三月六日,帮姨夫打磨木料三个小时。”

“三月十二日,周末,去镇上卖自己编的草筐,赚了五块钱,全部上交。”

“四月五日,清明节,帮大姨下地插秧,一下午。”

……

我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抗。我想告诉她,也告诉自己,我没有白吃她家的饭。

我像一棵努力想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草,拼命地汲取着一切能让我成长的养分。

中考,我考了全县第一。

大姨很高兴,在亲戚邻居面前炫耀了很久,说她把我教育得有多好。但转过头,她就为了省那几百块的择校费,想让我去读一所免学费的普通高中。

是我跪在她面前,求了整整一夜。我说,重点高中的升学率高,我考上好大学,将来才能有出息,才能“报答”她。

“报答”这两个字,终于打动了她。

高中三年,我住校,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我申请了所有的助学金,课余时间去食堂帮工,去工地搬砖,我几乎没再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每次回家,大姨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复杂。她会一边给我碗里夹一块肉,一边又开始念叨:“你现在出息了,可别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大的。你表弟脑子没你灵光,以后你可要多拉他一把。”

王浩,我的表弟,从小到大,他都是我的参照物,或者说,我是他的陪衬。

他聪明,嘴甜,会讨大姨欢心。虽然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但大姨总说:“我们家浩浩是做大事的人,读书不行,做生意肯定行。”

他闯了祸,打坏了邻居家的玻璃,大姨会拉着我出去顶罪,理由是:“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

他想要我的新钢笔,大姨会直接从我手里拿走,塞给他,然后对我说:“一支笔而已,你表弟喜欢,就给他。”

我心里不是没有怨恨,但更多的是麻木。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那些不公和委屈,都被我压在了心底,变成了我向上攀爬的动力。

高考,我以全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考上了上海最好的大学。

去上海报到的前一天晚上,大姨把我叫到她房间,拿出了那本红壳账本。

她一页一页地翻给我看,嘴里念念有词:“阳阳啊,你看,从你六岁到十八岁,一共十二年,吃穿住行,学费书本费,零零总总,大姨一共在你身上花了……五万三千六百七十二块。”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期待。

“大姨不是要你现在就还。等你以后工作了,赚钱了,心里要记着这笔账,记着大姨的好。你表弟以后,就靠你这个当哥哥的了。”

我看着那本密密麻麻的账本,心里那根紧绷了十二年的弦,在那一刻,仿佛就要断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

信封里,是我高中三年靠着奖学金和打工攒下的钱,一共两万块。

“大姨,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先还您一部分。剩下的,我以后会还清。”

她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她打开信封,数了数里面的钱,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有惊讶,有贪婪,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你这孩子,跟大姨还算得这么清……”她嘴上这么说,手却把钱收了起来。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亲情,只有交易。

我背着行囊离开那个小镇的时候,没有回头。我知道,我必须走出去,走得远远的,才能摆脱这个压在我身上十几年的壳。

第3章 金丝雀

大学四年,我像一台上满了发条的机器。

我拿最高的奖学金,做三份兼职,跟着导师做项目,发表论文。除了睡觉,我所有的时间都被学习和工作填满。

我很少给大姨打电话,每次打电话,她都会旁敲侧击地问我什么时候能毕业赚钱,然后花大半的时间跟我说王浩又换了什么新手机,交了什么新女朋友。

毕业后,我进了一家顶尖的互联网公司,从最底层的程序员做起。

那几年,互联网行业正处在风口,我抓住了机会。我能吃苦,肯钻研,别人不愿意接的苦活累活,我都接。我经常在公司睡,一张行军床就是我的卧室。

我的付出得到了回报,职位和薪水一路飙升。项目经理,部门总监,区域负责人……三十岁那年,我成了公司最年轻的副总裁,年薪三百万,还有公司的股份。

我在陆家嘴买了能俯瞰整个黄浦江的大平层,开上了百万级的豪车。我成了别人口中的“陈总”,成了那个小镇上传奇般的人物。

我把当年欠大姨的三万多块钱,凑了个整数,十万,打给了她。

她收到钱后,很高兴,电话里的声音都带着笑:“阳阳就是有出息,大姨没白疼你。”

从那以后,她的电话就多了起来。

一开始,是说家里要重新装修,让我赞助一点。我给了五万。

接着,是说姨夫身体不好,要去大医院检查,我又给了十万。

再后来,就是王浩了。

他高中毕业就没再读书,跟着镇上的人出去“闯社会”。几年下来,事没做成,眼光却高了。他看不上小镇的工作,一心想来上海发大财。

大姨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在上海安排个“体面”的工作。

我把他安排到公司的一个分部,从基层做起。可他干了不到一个月,就嫌累,不干了。

他说他要做生意,让我给他投资。

“哥,你看我现在这帮朋友,都开着宝马奔驰,我总不能太差吧?你随便给我投个百八十万,我保证给你翻倍赚回来!”他在电话里说得豪情万丈。

我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吃喝玩乐,狐朋狗友一大堆。他的那些所谓“生意”,不过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拒绝了。

大D姨又打电话来骂我,说我忘恩负义,自己发了财,就不管亲弟弟的死活。

我没跟她吵,只是给她打了一笔钱,二十万。我说,这是给王浩的“创业基金”,但也是最后一笔。赚了亏了,都是他自己的事。

结果可想而知,不到半年,二十万打了水漂。他又来找我,我没再理他。

渐渐地,他们似乎也知道我这里的口子扎紧了,消停了一段时间。

直到这次,三百万的窟窿。

我靠在仓库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窗外的一角天空,那里没有上海的璀璨灯火,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

我像一只被困在华丽笼子里的金丝雀,外表光鲜,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脚上,一直拴着一根看不见的链子。

这根链子,一头连着我,另一头,就攥在大姨的手里。

她养我十八年,这份“恩情”,就像一个无底洞,我怎么填都填不满。

我给钱,是因为我想用钱来买断这份沉重的“恩情”,买一个心安理得。

可我发现我错了。我的退让和给予,只换来了他们变本加厉的索取。

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亲人,而是一台会走路的提款机。

三百万,我不是给不起。

但我不能给。

这一次,如果我再退让,那这个洞,就永远也补不上了。

我必须亲手斩断这根链令子。

哪怕,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白眼狼”。

第4章 对峙

第二天一早,我让司机开车送我回了老家。

小镇还是老样子,只是街上的店铺翻新了不少,路上多了很多我叫不出牌子的新能源汽车。

车子停在大姨家门口时,引来了不少邻居的围观。他们对着我的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下了车,大姨和姨夫已经等在门口了。

大姨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焦急的笑,想来拉我的手,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阳阳,你可算回来了!”

姨夫还是那副老实木讷的样子,跟在我身后,搓着手,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走进屋里,王浩也在。

他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一脸的颓败。几天不见,他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头发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半点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王少”模样。

看到我进来,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站起来:“哥!”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环顾了一下这个我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墙壁重新粉刷过,家具也都换了新的,是我上次给钱让他们装修的。

大姨给我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阳阳,路上累了吧?喝口水。”

我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看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

“说吧,怎么回事。”

大姨看了一眼王浩,叹了口气,开始哭诉。

她说的话,和我电话里听到的差不多。王浩跟朋友合伙搞什么虚拟货币,被人骗了,不仅把自己的积蓄赔了进去,还借了高利贷,现在利滚利,滚到了三百万。

“那些人不是好东西啊,天天上门来泼油漆,说再不还钱,就要……就要浩浩的一条腿啊!”大姨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王浩也“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你这次一定要救救我!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如果不是我太了解他,或许真的会心软。

可我知道,这不过是他 очередной的表演。就像小时候,他打碎了邻居家的花瓶,也是这样跪在大姨面前,声泪俱下地保证再也不会了。

结果呢?转头他就忘了。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心里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我放下茶杯,看着大姨,一字一句地问:“大姨,你还记不记得,我上大学走之前,你跟我说的话?”

大姨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

“你说,你养我十二年,一共花了五万三千六百七十二块。”我平静地陈述着,“后来,我工作了,前前后后,给家里的钱,加上这次装修,少说也有三十万了。”

我的话让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大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没想到我会把这笔账翻出来。

“阳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跟大姨算账吗?我养你十八年,难道就只值这点钱吗?我的心血,我的操劳,是能用钱来算的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

“是啊,”我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能用钱来算。”

我站起身,走到客厅的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本红壳的账本。

我知道它一定在这里,这是她的“功劳簿”,是她用来绑架我的最有力的武器。

我拿着账本,走回办公桌前,把它放在了她面前。

这才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第5章 裂痕

当我说出“一分没有”那四个字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大姨的表情,从愤怒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那个从小在她面前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外甥,有一天会用如此决绝的态度来对抗她。

“你……你说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跪在地上的王浩也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

“我说,一分没有。”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他的债,我不会替他还。”

“陈阳!”大姨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供你读书,你现在出息了,有钱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你忘了你小时候是谁给你饭吃,是谁给你衣穿的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她的骂声尖利而刻薄,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以前,每当她这样骂我的时候,我都会低下头,默默地承受。因为我知道,我寄人篱下,没有反抗的资格。

但今天,我不想再忍了。

“大姨,你养我,用的是我爸妈留下的抚恤金。”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那笔钱,足够我读到大学毕业。你给我吃的,给我穿的,是应该的,不是恩赐。”

这是我第一次,把埋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当年我爸妈单位的叔叔阿姨来看我,曾经悄悄告诉我,抚恤金加上各种补助,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让我以后要记得问大姨要回来。

可我从来没问过。我甚至刻意去忘记这件事。因为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我希望大姨对我的好,是出于亲情,而不是因为那笔钱。

但现在,这最后一丝幻想,也被她亲手打碎了。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把大姨炸得脸色惨白。

“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用你爸妈的钱了?那钱我一直给你存着呢!”她嘴硬道,但眼神已经开始闪躲。

“存着?那这本账本算什么?”我指着桌上的红壳账本,冷笑一声,“如果用的是我爸妈的钱,你为什么还要一笔一笔记下来,时时刻刻提醒我,我欠你的?”

“我……”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姨夫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打圆场:“阳阳,别这么跟你大姨说话。当年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是浩浩有难,我们是一家人,你得帮帮他啊。”

“一家人?”我看向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姨夫,我问你,从小到大,你们真的把我当成过一家人吗?”

“王浩穿新衣服的时候,我穿的是他的旧衣服,这叫一家人?”

“他打碎了东西我来顶罪,这叫一家人?”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抢我的东西,而我只能忍着,这叫一家人?”

“你们拿着我爸妈的钱,却让我活得像个乞丐,处处看你们的脸色,时时刻刻背负着还不清的债,这也叫一家人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那些被我强行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如同火山一样喷发了出来。

整个屋子,只有我的质问声在回荡。

大姨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猪肝色。她指着我,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你……反了!你反了!”

王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我骂:“陈阳,你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你还是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不用你来评价。”我看着他,眼神冰冷,“你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想让我给你还债,门都没有。”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就往外走。

“陈阳!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再认我这个大姨!”大姨在我身后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把所有的哭喊和咒骂,都关在了身后。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但同时,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根拴了我二十多年的链子,终于,被我亲手斩断了。

第6章 邻居

我没有立刻回上海。

我在镇上最好的酒店住了一晚。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一夜无眠。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白天和他们对峙的画面。

我做得对吗?

我不知道。

理智告诉我,我没有错。亲情不该是绑架,恩情也不该是买卖。

但情感上,我却感到一阵阵的空虚和迷茫。毕竟,她养了我十八年,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不堪,我都无法抹去这一点。

第二天,我鬼使神差地走回了那条熟悉的老街。

我想去我家的老房子看看。

那套两居室,自我住进大姨家后,就一直空着。大姨说,等我长大了,娶媳生子,那就是我的家。

房子在巷子的最深处,很安静。

我站在门口,看着那扇紧锁的木门,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是阳阳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隔壁的李奶奶正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我。

李奶奶是我爸妈的老邻居,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她没少偷偷给我塞吃的。

“李奶奶。”我走过去,扶住她。

“哎哟,真是阳阳!长这么高,这么精神了!奶奶都快认不出来了。”李奶奶拉着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慈爱,“出息了,听说在上海当大老板了。”

“就是个打工的。”我笑了笑。

“昨天你家的动静,整条巷子都听见了。”李奶奶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背,“孩子,别怪你大姨。她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沉默不语。

“你不知道,”李奶奶压低了声音,“当年你爸妈走后,你大姨其实也难。”

“她一个女人家,拉扯着你们两个半大的小子。你姨夫那点木匠活,时有时无,根本挣不了几个钱。你表弟又皮,三天两头闯祸,她天天跟在后面赔礼道歉。”

“我知道,”我说,“她不容易,但她不该把气都撒在我身上。”

“她不是撒气。”李奶奶摇了摇头,“她是怕。她怕把你养不好,对不起你死去的爸妈。她那个人,不会说话,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她老说花了多少钱,其实是想告诉你,养个孩子不容易,让你以后要懂事,要有出众。”

“那本账本呢?”我还是忍不住问,“那也是为我好吗?”

“那个账本啊……”李奶奶想了想,“其实一开始,不是记给你看的。”

“什么意思?”我愣住了。

“当年你爸妈单位给的那笔钱,你大姨一分没动,全给你存在银行里了。她说,那是你爸妈的卖命钱,是给你以后娶媳妇用的,她不能动。”

“她记账,是记给她自己看的。她怕自己花了不该花的钱,也怕自己记糊涂了,将来跟你没法交代。她总说,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是你们这层关系。账算清楚了,将来才不会有闲话。”

李奶奶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呆住了。

我一直以为,她用的是我爸妈的钱,那本账本,是她向我讨债的证据。

我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样一种可能。

“那……那后来呢?”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后来,你表弟上中学那年,在外面跟人打架,把人家的腿打断了,要赔一大笔钱。你大姨没办法,才动了你那笔钱。为了这事,她跟你姨夫打了半个月的架,天天晚上在屋里哭,说对不起你爸妈。”

“她把动了的钱,一笔一笔记在那本红账本的最后一页,说以后一定要补上。所以她才那么拼命地想让你和你表弟都有出息,能赚钱。”

李奶奶的话,彻底颠覆了我二十多年的认知。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是一个背负着沉重债务的可怜虫。我用冷漠和疏远来武装自己,对抗着我所以为的“压迫”和“算计”。

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

她不是不爱我,她只是用了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在爱我。她的爱,带着算计,带着功利,带着小市民的精明,但也带着一份笨拙的责任和担当。

她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王浩,是因为在她朴素的观念里,自己的儿子,理应排在第一位。但她也希望我好,希望我出人头地,因为我是她亲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脉。

这种爱,很复杂,很矛盾,甚至有些畸形。

但它不是假的。

我站在老屋的门口,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我赢了那场争吵,却输得一败涂地。

第7章 木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条老巷的。

脑子里一片混乱,李奶奶的话,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在我眼前闪过。

大姨在灯下记账的背影,她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念叨的模样,她因为我考上好大学而在邻居面前炫耀的得意……

原来,在那些我以为是伤害的瞬间背后,还隐藏着我从未了解过的真相。

我让司机把我送回大姨家。

车子停在门口,我却迟迟没有下车。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个被我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

正犹豫着,我看到姨夫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老旧的木工工具箱。

他看到我的车,愣了一下,随即走了过来。

“阳阳,你……还没走?”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姨夫,你要出去?”

“嗯,去给东街的张家打个柜子。”他叹了口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想办法挣钱。”

我看着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和那张被岁月刻满了皱纹的脸,心里一阵发酸。

“姨夫,对不起。”

他摆了摆手:“不怪你。你大姨那张嘴,是得理不饶人。你心里有气,我们也知道。”

他拉开车门,从副驾驶拿过一个东西,递给我。

是一个小小的木盒子,上面雕着精致的花纹,看得出是出自他手。

“这是你爸当年留下的,让我等你成家的时候交给你。你大姨说,现在也差不多了。”

我接过木盒,入手很沉。

打开它,里面是一沓厚厚的信,还有一本银行存折。

信是我爸妈写给我的,一封一封,从我一岁生日,一直写到我十八岁。他们想象着我长大的样子,叮嘱我要好好学习,要孝顺大姨,要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在最后一封信里,我爸写道:

“阳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是个大人了。爸爸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们给你留下了一笔钱,存在你大姨那里,密码是你的生日。这笔钱,是我们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但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堂堂正正地做人。你大姨和你姨夫,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他们或许有很多缺点,但他们是真心待你的。你要像爱我们一样,爱他们。”

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地砸在了信纸上。

我打开那本存折。

开户人是我的名字。

上面的第一笔存款记录,是在我六岁那年,金额和我爸妈单位给的抚恤金一分不差。

后面有很多取款记录,最大的一笔,是在王浩上中学那年。

而在最近几年,又陆陆续续地有很多存款记录,一笔一笔,金额不大,但从未间断。

我知道,这是大姨和姨夫,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填补着当年的那个窟窿。

我拿着那个木盒,冲进了屋子。

大姨正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王浩在一旁烦躁地抽着烟。

看到我进来,他们都愣住了。

我走到大姨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姨,我错了。”

我把那个木盒,高高地举过头顶。

大姨看着那个木盒,再看看我,眼泪流得更凶了。她走过来,一把抱住我,嚎啕大哭。

“阳阳,我的好孩子……是大姨对不起你……是大姨没本事,没能把你们两个都照顾好……”

那一刻,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所有的怨恨,都在这拥抱和哭声中,烟消云散。

第8章 新账

王浩的债,我最终还是帮他还了。

但我不是直接给他三百万。

我把他带回了上海。

我让他从我公司最底层的仓库管理员做起,每天跟着装卸工一起搬货、点货。

工资不高,一个月五千块。

我告诉他,这三百万,算是我借给他的。他每个月工资的一半,用来还债。剩下的,足够他在上海勉强生活。

什么时候他还清了这笔钱,什么时候他就可以离开。

他一开始不乐意,觉得我是在羞辱他。

“哥,你让我干这个?我好歹也是个高中生!”

“你也可以选择不干。”我看着他,“那你就自己回去面对那些讨债的人。”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直接给他钱,只会让他重蹈覆覆。我必须让他明白,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一分,都要靠自己的汗水去挣。

我把大姨和姨夫也接到了上海,在我的公寓附近给他们租了一套房子。

一开始大姨还不愿意,说在老家住习惯了。

我说:“你们把我养大,现在该我养你们了。这不是交易,是责任。”

大姨拗不过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给他们办了最好的体检,请了保姆照顾他们的起居。周末的时候,我会带着他们去外滩看夜景,去城隍庙吃小笼包。

大姨还是会念叨,说我乱花钱。但她的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满足和骄傲。

那本红壳的账本,被我带回了上海,锁在了我的保险柜里。

它不再是债务的证明,而是一段无法磨灭的记忆,一个时刻提醒我的警钟。

它提醒我,亲情是复杂的,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是每一种,都像书里写得那么完美。

它也提醒我,不要轻易地用自己的标准,去审判别人的世界。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或许隐藏着我们无法想象的苦衷和深情。

有一天晚上,我和大姨在阳台上看星星。

她突然对我说:“阳阳,大姨想给你也记个账。”

我愣了一下。

她笑着说:“记你对我们有多好。等你老了,讲给你孩子听。”

我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柔和。

我笑了,点了点头。

“好。”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有了一本新的账本。

这本账本上,记的不再是金钱和亏欠,而是爱,是理解,是包容。

这笔账,我们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地记下去。

我想,这大概就是家人吧。会争吵,会怨恨,会互相伤害,但血脉里的那份牵绊,是永远也斩不断的。我们都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学着去爱,学着去和解,最终,也学着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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