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破产,妻子把她最后的首饰卖了给我还债,我却用它赎回了她的家族企业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27 06:44 1

摘要:当我拿着那份薄薄的、却又重得像山一样的股权转让协议,重新站在这座锈迹斑斑的工厂大门前时,兜里那只空荡荡的首饰盒,硌得我心口生疼。

当我拿着那份薄薄的、却又重得像山一样的股权转让协议,重新站在这座锈迹斑斑的工厂大门前时,兜里那只空荡荡的首饰盒,硌得我心口生疼。

那是我妻子苏婉最后的念想,是她外公传下来的、一块温润的和田玉佩,她却用它,为我填上了事业的坟墓。

而我,却用这笔钱,为她刨开了家族的祖坟。

我不知道,当我把这份协议放到她面前时,她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是欣慰,还是觉得我疯了?一个连自己的小厂子都保不住的男人,一个靠着妻子变卖嫁妆还债的失败者,哪来的胆子,去碰一个已经沉入水底十几年的庞然大物?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被逼到绝路上,退无可退了,反而会生出一种不计后果的勇气。这股勇气,要么让你彻底粉身碎骨,要么,就让你在废墟里,重新刨出一块能立足的砖。

我叫李卫民,一个干了半辈子机械加工的匠人。说好听点是工程师,说难听点,就是个高级车工。我对付那些冰冷的铁疙瘩,比对付人有耐心得多。我知道怎么让一度的误差变成丝米,怎么听声音就判断出轴承的死活。可我不知道,怎么在酒桌上把一杯酒喝出十万块钱的订单,更不知道,怎么把一份份真材实料的报价单,说成是“情怀”和“格局”。

所以,我的“卫民精工”,倒了。

就像一棵看着挺拔的树,其实内里早就被虫蛀空了,一阵风过来,连声响都没有,就那么直挺挺地塌了下去。

第1章 一地鸡毛

厂子倒闭的那个下午,天阴得厉害,像是要把整个城市都压进地里去。

我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最后一台机床也被债主拉走了。那台德国进口的五轴联动机床,是我当年咬着牙,把婚房都抵押了才买回来的宝贝。我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了它八年,每天下班前都要亲手擦拭一遍,连一粒铁屑都不能在上面过夜。

可现在,它走了。车间里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颜色更深的水泥印子,像一块揭不掉的伤疤。

工人们都走了。最后一个走的是跟我最久的老师傅,老张。他没要剩下的两个月工资,只是把一个用了十几年的搪瓷茶缸放在我桌上,里面泡着半缸子浓茶。

“卫民,”他叹了口气,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那只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重得像铁,“手艺没丢,人就在。别趴下。”

我点点头,嗓子眼像被砂纸磨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厂门口,眼泪才不争气地掉下来,砸在冰冷的办公桌上,溅开一朵小小的、绝望的水花。

这间办公室,我曾经那么意气风发。墙上还挂着我们拿到的各种技术认证,还有一张我和苏婉在厂子成立那天拍的合影。照片里的她,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里有星星。她说:“卫民,你做的东西,是有骨头的,硬气。”

可现在,我的骨头,好像被人一根根抽走了。

银行的催款电话一个接一个,供应商的堵门从早上持续到深夜。我像一只被围猎的困兽,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回家。我怕看到苏婉那双清澈的眼睛,怕从那里面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失望。

她从来没给过我压力。从我决定辞掉国企铁饭碗自己干,到后来厂子越做越大,再到如今的日薄西山,她永远都是那句话:“你放心干,家里有我。”

她原本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可为了我,她学会了精打细算,学会了在菜市场为了一毛钱跟人磨半天嘴皮子。她把自己那些漂亮的衣服、包,一件件地收进了箱底,再也没拿出来过。

我欠她的,太多了。

天彻底黑透了,我才敢像个贼一样,悄悄溜回家。

楼道里的灯坏了,我摸着黑往上走,心里盘算着明天该去哪里借钱。亲戚朋友能开口的,都开了。剩下的,都是些只会看你笑话的人。

掏出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开了。

苏婉站在门口,身上还系着围裙。屋里暖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给她镶了一道柔和的金边。

“回来了?”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嗯。”我低着头,不敢看她。

饭菜还温在锅里,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我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口米饭,味同嚼蜡。

苏婉就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良久,她才开口:“卫民,厂子……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我拿着筷子的手一僵,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这个我瞒了她一个多月的秘密,终于还是藏不住了。

“还差多少?”她问。

我报了个数字,一个足以把我们这个普通家庭彻底压垮的数字。说完,我就把头埋得更低了,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我以为她会哭,会骂我,或者至少会抱怨几句。

可她没有。

她只是站起身,走进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雕花的木盒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

第22章 最后的念想

那个盒子,我认得。

那是苏婉的嫁妆,也是她娘家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苏婉的娘家,曾经也算是这城里响当当的一号。她外公创办的“苏记纺织厂”,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是本地纺织业的龙头。那时候,谁家里有件“苏记”的床单被套,都是件有面子的事。

可惜,后来时代变了,市场经济的浪潮打过来,老一辈人那种“质量第一,诚信为本”的经营理念,在那些花里胡哨的营销和残酷的价格战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加上她外公去世后,几个舅舅经营不善,内斗不断,偌大的家业,几年功夫就败了个精光。

厂子被一个姓陈的远房亲戚低价收购,改了名,从此,“苏记”这两个字,就成了历史。

苏婉的母亲,也就是我岳母,因为这件事气病了,没多久就走了。岳父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偌大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苏婉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一下子成了孤儿。

那个小木盒里装的,就是她外公留给她的一块和田玉佩。玉佩不大,雕着一对呈祥的凤凰,质地温润,是老人家当年最心爱的东西。苏婉说,她小时候,外公总喜欢抱着她,让她摸这块玉,说这玉能保平安,有灵性。

这是她对那个曾经温暖的家,最后的一点实体记忆。

她把盒子放在我面前,轻轻打开。

灯光下,那块玉佩泛着柔和的光泽,像一汪凝固的月光。

“拿去吧。”苏婉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心慌,“我问过懂行的朋友了,这块玉,料子好,年份也足,应该能值不少钱。先把外面的债还了,人不能失了信。”

我的手在抖,怎么也伸不出去。

“不行!”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苏婉,这是你外公留给你的,是你的念想!我就是去要饭,也不能动它!”

“什么念想不念想的,”她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家都没了,守着个念想有什么用?卫民,我们是夫妻,你的坎,就是我的坎。我不能看着你被债压垮。”

她把玉佩拿出来,塞进我冰冷的手里。

那块玉,带着她的体温,暖暖的。可我却觉得,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整颗心都在抽搐。

一个男人,无能到要靠妻子变卖嫁得如此地步,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窝囊的事吗?

“苏婉……”我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说了。”她伸出手,轻轻擦掉我眼角的泪,“钱没了,可以再挣。厂子没了,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只要我们俩还在一起,这个家就在。去吧,把事情处理干净,昂首挺胸地回来。我等你。”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我手里攥着那块玉佩,它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一遍遍地回想苏婉说的话,回想我们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结婚生子,她一直都是我身后最坚实的依靠。

我不能倒下。

为了她,为了这个家,我必须站起来。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我自己都觉得疯狂的决定。

我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把玉佩卖了,去填那个无底洞。这块玉,承载了苏婉的过去,承载了一个家族的兴衰。如果我只是用它来还债,那我和那些败光家业的舅舅们,又有什么区别?

我要用它,去做一件更有意义的事。

我要让“苏记”这两个字,重新站起来。

第3章 柳暗花明

做出决定后,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没有立刻去找那些典当行或者玉器商人。我知道,他们会把价格压到最低,恨不得从我身上吸干最后一滴血。

我需要一个真正懂行,并且能给我一个公道价格的人。

我想到了一个人,我以前的一个老客户,姓黄,我们都叫他黄老板。他自己是做古董生意的,为人仗义,最欣赏的就是我这种踏实肯干的手艺人。以前他有些老物件的金属配件坏了,都是拿到我这里来修,我从来都是用最好的材料,最精的工艺,分文不取。他过意不去,总会送我一些好茶叶。

我拨通了黄老板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依旧爽朗:“哎呀,是李师傅啊!稀客稀客!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来我这喝茶了。”

我苦笑了一下,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我没提借钱,只是说,我手里有块好玉,想请他帮忙掌掌眼,估个价。

黄老板听完,沉默了片刻。

“东西带来我看看吧。”他说,“地址我发你。”

我揣着那个小木盒,心里七上八下地打车去了黄老板的茶室。那是一间很雅致的铺子,开在一条僻静的老街上,满屋子都是檀香和茶香。

黄老板亲自给我泡了茶,然后才接过我递过去的木盒。

他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把玉佩取出来,放在一块绒布上,拿出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他才放下放大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赞叹,“李师傅,这块玉,是清中期的和田籽料,雕工精湛,寓意也好,最难得的是,它盘了这么多年,油润度已经到了极致。这是传家宝级别的物件。”

“黄老板,”我紧张地问,“您看,它大概能值多少?”

黄老板沉吟了一下,伸出五根手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五十万?这笔钱,足够我还清大部分债务,还能剩下一小部分做启动资金。

没想到,黄老板摇了摇头,说:“李师傅,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最少这个数。”

他又补充了一句:“五百万。”

我整个人都懵了,像被一道天雷劈中,半天没反应过来。

五百万?

我做梦都没想到,这块小小的玉佩,竟然值这么多钱。

“黄老板,您……您没开玩笑吧?”我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做这行三十年,从不开玩笑。”黄老板正色道,“这块玉,如果上拍卖会,遇到喜欢的买家,价格可能还会更高。不过,拍卖周期长,手续也麻烦。你要是急用钱,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个靠谱的买家,也是我的老朋友,他最喜欢收藏这种级别的玉器。价格方面,我帮你谈,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我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站起来对着黄老板深深鞠了一躬:“黄老板,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李卫民的地方,您一句话!”

黄老板扶起我,笑着说:“李师傅,你太客气了。我帮你,一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二是因为我敬重你这门手艺。现在这个社会,像你这样踏踏实实做东西的人,太少了。我可不希望你的手艺就这么荒废了。”

事情的顺利,超出了我的想象。

三天后,在黄老板的牵线下,我和那位买家见了面。对方是个儒雅的中年人,对玉佩爱不释手,当场就签了合同,把钱转到了我的账上。

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一长串的零,我感觉像在做梦。

我没有立刻去还债。

我拿着这笔钱,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打听“苏记纺织厂”的现状。

第4章 故地重游

当年收购了“苏记”的那个远房亲戚,叫陈东。

这些年,靠着投机倒把,他也算混得风生水起,开了家房地产公司。至于那座老厂,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我托了些关系,打听到陈东最近正准备把老厂的地皮卖掉,盖商品房。因为那块地位置好,不少开发商都盯着。

但是,厂子里还有一批没来得及处理的老设备,和几个一直没拿到遣散费、住在厂里不肯走的老工人。这成了陈东卖地的一块绊脚石。他正为此事焦头烂额。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有了底。

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刮了胡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颓废,然后直接找上了陈东的公司。

前台小姐看我穿着普通,爱答不理。我也不跟她废话,直接说:“你告诉陈总,我是李卫民,来跟他谈苏家老厂那块地的事。”

也许是“苏家老厂”这几个字起了作用,没过多久,一个油头粉面的秘书就把我领进了陈东的办公室。

陈东正靠在真皮老板椅上,叼着雪茄,大腹便便。他斜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婉的男人啊。怎么,自己厂子倒了,想来我这儿找份差事?看在亲戚的份上,去我工地上当个保安,一个月给你开三千。”

他言语里的轻蔑和侮辱,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我告诉自己,李卫民,沉住气,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平静地看着他:“陈总,我不是来找工作的。我是来买你手上那座厂子的。”

陈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雪茄的灰掉了一身。

“买我的厂子?李卫民,你没睡醒吧?你知道那块地现在值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凑不够个零头!”

“地,我买不起。”我迎着他嘲讽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但是,厂子里的那些设备,和那几个老工人,我想接手。”

陈东的笑声停了。他眯起眼睛,重新审视着我。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从包里拿出一份自己连夜赶出来的计划书,推到他面前,“那些老设备,在你们眼里是废铜烂铁,但在我眼里,是宝贝。那些老工人,在你们眼里是麻烦,但在我眼里,是财富。你不是正愁怎么处理他们吗?我帮你解决。你把设备和工人打包给我,我再象征性地付你一笔钱。这样,你就能干干净净地卖地,我也能有个东山再起的地方。这是双赢。”

陈东拿起那份计划书,粗略地翻了翻,脸上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李卫民,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一个连自己厂子都开倒闭的人,拿什么来接盘?”

“就凭我是个手艺人,而你是个商人。”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商人逐利,只要对你有好处,你就会做。而手艺人,讲的是传承。苏家的厂子,败在你们这些商人手里,我想让它,在我们这些手艺人手里,重新活过来。”

我顿了顿,加了最后一根稻草:“而且,那几个老工人,都是当年跟着苏老爷子的老人,他们只认‘苏记’的招牌,只信苏家的人。你去赶,他们会跟你拼命。我去谈,他们会把我当亲人。陈总,你想卖地,就得先把这些麻烦清理干净,不是吗?”

陈东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沉默了很久,把雪茄在烟灰缸里摁灭。

“你想要多少钱?”他问。

我知道,我赌对了。

第55章 尘埃落定

接下来的谈判,异常顺利。

陈东急于出手那块烫手的山芋,而我提出的条件,正好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最终,我们以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达成了协议。我用玉佩换来的钱,付清了收购款,还清了自己厂子欠下的外债,剩下的,勉强够做启动资金。

我没有立刻把这件事告诉苏婉。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我先去了趟老厂。

厂区里杂草丛生,车间的玻璃碎了大半,墙皮也剥落得厉害。但当我走进那间落满灰尘的纺纱车间,看到那一排排虽然老旧、但筋骨犹在的纺纱机时,我的心,一下子就热了。

这些机器,就像一个个沉睡的老兵,只等着有人来唤醒它们。

那几个老工人,听说我是苏婉的丈夫,要来重开“苏记”,激动得老泪纵横。他们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太好了,太好了,老爷子在天有灵,看到厂子后继有人,也能瞑目了。”

有了他们的支持,我心里更有底了。

我带着他们,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把整个厂区打扫得干干净净,把每一台机器都检修、保养了一遍。这些老师傅,个个都是宝贝,闭着眼睛都能把机器拆了再装回去。他们的手艺,是任何现代化生产线都无法替代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才拿着那份签着我名字的股权转让协议,回了家。

那天,苏婉刚下班回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为了贴补家用,她最近在一家超市找了份收银员的工作。

我让她坐下,然后把那个文件袋,轻轻地放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问。

“你打开看看。”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打开了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当她看到“苏记纺织厂股权转让协议”那几个字,以及下面法人代表一栏里,签着我的名字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卫民,你……”

我走到她身边,蹲下,握住她冰冷的手,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从黄老板估价,到我去找陈东谈判,再到盘活老厂的整个过程。

我唯独没说陈东那些羞辱我的话。男人的这点自尊,我还是想保留的。

苏婉静静地听着,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我讲完后,屋子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她压抑的抽泣声。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最怕的,就是她不理解我。她会不会觉得我拿她最珍贵的东西去冒险,是个不负责任的赌徒?

“婉儿,”我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觉得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猛地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滚烫的泪水,湿透了我的衣衫。

“傻瓜,”她在我耳边,哽咽着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我只是太高兴了……卫民,谢谢你,谢谢你……”

她反反复覆,只会说这两个字。

我能感觉到,她抱着我的手臂,在微微发抖。我知道,那是激动,是喜悦,是压抑了十几年的委屈和思念,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也紧紧地回抱着她,这个为了我、为了这个家,默默付出了太多的女人。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之前受的所有委屈,吃的所有的苦,都值了。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婉儿,不哭了。这只是个开始。以后,我们要一起,把‘苏记’的招牌,重新擦亮。”

她在我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屋里,把我们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我知道,我们失去的,正在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第6章 新的开始

第二天,我带着苏婉,一起回到了那座承载了她童年记忆的老厂。

当车子缓缓驶入那扇熟悉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时,苏婉的眼睛就红了。

她看着厂区里那棵她小时候经常在下面玩耍的老槐树,看着那栋她外公曾经办公的二层小楼,眼泪又一次忍不住掉了下来。

“都还在,都还在……”她喃喃自语。

几个老工人早早地等在了门口,看到苏婉,都激动地围了上来。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是啊,我们都盼着这一天呢!”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年的不容易,说着对苏老爷子的怀念。苏婉拉着他们的手,一个个地叫着“张伯伯”、“李叔叔”,听着他们讲过去的故事,时而笑,时而哭。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阳光下,苏婉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了我许久未见的光彩。那种光彩,源自于归属感和希望,比任何昂贵的化妆品,都能让她焕发青春。

我忽然明白,我做的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赎回一座工厂,更是为了赎回我妻子的根,赎回她曾经失落的骄傲和笑容。

这比我还清所有债务,让我自己东山再起,要重要得多。

我们决定,新厂的名字,不叫“卫民精工”,也不叫别的什么时髦的名字,就还叫“苏记”。

我们把那块被陈东拆下来的、落满灰尘的老牌匾找了出来,我亲手把它擦拭干净,重新刷上金漆,郑重地挂回了工厂的大门上。

挂牌匾那天,我们没搞什么仪式,就请了几个老工人,在厂里的小食堂,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我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各位师傅,各位长辈,”我看着这些朴实的脸庞,诚恳地说,“我李卫民,不是什么大老板,就是一个手艺人。我没什么大本事,但我向大家保证,只要‘苏记’还在我手里一天,我就绝不会偷工减料,绝不会砸了苏老爷子传下来的这块金字招牌!我们不求做多大,但我们求做的每一件产品,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的话音刚落,食堂里就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老师傅们眼眶都红了,他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份信任和期待,让我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创业的路,远比我想象的要艰难。

资金紧张,我们买不起新原料,就把仓库里那些积压了多年的旧棉纱,重新梳理、加工。没有销售渠道,我就带着苏婉,拿着我们用老工艺做出来的布样,一家家地跑市场,跑服装厂。

一开始,没人看得上我们这些“土布”。他们习惯了化纤的廉价和鲜亮,对这种纯棉的、颜色朴素的布料,嗤之鼻以鼻。

我们吃了很多闭门羹,也听了很多冷言冷语。

“都什么年代了,还做这种老掉牙的东西?”

“价格这么高,谁会买啊?”

我不是没有过动摇。有好几次,我看着账上越来越少的钱,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是苏婉,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

她说:“卫民,别灰心。好东西,是需要时间被人认识的。外公常说,做生意,跟做人一样,不能图快,要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得稳。”

她还利用自己对布料的熟悉,开始尝试着做一些改良。她在传统工艺的基础上,加入了一些天然的植物染色,让布料的颜色变得更柔和、更雅致。她还设计了一些简单的、带有复古风格的围巾、桌布、手帕,放在网上卖。

没想到,这种带着手工温度和时间痕迹的东西,竟然慢慢地有了一些关注。

第一个订单,来自一个学美术的大学生。她买了一条我们用栀子染色的浅黄色围巾,收到后特别喜欢,拍了很漂亮的照片发在社交媒体上,还写了一大段文字,说这是她闻到过的,“最有阳光味道的布料”。

那条动态,被很多人转发。

渐渐地,我们的网店开始有了生意。虽然订单不多,但每一个客户,都给了我们极大的肯定和鼓励。

他们说,我们的布,摸起来很舒服,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他们说,我们的东西,虽然不便宜,但能看出是用了心的。

看着这些评价,我第一次感觉到,做一件对得起良心的产品,所带来的那种满足感,是赚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第77章 传承的重量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半年后。

一位很有名的独立服装设计师,偶然间在网上看到了我们的布料,对我们坚持使用传统工艺和植物染色的做法非常感兴趣。她亲自来到我们这个破旧的小厂考察。

当她看到我们那些上了年纪的机器,在老师傅们的手里,依然能织出那么细腻、有质感的布料时,她被深深地打动了。

“这才是真正的中国面料。”她抚摸着一匹刚刚下机的月白色棉布,感慨地说,“它有灵魂,有温度。”

她当场就和我们签下了一份长期的供货合同,要把我们的布料,用在她的下一个高定系列里,带去参加巴黎时装周。

消息传来,整个厂子都沸腾了。

几个老师傅激动得像孩子一样,互相拥抱着,又哭又笑。他们做了一辈子布,从没想过,自己亲手织出来的东西,有一天能走上国际舞台。

我也激动得一夜没睡。我仿佛看到了“苏记”这两个字,在尘封了十几年后,即将重新焕发出光芒。

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也笼罩在我心头。

设计师对布料的要求极高,不仅要质量稳定,还要我们开发出更多新的颜色和纹理。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更新设备,需要引进新的技术,需要更多的资金投入。

而我们,账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我去找银行贷款,可银行一看我们厂子这规模,这报表,根本没人愿意搭理我们。

我又一次陷入了困境。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抽闷烟,苏婉默默地走进来,给我端来一杯热茶。

“又遇到难处了?”她轻声问。

我点了点头,把情况跟她说了。

“卫民,”她看着我,眼神很坚定,“还记得我外公当年是怎么把‘苏记’做起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

她说:“当年,他也是没钱,没设备。他就带着几个徒弟,用最笨的办法,一匹一匹地手工织布。因为做得用心,料子好,慢慢地就有了口碑。后来生意好了,才一点点地添设备,扩厂房。”

她握住我的手,说:“我们现在,不比当年外公创业时好多了吗?我们有厂房,有设备,还有这么多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钱的事,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但是,‘苏记’的魂,不能丢。”

“魂?”我有些不解。

“对,魂。”苏婉说,“‘苏记’的魂,不是多大的厂房,多先进的设备,而是我们对待每一匹布的那份心。是那种‘人欠布一分,布欠人一尺’的较真精神。只要这份精神在,‘苏记’就倒不了。”

听了她的话,我豁然开朗。

是啊,我最近被那些订单、贷款、发展计划冲昏了头,差点忘了,我们能走到今天,靠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运气,不是投机,而是我们对品质的坚守,是那份从苏老爷子手上传下来的、沉甸甸的匠心。

我决定,放慢脚步。

我们推掉了一些超出我们生产能力的订单,集中精力,把我设计师的要求做到极致。

没钱买新设备,我就带着老师傅们,自己动手改造老机器,通过调整齿轮的配比,改变纱线的捻度,织出了好几种新的纹理。

没有专业的染色技师,苏婉就翻遍了古籍,带着几个女工,一次次地用板蓝根、用茜草、用石榴皮做实验,在院子里支起一口口大锅,硬是调配出了十几种稳定又漂亮的天然色彩。

那段时间,厂里的每一个人,都拧成了一股绳。白天,车间里机器轰鸣,院子里染布飘香;晚上,办公室的灯经常亮到半夜,我和苏婉,还有几个老师傅,围在一起,研究图纸,讨论方案。

虽然很累,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踏实的、充满希望的笑容。

我们不再焦虑于能赚多少钱,能走多快,而是把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到如何把手里的这匹布,做得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第8章 守得云开

半年后,巴黎时装周。

当那些穿着由“苏记”面料制成的服装的模特,走上T台时,我们所有人都围在厂里那台小小的电视机前,屏住了呼吸。

那些布料,在聚光灯下,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温润而高级的质感。它们不像丝绸那样张扬,也不像化纤那样廉价,它们有一种东方式的、内敛的、安静的美。

秀场结束后,那位设计师的采访视频被播了出来。

她对着全世界的媒体,动情地说:“我这次设计的灵感,全部来自于我身上这件衣服的面料。它来自中国一个很小的、坚持用古法手工制作的工厂。当我触摸到它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时间的力量,和手艺人的温度。这是一种正在被世界遗忘的美,我希望能通过我的设计,让更多人看到它,爱上它。”

那一刻,我们小小的食堂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几个老师傅抱在一起,哭得像个孩子。

苏婉也哭了,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泪水里,全是喜悦和自豪。

那场秀,让“苏记”一夜成名。

来自世界各地的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我们再也不用为销路发愁了。银行也主动找上门,愿意为我们提供低息贷款。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厂子扩大了,我们引进了新的设备,也招收了一批年轻的徒弟。但我始终记着苏婉的话,没有盲目扩张。

我把赚来的钱,大部分都投入到了工艺研发和人才培养上。我给老师傅们涨了工资,交了社保,让他们能体面地、有尊严地靠手艺吃饭。我也要求那些年轻的徒弟,必须从最基础的纺纱、织布学起,踏踏实实地打好基本功。

我告诉他们,“苏记”做的不是商品,是作品。每一匹布,都要有自己的名字和故事。

苏婉也不再做收银员了。她成了“苏记”的首席设计师和品牌官。她把她对这个品牌的理解,对她外公的思念,都融入到了产品设计里。

我们推出了一个以她外公名字命名的系列,复刻了当年“苏记”最经典的几款床品。没想到,一上市就成了爆款,勾起了很多老一辈人的回忆。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特意坐了很久的车来到我们厂里,就为了买一套她年轻时用过的同款床单。她拉着苏婉的手说:“姑娘,谢谢你们。你们让我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百感交集。

我转过头,看着工厂大门口那块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的“苏记”牌匾,忽然想起了那块已经被我卖掉的和田玉佩。

我曾经以为,我弄丢了苏婉最珍贵的念想。

但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传承,不是守着一件死物,而是把物件里承载的精神和情感,延续下去,让它在新的时代里,以一种新的方式,重新活过来。

我没能保住我的“卫民精工”,但我用我的手艺,和我妻子的坚韧,一起守住了“苏记”。

这或许,就是生活给予一个普通手艺人,最好的安排吧。

我走到苏婉身边,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温暖而有力。

我们相视一笑,眼里,是共同经历过风雨后的默契和安然。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挑战。但只要我们俩的手还牵在一起,只要“苏记”的魂还在,我们就什么都不怕。

来源:元宇s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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