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秋阳把地铁站的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时,林疏影正站在出口的台阶前,指尖被行李箱的拉杆勒出一道红痕。她刚结束邻市的访谈录制,米色风衣口袋里还揣着节目监制塞的伴手礼——两盒包装精致的桂花糕,身上斜挎的帆布包里,装着给女儿苏念买的错题本和一支刻着“前程似锦”的钢笔。风从
文/汪允祥
秋阳把地铁站的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时,林疏影正站在出口的台阶前,指尖被行李箱的拉杆勒出一道红痕。她刚结束邻市的访谈录制,米色风衣口袋里还揣着节目监制塞的伴手礼——两盒包装精致的桂花糕,身上斜挎的帆布包里,装着给女儿苏念买的错题本和一支刻着“前程似锦”的钢笔。风从地下通道钻出来,卷起她鬓角的碎发,也吹得脚边的两个大纸箱微微晃动,里面是观众寄来的信件和主办方赠送的书籍。
“需要帮忙吗?”
清冽的男声像初秋的第一片落叶,轻轻落在耳边。林疏影回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男人穿着深灰色针织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块简单的机械表,他微微俯身,伸手拎起最沉的那个纸箱,动作轻得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厚重的精装书,而是一捧云朵。“我也往这个方向走,顺路。”他补充道,语气里没有过分的殷勤,只有恰到好处的礼貌。
林疏影道了谢,两人并肩往上走。台阶尽头的阳光正好,把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她的影子在地面上交叠又分开。“您是电视台主持人吧?”男人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风衣领口别着的微型麦克风——那是她匆忙间忘了取下的工作装备。林疏影愣了愣,点头时,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雀跃,“我看过您的《城市夜话》,您聊单亲妈妈那段,说得特别好。”
那天的风里,似乎都飘着桂花的甜香。他们在地铁站外的梧桐树下交换了联系方式,男人叫周屿,是附近设计院的建筑设计师。林疏影看着他拎着纸箱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低头看手机里新添的联系人,备注是“地铁帮忙的周先生”,指尖忽然有些发烫。
往后的日子,周屿的消息像春日的细雨,不疾不徐地落在她的生活里。有时是清晨发来的“今日限行,注意路况”,有时是深夜分享的一首钢琴曲,配文“觉得很适合您下期节目的背景乐”。他从不在她直播或陪女儿写作业时打扰,只在她有空的间隙,发来几句温和的问候。
第一次正式约会,是在城南的一家老书店。窗外下着小雨,雨丝打在木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周屿提前到了,选了靠窗的位置,桌上放着一杯热可可,“知道您不喝咖啡,这个甜度应该刚好。”林疏影坐下时,看见他面前摊开的书,是她三年前出版的散文集《疏影横斜》,扉页上有她的签名——那是她签给节目组同事的,不知怎么流落到了二手书店。“我找了三家店才买到。”周屿的耳朵有些红,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您写女儿第一次独自上学那段,我看哭了。”
那一刻,林疏影的心像是被雨淋湿的棉花,慢慢沉下去,又慢慢暖起来。她已经太久没被人这样认真地对待过,太久没听见有人透过她“主持人”的身份,看见她作为“苏念妈妈”的柔软。
半年后,周屿在江边的灯塔下向她表白。暮色四合,江风卷着水汽扑面而来,远处的货轮鸣着汽笛,灯光在水面上拖出长长的金线。“疏影,”周屿的声音有些发颤,手里攥着一支刚从路边摘的野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也知道苏念对你有多重要。我不敢说能代替谁,但我想陪着你,陪着你们。”
林疏影看着他眼底的星光,忽然想起四年前,前夫拿着离婚协议跟她说“我爱上别人了”时,也是在这样的黄昏。那时她只觉得天塌了,却还是咬着牙签了字,净身出户时,只带走了苏念的抚养权和一箱子书。而现在,眼前这个比她小十四岁的男人,正用最笨拙的方式,给她递来一把遮雨的伞。她点了点头,眼泪落在江风里,瞬间被吹散。
他们的恋爱,起初是藏在细节里的甜。周屿会提前半小时到学校门口接苏念放学,手里拎着她爱吃的草莓糖葫芦;会在林疏影录节目到深夜时,煮好粥等在电视台楼下,保温桶里还放着切好的水果;会在苏念月考失利时,偷偷给她写鼓励的小纸条,落款是“周叔叔”。苏念起初对他有些疏离,后来也慢慢松了口,偶尔会主动跟他分享学校的趣事。
可裂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周屿第一次跟她提“换个工作”时。那天周末,阳光很好,他们在阳台晒被子,周屿忽然说:“疏影,你别做主持人了好不好?每天那么累,还要到处出差。我工资足够养你们,你在家歇着就好。”林疏影手里的衣架顿了顿,阳光透过被子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屿,主持是我的事业,不是负担。”她尽量让语气平和,“而且苏念明年要高考,我想给她做个榜样。”
周屿却皱起了眉,“可你都四十四了,还拼什么?再说,你总出差,我们聚少离多的,像什么情侣?”
林疏影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被子晾好。风把被子吹得鼓起来,像一只白色的气球,却怎么也飞不高。
后来的矛盾,越来越多。周屿开始抱怨她“不求上进”,说她主持的节目“老气横秋”,不如去做短视频,“赚得多,还轻松”;开始质疑她手机里的每一条消息,尤其是前夫发来的关于苏念学费的转账提醒。“他为什么总找你?”有次周屿翻到她的聊天记录,声音陡然拔高,“你们是不是还没断干净?”
“周屿,他是苏念的爸爸,我们联系只能是因为孩子。”林疏影的声音有些疲惫,那天她刚录完一档关于“单亲家庭亲子关系”的节目,嗓子哑得厉害,“我没有欺瞒你任何事,所有的一切,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说过?”周屿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屏幕亮着,停留在她和前夫的聊天界面——不过是几句“苏念的校服破了,我明天送一套过去”“家长会你有空吗?”。“你说过你和他划清界限了,可你每次跟他说话,都那么耐心!你跟我怎么没这么温柔过?”
林疏影看着他涨红的脸,忽然觉得陌生。眼前的男人,不再是那个在地铁站帮她拎行李、在书店里认真读她文章的周屿,而是变成了一个被猜忌和不安裹挟的孩子。她想解释,想说她对前夫的耐心,不过是为了让苏念在破碎的家庭关系里,少受一点伤害。可话到嘴边,却被周屿的质问堵了回去。
“还有苏念,”周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委屈,“她从来都不叫我叔叔,每次我想带她去游乐园,她都找借口拒绝。是不是你教她的?你根本就不想让我融入你们的生活!”
“周屿!”林疏影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苏念只是慢热,她需要时间。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们母女俩。”
那天的争吵,以周屿摔门而去告终。窗外的梧桐叶,已经落了一地,秋风卷着落叶,在门口打转,像一场无人收拾的残局。林疏影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苏念发来的消息:“妈妈,我今晚晚自习,不用等我吃饭。”她忽然觉得很累,累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几天后,林疏影要去外地录节目,出发前,她给周屿发了条消息:“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周屿没有回复。
录完节目回来,还是那个地铁站,还是一样的行李箱,只是身边没了那个帮她拎行李的人。林疏影独自把箱子拖上台阶,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看见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屿。
他瘦了些,穿着那件深灰色针织衫,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她爱吃的桂花糕。“我在这儿等了你三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疏影,对不起。我不该逼你,也不该猜忌你。”
林疏影看着他,没说话。风卷着落叶,落在他们脚边,旋转着,不肯停下。
“我去问过苏念了。”周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是苏念写的,字迹工整:“周叔叔,对不起,我不是讨厌你,只是我怕你像爸爸一样,突然就不见了。妈妈很辛苦,你要好好对她。”周屿的眼眶红了,“我才明白,我一直都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要什么,却没考虑过你们需要什么。”
林疏影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面的温度,忽然鼻子一酸。她想起苏念昨晚偷偷跟她说:“妈妈,周叔叔其实挺好的,他上次给我买的糖葫芦,是我吃过最甜的。”
“疏影,”周屿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不逼你换工作了,也不逼苏念接受我。我可以等,等你愿意跟我分享工作的烦恼,等苏念愿意跟我去游乐园。”他从纸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和她给苏念买的那支一模一样,“这个给你,下次录节目,别再忘了带笔。”
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林疏影看着周屿眼底的真诚,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帮她拎起行李箱的模样。原来有些相遇,就像晚风起时,落叶遇见大地,看似偶然,却是早已注定的温柔。
她接过钢笔,笔尖在阳光下闪着光。“周屿,”她轻声说,“我们慢慢来。”
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起他们之间未完的故事。远处的地铁进站,鸣笛声温柔,像是在为这场迟到的理解,奏响新的序曲。
作者简介:
汪允祥,全国中小学作文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中高考作文实战专家,26年专注于中小学作文教学研究 。半岛小作家、半岛学生记者特邀顾问,《十月少年文学》特聘讲师,百佳散文名家,《宁古塔作家》主编,《燕京文化》签约作家,第六届“小作家杯”青岛赛区组委会主任,“半岛杯作文大赛”西海岸赛区组委会主任,《小荷轻舞》主编,出版散文集《我把春天送给你》等多部,在报刊发表作品40余万字。《母亲的面糊子》等12篇文章被多所学校选为阅读理解试题。
为解决中高考语文难题,汪允祥经过多年研究,形成一套独特的语文教学法,短时间内即可解决中高考语文困惑。近8年来,汪允祥创造了一个“中高考语文神话”,连续五年命中国内18省市中考作文,连续三年命中高考作文范围,在全国各地讲解“中高考语文4小时冲刺”数百场,学生中高考语文成绩人均提高5--15分,使上万学子受益。
来源:汪老师的写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