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静水湾是个高档小区,名字雅致,内里也确实对得起这份雅致。绿化率高得不像话,楼间距宽得能跑马,安保系统更是号称全市顶尖。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图的就是这份清静和安全。
静水湾是个高档小区,名字雅致,内里也确实对得起这份雅致。绿化率高得不像话,楼间距宽得能跑马,安保系统更是号称全市顶尖。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图的就是这份清静和安全。
陆沉就是这份“安全”的一部分。
新来的保安,一米八五的个头,穿着大一号的保安制服也掩不住那身结实的肌肉。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寸头,眉眼深邃,下颌线像用刀刻出来一样,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硬朗。同事们都说他是个闷葫芦,一天说不了三句话,但干活利落,巡逻时那双眼睛跟鹰似的,贼亮。
他往保安亭一站,就是一道沉默的风景。糙,但有味道。
苏青葙第一次见到陆沉,是在一个初夏的午后。她抱着刚取回来的小提琴,琴盒有些沉,一不留神,臂弯里挂着的环保袋滑了下去。袋子里的苹果和橙子骨碌碌滚了一地。
她“啊”了一声,连忙蹲下去捡。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比她更快,沉稳有力地将散落的水果一个个捡起来,放回袋中。那只手虎口处有层薄茧,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
“谢谢。”苏青葙抬起头,声音温软。
然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斑驳地落在那人脸上。那张脸,那道眉,那挺直的鼻梁,甚至连嘴唇紧抿时的弧度……都和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沈淮……】
这两个字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眼眶瞬间就红了。
陆沉将最后一颗苹果放进袋子,递给她,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没有看到她骤变的脸色。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颗粒感:“不客气。”
说完,他便起身,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站得笔直,像一棵扎根的松。
苏青葙抱着琴盒,提着那袋水果,在原地站了很久。风吹过,香樟叶沙沙作响,也吹不散她心头的巨大海啸。
沈淮,她的丈夫,一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去世了。他是建筑设计师,温润如玉,才华横溢。他们曾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他的离去,带走了她世界里所有的色彩。
而现在,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穿着保安制服,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
这怎么可能?
【巧合?还是……别的什么?】苏青葙的心乱成一团麻。她知道自己失态了,但她控制不住。她远远地望着那个身影,贪婪地,又痛苦地。
从那天起,苏青葙的生活多了一件“心事”。
她是个小提琴修复师,在家工作。以前,她可以几天不出门,沉浸在木料与琴弦的世界里。但现在,她每天都会找各种理由下楼。扔垃圾,取快递,或者只是单纯地去小区里的便利店买一瓶酸奶。
每一次,她都会经过那个保安亭。
每一次,她都能看到陆沉。
他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样子,沉默,疏离,像一座孤岛。但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有时她提着重物,他会一言不发地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去,帮她送到楼下大堂。有时下雨,她没带伞,他会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沉默地送她到单元门口。
话很少,但做的却很多。
苏青葙尝试过与他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
“陆沉。”
“新来的吗?以前没见过你。”
“嗯。”
“哪里人啊?”
“……北边。”
对话总是这样戛然而止。他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礼貌,却带着无法逾越的距离感。
可苏青葙却在他身上,发现了越来越多和沈淮不同的地方。沈淮爱笑,眉眼总是温柔的;陆沉不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沈淮走路时步履从容,带着文人的雅;陆沉走路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随时准备出击的警惕。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顶着同一张脸。
这种认知让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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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葙感到一种撕裂般的痛苦。她既渴望从陆沉身上寻找沈淮的影子,又害怕这种寻找会亵渎了逝去的爱人,也对不起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
她开始给他送东西。一壶自己泡的柠檬水,几块刚烤好的小饼干,或者是一碗精心熬煮的绿豆汤。
“天热,辛苦了。”她会找这样简单的借口。
陆沉从不拒绝,但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一声“谢谢”。然后当着她的面,把东西吃完或者喝完。那双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时,总带着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开始怀疑了。】陆沉站在保安亭里,看着苏青葙上楼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来这里,不是偶然。
他的真实身份,并非保安。他是国安部九局的顶级特工,代号“鬼宿”。一年前,他的同卵双胞胎弟弟沈淮,一位在新能源领域有重大突破的结构工程师,被境外间谍组织“黑阳”盯上。沈淮手中有他们想要的核心技术资料。
那场“意外”,是“黑阳”的杰作。他们以为沈淮死了,资料也随之消失。但九局得到情报,“黑阳”怀疑沈淮是假死,并且已经派了人潜伏在静水湾附近,伺机寻找资料,并对“可能知情”的遗孀苏青葙下手。
陆沉的任务,就是以沈淮“遗孤哥哥”的身份出现,但这太容易打草惊蛇。于是,局里制定了一个更大胆的计划:让他伪装成一个与沈淮长相酷似的普通人,以保安的身份进入小区,贴身保护苏青基本的な操作,并引出潜伏的敌人。
**这是最危险,也是最有效的诱饵。**
他每天看着苏青葙,看着她因为自己这张脸而悲伤、迷茫、挣扎,他的心也像被凌迟一样。那是他的弟妹,是他唯一的亲人沈淮生前最爱的人。他本该告诉她真相,但任务纪律不允许。
【对不起,青葙。再等等,等一切结束。】
这天晚上,暴雨如注。
苏青葙的工作室里,一把古董小提琴的修复工作到了关键步骤,她一直忙到深夜。窗外电闪雷鸣,她有些害怕,给陆沉发了条微信。这是她前几天鼓起勇气要来的。
“陆沉,你还在值班吗?”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又过了一个小时,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异响,像是有人在撬阳台的锁。苏青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住在三楼,阳台是封死的,怎么会……
她大气不敢出,悄悄拿起桌上一把沉重的木工锤,躲到了门后。
撬锁声停了,紧接着是窗户被拉开的轻响。一道黑影敏捷地翻了进来,像一只黑猫,落地无声。
苏青葙吓得浑身发抖,就在她准备尖叫时,那黑影却突然开口了,声音是她无比熟悉的低沉:“别怕,是我。”
是陆沉!
他怎么会从阳台爬进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陆沉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捂住她的嘴,将她带离门口,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的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和杀气。
几乎是同一时间,公寓的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两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人闪了进来,手里拿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苏青葙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不是小偷,这是……
陆沉将她护在身后,身体紧绷如一张拉满的弓。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雨水的潮气和一丝硝烟般的味道。
“待在这里,别动。”
话音未落,他动了。
那绝不是一个保安该有的身手。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干净利落,充满了致命的效率。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闪电偶尔照亮室内。
砰!
一声闷响。陆沉利用视觉死角,瞬间靠近一名入侵者,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对方的后颈。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一人反应极快,立刻调转枪口。
但陆 Lù Chén 的速度更快。他一脚踢起地上的一个靠垫,精准地砸向对方的面门,遮挡住视线的瞬间,他如猎豹般扑了上去。
接下来是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格斗。关节的错位声、沉闷的击打声和压抑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在小小的客厅里奏响了一曲死亡之舞。苏青葙躲在门后,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每天为她送东西上楼、话都说不出一句的男人,此刻仿佛化身成了电影里的超级特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技巧,冷静得可怕。
不到三十秒,战斗结束。
两个入侵者都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地上,被陆沉用事先准备好的束缚带捆得结结实实。
陆沉检查了一下两人,确认他们只是昏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他转过身,走向惊魂未定的苏青葙。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脸上一道刚被划出的血痕,更添了几分悍勇之气。
“你……”苏青葙的声音都在发抖,“你到底是谁?”
陆沉沉默片刻,眼神复杂。他知道,身份瞒不住了。
“我是退伍军人,受过一些特殊训练。”他选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解释,“我发现这两人一直鬼鬼祟祟地盯着你,不放心,所以……”
这个解释很蹩脚,但苏青葙却下意识地选择相信。或者说,此刻的她,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进来?”
“我不知道。”陆沉摇头,开始在两个入侵者身上搜查,“但他们显然不是为了钱。”
他很快从一人的口袋里搜出了一个微型信号屏蔽器和一个U盘破解设备。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是‘黑阳’的人。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这里不安全了。”陆沉果断地说,“收拾一下重要的东西,跟我走。”
“去哪里?”
“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苏青葙看着他,看着他脸上不容置喙的坚定,混乱的大脑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她点了点头,转身去卧室收拾东西。
陆沉则拿出一部看似普通的手机,迅速发出一条加密信息。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警惕地观察着楼下的动静。雨夜,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危险的猎场。
他知道,今晚,只是一个开始。
陆沉带着苏青葙,没有走正门,而是从消防通道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反侦察能力极强,完美地避开了小区里所有的监控探头。他们上了一辆停在暗影里的黑色越野车,这辆车的外表普通至极,但苏青葙一坐进去,就发现内有乾坤。车窗是单向防弹玻璃,中控台上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设备。
“我们这是去哪?”苏青葙系好安全带,看着陆沉熟练地发动汽车,汇入雨夜的车流。
“我的一个安全屋。”陆沉目视前方,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在事情解决之前,你必须待在那里。”
“什么事?”她追问,“那些人到底想要什么?”
陆沉沉默了。他不能说。关于沈淮的真实身份,关于那份能改变世界能源格局的技术资料,每一个字都可能将她推入更深的危险。
“他们找一样东西。”他只能含糊其辞,“一样……你丈夫留下的东西。”
苏青葙浑身一震:“沈淮?他留下了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东西很危险。”陆沉的语气沉重,“青葙,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苏小姐”,而是“青葙”。亲昵,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苏青葙的心猛地一颤,没有再问下去。
安全屋位于市郊一处废弃的工业区内,外表是一个破旧的仓库,里面却被改造成了一个功能齐全的现代化居所。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安保系统更是固若金汤。
“这几天你先住在这里,不要出门,不要联系任何人。”陆沉带她熟悉环境,语气是命令式的,但眼神却柔和了一些,“食物和水都足够。有任何事,用这个联系我。”
他递给她一部同样加密的手机。
“那你呢?”苏青葙看着他。
“我还有事要做。”陆沉的目光转向窗外,那里的黑暗仿佛藏着无数的猛兽,“我要把这些老鼠,一只一只地从洞里揪出来。”
说完,他便要离开。
“陆沉!”苏青葙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
“小心一点。”她说,声音很轻。
陆沉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来的几天,苏青葙独自待在安全屋里。巨大的震惊和不安过后,她开始冷静地思考整件事。
陆沉绝不是普通的退伍军人。他的身手、他的警觉、他所拥有的一切资源,都指向一个她无法想象的领域。而这一切,都和她死去的丈夫沈淮有关。
沈淮……那个温文尔雅,连跟人吵架都会脸红的男人,他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她开始回忆和沈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她想起了沈淮出事前那段时间,他变得异常忙碌,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电脑上是她看不懂的数据和图纸。他还曾半开玩笑地对她说:“青葙,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书房里那盆‘君子兰’,你一定要好好照顾。”
君子兰?
苏青葙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盆君子兰,在沈淮去世后,她一直养在卧室的窗台上。
她立刻拨通了陆沉给她的那部手机。
“陆沉,我想我可能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了。”
电话那头,陆沉的声音有些急促,还伴随着风声:“说。”
“是君子兰,沈淮书房里的那盆君子兰!”
陆沉沉默了几秒,立刻明白了什么。
**“别动它!我马上回去!”**
与此同时,静水湾苏青葙的公寓里,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为首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与手下那些凶神恶煞的打手截然不同。他就是“黑阳”组织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季白。
“人跑了?”季白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地上残留的打斗痕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点意思。看来我们这位沈太太身边,藏着一个有趣的保镖。”
“季先生,我们搜遍了,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一个手下报告道。
季白的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了卧室窗台那盆生机盎然的君子兰上。他走过去,轻轻抚摸着肥厚的叶片。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沈淮是个聪明人,他会把东西藏在哪呢?”他像是自言自语,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他拿起花盆,掂了掂。
【重量不对。】
他将花盆猛地往地上一砸!
哗啦!
瓷盆碎裂,泥土和根系散落一地。在一堆泥土中,一个用防水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微型硬盘,赫然在目。
季白笑了起来,笑声阴冷。
“找到了。通知下去,收网。把我们的沈太太和她的骑士,一起请回来。”
当陆沉风驰电掣地赶回安全屋时,等待他的,不是苏青葙,而是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滴、滴、滴……
鲜红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只剩下不到三十秒。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扫视了炸弹的构造。
【是C4,串联双引信,带压感和红外触发,典型的军用诡计。】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无数的拆弹方案在脑中闪过。剪红线还是蓝线?不,这是最愚蠢的陷阱。
**必须同时切断两个引信的电源,时间差不能超过0.1秒!**
时间只剩下十秒。
他没有专业的工具,只有一把随身的瑞士军刀。
九、八、七……
他的手稳如磐石,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三、二……
他出手了!军刀的刀刃和镊子同时弹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地插入炸弹内部,同时挑断了两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引线。
**一!**
倒计时停在了最后一秒。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陆沉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在他脸上停留超过一秒,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担忧。
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字迹嚣张:
“想让她活命,就带着你自己的命,来城东的废弃造船厂。一个人来。”
是季白的笔迹。这个他追查了多年的老对手。
【他们抓了青葙。】
这个认知让陆沉的血液几乎冻结。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他立刻拨通了加密线路:“报告总部,我是鬼宿。‘鱼’已被‘鹰’叼走,地点在城东造船厂。我请求……放弃常规方案,执行‘焦土’计划。重复,执行‘焦-土-计-划’!”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才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鬼宿,你确定吗?‘焦土’计划意味着……”
“我确定。”陆沉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我要让他们,把命留下。”
“……批准。支援五分钟后到位。你自己,小心。”
挂断电话,陆沉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一把手枪,三个备用弹匣,一把军用匕首。他拉开越野车后座下的暗格,里面静静地躺着他的老伙计——一把经过改装的95式突击步枪。
他将步枪背在身后,用风衣盖住。
然后,他发动汽车,如一支离弦的箭,冲向了那座被黑暗笼罩的死亡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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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造船厂里,灯火通明。
苏青葙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她没有哭闹,只是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高大的厂房,锈迹斑斑的龙门吊,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
季白坐在她对面,悠闲地擦拭着手中的金丝眼镜。
“沈太太,别紧张。我只是想请你的朋友过来聊聊天。”他笑得像个绅士,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知道吗?你的丈夫沈淮,他可不是个简单的设计师。他是个天才,也是个叛徒。”
“而你的那位保镖朋友,陆沉……呵呵,他也不是个简单的退伍军人。他是国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苏青葙的心沉了下去。
“我很好奇,他跟你说了多少?有没有告诉你,他是谁?”季白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让我猜猜,他一定没告诉你,沈淮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吧?”
**什么?!**
苏青葙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双胞胎弟弟?
陆沉……是沈淮的哥哥?
那些零碎的线索,那些相似又不同的细节,瞬间在脑海中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线。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沉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为什么他会奋不顾身地保护她。
那不是因为别的,那是因为,她是他的家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是震惊,是心疼,也是恍然大悟后的悲伤。
就在这时,厂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轰!
陆沉一个人,逆光站在门口,身后的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火焰。
“季白。”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厂房,“放了她。”
季白笑了起来:“陆沉,或者我该叫你‘鬼宿’?你还是老样子,总喜欢单刀赴会。你以为你是谁?电影英雄吗?”
他打了个响指。
哗啦啦!
厂房的四面八方,涌出了数十名手持武器的雇佣兵,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了陆沉。
这是一个必死的陷阱。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季白站起身,用枪指着苏青葙的头,“放下武器,走过来。否则,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弟妹,脑浆涂地。”
苏青葙拼命摇头,眼中满是惊恐和哀求。
陆沉看着她,眼神却异常的平静。他缓缓地,真的开始解下身上的武器。手枪,匕首,一件件丢在地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束手就擒的时候,他突然对苏青葙说了一句话。
一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懂的话。
“青葙,还记得沈淮书房里,那本《复调音乐的艺术》吗?”
苏青葙一愣。那是沈淮最爱的一本书,也是一本极其深奥的音乐理论著作。陆沉怎么会知道?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句话,是暗号!是沈淮曾经跟她约定过的,在最危险的情况下使用的紧急信号!
信号的意思是——
**闭上眼睛,趴下!**
苏青葙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仰倒,连人带椅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陆沉动了!
他不是前进,而是猛地向后一跃,同时掀开了身上的风衣!
那下面,不是投降的双手,而是早已上膛的95式突击步枪!
**“开火!”** 季白怒吼。
哒哒哒哒哒!
枪声大作,火舌喷涌。但陆沉的动作比子弹更快!他一个翻滚,躲进了一堆废弃钢材后面。
战斗,瞬间爆发!
陆沉就像一个幽灵,在复杂的厂房里高速移动。他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利用地形,不断地变换位置,进行精准的点射。
每一次枪响,都必然有一个敌人倒下。
他的枪法、他的战术、他对战场的阅读能力,已经达到了人类的巅峰。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是一支军队!
季白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在这样的绝境下,陆沉竟然还敢反抗。
“给我用重火力压制!把他给我轰出来!”
然而,已经晚了。
五分钟到了。
厂房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引擎轰鸣声。数架武装直升机盘旋在空中,巨大的探照灯将整个造船厂照得亮如白昼。地面上,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国安九局!”扩音器里的声音威严而冰冷,“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季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焦土计划……陆沉,你这个疯子!”他明白了,陆沉根本不是来谈判的,他是来……同归于尽的!他用自己做诱饵,引他们所有人现身,然后让国家力量将他们一网打尽!
大势已去。
季白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抓起地上的苏青葙,用枪抵住她的太阳穴,歇斯底里地吼道:“陆沉!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杀了她!”
回答他的,是一颗子弹。
噗!
子弹精准地从百米开外射来,穿透了季白握枪的手腕。
剧痛传来,季白惨叫一声,手枪脱手飞出。
陆沉从阴影中走出,身上多了几处伤口,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一步步走向季白,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我弟弟沈淮,是你杀的。”他陈述道,语气平静得可怕。
“是又怎么样!”季白捂着流血的手腕,色厉内荏地叫道,“技不如人,他该死!”
“你错了。”陆沉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不是技不如人。他只是……太善良。”
说完,他不再看季白一眼,径直走到苏青葙身边,用匕首割断绳索,将她扶了起来。
“没事了。”他对她说,声音有些沙哑。
苏青葙看着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仿佛抓住了全世界。
特战队员冲了进来,将季白和所有残余的“黑阳”成员全部控制住。
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终于落幕。
半个月后。
静水湾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小区里的人都在议论,那个不爱说话的帅保安陆沉,突然辞职不见了。
苏青葙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她依旧修复着她的小提琴,只是心里,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平静。
那天之后,陆沉就消失了。他只通过一位九局的联络员告诉她,硬盘里的资料已经安全,国家对她丈夫沈淮的贡献给予了最高评价,并追授了烈士称号。
对于陆沉本人,联络员却只字未提。
苏青葙知道,他是故意躲着她。他完成了任务,为弟弟报了仇,便觉得自己不该再打扰她的生活。
她不同意。
她整理了沈淮的遗物。在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她找到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兄长亲启”。
她打开了信。
是沈淮写给陆沉的。信里,沈淮讲述了自己对苏青葙的爱,也讲述了自己对科研事业的热情。信的最后,他写道:
“哥,我知道你走的路,比我危险千百倍。我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式守护这个国家,但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发生了什么意外,请你一定替我照顾好青葙。不要告诉她我的事,让她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师,幸福、平静地活下去。还有,答应我,你也要好好活着。替我看看,我们梦想中那个更好的世界。”
苏青葙捂着嘴,泪流满面。
她擦干眼泪,将信小心地收好。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位联络员的电话。
“你好,我找陆沉。请你转告他,他弟弟留了一封信给他,需要他亲自来取。”
三天后。
城郊的烈士陵园。
沈淮的墓碑前,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陆沉换上了一身便装,褪去了保安的制服和特工的肃杀,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将一束白菊,轻轻放在墓前。
“弟,我来看你了。”他轻声说,“都结束了。你安息吧。”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苏青葙走到他身边,将那封信递给他。
“他写给你的。”
陆沉接过信,手指微微颤抖。他拆开,一字一句地读着,眼眶渐渐红了。这个流血不流泪的铁血硬汉,在看到弟弟最后那句“你也要好好活着”时,终于有了一丝脆弱。
“对不起。”他合上信,声音嘶哑,“我没能保护好他。也没能……遵守约定,不打扰你的生活。”
苏青葙摇了摇头。
她看着他,看着这张和丈夫一模一样,却承载了更多伤痛与坚毅的脸,认真地说道:
**“你不是他的替身,陆沉。”**
“我也不是他需要被圈养在玻璃罩里的遗孀。我们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
“他希望我们都能好好活着。一个人好好活着太难了,不如……我们一起试试?”
陆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
阳光穿过陵园的松柏,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苏青葙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她……这是在邀请我,走进她的未来?】
陆沉的心,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纤弱却坚韧的女人,她经历了失去挚爱的痛苦,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却依旧能说出这样勇敢的话。
他想起了弟弟信中的嘱托,想起了自己背负的过去,也想到了眼前这个值得他用一生去守护的人。
许久,他终于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很轻,却重如千钧。
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他们将带着共同的思念,彼此扶持,走向一个没有谎言和危险,只有琴声和阳光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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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在小镇翻新热闹的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