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晚意本想反驳,但是看着她那张与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话却梗在心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1
苏晚意和陆景深恩爱的第五年,他的白月光找上门了。
“你只不过是我的替身。”
夏安然拿着一张明显有些年头的照片坐在苏晚意的对面,微微嗤笑。
那张照片上陆景深紧紧搂着她笑的眉眼弯弯。
苏晚意本想反驳,但是看着她那张与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话却梗在心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夏安然轻蔑的看着她,嘴里是止不住的嘲讽:“几年前我因家事意外出国,和景深断了联系。如今我已回来,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赶紧离开景深。”
她的话语中满是轻蔑,仿佛是在嘲笑苏晚意一个贫困生配不上陆景深。
苏晚意顿了顿,轻声说:“我知道了。”便转身离开。
她落魄的走在街上,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天,她作为获奖的贫困生代表上台发言。
陆景深则以杰出校友兼捐赠人的身份回到母校颁奖。
他看着她用清冽而又坚韧的声音讲述自己一路走来的困境与理想,眼里的兴味越来越浓。
典礼结束后,陆景深便拦住了她,提出了资助的想法:“我愿意投资你的未来。”
从此,命运的红线开始缠绕。
他会在无数个清晨亲昵的抱着她说早安和爱你。
他会在她上课时站在楼下等两个小时,只为送她平安回家。
他会因为她为了攒钱一天打三份工而心疼的落泪。
最相爱那年,他包下了豪华游艇,只为带她去海上看人生中最绚烂的烟花,向全城的人诉说他对她的爱意。
她原以为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夏安然告诉她这个尖锐又残酷的现实。
原来,陆景深对她的好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白月光的替身。
其实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一直要求她保持和夏安然一样的黑长直,即使她想剪短发。
他送她的衣服从来都是夏安然喜欢的黑白简约款,忽略了她其实更喜欢明媚的颜色。
他带她吃高级西餐,在她笨拙时体贴示范,却会看她拿着刀叉的手微微出神。
苏晚意如今终于明白,陆景深只不过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罢了。
多么可笑的事实啊。
可她与夏安然之间本来就有云泥之别。
就像太阳永远也照不透深海之底。
她永远也无法拥有夏安然那般的家境与底气。
她和陆景深也并不相配。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欺欺人。
不如转身离开。
放过陆景深,也放过她自己。
到家门口时,苏晚意内心的苦涩已淡了许多。
她缓了缓,刚想进去,里面便传来了模糊的谈笑声。是陆景深和他发小。
“...所以,夏安然回来了,苏晚意这个‘高仿’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养在家里吧。多碍眼。”
陆景深双手交叠,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沉默片刻,他淡淡的开口:“她还好,算乖的。”
“乖?她妈那个病秧子简直是个无底洞,没了你的医药费她妈一天都撑不下去。能不乖么?”
“要我说你就应该给笔钱打发走了得了,你养她也够久了。”
陆景深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可否认的气息:“她不会走的。她没地方可去。”仿佛笃定了她的软弱和困境让她无法离开。
“啧。不过苏晚意那根木头跟安然真是没法比,你玩玩就算了,别真留着到时候还舍不得。”
闻声陆景深不自觉的握了握拳,随后又松开。
他沉声说道:“是啊...她终究不是安然。”
语气中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苏晚意站在门外,只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门内的谈话声将她最后一点点的希望彻底摧毁。
她真的是夏安然的替代品。
难怪陆景深最近对她异常的冷淡。
原来他第一次见她时那异常专注的眼神,从来都不是欣赏。
原来他送她那些风格固定的包包和香水,只不过是在复制另一个人的品味。
原来他偶尔的失神和透过她看向远方的瞬间,其实是他比较后的失望。
那些她觉得充满爱意的瞬间,也不过是陆景深编制出来的假象。
而她,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替身。
苏晚意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内心却是可怕的平静。
既然这个家容不下她,那么她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她决定从明天开始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直到离开。
2
第二天一早,苏晚意就去公司递交了了离职申请。
可是各种项目的交接也至少需要半个月。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只想好好休息。
可推开门的瞬间,她愣住了。
客厅灯亮着,陆景深正和夏安然亲密的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着什么。两人相谈甚欢,陆景深看向夏安然的眼神温柔至极,和从前他爱着苏晚意时一模一样。
苏晚意僵在原地,心如刀绞。
可还没感到痛,她便发现此刻他们正在看的是她的日记本!
那本记满了她无人可说的心事的日记本。
苏晚意呼吸一顿,随后羞耻、恐慌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她的嗓音干涩又颤抖:“你们在看什么?”
陆景深闻声抬头,看到是苏晚意,眉头微皱。似乎不满她的出现打断了他和夏安然之间的暧昧氛围,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对偷窥她隐私的歉意。
不过却还是向她解释了夏安然的来历:“安然是我妈朋友的女儿,今天来家里坐坐。”
夏安然还在一旁翻看着:“景深,你看,我就说苏小姐对你很用心吧。”她指着日记的某一页开口。
“为了买你现在戴的这块表,她居然要打两个月的零工呢。”夏安然忍俊不禁,眼里的嘲弄一点也藏不住。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表。”陆景深在一旁附和道,随手将表摘下往房间走。
苏晚意看着满脸嫌弃的陆景深,内心酸涩。
她伸出手试图从夏安然手里把她的日记本拿回来,可还没碰到她夏安然便突然惊叫。
陆景深闻声跑过来,立即扶住要倒下的夏安然,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夏安然委屈巴巴,眼眶通红:“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偷看苏小姐的日记的。这毕竟是她的隐私,她现在生气了打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景深立马横眉冷眼的看向苏晚意,眼中满是不耐:“一本日记而已,安然看了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我和安然家里是世交,她如今刚回国人生地不熟,来家里坐坐顺便翻翻东西怎么了?”
苏晚意满脸的不可置信:“我怎么可能打她...”
“即使你不满安然在家里随意翻你的东西,可是你至于这么无理取闹、咄咄逼人吗?”
说完便把那本日记本砸向苏晚意,然后把她送他的表丢进了垃圾桶。
陆景深头也不回的抱着夏安然离开后,苏晚意才感觉到手疼。
她看着被砸伤的手,心像是被针刺伤,发出细密的疼。
苏晚意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家里吃着已经冷掉的饭,伤口感觉越来越疼了。
明明以前的陆景深最在乎她了。
三年前那个寒冷的冬日,她将那块表给陆景深时,他感动得眼眶红红。一边攥着她因为劳苦而干裂的手哈气一边心疼的哭着说:“晚晚,我一定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那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可现在的陆景深,眼里再也装不下苏晚意了。
3
陆景深的工作资料落在家里了,他习惯性地命令苏晚意送过来。
苏晚意看着同以往一样整洁的桌面开始翻找,无意发现了一个以往被锁上的抽屉如今却打开了一半。
她从没看见陆景深会打开,她也从不过问,更不会主动探寻。
如今好奇心驱使她想了解里面到底是什么。
最终苏晚意还是打开了那个抽屉,里面全是陆景深与夏安然出国前的合照以及旧物。
他们会一起去瑞士滑雪、会共同欣赏新西兰的极光、也会在世界的尽头接吻。
而其中一张照片背后写着:“此生挚爱,唯安然而已。”字迹飘逸洒脱。
是陆景深写的。
苏晚意愣愣的望向抽屉里还未交付的钻戒,好像什么都懂了。
陆景深打电话来催促,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苏晚意压抑着内心的情绪,送到办公室时,看到夏安然正坐在陆景深旁笑着和他说话。
而陆景深正温柔的给她削水果,连眼神都没分给苏晚意一个。只淡淡的说:“放那儿吧。”
看见苏晚意走过来夏安然立马起身:“苏小姐,真麻烦你送一趟。待会儿有个晚宴,景深父母特意邀请我过去,我才和景深在一起。你别误会。”
嘴上说着别误会,可这暧昧的氛围骗不了人。
“你们的事不用跟我说。”苏晚意淡淡一笑。
陆景深看着她毫不关心的样子,心里一顿,刚想开口就看到夏安然热切的抓着苏晚意的手:“苏小姐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还没等苏晚意拒绝,夏安然就着急的拉着她去换衣服。
晚宴现场名流云集。
夏安然非常自然的挽住陆景深的手,陆景深则带着她向每一位宾客介绍。
而苏晚意此刻被迫穿着不合身、款式也很旧的礼服十分局促的站在角落。
看着两人姿态亲昵,好似一对壁人。
苏晚意的内心一片冰凉。
在陆景深和夏安然的心里,她大概是从贫困小镇里摸滚打爬走出来的灰姑娘。
如今好不容易能靠自己站稳脚跟,以为事业丰收、爱情临门,现实却给她临门一脚。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直到活动快结束,陆景深才带着夏安然走过来,语气中略带责备:“你刚刚跑哪里去了?我都看不到你人。”
从入场到现在,苏晚意的位置根本没变过。
是陆景深选择在重要的公开场合抛下她,让夏安然心安理得的站在他的身边。
宾客尽欢,苏晚意的内心却无比的寂静。
她看着自己身上可笑的礼服,像一个穿着戏服的小丑。
苏晚意默默的走向楼梯口,准备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突然有双手猛地撞向她的后背,苏晚意根本没时间反应,高跟鞋让她的重心本来就不稳,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便向下摔。
脚踝瞬间传来剧痛,手掌和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夏安然看着苏晚意难堪的模样,内心欢喜的不得了,也准备往下倒。
没想到刚刚还在远处的陆景深突然冲过来一把搂住了假装惊吓的夏安然,手安抚式的拍着她的后背。看向倒下地上苏晚意时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惊讶,但下一秒却声音微怒的质问道:“苏晚意,你想干什么!”
“你自己不小心摔倒就算了!怎么还想拖着安然一起受伤?”
苏晚意此刻浑身都在痛,她眼眶通红,声音止不住地抖:“我才不会拉别人下水!陆景深,你当初不是说永远都不会让我受伤害的吗。”
苏晚意看着此刻全身心都在担心夏安然的陆景深,眼眶泛出泪水:“可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对吗?”苏晚意苦笑道:“陆景深,原来你说的永远这么短呐。”
陆景深看着苏晚意的泪水,心好像被拧住了,微微刺痛。
可看着害怕的揪着他衣角的夏安然,他沉默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你摔了就摔了,别误伤别人才好。”
陆景深看向她眼神不带一丝温度:“你别闹了,苏晚意。”
说完他就抱着夏安然离开了。
又一次。
苏晚意默默的在心里数。此刻身子疼心更疼。
她拖着受伤的身体爬到了宴会门口,现在太晚了,场地又偏,一辆车也打不到,只能冒着磅礴大雨走到医院。
等到医院时,她的血已经干了,脚也没知觉了,直接昏了过去。
4
苏晚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她和陆景深的从前。
两年前的某个凌晨,她因为生理期的疼痛昏死在床上。私人医生刚好在休假期,陆景深便一路抱着她来了冲来了医院。
他焦急的坐在她的病床边,一边紧握着她的手一边诚心的祈祷:“晚晚,你千万不能有事。”
也是那时,他许下了永远都不会让他受伤的承诺。
那时的他眼里的心疼如此明显。
可自从夏安然出现,她再也没见过陆景深那般心疼她。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病房,苏晚意头昏脑涨的醒来,额头的伤口和扭伤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片刻宁静,是母亲的主治医生打来的。
他昨晚收到了陆先生助理的书面通知书,要求将她母亲目前使用的进口特效药换成另一种效果类似、但价格低廉的国产替代品。
“我们已经沟通过,贸然换药可能存在风险且需要家属同意,但对方态度强硬...通知目前已经正式下达,今天就会换。”
这个消息让苏晚意瞬间清醒。
如果不是靠着那些昂贵但功效好的进口药,母亲的身体根本稳定不下来。而国产替代药之前医生提过,效果和副作用都存在巨大的不稳定性。
陆景深明明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无助和愤怒瞬间淹没了苏晚意。
就在她挣-扎着想给陆景深打电话询问时,夏安然姿态优雅地拎着一个果篮地走了进来。
她放下果篮,目光扫过苏晚意狼狈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快意,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爽。苏晚意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居然只是扭伤。
她看似关切地打量着苏晚意,语气里的嘲讽却一点也藏不住:“你脸色这么差,是伤口很疼吗?”说完还故意捏了一下苏晚意的脚踝。
“景深还担心你,不过他今早有个会实在走不开。”她故作惊喜:“听说你母亲换了便宜药是吧?这下景深的压力就不用那么大了。”
苏晚意死死盯着夏安然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声音因愤怒和虚弱而发抖:“是你做的吧,冒充陆景深的助理伪造通知书。”
夏安然唇角轻扬:“你还挺聪明。不过是我又怎样?”
“你妈那个该死的拖油瓶值得用这么贵的药吗?”她说得轻描淡写又理所当然。
苏晚意气得浑身颤抖,她抬手欲打,却被夏安然轻松的抓住手腕,随后猛地甩开:“省点力气吧,你这个样子还能怎么样?”
苏晚意伤口被扯痛,脸色惨白。
此时陆景深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苏晚意抬手而夏安然被推开的瞬间。
他快步走进来,将夏安然护至身后,目光冷冽的扫向苏晚意:“苏晚意!你又在闹什么?受伤了就好好休息,对着安然撒气算什么。”
陆景深甚至没问一句她的伤势如何。
苏晚意泪流满面,嗓子嘶哑:“为什么要给我妈换药?那会要了她的命你不知道吗?”
闻声陆景深眉头紧锁,他并不知道换药这件事。他看向一旁的夏安然。
夏安然立刻低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微颤:“我只是提过一句成本太高,没想到苏小姐会这么激动,竟然这样说...”
陆景深的目光回到苏晚意身上,本想谴责,却在看到她那张惨白绝望、泪痕交错的脸和因为疼痛而蜷缩的样子忍不住心软。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你放心,你妈妈的基础治疗不会中断,我会去了解具体情况。你别胡思乱想,养好身体。”
说完他先安慰性地拍了拍苏晚意,随后就带着“受尽委屈”的夏安然离开了。
等苏晚意办理好出院手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客厅里传来一阵轻快的谈笑声。
她抬眼望去,只见夏安然正坐在沙发上侧身对着陆景深说着什么。
客厅角落立着一个熟悉的限量款行李箱——那是夏安然的。
她...竟然住进来了?
5
苏晚意垂下眼帘,打算悄无声息地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她经过客厅时,夏安然像是刚发现她,惊讶地站起身:“苏小姐,你回来了?身体好点了吗?”她的语气充满关切,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陆景深。
苏晚意喉咙发紧,点了点头,低声道:“嗯。我回房休息了。”
苏晚意勉强洗漱了一下,沾到枕头没多久意识就陷入了昏睡。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毫无征兆的被推开。
刺眼的光照亮房间,她被惊醒,看到两个佣人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尴尬。
“苏小姐,很抱歉打扰您休息。先生吩咐,要找一样东西。”接着两人便低着头快步走进来目标明确的开始翻找。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夏安然柔弱的声音:“怎么突然就不见了...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别急,已经让人找了。”
苏晚意的心凉了半截。难道因为夏安然他就可以允许别人随便闯入她的私人领域吗?
就在她感到羞耻时,一个佣人从梳妆台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盒子。
“陆先生,找到了。”
夏安然明显松了口气,随后她怯生生的看向苏晚意,又看向陆景深,难以置信:“怎么会在苏小姐这里?”
陆景深那双冰冷的眸眼立即转向坐在床上脸色煞白,正微微发抖的苏晚意。
苏晚意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无力的开口:“我没有...我从来没碰过什么项链。”
陆景深逼近她,俯下身,强大的压迫感让苏晚意害怕。
“我真是小看你了。”他的语气刻薄如刀。
“不是我放的...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那里!是夏安然陷害我!”
夏安然立刻捂住心口,眼泪决堤,声音破碎:“苏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东西,你偷走就算了,怎么还能污蔑我?”
苏晚意不停地摇头,声音低哑:“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的...”
陆景深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说出的话字句如冰:“污蔑?安然污蔑你?你倒是张口就来,撒谎成性。”
苏晚意的下巴生疼,但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这个她曾倾心爱过的男人眼中的鄙夷和愤怒那么真实,那么伤人。
她不再挣扎,眼泪无声滚落,滴在陆景深的手背上。
陆景深被他冰凉的眼泪烫到般松开手,看到苏晚意绝望空洞的眼,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这种难受反而让他更加烦躁。
他将苏晚意狠狠推开,随手扔给她一张卡:“你不就是嫉妒安然吗?这里的钱够你买十条项链!以后别再动她的东西。”
“我会让管家重新设置权限。从今天起,你的范围仅限于房间和餐厅。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乱走。”
苏晚意不愿再说一个字,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陆景深和夏安然离去背影,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哀莫大于心死。
她靠着墙,无力的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她用手紧紧的捂住嘴巴,将所有的呜咽和破碎都堵在喉咙里。
她的肩膀剧烈的颤抖,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6
苏晚意被陆景深软禁在家中,陆景深还下令将她所有的通讯工具没收,以此切断与外界的直接联系。
夏安然则乘着陆景深不在家时常给她指派各种杂役,不仅让苏晚意每日擦拭她的饰品、整理衣帽间,而且自己制造的垃圾还要苏晚意收拾。美其名曰用劳动抵恩,其实是变相羞辱她。
就在某天夏安然正趾高气昂的让苏晚意给她擦脚穿鞋时,陆景深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他面色凝重的告诉苏晚意她母亲病情急剧恶化,已经转入ICU抢救。
这个消息对于苏晚意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的心重重一沉,还没等陆景深安排司机送她去医院,苏晚意就已经跑了出去。
夏安然还在一旁阻拦:“你现在去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你等你妈妈病情稳定不行吗?”
苏晚意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明白夏安然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又冷漠:“如果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是你妈,你还有脸说这种话吗?”
夏安然被气的牙关紧咬,脸色涨红:“你凭什么诅咒我家人!”
苏晚意顾不上那么多,即使外面下着雨,她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医院。
透过玻璃,她看到浑身插满管子、正在痛苦抽搐的母亲。
她双手紧握,一边不停地跟母亲道歉一边祈祷她能平平安安。
可现实就是很残酷。
医生面色沉重地出来告知她是因为用药过量导致的急性衰竭,他们已经尽力了。随后将一张字条转交给了苏晚意。
苏晚意看着那张字条紧紧掐着腿,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跟母亲说。
“晚晚呐,妈妈这几天总是很想你,你怎么突然不来看我了呀?
有个很像你的小姐最近总来我这,妈妈眼花,差点认错人了。
晚晚,是妈妈拖累你了。
......
希望你能拥有不被他人影子裹挟的人生。”
最后一行字被涂改过很多次,几乎无法辨认。但苏晚意看懂了。
“我的药被人换掉了。”
这句话让苏晚意瞬间凝固,母亲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把母亲给的字条和最近发生的事串联起来细细分析。
从母亲要换药到她被软禁,这中间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罪魁祸首苏晚意心里已然明了。
她突然想起几年前母亲身体很不好的时候,她总是翘课出来陪母亲,每次都抱着母亲泣不成声。
而母亲总是会捧着她的脸,轻轻替她擦掉泪水。明明自己很不舒服却还是会逗她笑。
现在,那个永远都温柔善良的母亲、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却永远都醒不来了。
远处的陆景深看着苏晚意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产生了一丝怜悯和他自己无法察觉的动摇。他想上前扶她,可刚准备动身,一旁的夏安然却因为“悲伤过度”晕倒了!
陆景深只好抱着夏安然匆匆去找医生,留下苏晚意独自面对亲人的离世。
假装晕倒的夏安然把陆景深全部的注意力都引走了。苏晚意忍不住冷笑。
笑她自己实在傻的可怜。
笑她自己在五年前轻易的就相信陆景深的承诺。
笑她自己在知道自己是替代品时还没有果断离开。
如今目睹母亲痛苦离世、仇人炫耀胜利、曾经的爱人冷漠相对,苏晚意无法再坐以待毙。
她做了个清醒而又勇敢的决定。
她拿着母亲的字条和相关医生违规用药的证明找到陆景深,直接指控夏安然涉嫌故意伤害罪甚至谋杀。
陆景深愣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你说什么?”
“我妈没了。”苏晚意倔强的抬起头,举起收集到的相关证据,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这是我母亲最后想跟我说的话,她察觉到了药有问题。”
“夏安然多次插手我母亲的治疗方案和用药。”
“她视我为眼中钉,多次污蔑我,以为除掉我母亲就能彻底击垮我。”
“我要报警,并彻查夏安然和医院的相关交易记录。”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叙述冷静、清晰且条理分明。
陆景深听完脸色暗沉:“安然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有必要把事情闹那么大吗?”
7
苏晚意简直无语至极,心脏因为生气在剧烈的跳动。
如果不是夏安然,她怎么会有这么多苦楚,她的母亲又怎么会突然离世。
“我一定会指控她的。”
“苏晚意,你疯了!”陆景深一把打掉她手里的字条和证据,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我理解你母亲去世你很难过,但这不是你失心疯污蔑安然的理由!”
他说完忽然想起什么,顿了顿,随后掏出一张支票摆在苏晚意的面前:“你写吧,你想要多少钱?”
陆景深看着不为所动的苏晚意,滔天的愤怒涌上心头,他忍不住嘲讽道:“你不是最喜欢钱吗?”
“你当初也不是为了钱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他淡淡的声音在偌大的家里回响,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重重的砸在苏晚意早已破碎的心上。
陆景深见她没反应,不再多言,提起笔开始写。
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额外刺耳。
当那张价值一亿的支票递到苏晚意的面前时,她突然想起她刚和陆景深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的她看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豪掷千金后总会天真的问陆景深:“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亿?”
陆景深每次都会笑着搂过她,说她是小财迷,然后作势就要转账。
却总被苏晚意拦下。
那时陆景深许诺,等他们结婚没那天,他一定会郑重的给她一个亿。
如今,他确实给了。
却是在这样的时刻,以这样尴尬的方式。
苏晚意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夺眶而出。
多可笑啊。
陆景深可以只用一亿就买断她最纯粹热烈的爱恋,买断她母亲生的希望,买断她过去所有对爱与未来的幻想。
他随手写下的一个亿只不过是为了平息事端,让她放过那个害她痛彻心扉的人。
真是好大的一笔买卖。
陆景深看她这样不禁皱眉,似乎不理解她为何突然又哭又笑。
他习惯性的伸手想擦掉她眼角的泪,却被苏晚意侧脸躲开了。
这时,苏晚意的手机屏幕亮起,一则新信息弹出:【尊敬的苏女士,您的离职申请已办理完毕...祝您往后一路顺风,生活愉快。】
她勾了勾唇角,没再犹豫,顺手接过那张支票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她终于可以放过自己了。
这几天,陆景深忙的根本没时间回家。
苏晚意回到那栋曾经的家,利落的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大多数东西她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
唯独两件,她拿起了又放下,心中酸涩。
第一件是陆景深送给她的戒指。
彼时烟花漫天绚烂,他小心翼翼地将它套上她的手指,真心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
如今那枚戒指早已黯淡无光,誓言的保质期也不再是永远。
第二件就是那本泛黄的日记。
苏晚意过去随手翻开,稚嫩的字迹铺满页面,破旧的纸张里藏着少女爱恋的情愫。
“苏晚意最最最最最最最喜欢陆景深。”
“为什么不能二十岁就结婚,我好想嫁给陆景深!”
“嘻嘻,景深说他只会爱我一个人。”
苏晚意看着那青涩的字迹,满是感慨,沉默良久。
她也曾真真切切的爱过陆景深。
那些曾经让她激动得在床上乱滚的相处瞬间,如今看来,却可笑之极。
离开前,她将那枚戒指、日记和她的手机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与之抛弃的,还有她对陆景深的所有爱意。
从今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会满心满意爱着陆景深的苏晚意了。
8
飞机逐渐起飞,这座见证了苏晚意爱与悲痛的城市逐渐凝缩,如同她雨陆景深之间那不堪回首的过往终将被距离和时间碾碎成尘,再无可追。
从今往后,陆景深的人生轨迹再也不会与她重合,她要开启属于自己的全新人生。
往后余生,陆景深就算是想迎娶夏安然,与她共度一生,她都不会在乎。
苏晚意深深吐出一口气,全身心放松,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自由。
于此同时,陆景深正携夏安然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晚宴。
他西装革履,气场强大,一如既往是全场的焦点。
一旁的夏安然穿着优雅昂贵的礼服紧紧挽着他,笑容得体,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
她不断靠近陆景深,在他的耳边低语,视图吸引他的全部注意。
可陆景深却心不在焉,与客户应酬时,他总会失神。
他有些莫名的慌张。
此刻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天与苏晚意的争吵画面,耳边还回响着他对她伤人的嘲讽,“你当初也不是为了钱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开始在他心底蔓延,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这种感受让他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流失,酒杯里的美酒也变得索然无味。
陆景深开始多次查看手机,这几天没有任何来自苏晚意的消息或电话。
他视图给她打电话询问她现在在哪,却发现无法接通。
他不断地尝试拨打电话,可终究是无人回应。
陆景深眉头拧紧,他感到不安。
苏晚意从来没关过机。即使之前有一次他们吵的很凶,他摔门走了,苏晚意也是隔了半个小时就打电话过来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吃饭,语气小心翼翼的。
这种失控感让他十分不爽,他心里窜起一股火。
她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
居然敢闹脾气、玩失踪?
她真的以为这样他就会着急去找她吗?
陆景深几乎能想象出苏晚意现在可能正躲在哪个角落哭,眼睛红肿,手里攥着手机,既盼望着他的消息,又倔强地不肯低头。
他抿紧嘴唇,眼神渐冷。既然她想用这种方式逼他找她、哄她。
那他就偏不能如她的意。
夏安然察觉到了他的失神:“景深,景深!”
“你怎么了?是不高兴了吗?”
陆景深收回思绪,冷声道:“没有。别瞎猜。”随后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没能驱散那股不适感。
“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他拿出手机,这次不是打电话,而是快速打了一行字发出去:【苏晚意,适可而止。给我回电话。】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做完这一切陆景深重新揽住夏安然的腰,向她举杯:“下周的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将所有的不安强行压下,沉浸于眼前的觥筹交错,完全拒绝相信另一种可能。
宴会结束时,他已微醺。
他和夏安然一起坐进车里,司机平稳的驶向住所。陆景深看着窗外掠过的流光溢彩,脑子里想的却是回去后该怎么教训那个让他莫名烦扰了一晚上的女人。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冷漠地面对她可能出现的眼泪和道歉。
唯独没想到苏晚意已经彻底地离开了他的世界。
9
车子开进别墅院子,稳稳停下。陆景深没管夏安然,直接大步走向家门。他现在只想立刻见到苏晚意,结束这场他认为无理取闹的失踪把戏。
别墅大门被推开,门廊的灯自动亮了,眼前一片冷清。
“苏晚意?”陆景深习惯性的叫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干涩。
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陆景深预想中那个应该怯生生等在那里的人,根本没有出现。
他心里猛地一沉,手指颤抖着打开灯。
柔和的白光照亮整个家,但陆景深的心头却发凉。
他冲进苏晚意的卧室,猛地拉开衣柜,发现苏晚意常穿的衣服都不见了,只剩下他送给她的一些昂贵包包和礼物。
平时被瓶瓶罐罐放满的梳妆台此刻却空荡荡的。
有关她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苏晚意走了?
这个认知让陆景深瞬间喘不过气,恐慌和后悔席卷了他。
可是怎么会呢?
他们认识了七年,在一起五年,共同走过河海山川,看过风花雪月,许过不离不弃的真挚誓言,如今已经是彼此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了,苏晚意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突然离开。
陆景深不相信。
他立刻小助理去查苏晚意的下落,即使把全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一丝荒谬的希望瞬间在陆景深心中涌起——是不是她回来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跑过去,一把拉开门。
可门口站着的,是笑靥如花的夏安然。
“景深!”夏安然的声音带着担忧,“你怎么这么着急,都不等我一起。”
“你知道苏晚意去哪了吗?”陆景深着急的开口。
夏安然的目光越过陆景深,看着屋内过于冷清的样子和陆景深脸上失落的神情,脸上的表情从疑惑慢慢变成了难以置信。
“她走了?”夏安然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拔高。
“嗯...”
苏晚意居然走了!再也没有人跟她抢景深了!
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从夏安然的眼中掠过,但她很快压了下去,转而换上担忧的神色。
她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她见他脸色阴沉,便继续柔声说道:“其实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苏小姐她最近好像经常出门,很晚才回来,有时候甚至不回来。我问她去哪了,她也总是含糊其辞。”
她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陆景深的表情,见他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暗喜,又添了一把火:“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的...但我实在是不想然让你被她蒙在鼓里。”
“她明明知道景深你对她是那样好,怎么能这么对你。”
陆景深忍不住闭上眼,脸上的疲惫和痛楚难以掩藏。
夏安然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趁机上前挽住他的手,声音更加柔软:“景深,你别难过了。”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喜欢你。”
陆景深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表白后,脑中一片空白。
他没有推开夏安然,任她不断挽紧他的手。
“景深,你之前找她也是因为忘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对不对?”
“如今我回来了,我不想再离开你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
陆景深沉默良久,他的内心触动,可大脑里还是忍不住的想起苏晚意。
他抓了抓夏安然的手腕,感谢她的安慰,然后让她先去休息。
他现在很疲惫,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夏安然也乖巧的点头:“好,那我先去给你泡杯茶。你千万别多想,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转身离开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只要苏晚意走了,她有的是办法和时间慢慢挽回陆景深的心。
另一边,陆景深正趴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回忆起夏安然那直白真挚的话语和永远陪伴的许诺唇角就止不住的上扬。
而想到那个不回来也不知道打声招呼的苏晚意时,刚扬起的唇角又放下。
她居然还敢把东西都拿走让他担心。
等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她!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