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难产之后陷入漫长昏迷,整整七年,时光仿佛被冻结。而在这漫长的七年里,我那义妹竟趁机鸠占鹊巢,堂而皇之地顶替了我的位置,做起国公府的主母,将国公府上下打理得看似井井有条。
难产之后陷入漫长昏迷,整整七年,时光仿佛被冻结。而在这漫长的七年里,我那义妹竟趁机鸠占鹊巢,堂而皇之地顶替了我的位置,做起国公府的主母,将国公府上下打理得看似井井有条。
当夫君谢少瑜得知我苏醒的消息后,神色复杂地前来质问,那眼神里藏着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让她往后如何自处?!你实在不该醒来的。如今咱们这一大家子人都离不开她了,就连咱们的孩子也对她依赖有加,你我还是和离吧。”
听到这话,我内心虽有波澜,但还是轻轻点头应道:“好。”
毕竟,谢国公府如今已是风雨飘摇,离覆灭不远了,我又何必再与这即将沉没的船共渡。
谢少瑜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和离,他先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可紧接着,那眼底又隐隐浮现出一丝不甘。
“日后,若你遇到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来国公府找我。如今微云得了陛下的青睐,被陛下封为县主,咱们谢家在御前多少也能说上些话。”
谢微云,便是我的义妹。当初我偶然救下卖身葬父的她,她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报答我,可谁能想到,她竟是用这样的方式“报答”。
我目光缓缓扫过那放在桌上的和离书,上面的笔墨还未干透,想来是他得知我醒来后,便匆忙写下的。
我与谢少瑜曾是少年夫妻,那时我们画梅西窗,恩爱不移,那些美好的过往,如今想来,竟如一场遥远的梦。
我因生子难产而陷入昏迷,这一昏迷便是七年。这七年里,他的心早已被谢微云占据。
在他眼中,我成了旧爱,成了破坏他与新欢感情的障碍。
我手指轻轻按过印泥,神色平静却坚定地说道:“和离可以,但我的孩子得跟我走。”
谢少瑜却一脸漠然,冷冷道:“你还年轻,日后难免会改嫁,带着孩子终究不便。况且,国公府即便再衰败,也断然不会养不起一个孩子。他是我的儿子,除了国公府,哪儿都不会去,谁也带不走他。”
我目光瞬间冷冽起来,犹如寒冬里的冰刃:“他是我十月怀胎,历经艰难才生下的孩子。你谢国公府是高门大户,可我定远侯府亦是勋爵门第,丝毫不逊色于你谢家。一刻钟之前,我已经写下折子送入宫里,请求将赫儿过继在我已故的兄长名下,侯府的爵位会留给赫儿。”
谢少瑜脸色瞬间变得青白,气得一把摔了手中的笔,怒吼道:“你简直疯了!”
谢少瑜不同意我带走赫儿,并非是他有多疼爱这个儿子。而是因为在赫儿周岁的时候,陛下破格封赫儿为郡王,还将府里照顾他的谢微云封为县主。
陛下此举,本是因与我有缘无份,便想加倍补偿给我的孩子,却被谢少瑜误解,以为赫儿得了陛下的格外看重。
谢国公府到谢少瑜这一代已然衰败,可自赫儿出生后,陛下不仅加封赫儿和谢微云,谢少瑜在官场上也渐渐有了立足之地。他又怎会愿意放赫儿离开呢?
“崔雁!自家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越过我去找陛下!你这是要毁我前程,让我在陛下面前丢尽颜面吗?!”他冷笑两声,眼神中满是嘲讽,“我知道了,难怪你这么轻易就同意和离,原来是想带走赫儿。你想用赫儿在陛下太后面前讨得怜悯便宜,我告诉你,你做梦!”
“赫儿是我谢家的人,和你崔家无关!”
我怒不可遏,一巴掌扇了过去,他捂着脸,踉跄着退后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打我?!”
是啊,自我嫁给他开始,我便以贤淑端庄闻名于上京,这般对夫君动手的事情,又怎会是我这个贤妇能做出来的?
可我不仅会打他,我还会杀他。负我之人,百死亦难赎其罪。
第2章
谢微云牵着赫儿缓缓进门,她朝我笑了笑,轻声喊了声姐姐。
她变了好多,不再是七年前那个骨瘦如柴、满脸凄苦,求我救命的小女孩了。如今的她,身着大红色织锦百褶月华裙,头挽堕马髻,攒着金凤钗,从头到脚,每一样都是我的陪嫁。
她温温柔柔地前来,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看似关心我的身体,可每一句话却都在挑衅我、刺激我。她明知道,我才痊愈不久,受不得半点气。
“姐姐,我知道你想赫儿,可你昏迷了七年,不是七天。赫儿如今已经开蒙,你也要尊重孩子的想法。不然,就让孩子自己选吧。”
她轻轻推了一把赫儿,嗔怪道:“你这孩子,来的时候不是都说好了吗?要喊娘的。”
赫儿满目防备地看着我,紧紧抱紧她的手,凶狠地说道:“她不是我娘,我不认识她,你才是我娘。我都喊了你这么些年的娘了,为什么突然不要我了,要我喊这个坏女人娘!”
赫儿哭红了脸,抓起桌子上我刚喝完药的药碗,用力朝我砸来,大声哭吼:“你为什么要醒过来,太医不是说,你昏迷几年就会死的吗!你一醒过来,我娘就不要我了!你为什么要醒过来啊!”
药碗砸伤了我的额头,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碗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谢少瑜急忙扶住我,拿起帕子替我按在伤口处,焦急地说道:“谢赫!她是亲娘,你怎么能对你亲娘动手!”
赫儿抓紧谢微云的手,像是一只小兽躲在母亲身后一般,寻求着安全感:“谁让她要我和我娘分开的!”
我抑制不住地咳出一口血来,谢微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我强忍下眼眶的涩意,不让自己流露出一点脆弱,惹人取笑。这里没有会心疼我的人,都是看我笑话,想要我死的人。他们不配见到我的眼泪。
眼泪忍啊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怎么能不伤心啊。头晕目眩中,我挥开谢少瑜,指着谢赫,颤抖着声音说道:“逆子,跪下!”
谢微云抱紧赫儿,有些为难地笑道:“哎,姐姐,赫儿性情很乖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的敌意这么大。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养过他吧。你已经缺了七年的养恩,便原谅他这一回吧,不然赫儿会更讨厌你的。”
“赫儿。”她蹲下身子,心疼地替赫儿擦泪,可每一句都在挑事,“你娘醒了,请了圣旨,她要与你爹和离,要带你回定远侯府去。我已经为你收拾好了行囊,等会儿你就跟你娘回去吧。”
赫儿疯了般冲来打我,嘴里骂道:“贱人!你为什么要决定我去哪里,我是谢国公府的嫡子!我姓谢,不姓崔!你怎么不去死啊!我是不会跟你回国公府的!”
我红着眼,忍无可忍抓住他的衣服领口,用尽全力两巴掌,将他的脸扇得又红又肿。他眼里染上一分惧怕。
我冷冷道:“姓氏可以更改,但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是你母亲,我有权利决定你去哪里,你没资格忤逆我的话!”
第3章
我抬起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他的嘴上,鲜血染红了我的掌心。
“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听见死这个字,你看我敢不敢杀了你。”
他畏惧地彻底不敢说话。
谢微云不甘心地捂住嘴,想要来拉赫儿,被我的婢女挡下。她朝我道:“姐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才刚醒半个月,和赫儿总共没见到两面,孩子不懂事纵然是有的。可你怎么能打他呢?!还是打得这样重!”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赫儿不忍,眼圈亦跟着红了起来。
“姐姐,你昏迷这些年,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凭什么又让赫儿听你的话跟你走呢?赫儿那么一点儿,是我将他一点点抚养长大,是我这些年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你一醒过来,就要抢走赫儿,我不敢说什么,因为你们是至亲的血脉!可你怎么能这样打孩子呢!这些年,我疼他爱他都来不及,你怎么忍心的啊!”
我喝下嬷嬷端来的参汤,抬眼问她:“你说你抚养赫儿长大?赫儿的奶娘是我母亲找的,一应花销都是我的嫁妆。你衣不解带,解在哪里?!怕不是解在你姐夫床上吧!”
她脸色涨红,眼里泛出泪水。
谢少瑜怒不可遏,朝我厉喝道:“崔雁,你欺人太甚,纵然你父母帮衬了些,可赫儿是他们的外孙,这不是应该的吗!你父母远在定远侯府,这些年陪着赫儿的不都是微云吗!你怎能说出这种羞辱人的话来!你别忘了,当初你去香山进香,马儿失蹄,险些踩死你,是微云替你挡下的,还落下了残疾!”
那是七年前,我还没有怀赫儿的时候。我和谢少瑜一直没有身孕,婆母隔三差五便让我们去香山进香,求送子观音庇佑。我在去香山的路途,遇见卖身葬父的微云,那时她还不姓谢。我见她可怜,不仅给了她银两,还为她安葬父母。
她信誓旦旦地说会报答我,当时我压根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像这种轻而易举、举手之劳的帮忙,我都不知做过多少回了,早就习以为常,根本没指望过有什么回报。
可谁能想到,没过多久,她居然就上门来了。
当门房告知我她来找我时,我心里着实愣了一下,脑袋里瞬间闪过各种念头,甚至怀疑她是不是银两花光了,走投无路,来我这儿打秋风、占便宜了。
然而,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着实吃了一惊。她一改往日那副衣衫褴褛、破破烂烂的模样,如今穿着一身锦衣华服,整个人焕然一新,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她不仅带来了当下时新的瓜果,还带着宫里才有的珍贵锦缎,满脸诚意地要送给我。我心里既惊讶又疑惑,不禁暗自琢磨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她坐下来,缓缓向我讲述她的经历。原来,她家世代都是走街串巷的铃医,靠给人看病为生。之前她落魄潦倒,我给了她一些钱,她便用这些钱赎回了自己的药箱,重新干回了老本行。
没想到,有一次她外出行医时,偶然遇见了偷跑出来的长宁郡主。当时长宁郡主患有哮症,情况十分危急,她凭借着自己的医术,及时出手相救,这才让长宁郡主转危为安。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得到了长公主的赏识,成为长公主的座上宾。后来,长公主还举荐她入宫做了女医,专门给后妃和公主们看病。
自那以后,她每天都会来看我,每次来都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就连宫里长公主赏赐给她的那些珍贵物件,她大多也都送给了我。
我心里过意不去,无论怎么推辞,她都执意要送。我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便直接问她:“你究竟有什么所求?如此这般讨好我,总是有所图谋的吧。”
她听了,连忙摆手,一脸真诚地说自己别无所图,只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而已。可我心里却半信半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好呢?
第4章
不然,我这几十年也算是白活了,什么人情世故都看不明白。
直到两个月后,我去香山进香祈福,她也一同跟着去了。一路上,我们倒也相安无事。
可谁能料到,半路上马儿突然发狂,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纷纷四处逃窜。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拼命想要拉住发狂的马儿,把我从危险中解救出来。而她自己却因为这番举动,险些被马儿踩得残疾。
我看到她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整个人都快疼得昏死过去了,可即便如此,她还在拼命把我往外推,嘴里喊着:“姐姐,快走,别管我!”
那一刻,我的内心被深深触动了,从这一刻起,我才真正相信了她的真心,觉得她或许真的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她精心策划的苦肉计罢了。
她成功救下了我,我心一软,再加上长公主在一旁暗示,我便认她做了我的义妹。从此,那个曾经下九流的微云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国公府的小姐谢微云。
长公主还感慨地说我命好,不过是随手给了她几块碎银子,就换来一个如此忠心不二的妹妹。
我也曾一度以为自己真的命好,遇到了这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直到我生产那日,情况变得异常危急。我突然大出血,鲜血止不住地流,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而她那骤然变色的脸庞,以及不小心打翻的药碗,让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后来,我果然陷入了昏迷,这一昏迷就是七年,成了一个毫无知觉的活死人。
她见此情景,终于放心了,开始堂而皇之地取代我在国公府的位置。而谢少瑜也一点点地遗忘了我,仿佛我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甚至在他爱上谢微云的时候,他开始盼望着我早点死去。在他看来,只有我死了,他才能顺理成章地娶谢微云为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名无分,只能以兄妹相称。
这七年里,多亏了陛下派人日夜守着我,我才没有在那场阴谋中丧命。
谢少瑜至今也不知道,这七年来暗中一直为我寻医问药的人,竟然是当今圣上。
他一直以为每次来的大夫,是我爹娘四处寻找来的。他还天真地以为谢国公府能有今日的荣光,得到陛下的青眼相待,是因为谢微云在后宫为娘娘和公主们诊断病情。
他可真是个蠢货,其实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娶了我。可他却对此浑然不知,还沾沾自喜。
我和陛下薛恒是青梅竹马,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早就两心相许,私定了终身。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信誓旦旦地说过,太子妃的位置只有我能坐,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可命运弄人,我父亲功高震主,引起了朝廷中一些人的忌惮。为了避嫌,让陛下放心,父亲不得已把我嫁到了已经逐渐衰败的谢国公府。
陛下,也就是当时的太子薛恒,他连拒了几位太子妃人选,一心只想等我。一直到他登基成为皇帝,太子妃的人选都一直空着。
到如今,他登基为帝,也不曾立皇后,可见他对我的情深意重。
往事如烟,不可追回。命运总是这般无常,让人难以捉摸。
我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他,为了家族的利益,我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嫁给了别人。
可他却不曾怨怪过我,一直默默地为我周全,照顾着我的孩子和夫君,尽他所能地给我和我的家人最好的生活。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薛恒对我更好的人了。
谢微云强忍着泪水,朝谢少瑜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姐夫,你别再说了。姐姐病中刚醒,过往的很多事情她都已经忘记了,我也不想再计较那些过往了。”
说完,她突然朝我跪下,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与哀伤:“姐姐,你不记得我的恩情,没有关系。我救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本来也不求任何回报。你怎么羞辱我也好,骂我也好,甚至于打我也行。可我求你放过赫儿,孩子是无辜的。这些年,我照顾他长大,早就对他有了深厚的感情,我实在离不开他了。”
她声泪俱下地说着,那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姐姐,若你能留下赫儿,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生孩子了。国公府的爵位,永远都是赫儿的。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姐夫写折子,让陛下封赫儿为世子。”
赫儿满眼心疼地看着她,当瞥见我时,眼中则是抑制不住的刻骨恨意,仿佛我是他的仇人一般。
我冷笑一声,讥讽道。
第5章
“七年不见,我竟然不知,你学会唱戏了。真是好大的脸,鸠占鹊巢七年,得了谢氏的姓,你不会以为自己就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了吧。”
她脸色骤变,刚才装出来的那副善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怒与难堪。
看来,即使她如今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出身依旧是她心中无法抹去的痛。
我目光落在赫儿身上,语重心长地说:“赫儿年纪小,受你们蒙蔽,我不怪他。因为日后我与他朝夕相处,我总能把他教回来,让他明白是非对错。若是教不回来,也不过是一条命还给我而已。与其让你们用他来对付我,不如我先弄死他好了,也省得我为此日夜伤心了。”
赫儿吓得瑟缩了一下,紧咬着唇,却一句和我叫嚣的话也不敢说了,看来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我看向谢微云,她向来能言善辩,在京城里也颇有名气。
如今京城里所有人都以为她才是谢家主母,早已经忘记了我这个正牌夫人,也忘记了她本来的身份。
往日我吃亏就吃在不会像她一样在外人面前哭诉,总是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如今我也该取其精华,好好学习这一套了。
“谢少瑜,你为何只说她对我的恩情。你为何不说,当初要不是我,她早就死了。是我救下了卖身葬父的她,还给她银两,她这才有后来遇见长公主的机遇。可她倒好,趁着我昏迷的时候,和你这个姐夫搞在了一起。你别忘了,她可是上了族谱的!你们这是乱搞!狗男女!”
谢微云咬牙切齿,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
我看着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那可是我的陪嫁之物,如今却戴在她的手上,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怒火。打完孩子后,我胸中的郁结都没了,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起来。
我喝了口甜茶润润嗓子,轻蔑地睨着她,说道:“谢微云,你穷死了,穿我的衣服戴我的东西,就算是你家小门户,穷得叮当响,也不至于这样吧。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她恼羞成怒,一把拽下发间金钗,气呼呼地说:“崔雁,我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我这就去让人请圣旨!我和你好好说,是给你脸!七年时间,京城早已经天翻地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不是你能作践的!赫儿你别想带走!”
我身边圣上派来的嬷嬷和婢女,皆跟看鬼似地看着谢微云,似乎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惊讶。
她还不知道,她这个县主是怎么来的。是薛恒见我昏迷,可怜赫儿无人照顾,见她是国公府唯一能管事的女眷,这才封她为县主,让她好好照顾赫儿。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我笑道:“正巧呢,册封我的圣旨也该到了。”
谢微云讽刺地蔑了我一眼,不屑地说:“你真是病疯了,册封你?你无功无德,圣上怎么会册封你。”
就在这时,太监尖利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圣旨到——σσψ”
谢微云高兴得抑制不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快。”
谢少瑜也笑了,附和道:“微云,圣上果然看中你,生怕你受一点委屈。”
谢微云扶了扶鬓发,睨了我一眼,骄傲地说:“这几年,我在宫里为后妃公主请脉,不仅在她们面前说话有一席之地,就连陛下也因此封我为县主。崔雁,我同你说了,我不是七年前的我了。七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你缺席了七年,有些东西不是你现在就能补上的。”
第6章
我懒得多看她一眼,和这种人说话都是自贬身价,简直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她也不想想,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比她医术好的不知道有多少,她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铃医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家不过仅仅是个走街串巷、四处行医的铃医罢了。
就连那常年为陛下和太后把脉问诊、德高望重的太医院医正,都未曾有过破格册封的殊荣。
她究竟凭什么能得到这般待遇?
我满心愤懑,正思索着,赫儿突然从我身后猛地推了我一把,然后像只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跑到谢微云身后躲了起来。
“陛下都已经降下旨意了,你根本管不着我了,我现在可是郡王爷!”赫儿扯着嗓子,满脸得意又带着几分嚣张地喊道。
“我还要去告诉陛下,你竟然敢打我,还敢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娘!”
“我一定要让陛下下令杀了你!”
我听着他这番话,心中怒火中烧,暗自咬牙:哼,看来还是打得少了,这孩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时,来传旨的是薛恒的胞弟敬安王。
谢微云、谢少瑜还有赫儿都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我本也准备屈膝跪下,敬安王见状,赶忙满脸堆笑,虚虚地伸手扶住了我。
“崔姑娘,陛下特意交代过了,你大病初愈,身体还弱着,不用下床行礼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想:礼数岂能随意废除。再者说,我不出来,又怎能亲眼看到这对心怀不轨的男女美梦破碎,又怎能看到我十月怀胎、历经艰辛生下的孩子彻底绝望,认清这残酷的现实呢?
“那便不必跪下了。”敬安王温和地说道,随后招呼身边的小太监,“去,给崔姑娘搬一把椅子来。”
谢微云听到这话,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眼睛瞪得大大的。赫儿则像个小炮弹一样,跑到敬安王身边,拉着他的衣角。
敬安王照例摸了摸他的头,和蔼慈祥地说道:“小郡王,你母亲醒过来了,以后啊,你们母子二人就可以好好团聚了。”
“咦,你这脸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敬安王关切地问道。
赫儿一听,立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三皇叔,是她打的!”赫儿一边哭,一边指着我,对着敬安王声泪俱下地控诉起来。
“她要从我娘身边把我抢走,还要我回定远侯府,过继到她兄长名下。”
“我有爹有娘,我是谢国公府的嫡子,她实在是太恶毒了!”
“我不愿意,她就打我,还说要杀了我!”
“她还欺负我娘!皇叔,你一定要告诉陛下,让陛下杀了她!”
“大胆!”敬安王听到这话,顿时横眉倒竖,怒目圆睁,立马轻轻扶开了赫儿拉着他的手,“真是好大的胆子!”
“崔姑娘可是你亲娘!你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娘!”
他不高兴地瞥了谢微云一眼,眼神中满是责备。
“县主,陛下封你为县主,是希望你能好好教养崔姑娘的孩子。”
“孩子不懂事,必然是你这个做长辈的没有教好!”
“既然如此,你这个县主也不必再当下去了!”
谢微云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脸色变得煞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王爷恕罪啊,我这几年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好好照顾赫儿。”
“姐姐一醒来,就要和姐夫和离,还要带走赫儿。”
“赫儿这才不愿意的啊!”
我听到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立刻大声说道:“和离可不是我提的,是谢少瑜提的。”
“他见我醒来后,不但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一脸不悦,说我不该醒来,说我醒来了,你该如何自处?”
“便嚷嚷着要与我和你分开,好为你腾出位置。”
敬安王听到这话,拿着圣旨的手不由得捏紧了,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真是荒唐至极!谢少瑜,你这是在找死!”
“谢少瑜,谢微云,谢赫,都给我跪下听旨!”
她们三人听到这话,立即惶恐不安地跪了下来。
“崔家,满门忠烈,皆是忠勇之士。谢少瑜竟如此作践忠臣遗孤,判处和离!”
“崔雁所带的嫁妆,一应跟随她返回崔家。”
“因崔雁是为谢少瑜生子而重病,特判谢少瑜赔款崔雁五万两,日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其子谢赫,由崔雁带走!”
“至于谢微云,教养不当,收回县主身份!”
“钦此!”
话音刚落,门外的禁军便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进来,开始替我收拾我的嫁妆。
第7章
谢微云听到旨意后,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地,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谢少瑜也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想要冲过来拉住我的手,却被敬安王眼疾手快地挡开了。
“干什么?你俩都已经和离了,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听不懂圣旨吗你!”
敬安王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回了房间,门一关上,他立马满脸心疼地围着我转,眼睛里满是关切。
“姐姐,你受苦了!”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皇兄就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判你们和离,也不至于让你耽误了七年的时光,还险些没了性命。”
我拿过圣旨,看着里面空白的锦帛,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不是传旨吗?怎么一个字都没有,薛意,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假传圣旨!”
他连忙满脸讨好地赔笑:“没有没有,姐姐,皇兄实在来不了,前朝后宫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他特意把我召回了宫中,让我过来,随机应变。”
“我本来连谢赫这个小白眼狼的郡王爵位都要给他夺了,可他毕竟是你的孩子,我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我握着空白的圣旨,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心中满是感动。薛恒,总是在默默地周全我,为我考虑。
薛意带来的禁军动作十分麻利,照着嫁妆单子,很快就把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薛意记仇得很,得知谢家人这七年来做的都是表面功夫后,冷冷地笑着,伸手扒了谢微云的衣服。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什么东西你都抢啊!”
“男人你抢,你怎么连人家的衣服你都抢。”
“谢少瑜,你这个国公爷是怎么当的,连给自己妹妹买件衣服的钱都没有啊。”
赫儿在一边看到这一幕,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皇叔,你不要欺负我娘,不要欺负我娘。”
薛意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犹如寒冬里的冰霜。
“来人,给我打谢赫十大板,人贼做母,简直有违人伦!”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明白薛意是代替我做这个恶人,教训谢赫。他是怕我去责罚的时候,这个孩子会恨我。
可我心里并不怕这个孩子恨我,我既然生了他,就总该把他教好。若实在是教不好,他愿意去哪里,便去哪里。我放手就好。毕竟母子之间不过是因为一场缘分才团聚在一起。若是注定要分开,那便是没有缘分,我也不必强求了。我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母亲。
十大板下去,谢赫再也不敢说话了,他年纪尚小,可也明白谢家如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眼神中满是恐惧和迷茫。
带着嫁妆和谢赫走之前,我看了眼蓬头垢面、只剩下里面中衣的谢微云,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我会让你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拜我所赐,你该还回来了。”
她满目恨意,面目狰狞,不甘心写满了脸上,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爹娘年纪大了,我与谢少瑜的事情,一开始我不敢和他们说,怕他们担心。如今事情办完了,我也敢坦诚相告了。
爹娘听后,抱头痛哭起来。
“我的儿啊,你竟然受了这样的苦!”
父亲看了眼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谢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这孩子,只怕是被那妇人教坏了,送到军营里去,我好好教教他。”
谢赫流着泪,我屈膝冷漠地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很委屈吗?可我也委屈。”
“谢赫,你恨我什么呢?我因生你难产,险些死了。”
“谢微云鸠占鹊巢,你被蒙蔽我不怪你,可我是你的亲娘,我是因为生你才昏迷,才与你分别。”
第8章
“我醒来后,你不来看我。”
“你甚至怨我恨我,你凭什么?”
“纵然这七年我缺席了,可养你的费用都是出自定远侯府。”
“崔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放心吧,三年为期,若是三年内,崔家能教好你,你也愿意留在崔家,我便为你改姓,归入我兄长名下。”
“可若是你依然不愿意,依然不想认我做母亲,我也不强迫你。”
“你回谢家我也不会拦你,届时你我断亲,从此后我不再是你的母亲。”
“你想认谁做母亲都可以。”
他无言流泪,不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他眼中的洪水猛兽。
傍晚时分,我在房中休息,窗外突然翻进来一个宫女。
是薛恒做太子时身边就贴身的宫女锦绣。
“姑娘,主子在外面等你。”
自我醒来后,我便知道会有和他见面的一天。可当这一天这样快地来到时,我依然心里忐忑不安,喉咙里又酸又涩,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我不敢动弹,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如今是和离之人,怎能见他。”
锦绣跪在我脚下,声泪俱下,哭得十分伤心。
“崔姑娘,当年的事情,你和主子各有难处。”
“这些年,宫里只有四位妃嫔,可主子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们。”
“她们不是家里饱受欺凌的庶女,便是心中另有所爱。”
“主子这些年,从小到大,心里也都只有你一个人。”
「当下,长公主一派嚣张跋扈、肆意妄为,主子膝下并无子嗣,长公主一党竟妄图拥立宗氏子为太子。
「陛下多次遭遇刺杀危机,却始终在暗中不遗余力地为你寻访名医,竭尽全力地保护着你。
「你已然成为他心中唯一的慰藉与寄托了,崔姑娘,求求你发发善心,可怜可怜咱们主子吧,您就去看看他吧。」
听到这话,我眼眶中的泪水终究没能忍住,潸然而下,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惶恐不安。
遥想当年,先皇正值年富力强之时,薛恒羽翼渐丰、势力渐长,先皇心中难免生出不满,整日忧心薛恒哪一日会起兵造反。
我父亲又是威名远扬、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功高震主,令人敬畏。
尽管父亲这些年来在朝堂之上一直洁身自好、谨小慎微地做官,从不与他人结党营私、勾结朋党。
可终究还是没能逃过陛下的猜忌与怀疑。
陛下明明知晓我和薛恒两情相悦、情深意笃,可为了防止薛恒得到我爹这个强大的助力,竟狠下心来,下旨将我嫁到已然门楣衰败、徒有其表的谢国公府。
薛恒得知后,气得怒发冲冠,他做了多年的贤德太子,向来温文尔雅、恭顺有礼,此次却头一次为我忤逆了他的父皇。
他以绝食抗议,甚至自请废除太子之位,然而,却始终没能改变先皇的心意。
最终,我还是嫁了过去。
我主动要求提前婚期,心中暗自思量,长痛不如短痛。
比起无法长相厮守,只要还活着,起码还能知晓彼此安好,便已然足够。
先皇驾崩后,薛恒顺利登基为帝。
他前来寻我,小心翼翼、满含期待地问我。
即便他已然到了大权在握、权倾朝野的地步,对待我,依旧是那般温柔体贴、尊重有加。
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皇后,他会另外补偿谢少瑜。
可那时,我已经有了身孕,心中满是顾虑。
我也不想让他因我而遭受天下人的非议与指责。
他本就是个名声清白、德才兼备的太子,样样都好,我又怎愿成为他人生中唯一的污点与败笔。
「我不愿意。
「薛恒,你就忘了我吧。
「长安城中,好姑娘多如繁星,日后你也定会遇见真心所爱之人。
「总有一日,会有人取代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你也会渐渐忘了我。」
第9章
他却坚定地说他不会。
我只当作是少年人的一时执念、年少轻狂,并未放在心上。
在我看来,少年人的这份执念,终究越不过时间的洪流。
岁月会如同一把无情的刻刀,慢慢磨平一切。
可直到我难产昏迷,醒来后,已然过了七年,我才知晓,他竟是个真正的君子。
君子一诺,重如千金,他从不曾违背自己说过的话。
不知何时,他曾对我说。
「雁雁,我绝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
「我遇见你,恰好你是个善良美好的姑娘,恰好你也喜欢我。
「我已经得到了许多人穷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东西。
「我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幸福、开心呢。」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傻的一个人啊,我心中不禁感慨。
薛恒的马车静静地停在侯府的暗巷之中。
还是这辆熟悉的青骢马。
想当初,他还是太子,我还未被赐婚之时,许多美好的时光,都是这匹马带着我和他四处游玩、遍赏美景。
我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忍不住轻轻摸了摸马头。
过了这么多年,它竟还记得我。
它亲昵地蹭了蹭我的手掌心,这时,车帘缓缓掀开,映入我眼帘的是薛恒那张苍白却温柔的脸。
七年未见,他竟已有了华发,我的心中一阵刺痛,赶忙捂住嘴,眼泪情不自禁地往下流。
他亦是眼尾微微泛红,朝我露出温和的笑容。
「雁雁,我给你带了你爱喝的茶还有云片糕。」
他抬手轻轻为我擦去泪水,我的眼泪却愈发决堤,止也止不住。
他无奈地笑了笑,动作却越发轻柔。
「我的雁雁,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我羞涩地瞪了他一眼。
「难道我哭起来就很丑吗?」
他唇角含笑,眼中满是宠溺。
「梨花带雨,我甚是怜惜呢。」
我这才破涕为笑,他轻轻牵住我的手,缓慢而小心地将我抱在怀里。
至此,他的眼泪才落下,烫得我肌肤生疼。
「雁雁,我没有多少个七年了。
「求你,怜惜我一次。
「不要再离开我。」
我紧紧回抱住他。
「好。」
七年时光,并未冲淡我们之间的感情,反而让这份情意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变得更加深厚、坚不可摧。
薛恒回了宫里,每天夜里都会悄悄出宫来看我。
他决心要先铲除长公主一派,才能光明正大地接我入宫,立我为后。
薛意建议,可以重新给我换个身份入宫。
薛恒却坚定地摇头。
「雁雁,就是雁雁。
「她的过去不必刻意抹去,无论经历了什么,她都是她,我都爱她。
「我要后世史官,写我和她时,就是崔雁的名字和薛恒并在一起。」
我忍不住颤抖着说道。
「可这样会让你的名声遭到污点。」
他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深情。
「这算什么污点,这明明是我的勋章。
「兜兜转转,你终究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雁雁,你的过往从来不是我的污点,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才让你遭受这样的磨难。」
与此同时,我派人暗中查探当初在我生产时为我接生的人。
探子来报,不仅当年为我接生的人都死于非命,就连当初陪我一同上香时马儿失蹄那次的婢女也都全部无故身死。
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没有谢微云的手笔,我是完全不信的。
否则,她这么急于灭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让人仔细核对当年丧命的人数,期盼着总能有活下来的人。
即便没有活下来的人,她也必须付出代价。
我的嫁妆铺子顺利收了回来,谢微云安插的人都被我赶了出去。
第10章
他们闹腾了几天,发现毫无用处,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国公府去找谢微云。
而此时的国公府简直就是一团乱麻、混乱不堪。
我和谢少瑜和离,他要陪我五万两银子,这钱是薛意强制性为我拿走的。
从我嫁到国公府去,国公府就已经入不敷出、经济拮据了。
府中的子孙皆不成器,抽大烟的抽大烟,玩女人的玩女人,毫无上进之心。
这些年不过是靠着我娘家陪嫁的铺子,这才能过得如鱼得水、逍遥自在。
我的嫁妆被带走后,谢国公府能用的也就只有谢微云的东西了。
谢微云手里的钱财来源,大都是长公主赏赐下的。
谢微云能灭那么多人的口,绝非她一个孤女所能做到的。
这其中定然是有长公主在背后指使、推波助澜。
门房送信来。
长公主设簪花宴,邀我前去。
再见面时,她依旧荣光焕发、气质不凡,站立在长公主身旁。
长公主笑着问我。
「你和你妹妹之间究竟怎么了,往年你们可是京中的一代佳话,姐妹情深得很呢。
「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妹妹救下你的。
「崔雁,人不能忘恩负义啊。」
又是这样老套的话语,席间宾客都纷纷投来目光。
我不咸不淡地回道。
「我可没忘她的恩情,她一个下九流的铃医,当初是我救下她的性命,她说要报答我。
「我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这才让她入了国公府。
「她后来救下了我,我也认她做了妹妹,她一下子成了国公府的二小姐,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
「可我近来听说,当初陪我上香的丫头小厮全都死了。
「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当初的事情,是有人做了手脚、暗中捣鬼!
「况且,我拿她当妹妹,她可拿我当姐姐了!
「住在国公府里,说的好听是照顾我的孩子,可谁知道她照顾到她姐夫床上去了。
「如今我和谢少瑜已经和离,只怕诸位要不了多久,就能喝上她与她姐夫的喜酒了。」
能来长公主宴会的,在座的都是京中各位大人的妻子。
女子生子,是世上所有生育过孩子的妇人都能感同身受的痛苦与煎熬。
谁也不愿意,自己生孩子时出事,自己救下来的妹妹却爬了自己丈夫的床。
刚才还和谢微云好好说话的夫人,如今只剩下满脸的鄙夷与不屑。
长公主笑了笑,看了看谢微云一眼。
谢微云端着酒走到我面前来跪下。
「往日的事情是我不对,请姐姐饶过我吧,我和姐夫既然已经上了族谱,自然不会做出有违祖先的事情。
「日后,姐夫只是我的姐夫。」
我笑着接过酒杯。
长公主站了起来。
「诸位,共饮此杯吧。」
「诺。」
转瞬间,都是杯盏掉在地上的声音,谢微云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恨地给了我一巴掌。
「贱人,我要你死。」
各位饮了酒的命妇,也都捂着肚子倒地不起、痛苦呻吟。
我没有理会谢微云的疯狂,而是看着一旁胜券在握的长公主。
「殿下,想谋反吗?
「以簪花宴为名,将朝中三品大员的夫人都押了过来。
「在座的,不少都是武将夫人吧。
「殿下真是疯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长公主大笑,走到我面前来,捏住我的下巴,眼神中满是挑衅。
第11章
「崔雁,你也是将门虎女,可我看不起你。
「当年,若是你在父皇为你和谢少瑜赐婚的时候,就和太子一起谋反了。
「我倒是还敬你们有血性、有胆量。
「没想到我都这样让你们分开了,我的好哥哥居然还不敢起兵谋反。
「真是懦夫啊,简直是个胆小鬼。
「如若不然,我何至于等上七年,在你们谋反时,父皇便该废了他,立我为皇太女了!」
我眼里迸出杀意,怒目而视。
「是你!是你让陛下将我赐给谢少瑜!」
她笑了笑,下一秒,便被我掐着脖子用金钗抵着。
谢微云惊慌失措、脸色惨白。
「你没喝酒,酒中有软骨散。」
「自然没喝!」我一脚将她从台阶上踢了下去,「一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我看着脸色煞白的长公主。
「陛下早就派兵围了公主府,这一次是我和他里应外合、精心策划。
「殿下,你从来都没有分开过我和他。
「我与他也从不曾生出怨恨。」
薛意带兵前来,立刻围住了长公主府。
谢微云想逃走,被薛意一剑抹了脖子,鲜血四溅。
谢少瑜投奔长公主,带剑到殿前准备刺杀陛下,也已经被五马分尸、死状凄惨。
事情到这里也有了结果。
而我也被册封为皇后。
赫儿到宫里来见我。
我问他。
「如今你是想姓崔还是姓谢。」
他跪下,惶恐不安地说道。
「自然是随母姓。」
权利在手,无有不从。
孩子,有时候比我们更加现实、懂得权衡利弊。
我望着门外下朝来陪我的薛恒。
「崔赫,我留给你的有爵位有钱财,作为母亲我不亏欠你什么。
「如今,我要作为我自己了,我是崔雁,我有我所爱之人。
「他也很爱我。」
来源:枕边故事集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