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坐在西跨院的窗边,手里攥着一枚暖玉——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玉身刻着细密的缠枝纹,触手生温。侍女青黛端来一碗姜茶,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小姐,天这么冷,您还是回内室吧,窗边风大。”
第一章 冬雪天的和离书
景和十三年冬,第一场雪落得猝不及防。铅灰色的云压着长安城的屋檐,雪花裹着寒风,打在裴府朱漆大门上,簌簌作响。
我坐在西跨院的窗边,手里攥着一枚暖玉——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玉身刻着细密的缠枝纹,触手生温。侍女青黛端来一碗姜茶,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小姐,天这么冷,您还是回内室吧,窗边风大。”
我摇摇头,目光落在院外的腊梅上。那株腊梅是我嫁来裴家时亲手种的,如今已长到丈高,枝头缀满了花苞,却迟迟未开,像极了我这三年的婚姻。
“小姐,前院来人了。”另一个侍女青禾掀帘进来,脸色有些发白,“是……是姑爷身边的周管家,说有要事找您。”
我心里咯噔一下,指尖的暖玉似乎也凉了几分。裴湛这几日都宿在书房,连晚饭都未曾过来吃,如今让管家来找我,怕是……
我放下暖玉,拢了拢身上的素色锦袄,跟着青禾去了前院的花厅。周管家站在厅中,手里捧着一份折好的纸笺,见我进来,脸上堆着几分刻意的恭敬,却掩不住眼底的疏离:“少夫人,这是姑爷让小的交给您的。”
我接过纸笺,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纸,心一点点沉下去。展开来看,“和离书”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墨色浓黑,笔锋凌厉,正是裴湛的字迹。下面写着:“裴氏湛与沈氏微,成婚三载,未有子嗣,情意渐疏。今两相情愿,决意和离,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沈氏微可携私产离去,裴家概不干涉。”
“两相情愿?”我轻声重复,声音有些发颤。成婚三年,我为他打理内宅,替他侍奉老母,甚至在他去年赴江南查案时,暗中动用母亲留下的人脉帮他化解了漕运的危机——他如今步步高升,从翰林院编修做到吏部郎中,却说“情意渐疏”?
周管家站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少夫人,姑爷说,您若是没意见,就请在上面画押。长公主府那边……还等着姑爷回话呢。”
长公主府。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原来如此,他是攀上了长公主的女儿李昭华,所以急着要和我和离。李昭华是皇帝的外甥女,身份尊贵,容貌艳丽,裴湛若是娶了她,往后在朝中的路,自然是一帆风顺。
“他为何自己不来?”我攥紧了和离书,指节泛白。
周管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姑爷今日要去长公主府赴宴,实在抽不开身。少夫人,您也是知书达理的人,何必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和离后,您依旧是沈家嫡女,凭着沈家的薄产,也能安稳度日。”
沈家的薄产。他竟还知道我是沈家嫡女。只是他不知道,我沈家的“薄产”,远非他能想象——母亲是先帝亲封的“护国夫人”,外祖父是开国功臣,手握镇北军兵权,父亲虽早逝,却留下了遍布朝野的旧部。当年我嫁给他,不过是因为母亲临终前嘱咐,要我找个“无根基、心性纯良”的夫君,安稳度日。可我没想到,裴湛的“纯良”,竟是这般不堪一击。
“我知道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笔墨在哪?”
周管家没想到我这么痛快,愣了一下才赶紧让人取来笔墨。我拿起笔,在和离书末尾写下“沈微”二字,字迹平稳,没有一丝颤抖。青黛站在我身后,偷偷拽了拽我的衣袖,眼里满是担忧,我却只是冲她摇了摇头。
签完字,周管家接过和离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少夫人明事理,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他转身就走,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花厅里只剩下我和两个侍女。青禾忍不住哭了:“小姐,您怎么就签了?姑爷他太过分了,您去找老夫人评理啊!”
老夫人?我想起裴湛的母亲,那位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夫人。这三年来,我每日晨昏定省,亲自为她熬药,她待我虽不算热络,却也未曾苛待。可如今裴湛要攀附长公主府,老夫人怕是早就默许了——在权力面前,所谓的“婆媳情分”,不过是一句笑话。
“不必了。”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和离也好,往后我总算能自在些。”
青黛擦了擦眼泪,轻声说:“小姐,您放心,奴婢这就收拾东西,咱们回沈家老宅。”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手腕上的银钏上。那银钏是外祖父送我的及笄礼,里面藏着一枚小小的虎符碎片,是镇北军的信物。三年来,我从未动用过这些,只想做个普通的裴家少夫人,可如今看来,这份“普通”,终究是求而不得。
第二章 三年婚姻的冷与暖
回内室收拾东西时,青黛翻出一个红木匣子,里面装着我这三年来为裴湛做的东西:春衫、夏扇、秋帽、冬靴,还有他喜欢的墨锭、砚台,甚至连他母亲爱吃的蜜饯,我都记得每月让人从江南捎来。
“小姐,这些东西……还要带吗?”青黛看着匣子,声音有些哽咽。
我摇摇头:“不必了,留着也是占地方。”其实我心里清楚,这些东西在裴湛眼里,怕是早已不值一提。他如今有了长公主府的青睐,哪里还需要我这些“普通”的心意?
收拾到一半,青禾突然想起什么:“小姐,去年姑爷去江南查案,您让奴婢联系的‘那边’的人,帮他解决了漕运的麻烦,这事姑爷到现在都不知道,您要不要……”
“不要。”我打断她,“既然和离了,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
那件事,我至今记得清楚。去年裴湛奉命去江南查漕运贪腐案,刚到江南就被当地官员刁难,连住的客栈都被人放了火。他急得给长安写信,却迟迟没有回音——那时吏部尚书正想打压他,故意扣下了他的信。我得知消息后,连夜让青黛联系了外祖父留在江南的旧部,才帮他化解了危机,甚至拿到了当地官员贪腐的证据。裴湛后来回京,只说是自己运气好,遇到了“贵人相助”,却从未想过,那个“贵人”,其实就在他身边。
还有他去年晋升吏部郎中,看似是因为他在江南查案有功,实则是我通过母亲留下的人脉,给户部尚书递了话——户部尚书是母亲的表兄,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才在皇帝面前替裴湛说了几句好话。这些事,我从未跟裴湛提过,一来是不想让他觉得我仗着家世压他,二来是觉得夫妻之间,本就该互相扶持,不必计较这些。可如今看来,我的这些“不计较”,在他眼里,不过是理所当然。
收拾完东西,已是傍晚。雪停了,夕阳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一片暖色。青禾去雇马车了,青黛帮我把行李搬到院外,我站在腊梅树下,看着这株我亲手种的腊梅,心里有些怅然。
“少夫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是裴家的老仆张妈。张妈在裴家待了几十年,看着裴湛长大,对我还算和善。
“张妈。”我转过身,对她笑了笑。
张妈走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我:“少夫人,这是老夫人让我交给您的。老夫人说,您这三年来待她很好,她心里记着您的好。”
我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锭金元宝,还有一支玉簪。那玉簪是老夫人的陪嫁,平时宝贝得很,如今竟送给了我。
“替我谢谢老夫人。”我把布包收好,心里有些暖意。原来这三年的婚姻,并非全是冰冷,至少还有老夫人的这份心意,让我觉得不算太亏。
张妈叹了口气:“少夫人,您是个好姑娘,是我们家姑爷……没福气。您往后回了沈家,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点点头,没再多说。这时,青禾雇的马车到了,我跟张妈道别后,便带着青黛、青禾上了马车。马车驶离裴府时,我掀起车帘,看了一眼裴府的大门,心里没有太多的难过,反而有种解脱的轻松。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到了沈家老宅。沈家老宅在长安城的东城区,是一座三进的院落,虽不算奢华,却很雅致。门口的石狮子还是外祖父当年亲手选的,门前的梧桐树也已亭亭如盖。
开门的是老管家沈忠,他是看着我长大的,见我回来,激动得老泪纵横:“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奴这三年,天天盼着您回来!”
“沈伯,让您担心了。”我扶着他,心里暖暖的。
进了院子,沈忠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正房,炭火盆烧得旺旺的,屋里很暖和。青黛和青禾忙着把行李搬进去,沈忠给我倒了杯热茶:“小姐,您这次回来,还走吗?”
我捧着热茶,看着窗外的梧桐树,轻声说:“不走了,以后就在这里住下。”
沈忠点点头,眼里满是欣慰:“好,好!老奴这就去让人准备您爱吃的菜,您这三年在裴家,肯定没吃好。”
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裴家的饮食并不算差,只是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如今回到沈家,这份空落落的感觉,才算慢慢消散。
晚上吃饭时,沈忠跟我说起外祖父的近况。外祖父如今还在镇北关,身体还算硬朗,只是时常惦记我,去年还让人捎来一件狐裘,说是镇北关的特产,让我冬天穿。
“外祖父还好吗?”我问,心里有些想念他。
“老将军身体好着呢,就是放心不下您。”沈忠给我夹了块红烧肉,“老将军说,要是裴家敢欺负您,就让您回镇北关,他给您做主。”
我心里一暖,眼眶有些发红。外祖父一生征战沙场,性格刚毅,却唯独对我格外疼惜。当年我要嫁给裴湛,他虽不赞同,却也没反对,只是嘱咐我:“若是受了委屈,就回镇北关,外祖父永远是你的靠山。”
吃完饭,青黛帮我铺床时,突然说:“小姐,刚才沈伯说,宫里的李公公派人来了,说明天要过来给您送东西,说是太后娘娘赏的。”
“太后娘娘?”我愣了一下。太后是我母亲的义姐,当年母亲嫁给父亲时,太后还是太子妃,两人关系极好。我小时候常去宫里玩,太后很喜欢我,只是后来我嫁了裴湛,为了避嫌,便很少进宫了。
“是啊,”青黛点点头,“李公公说,太后娘娘听说您回了沈家,特意让他送些补品过来。”
我心里暖暖的,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太后还记得我。看来,这长安城的温暖,并非全是虚假。
第三章 裴湛的风光与危机
我回沈家老宅的第三天,就听说了裴湛的消息。他要娶长公主之女李昭华的事,在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连街边的小贩都在说,裴湛这是“一步登天”,以后就要成皇亲国戚了。
青禾从外面买菜回来,气鼓鼓地说:“小姐,您是没看见,裴姑爷和那位李小姐一起去逛街,身边跟着十几个侍卫,排场大得很。还有人说,裴姑爷马上就要升为吏部侍郎了,都是沾了长公主府的光。”
我正在窗前看书,听了这话,只是淡淡一笑:“他的事,与我们无关了。”
青黛也说:“就是,小姐,咱们现在过得好好的,管他做什么。再说,长公主府的那位李小姐,性子骄纵得很,听说在宫里就经常欺负宫女太监,裴姑爷娶了她,以后有得受。”
我没再接话,心里却清楚,裴湛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里会听得进这些?他一心想往上爬,如今有了长公主府这个靠山,怕是早就忘了曾经的裴家少夫人,忘了那三年的婚姻。
过了几日,太后派来的李公公又来了,这次不仅带来了补品,还带来了太后的口谕,让我过几日进宫陪她说话。我答应下来,心里有些期待——我已经很久没见太后了。
进宫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我穿着一身素色的襦裙,头上只插了一支玉簪,看起来很是素雅。李公公在宫门口接我,笑着说:“沈小姐,太后娘娘这几日天天念叨您,说您嫁了人之后,就把她这个‘义母’忘了。”
我笑着说:“李公公说笑了,我只是怕打扰太后娘娘,才不敢常来。”
到了太后的长乐宫,太后正坐在窗边赏花。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宫装,头发上梳着飞天髻,插着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凤钗,看起来依旧雍容华贵。
“微儿,你可算来了!”太后看见我,赶紧让我过去坐,拉着我的手,细细打量我,“这三年没见,你倒是清减了些,是不是在裴家受了委屈?”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最近和离了,有些事情要处理,没休息好。”
“和离了也好!”太后眼睛一亮,“那个裴湛,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一心只想着往上爬,哪里配得上你?你放心,有哀家在,没人敢欺负你。”
我心里暖暖的,靠在太后身边,跟她说起这三年的事,只是略过了那些委屈,只说些寻常的家常。太后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给我递些点心,还说要给我指婚,让我挑个“真正疼你、懂你”的夫君。
我笑着婉拒了:“太后娘娘,我现在只想好好陪外祖父,打理沈家的产业,暂时不想考虑这些。”
太后也不勉强,只是叹了口气:“也好,你要是想通了,随时跟哀家说。对了,你外祖父最近还好吗?镇北军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外祖父身体还好,只是最近北方的匈奴有些不安分,外祖父怕是要多费心了。”我想起前几日沈忠说的话,心里有些担忧。
太后点点头:“是啊,镇北军是咱们大景的屏障,你外祖父又是开国功臣,皇帝对他很是倚重。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跟哀家说,或者直接去找皇帝,他不敢不给你面子。”
我知道太后说的是实话。外祖父手握镇北军兵权,皇帝登基时,多亏了外祖父的支持,才能顺利坐稳皇位。皇帝对我,一直是“敬”多于“亲”,甚至有些忌惮——毕竟我是镇北军继承人的外甥女,手里还握着镇北军的信物。
从宫里回来后,我开始着手打理沈家的产业。沈家在长安有几家铺子,还有几处田产,之前一直由沈忠打理,如今我回来了,便想亲自管起来。青黛和青禾也很开心,帮着我一起记账、查账,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而裴湛那边,依旧是风光无限。他娶了李昭华后,很快就升为了吏部侍郎,还经常陪着长公主和李昭华参加各种宴会,在朝中的声望越来越高。有人说,裴湛用不了多久,就能升到尚书的位置,甚至可能入阁拜相。
可我却隐约觉得,裴湛的风光,怕是维持不了多久。长公主虽然受皇帝宠爱,却一直被皇帝提防——长公主的丈夫是前朝的太傅,手里有不少前朝的旧部,皇帝一直担心他们会谋反。裴湛攀附长公主府,看似是走了捷径,实则是把自己放在了火上烤。
果然,没过多久,长安城里就传出了风声,说长公主府的人在江南私吞漕运税款,皇帝已经派人去查了。青禾从外面回来,兴奋地说:“小姐,您听说了吗?长公主府出事了!裴姑爷现在怕是要倒霉了!”
我正在看账本,听了这话,只是淡淡说:“知道了,别在外面乱议论,小心惹祸上身。”
青禾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说:“小姐,您说这是不是报应?裴姑爷当初那么对您,现在终于要倒霉了!”
我没说话,心里却清楚,这只是个开始。长公主府的问题,远不止私吞漕运税款这么简单,裴湛既然嫁入了长公主府,怕是很难独善其身。
第四章 和离书后的真相与悔恨
长公主府的案子查了半个月,越来越多的问题浮出水面:私吞漕运税款、勾结地方官员、甚至私藏兵器。皇帝震怒,下令将长公主府的人全部关押,连裴湛也被停了职,待在府中,等候发落。
这消息传来时,我正在沈家的铺子里查账。青黛匆匆跑进来,脸上满是激动:“小姐,裴姑爷被停职了!听说皇帝还要治他的罪呢!”
我抬起头,看着青黛,轻声说:“知道了,让下面的人别乱传,免得惹麻烦。”
青黛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说:“小姐,您说他现在会不会后悔?当初要是不跟您和离,不娶那位李小姐,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笑了笑,没说话。后悔不后悔,只有裴湛自己知道。只是我心里清楚,就算没有长公主府的事,我和裴湛的婚姻,也不会长久——他的野心太大,而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稳的生活,我们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又过了几日,宫里传来消息,说皇帝要亲自审问裴湛。青禾从外面回来,说裴府的人都慌了,老夫人甚至派人去沈家老宅,想让我去宫里给裴湛求情。
“小姐,裴府的人还说,要是您肯去求情,他们愿意让您重新做裴家少夫人。”青禾说起这话时,一脸的不屑。
我放下手里的笔,看着窗外,轻声说:“告诉他们,我不会去。”
我心里清楚,就算我去求情,皇帝也不会轻易放过裴湛——长公主府的案子太大,皇帝正好想借这个机会,打压长公主的势力,裴湛作为长公主的女婿,自然是难逃干系。更何况,我若是去求情,反而会让皇帝怀疑我和长公主府有勾结,连累沈家,甚至连累外祖父。
审问裴湛的那天,长安城里很多人都去了宫门口围观。青禾也想去,却被我拦住了:“别去凑那个热闹,没什么好看的。”
可我没想到,那天下午,裴湛竟然自己来了沈家老宅。他穿着一身素色的囚服,头发散乱,脸上满是疲惫,和之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吏部侍郎判若两人。
“微儿,你救救我!”裴湛一见到我,就跪了下来,抓住我的手,眼里满是悔恨,“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你和离,不该娶李昭华,你去跟皇帝求求情,救救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三年来的委屈、付出,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如今他落难了,才想起我的好,这份“好”,未免也太廉价了。
“裴湛,你起来。”我抽回手,声音平静,“我救不了你。”
“你能救我!”裴湛激动地说,“我知道你有背景,你外祖父是镇北军老将军,太后还很喜欢你,你只要去跟皇帝说一句话,他肯定会放了我!”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了我的身份。看来,他在被审问的时候,皇帝已经告诉他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明白,我若是去求情,只会连累更多的人。”我看着他,“长公主府的案子太大,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你,就算我去求情,也没用。”
裴湛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镇北军老将军的外孙女,是皇帝都不敢动的人。我要是早知道……”
“早知道又如何?”我打断他,“就算你早知道我的身份,你也不会真心待我,你只会利用我的身份,往上爬。裴湛,你爱的从来不是我,而是权力、地位,这些东西,终究是害了你。”
裴湛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哭。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丝毫同情。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路,就算再后悔,也只能自己走下去。
“你走吧。”我转身,不想再看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早就两不相干了。”
裴湛没有走,只是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真后悔……我不该弃了你……”
我没再理他,转身回了内室。青黛和青禾跟进来,青禾说:“小姐,您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然呢?”我看着窗外,“他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帮不了他,也不想帮他。”
没过多久,宫里传来消息,裴湛因为牵涉长公主府的案子,被削去了所有官职,流放三千里,去了苦寒的辽东。他的母亲老夫人,因为受了刺激,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青禾把这些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正在给外祖父写信,听了之后,只是淡淡说:“知道了,让沈伯去裴府吊唁一下,毕竟我曾经是裴家的少夫人。”
沈伯从裴府回来后,说裴府已经败落了,下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几个老仆在打理后事。他还说,裴湛在流放前,特意让人给我送了一封信,信里写满了悔恨,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我和离。
我没看那封信,只是让青黛把它烧了。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再提也没什么意义。
第五章 沈家的新生与未来
裴湛被流放后,长安城里的人对我的态度也变了。以前那些看不起沈家的人,如今都纷纷来巴结,连吏部尚书都亲自派人来送帖子,想请我去府上赴宴。
青禾看着那些帖子,笑着说:“小姐,您现在可真是风光,连吏部尚书都要巴结您。”
我笑了笑,把那些帖子都放在一边:“不必理会,这些人不过是看中了沈家的势力,不是真心想跟我们交好。”
青黛也说:“小姐说得对,咱们现在过得好好的,没必要跟这些人打交道。”
接下来的日子,我依旧忙着打理沈家的产业,偶尔去宫里陪太后说话,或者给外祖父写信,日子过得很是安稳。太后依旧时不时给我送些东西,还经常提起要给我指婚,我都一一婉拒了——经历了和裴湛的婚姻,我对感情已经没有太多的期待,只想好好照顾外祖父,打理好沈家。
这年冬天,外祖父从镇北关回来述职。他依旧穿着一身戎装,虽然头发已经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一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细细打量我:“微儿,这几年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外祖父,我不委屈,现在这样挺好的。”
外祖父点点头,眼里满是欣慰:“好就好,以后有外祖父在,没人敢欺负你。对了,镇北军那边,我已经跟几位副将打过招呼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调动他们。”
我知道外祖父是担心我,心里暖暖的:“外祖父,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外祖父在长安待了一个月,期间皇帝多次召见他,还特意请他去宫里赴宴。宴会上,皇帝还特意提到了我,说要给我加封为“县主”,让我享受朝廷的俸禄。外祖父替我谢了恩,却私下跟我说:“微儿,这‘县主’的封号,你拿着也好,以后在长安城里,也能多几分体面。”
我点点头,接受了皇帝的封号。其实我心里清楚,皇帝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拉拢外祖父,让镇北军继续为他效力。但不管怎样,这份体面,对我、对沈家,都没有坏处。
开春后,外祖父要回镇北关了。我去城外送他,看着他的马车渐渐远去,心里有些不舍。外祖父临走前,给了我一枚完整的虎符:“微儿,这虎符你拿着,若是北方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调动镇北军。”
我接过虎符,心里沉甸甸的。这枚虎符,代表着镇北军的兵权,也代表着外祖父对我的信任。我知道,我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外祖父走后,我更加用心地打理沈家的产业。沈家的铺子越来越红火,田产也有了收成,甚至还有些商人主动来跟我们合作。青黛和青禾也越来越能干,帮我打理内宅和铺子,让我省了不少心。
有一天,太后派人来传话,说宫里要举办赏花宴,让我也去参加。我答应下来,心里有些期待——这是我和离后,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宴会,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人。
赏花宴那天,我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头上插着太后送我的赤金嵌珍珠的发钗,看起来很是雅致。到了宫里,很多人都过来跟我打招呼,其中不乏一些年轻的公子哥,眼神里带着爱慕。
太后拉着我,给我介绍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位年轻的将军,名叫萧策,是镇北军的副将,也是外祖父的得力助手。萧策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身姿挺拔,眼神坚定,看起来很是英武。
“微儿,萧策是个好后生,对你外祖父很是忠心,你们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太后笑着说。
我点点头,对萧策笑了笑:“萧将军,久仰大名。”
萧策也笑了笑:“沈小姐客气了,末将常听老将军提起您,说您是个聪慧、懂事的姑娘。”
那天的赏花宴,我过得很开心。萧策跟我聊了很多镇北关的事,还说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带我去镇北关看看,看看外祖父守护的山河。
我心里有些期待,或许,未来的日子,并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平淡。或许,我也可以像外祖父一样,为这个国家、为这片土地,做些什么。
第六章 过往的尘埃与未来的光
赏花宴后,萧策经常来沈家拜访。有时候是给我带些镇北关的特产,比如晒干的野果、手工缝制的地毯;有时候是跟我聊些镇北关的趣事,比如匈奴的骑兵有多凶悍,镇北军的士兵有多勇猛;有时候甚至会跟我讨论兵法,问我对边疆防御的看法。
青黛和青禾看着萧策,心里都很开心,私下里跟我说:“小姐,萧将军是个好人,对您又好,您要是能跟他在一起,肯定会幸福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其实我心里清楚,萧策对我好,更多的是因为外祖父的关系,他是想替外祖父照顾我。而且,经历了和裴湛的婚姻,我对感情已经变得很谨慎,不想再轻易投入。
萧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顾虑,从来没有提过感情的事,只是像朋友一样,陪在我身边,给我支持和帮助。有一次,沈家的铺子遇到了麻烦,被几个地痞流氓骚扰,萧策得知后,立刻派人去处理,那些地痞流氓再也不敢来闹事。还有一次,我去城外的田产查看,遇到了暴雨,萧策特意赶过来,把他的马让给我,自己冒雨步行回去。
这些事,我都记在心里,对萧策也多了几分好感。只是我依旧没有勇气,再次踏入感情的漩涡。
这年秋天,北方的匈奴突然入侵镇北关,外祖父派人来长安求援。皇帝召集大臣商议,却迟迟没有定论——朝中的大臣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派兵支援,一派主张议和,双方争论不休。
我得知消息后,很是着急,立刻去找萧策。萧策正在兵部商议军情,见我来了,赶紧出来:“沈小姐,您怎么来了?是不是为了镇北关的事?”
我点点头,声音有些急切:“萧将军,外祖父那边情况危急,皇帝却还在犹豫,我们该怎么办?”
萧策叹了口气:“我也很着急,可皇帝有自己的顾虑,怕派兵支援会消耗太多的国力,也怕其他藩王趁机叛乱。”
“可外祖父不能等啊!”我激动地说,“镇北关若是失守,匈奴的骑兵就会南下,到时候长安都会有危险!”
萧策看着我,眼神坚定:“沈小姐,您放心,末将已经跟兵部的几位大人商议过了,我们决定私自调动京畿卫的兵力,去支援镇北关。只是……这件事需要您的帮助。”
“我的帮助?”我愣了一下。
萧策点点头:“京畿卫的统领是先帝的旧部,也是老将军的朋友,他只认老将军的虎符。您手里有老将军的虎符,只要您出面,他肯定会同意调动兵力。”
我心里有些犹豫。私自调动兵力,是杀头的大罪,若是被皇帝知道了,不仅我会遭殃,沈家、外祖父、萧策,甚至整个镇北军,都会受到牵连。
萧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轻声说:“沈小姐,末将知道这件事很危险,可镇北关不能失守,老将军不能有事。若是您不愿意,末将也不会勉强您,我会想其他办法。”
我看着萧策坚定的眼神,想起外祖父在镇北关浴血奋战的场景,想起镇北军的士兵们用生命守护的山河,心里突然有了勇气。我从怀里掏出虎符,递给萧策:“萧将军,我相信你,也相信外祖父。你拿去,调动京畿卫的兵力,支援镇北关!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承担!”
萧策接过虎符,眼里满是感激:“沈小姐,谢谢您!您放心,末将一定会打赢这场仗,不会让您和老将军失望!”
萧策带着虎符,立刻去了京畿卫的军营。京畿卫的统领见了虎符,果然同意调动兵力,连夜派兵支援镇北关。皇帝得知消息后,虽然很生气,却也没有追究——他知道,若是镇北关失守,他的皇位也会岌岌可危,只能默认了萧策的做法。
半个月后,镇北关传来捷报,匈奴被击退,外祖父虽然受了些伤,却没有大碍。皇帝大喜,亲自设宴庆祝,还特意召见了我和萧策,表扬我们为国家立下了大功,封萧策为镇北军副总管,还赏赐了我很多金银珠宝。
宴会上,太后拉着我的手,笑着说:“微儿,你真是个勇敢、有担当的姑娘,哀家没看错你。萧策是个好后生,你们俩若是有意,哀家可以给你们做媒。”
萧策见我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微儿,以后我会像老将军一样,守护你,守护这片山河。”
我笑了笑,眼里满是泪水。这泪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喜悦。经历了这么多,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找到了值得我托付一生的人。
裴湛的名字,早已成为了过往的尘埃。我不再想起他,不再想起那段失败的婚姻。我知道,我的未来,充满了光。我会和萧策一起,去镇北关看看外祖父守护的山河,去看看那些为了国家、为了和平而奋斗的人们。我会用我的智慧和勇气,为这个国家、为这片土地,做些什么。
或许,这就是母亲当年希望我过的生活——不是做一个普通的世家少夫人,而是做一个有价值、有担当的人。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是我沈家儿女,应有的使命。
雪又开始下了,只是这一次,我不再觉得寒冷。因为我知道,我的身边,有萧策的陪伴,有外祖父的支持,有太后的疼爱,还有无数为了和平而奋斗的人们。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风雨,但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只要心中有光,就一定能走出黑暗,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来源:三杯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