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半夜翻进我的院子,被我电击器放倒时,眼神湿漉得像条被抛弃的大狗:“苏冉,我的手机备忘录里,只有你的名字。”
我曾是暗网深处的幽灵,指尖敲击键盘就能搅动风云。如今,我只是小小咖啡店的老板。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
陆沉,科技帝国的王。
他带着八块腹肌和一场“意外”失忆,成了我的隔壁邻居。
演技拙劣,破绽百出,却偏偏长了一张让我心烦意乱的脸。
他半夜翻进我的院子,被我电击器放倒时,眼神湿漉得像条被抛弃的大狗:“苏冉,我的手机备忘录里,只有你的名字。”
可笑。三年前警告我“方向错了”的是他,如今装失忆、扮深情的也是他。
01
我缩在懒人沙发里,盯着监控屏幕上那辆停在我家隔壁已久的黑色迈巴赫。
海滨小城的夏天黏腻潮湿,连风都带着咸涩的懒散感,但这辆车和它的主人——一个西装革履、身材挺拔的男人——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搬来的第一天,就拆了隔壁荒废三年的别墅门牌,换上了“陆宅”两个冷硬的金属字。
“新邻居是个阔佬啊,”店员小琪扒着咖啡馆的玻璃门八卦,“看那肌肉线条,西装都遮不住的八块腹肌!”
我咬着冰吸美式的吸管,嗤笑:“说不定是来避债的。”
小琪撇嘴:“老板,你就是对帅哥过敏。”
我不是过敏,是警惕。三年前我黑进某科技巨头的服务器时,见过这张脸——陆沉,陆氏科技的执行总裁,以手段狠戾、不近人情闻名。而现在,他正朝我的咖啡馆走来。
风铃响动,陆沉推门而入。
白衬衫袖口卷到肘间,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金丝眼镜后那双眼睛却带着茫然的温和。他指向菜单:“一杯拿铁,谢谢。”
声音低沉,像浸了雪的松木。
我亲自做咖啡,刻意拉花拉成一坨歪扭的爱心。他接过时指尖无意擦过我的手背,我猛地缩回,咖啡洒了他一身。
“抱歉,”他却不恼,抽出纸巾擦拭,“我最近……总有些恍惚。”
我盯着他衬衫上的咖啡渍,突然问:“陆总也喝得惯这种平民饮料?”
他动作一顿,抬眼时目光困惑:“你认识我?”
“财经杂志常客,”我转身擦杯子,“不过陆总看起来比照片上……落魄些。”
他苦笑:“我上个月遭遇车祸,部分记忆缺失。医生建议我换个环境休养。”
失忆?我捏紧手中的抹布。这么俗套的剧情,骗鬼呢?
夜晚我失眠了。海浪声搅着旧日回忆翻涌——三年前那个雨夜,我坐在电脑前破解陆氏防火墙时,屏幕另一端突然跳出一行字:“你的技术很厉害,但方向错了。”
那是陆沉。他没有追踪我,反而指出了我代码中的漏洞。
正当我烦躁时,后院传来“咚”一声闷响。
我抄起墙角的防身电击器蹲守,果然见一个黑影踉跄翻过栅栏。月光勾勒出那人宽肩窄腰的轮廓,以及衬衫下绷紧的肌肉线条。
在他靠近的瞬间,我按下电击器。
“呃!”男人闷哼一声倒地,袖扣刮开我的衣领,露出锁骨下一道旧疤。
我踩住他的手腕,冷笑:“陆总,失忆了还学不会走正门?”
陆沉仰头看我,金丝眼镜歪斜,眼神却像苏醒的猎豹:“我好像……记得这个院子。”
他忽然伸手扣住我的脚踝,温度灼人:“也记得你。”
我俯身拽住他的领带,逼视他:“记得我什么?记得我怎么在你公司的系统里来去自由,还是记得你当年发我的那封警告邮件?”
他瞳孔骤缩,仿佛被刺痛般松开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就继续失忆吧,”我甩开他,指向栅栏门,“现在,滚出去。”
他挣扎起身,却突然踉跄扶住我的肩。温热的呼吸扫过耳际,带起一丝熟悉的战栗。
“苏冉,”他哑声念出我的名字,“我的手机备忘录里,只有这个名字。”
我猛地僵住。三年前我离开时,用的正是这个化名。
海浪声突然沉寂,只剩心跳擂鼓。
我知道,这场戏必须演下去了。
陆沉几乎成了我咖啡馆的固定摆设。
每天上午十点准时出现,点一杯拿铁,然后霸占靠窗那个能晒到太阳也能看到海的位置,一坐就是大半天。美其名曰:熟悉的环境或许能刺激记忆恢复。
鬼才信。
小琪和另一个店员小雨却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天天围着他转,端茶送水还附赠免费甜点。
“老板,陆先生好可怜哦,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雨眨巴着眼,“而且他好帅,就算失忆了,气质也好贵气。”
我对着电脑屏幕敲代码,头也不抬:“他的咖啡钱一分不能少,甜点成本从你们俩工资里扣。”
俩丫头瞬间噤声。
陆沉倒是很安分,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着海发呆,或者用笔记本处理些我看不懂的文件(失忆了还能处理公司业务?)。偶尔,他会试图和我搭话。
“苏小姐的咖啡店……名字很特别,‘熵减咖啡馆’。”某天他忽然开口。
我敲键盘的手指一顿。熵,热力学中表征系统混乱度的量,熵减意味着从混乱走向有序。这名字是我对自己过往人生的一种嘲讽和奢望。
“随便取的。”我冷淡回应。
“不像。”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落在我正在调试的私人服务器机柜上,“苏小姐不像会‘随便’的人。这些设备,很专业。”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咖啡馆的,懂点网络很奇怪吗?防黑客。”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又一天,咖啡馆的老旧电路终于不堪重负,在晚高峰时啪一声全线跳闸。店内瞬间一片漆黑,客人一阵骚动。
“大家稍安勿躁,只是跳闸,很快恢复。”我扬声道,摸黑走向后间的电箱。
还没等我找到手电筒,一束光已经从手机电筒亮起,精准地打在电箱门上。陆沉不知何时跟了进来。
“我来吧。”他声音沉稳,接过我手里的螺丝刀,打开电箱门。手机光线下,他手指飞快而准确地检查着空气开关和线路,那种熟练程度,绝非一个养尊处优的总裁该有的。
“陆总还懂这个?”我靠在门框上,语气探究。
他动作微不可查地滞了一下,随即语气带上些许茫然:“不知道……好像手自己就会动了。”
呵,又是这套。
闸刀推上,灯光恢复。客人们发出欢呼。陆沉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深邃。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微蹙,似乎真的有些不适。
我鬼使神差地递给他一张纸巾,脱口而出:“看来肌肉记忆比大脑记忆靠谱。就像某些底层协议漏洞,哪怕系统更新无数次,只要触发条件满足,还是会暴露出来。”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了一个极其冷门、仅在顶级黑客小圈子里流传的、关于某种物联网协议的核心漏洞代号。
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陆沉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眼底掠过一丝极快极锐利的光,那绝不是一个失忆者该有的眼神!但那光芒稍纵即逝,快得让我怀疑是错觉。
他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脸上露出真实的痛苦之色:“抱歉……苏小姐说的这些,我好像……头很痛……”
又是头痛。每次触及关键点就头痛。
我心底冷笑,面上却缓和了语气:“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刚才谢谢你,今晚你的咖啡我请。”
他勉强笑了笑:“举手之劳。”
看着他走回座位的背影,我捏紧了拳头。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绝骗不了我。他记得!至少,他并非全然无知!
可他到底想干什么?在我这里扮演失忆落魄总裁,有什么好处?三年前那次短暂的交集,他到底还记得多少?
我的过去像幽灵一样缠绕着我,而陆沉的出现,正把这个幽灵一步步具象化。
我必须更小心了。这个男人,比任何防火墙都难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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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假象)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正好,海风微咸。一辆扎眼的亮粉色兰博基尼粗暴地停在咖啡馆门口,车门推开,先伸出一双踩着恨天高的纤细小腿,然后是一个戴着巨大墨镜、一身高定套装的女人。
她趾高气扬地推门进来,风铃被她撞得一阵乱响。墨镜一摘,露出一张妆容精致却难掩骄纵的脸。目光挑剔地扫过店内简朴的装修,最后像红外线瞄准器一样锁定在我身上。
“你就是苏冉?”她声音又尖又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小琪和小雨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店里的几桌客人都安静下来,看好戏似的望过来。
我擦着咖啡杯,眼皮都没抬:“买咖啡还是找茬?”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到吧台前,几乎把脸凑到我面前,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我叫楚瑶,”她一字一顿,仿佛这个名字自带光环,“陆沉的未婚妻。”
我动作顿住,终于正眼看她。未婚妻?这戏码还真是越来越全乎了。
“哦?”我挑眉,“所以呢?楚小姐是来给我发请柬的?”
楚瑶被我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她脸色涨红,声音更尖利了:“你少给我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陆沉哥哥只是暂时失忆,被你这种低贱的女人迷惑了而已!我警告你,离他远点,不然我让你这小破店开不下去!”
“低贱?破店?”我放下杯子,笑了,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楚小姐,你身上这件最新款的高定,是刷的你爸的副卡,还是陆沉的附属卡?听说楚氏集团最近资金链紧张,还有空来这里耍威风?”
楚瑶的脸色瞬间白了,指着我:“你……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
“啧,财经新闻都有写,楚小姐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我直起身,语气慵懒,“还有,你的陆沉哥哥就在那边看着呢。”我朝窗边努努嘴。
楚瑶猛地回头,果然看见陆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大部分对话。
“陆沉哥哥!”楚瑶立刻变脸,泫然欲泣地扑过去想挽他的胳膊,“这个女人她欺负我!她还诅咒我们家!”
陆沉侧身避开她的触碰,眼神冷得像冰:“楚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行。首先,我不记得有你这样一位未婚妻。其次,即使有,你也没有资格在这里侮辱苏小姐和她的店。”
楚瑶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陆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明明……”
“我什么都不记得。”陆沉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如果你再骚扰苏小姐,我不介意让我的律师联系你父亲谈谈‘诽谤’和‘威胁’的问题。”
楚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狠狠跺了跺脚,抓起墨镜,指着我和陆沉:“你们……你们给我等着!”说完,像只斗败了的孔雀,狼狈地冲了出去,引擎轰鸣着咆哮离去。
店内恢复安静,气氛却更加诡异。
陆沉走到我面前,眼神复杂,带着歉意和一丝疲惫:“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我对她毫无印象,但看到她,这里会很不舒服。”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陆总的失忆还真是精准。”我擦着吧台,语气讽刺,“该忘的不该忘的,分得清清楚楚。”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压低声音:“但我有种直觉,她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关。每次试图去深想,就像有根针在扎。”
“那是你们豪门之间的爱恨情仇,与我无关。”我转过身继续忙碌,下了逐客令,“陆总,今天店里有点乱,就不招待你了。”
陆沉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我坐在漆黑的店里,对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楚氏集团近期的加密财务报表和一些隐秘的资金流向记录,几个异常的大额支出指向海外数个空壳公司。
楚瑶的出现,绝非偶然。陆沉的“失忆”,楚家的困境,还有三年前那桩事……它们之间,一定有一条我看不见的线连着。
而陆沉,他在这盘棋里,到底是棋子,还是棋手?
我关掉电脑,窗外月光冰冷。山雨欲来风满楼。
楚瑶闹事之后,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陆沉依旧每天来,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冷淡,变得安静了许多,只是偶尔会用那种探究又迷茫的眼神看我。
然而,真正的风波才刚开始。
先是咖啡馆的网络遭到持续不断的DDoS攻击,流量不大但极其烦人,像是苍蝇嗡嗡叫,试图干扰正常营业。我花了十分钟写了段脚本,直接把攻击源IP扔进了黑洞名单。
接着,外卖平台上突然涌现大量恶意差评,内容模板化,一看就是水军。我反手一个举报,附上技术分析报告,平台方迅速封停了那些账号。
这些小打小闹,我根本没放在眼里。直到某个凌晨,安保系统的警报无声地振动了我的手腕。
我立刻调出手机监控——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正用工具熟练地撬着咖啡馆后门的锁。
呵,终于来了点实质性的。
我没有惊动他,而是悄无声息地启动了后门隐藏的微型高压电击装置(合法合规的民用防盗级别)——当然,事先用虚拟弹窗在门锁显示屏上给出了“高压危险”的警告。
那黑影显然看到了警告,动作犹豫了一下。但就在这时,他耳朵里的耳机似乎传来了什么指令,他咒骂一声,继续动作。
“滋滋——”微弱的电流声响起。黑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软倒在地。
我这才不紧不慢地报警。
警察来了之后,那人咬死说是想偷点钱。但在他身上搜出的,却不是撬锁工具,而是一个高灵敏度的信号嗅探器和一枚微型窃听器。
目标很明确,不是偷钱,是冲着我来的,或者说,是冲着我可能拥有的东西来的。
警察带走人后,我坐在吧台后,手指冰冷。我回溯了攻击者的网络路径,虽然对方做了多层跳板伪装,但最终的指令源,再次隐约指向了陆氏科技的内部网络。
又是陆氏。
陆沉……你的失忆,和你家公司的这些动作,到底有什么关系?是你在自导自演,还是你也是局中人?
我看着窗外,陆沉那辆迈巴赫刚刚停稳。他下车,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失忆者”的温和与疏离。
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等他推门进来,风铃响动的那一刻,我直接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陆总,今天打烊前,有空聊聊吗?关于……你一直想找回来的东西。”
陆沉显然没料到我会主动提出,愣在原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而深沉,那层伪装的迷茫几乎瞬间褪去。
他缓缓走进来,在我对面坐下。
“苏小姐想聊什么?”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聊聊三年前,陆氏服务器里那个失踪的‘密钥’。聊聊你的‘失忆’。也聊聊,到底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它找回去。”
海风吹拂,风铃轻响,咖啡馆内却弥漫开无声的硝烟。
风铃的余音还在空气中细微震颤,我那句关于“密钥”和“失忆”的质问,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等待着回响。
陆沉坐在我对面,咖啡馆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脸上的那种温和与迷茫,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锐利的平静。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不再涣散,而是聚焦成一道能穿透人心的光。
他沉默了大约十秒,这十秒里,只有窗外隐约的海浪声和我们之间无声的角力。
然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向后靠进椅背,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不再是那个略带无助的“失忆者”,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的科技帝国掌舵人。
“失忆是真的,苏冉。”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不再有丝毫犹豫,“车祸撞击了颞叶,很多关于人、关于事的记忆确实变得混乱甚至缺失。但关于你,关于三年前,关于那个可能存在的‘密钥’……我的大脑似乎固执地拒绝遗忘。”
我的心猛地一沉,尽管早有预料,亲耳听到他承认,还是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所以,这些天的戏,演得开心吗,陆总?”
“不是演戏。”他直视着我的眼睛,眼神坦诚得几乎让人相信,“是试探,也是保护。我需要确认密钥是否真的在你这里,更需要确认你是否安全。我醒来后,发现公司内部和楚家都动作频频,他们似乎认定密钥在你手中,并且在我‘失忆’期间,急于找到它,甚至……不惜清除障碍。”
“清除障碍?”我冷笑,“包括你?”
“包括我。”他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我父亲当年的意外,三年前的数据泄露案,以及我这次的车祸,可能都并非偶然。他们利用我的记忆混乱期,正在策划些什么。接近你,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既能暗中调查,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护住你的方法。”
“护住我?”我觉得荒谬,“陆沉,你忘了三年前是谁在系统里警告我‘方向错了’?你现在告诉我这一切,指望我相信你?也许你才是那个最大的黑手,自编自导这一切,就为了让我交出密钥!”
“如果我要密钥,有的是更直接更残酷的方法,苏冉。”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疲惫,却依旧有力,“我不会用这种漏洞百出、效率低下的方式。我承认我最初的目的不纯,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现在唯一的目的是查清真相,为我父亲,也为……我们曾经短暂达成过的那点默契。”
他提到了“默契”。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在网络另一端精准地指出我代码的漏洞,却没有追踪我,反而像是在……引导。那一刻的震撼,我至今记得。
我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一毫的虚伪。但他的目光坦荡,甚至带着一种背负沉重的决绝。
咖啡馆里安静得可怕。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我在飞速权衡。他的话有太多漏洞,太多无法证实的部分。但我的直觉,以及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又隐隐指向他所说的可能性。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此刻已然深陷漩涡中心,独自应对未知的危险,不如……与虎谋皮?
“好。”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我可以暂时相信你,也可以帮你查。但我有条件。”
“你说。”他身体微微前倾。
“第一,信息完全共享,你不能有任何隐瞒。”
“可以。”
“第二,我的行动完全自主,你不干涉我的方法。”
“合理。”
“第三,”
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真相大白之日,恩怨两清,你,陆沉,以及你代表的一切,必须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再也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陆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又迅速被压抑下去。他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好。我答应你。”
他伸出手:“合作愉快,苏冉。”
我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曾翻云覆雨的手,没有握上去,只是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愉快谈不上,各取所需而已。”我放下杯子,“现在,说说你掌握的线索,以及那位‘未婚妻’楚瑶,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合作达成。一场充满猜忌与危险的游戏,正式开始了。
基于陆沉提供的有限信息和我的反向追踪,一条模糊的线索浮出水面:陆氏科技一位即将退休的元老工程师,邓工。
他掌管着公司初代服务器最核心的物理日志存档库,那里可能记录着三年前数据异常流出的原始痕迹,甚至更早的、与陆沉父亲时代相关的操作记录。
“邓工为人谨慎,几乎从不出错,但也极其固执,只认权限不认人。我‘失忆’后,董事会以安全为由,暂时冻结了我的最高权限。”陆沉在车上低声解释,“我们必须赶在别人之前,拿到日志。”
“所以,我们要去‘借’?”我挑眉,手指在膝盖上的轻薄笔记本键盘飞快敲击,尝试绕过陆氏科技外围的安防系统。对我来说,电子权限从来不是问题。
“是‘取证’。”陆沉纠正道,语气严肃,“小心点,我总觉得太顺利了。”
深夜,陆氏科技园区寂静无声。凭借我提前布置的干扰程序和陆沉对安保巡逻规律的记忆,我们避开了所有明哨,如同幽灵般潜入数据中心大楼。
邓工的独立档案室在地下三层。厚重的金属门需要双重认证:权限卡和动态密码。
我拿出便携式解码器,接入门禁接口,屏幕上的代码飞速滚动。“权限卡好办,模拟一个就行。动态密码有点麻烦,需要点时间……”
陆沉警惕地注视着幽暗的走廊尽头,低声道:“尽快。”
几分钟后,咔哒一声轻响,金属门缓缓滑开。里面是恒温恒湿的机房,一排排古老的磁带库和硬盘阵列闪烁着微弱的指示灯。
“就是这里,找编号AX-03系列的日志带。”陆沉迅速指示。
我们分头寻找。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机器低沉的嗡鸣和我们轻微的呼吸声。
就在我找到目标柜,伸手去取那盘贴着AX-03-7标签的磁带时,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地下空间!
“怎么回事?!”我猛地回头。
陆沉脸色骤变:“不是我们触发的!是陷阱!快走!”
但已经晚了。档案室唯一的出口外,传来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至少十数名全身黑衣、手持武器的蒙面人堵住了去路,枪口冷冷地对准了我们。他们的装备精良,行动整齐划一,绝非普通保安。
“苏小姐,陆总。”为首的人声音经过处理,冰冷无情,“请交出密钥,跟我们走一趟。反抗,格杀勿论。”
他们的目标明确——活捉我,灭口陆沉!
陆沉瞬间将我拉到他身后,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枪口。“你们是谁的人?”他厉声问,试图争取时间。
对方根本不答话,直接抬手就是一枪!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沉闷而致命。
陆沉猛地推开我,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带出一溜血花,击中身后的服务器柜,火花四溅!
“走!”陆沉低吼一声,抓起旁边一个沉重的备用硬盘盒用力砸向门口的灯开关!
啪!灯光熄灭,档案室陷入一片黑暗。
枪声顿时大作,子弹胡乱地射入黑暗中,打在机器上噼啪作响。陆沉凭借着记忆,拉着我在密集的机柜间穿梭躲避。
“这边!有个应急通道!”他压低声音,肩头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染红了他昂贵的西装外套。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进一条狭窄的维护通道,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和子弹呼啸声。通道尽头是一扇沉重的防火门。
“打不开!锁死了!”我用力推门。
陆沉用没受伤的肩膀猛地撞上去,门纹丝不动。追兵越来越近。
他猛地把我推到门边的死角,自己则暴露在通道口,捡起地上的一根金属管:“我挡住他们,你想办法开门!”
“你疯了!”我看着鲜血已经浸透他半边袖子的伤口,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子弹再次射来,陆沉挥动金属管格挡,动作因受伤而明显迟缓,每一次格挡都牵动着伤口,让他脸色越发苍白。
“快!”他咬着牙低吼,额角青筋暴起。
那一刻,过往的所有猜忌、算计、愤怒,都被眼前这染血的背影冲击得摇摇欲坠。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比面对枪口时更甚。
我看着他踉跄却固执挡在前面的身影,情绪骤然失控,几乎是嘶吼出来:“陆沉!你要是敢死在这里!我立刻把密钥彻底销毁!让你的所有算计、所有目的都他妈见鬼去!你听到没有!”
陆沉动作一顿,回头看了我一眼。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似乎极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他用尽力气将金属管掷向冲来的敌人,猛地扑回我身边,同时,我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防火门猛地向内弹开!
我们两人失去平衡,一起滚进了门后的黑暗空间。沉重的防火门在我们身后迅速自动闭合,将追兵的怒吼和枪声隔绝在外。
黑暗中,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和浓郁的血腥味。
我们滚落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废弃的通风设备间,灰尘弥漫,空气中充斥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唯一的光源是防火门上方那个小小的、布满污垢的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微光。
陆沉靠坐在墙边,呼吸粗重而急促,脸色在绿光下苍白得吓人。肩部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深色的西装外套颜色更深了。
“你怎么样?”我声音发紧,摸索着过去。
“死不了……”他声音虚弱,却还带着一丝惯有的嘲弄,“看来……他们没打算……给我留活路。”
我没心思跟他斗嘴,撕开他伤口周围的衣料。子弹擦伤,伤口不深,但血流得不少。我从随身应急包里翻出止血粉和绷带,动作尽量放轻地帮他处理。
冰凉的粉末触碰到伤口时,他身体猛地绷紧,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极致的疼痛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紧锁的闸门。
他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神变得涣散而混乱,嘴里无意识地吐出破碎的字句:
“防火墙……第七层……逆向陷阱……是你……” “父亲……实验室……数据……不是意外……” “楚……楚伯父……为什么……” “密钥……不能给他们……苏……快跑……”
这些零碎的词句,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他想起了一些关键片段!包括我们三年前的网络交锋,他父亲的死可能另有隐情,甚至指向了楚瑶的父亲!
“陆沉?陆沉!”我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我,“你想起什么了?说清楚!”
他的眼神焦距慢慢汇聚,痛苦和混乱逐渐被一种冰冷的清明取代。他看着我,声音沙哑而断续:“我想起来一些……碎片。三年前……我注意到有人利用底层协议漏洞窃取核心数据,追踪过去……却遇到了你。我以为是你在攻击……后来才发现……你的目标似乎是……阻止数据外流?”
我愣住,他竟然记得这个?
他继续艰难地说:“我父亲……他的实验室事故……可能和……数据泄露有关。有人……不想让他继续查下去……”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楚家……楚世雄(楚瑶父亲)……他当时也在现场……他的资金……流向海外……和窃取数据的目的地……吻合……”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我。所以,三年前我无意中撞破的,是楚世雄利用陆氏技术窃取数据?而陆沉的父亲发现了端倪遭灭口?陆沉的车祸也是因此?
“你……早就怀疑楚家?”我声音干涩。
“潜意识里……一直有……但记忆被阻断……直到刚才……”他喘着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苏冉……最初接近你……确实是为了密钥……和查清真相……但我没骗你……失忆的部分是真的……而对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坦诚:“后来的心动……和保护你的冲动……也是真的。”
我的心跳骤然失序,乱成一团。恨意、猜忌、愤怒、以及一丝不该有的动容,疯狂交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沉重的撞门声和嘈杂的人声!他们找到这里了!
“砰!砰!”防火门被剧烈撞击,摇摇欲坠。
陆沉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失血和虚弱又跌坐回去。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和一个比U盘稍大一点的微型加密硬盘,塞进我手里。
“听着……”他气息微弱,眼神却异常锐利,“这硬盘里……有我恢复部分记忆后……暗中整理的……所有证据和推测……我的车……停在东区B2-117……防弹的……快走!”
“那你呢?!”我攥紧硬盘,手指冰凉。
“他们主要目标是你和密钥……我留下来……还能拖住他们一会儿……”
他试图推开我,眼神决绝,“走!别回头!把证据……公之于众!”
撞门声越来越响,门框开始变形。
我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却试图保护我的男人,想起他的欺骗、他的算计,也想起他刚才的坦白和此刻的牺牲。
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我的理智。
最终,我一咬牙,接过硬盘和钥匙。
“陆沉,”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活着。你的罪,还没赎完!”
说完,我猛地转身,扑向设备间另一端那个狭窄的通风管道口——这是我刚才就留意到的唯一生路。
在我钻入管道的那一刻,身后的防火门终于被撞开,刺目的手电光和各种嘈杂的声音涌入。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陆沉靠着墙,对着冲进来的人,露出了一个近乎挑衅的、冰冷的笑容。
然后,黑暗的管道吞噬了我。
通风管道狭窄而肮脏,我只能匍匐前进,身后远处隐约传来叫喊和搜索声。
冰冷的金属摩擦着我的手臂,灰尘呛得我几乎窒息。
但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出去,把证据公之于众!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一丝微光和一个出口栅栏。我用尽力气踹开锈蚀的卡扣,从一处绿化带的隐蔽出口跌了出来。深夜的冷空气涌入肺腑,让我打了个寒颤。
顾不上狼狈,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陆沉所说的东区B2停车场狂奔。
B2-117。那辆黑色的迈巴赫静静停在那里,线条流畅而冰冷,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我用钥匙解锁,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内是陆沉身上那种熟悉的、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未散尽的血腥味。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就这么走了。对方势力庞大,一旦我带着证据消失,他们完全可以颠倒黑白,给陆沉扣上所有罪名,甚至让他“被自杀”。到时候,这些证据可能永远不见天日。
必须立刻引爆它!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
我快速检查车内设备。顶级豪车的车载系统本身就是一台高性能计算机,连接着高速卫星网络。足够了!
我将加密硬盘接入接口,手指在触摸屏上飞快舞动,破解硬盘的最后一层防护。数据如瀑布般展开——资金流水、秘密邮件、伪造的实验报告、甚至一段模糊的、关于陆沉父亲实验室“意外”前的监控录音片段……触目惊心!
时间紧迫。我筛选出最直接、最具冲击力的部分,编写了一段简短的说明,然后——接入了这座城市公共信息网络的底层协议。
这一刻,我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化身网络幽灵,指尖掌控着0与1的洪流。但这次,不是为了隐藏,而是为了宣告!
【警告:最高权限覆盖……】 【指令:全域强制推送,最高优先级……】
刹那间——
市中心世纪广场的巨型LED屏幕,正在播放的广告瞬间黑屏,随即被一行行触目惊心的资金流水和“陆氏科技黑幕,真相在此!”的血红色大字取代!
商业街所有写字楼外墙的广告屏,同步切换! 千家万户的智能电视,跳出强制弹窗! 甚至行人的手机,都接到了无法屏蔽的推送通知!
数据、录音、文字……像一场无声的海啸,席卷了整座城市!
“怎么回事?!” “快看屏幕!” “楚世雄?那不是楚瑶的父亲吗?” “陆老先生的死不是意外?!” “天啊!快录下来!发朋友圈!”
城市在短暂的寂静后,陷入了巨大的哗然和骚动之中。网络上更是瞬间炸锅,信息以几何级数扩散。
我坐在车内,看着中控屏上显示的网络流量监控图像,那代表关注度的曲线几乎是垂直飙升!成功了!
几乎在同时,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舆论的压力,终于迫使机器开始运转。
我瘫坐在驾驶座上,这才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手臂因为之前的攀爬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陆沉……我把天捅破了。你最好……还活着。
接下来的几天,如同一场快进的电影。
舆论的海啸几乎淹没了所有试图压制和辩解的声音。我公布的那些证据太直接、太震撼,加上后续网民和媒体自发的深度挖掘,楚世雄及其党羽的犯罪网络以惊人的速度被暴露在阳光下。
警方在强大的公众压力和确凿的证据指引下,行动雷厉风行。楚世雄在试图潜逃出境的机场跑道上被抓获。陆氏科技内部几位参与阴谋的高管也被一一带走调查。新闻头条连续被刷屏。
陆沉在废弃设备间被找到时,据说正和几个看守他的人“聊人生理想”(后来我才知道,他试图套话并录下口供),身上添了些新伤,但确实没有生命危险。他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同时也接受了官方的问询。
调查结果逐步清晰:陆沉的父亲早已察觉楚世雄利用陆氏技术进行非法数据交易和窃取,在准备揭发前被制造了实验室事故灭口。三年前的数据泄露案,是楚世雄试图转移核心资产并嫁祸给竞争对手(甚至是我这样的“野生黑客”)的行动。陆沉的车祸,则是因为他私下重启调查,逼近了真相。
一切都水落石出。
陆沉洗清了所有嫌疑,凭借着在危机中展现出的韧性和之前积累的威望,他很快重掌了陆氏科技的大权,开始大刀阔斧地清理门户,稳定局势。
期间,他给我发过一条简短的信息:【谢谢。安心。一切有我。】
我没有回复。
我只是重新开了我的咖啡馆,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是偶尔看着新闻里他重新变得光鲜沉稳、接受采访的模样,会有些恍惚。那个在海边小城笨拙“失忆”、在黑暗通道里血流如注却挡在我面前的男人,似乎又变回了遥远而陌生的陆总裁。
小琪和小雨小心翼翼地不再提起他。
直到某一天,新闻播报:陆沉辞去了陆氏科技CEO一职,仅保留董事席位,并将名下大部分股份捐给了由他父亲名字命名的科技伦理基金会。他表示需要一段时间“休息和寻找真正重要的东西”。
窗外阳光正好,海面波光粼粼。
风铃安静地挂着。
下午三点,阳光斜照进“熵减咖啡馆”,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客人不多,小琪和小雨在轻声闲聊,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难得的宁静。
我正低头调试着新的咖啡豆研磨度,风铃忽然清脆地响了一声。
“欢迎光临……”我下意识地抬头,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门口站着一个人。
不是西装革履,没有前呼后拥。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袖子随意挽到肘间,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腕上一块低调的手表。卡其色的长裤,一双看起来就很舒适的休闲鞋。
是陆沉。
他瘦了些,脸色却比上次见时红润了不少,肩部的伤似乎已无大碍。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不再有商场搏杀时的锐利冰冷,也没有了伪装失忆时的茫然困惑,只剩下一种沉淀后的温和,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手里没有捧花,没有拿任何礼物,只端着一杯从我们店里买的、杯盖上印着logo的拿铁。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我,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小琪和小雨瞬间噤声,瞪大了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我,大气不敢出。
店里仅有的两桌客人也似乎感受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安静了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缓了流速。
我放下手中的咖啡壶,擦擦手,缓步走到店门口,在他面前站定。海风吹来,拂动我的发丝和他的衣角。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过往的欺骗、算计、惊险、并肩、还有那挡在枪口前的染血背影……无数画面在我们交汇的视线中无声流淌。
最终,他微微吸了口气,将手中的拿铁向前递了递,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点点沙哑:
“所有的戏都落幕了,所有的算计都结束了。公司交给了值得信赖的人,楚家和他们相关的所有人都将接受法律的审判。”
他顿了顿,目光诚挚得近乎烫人,“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陆总,只是一个忘了带钱包,想用一杯咖啡抵债,问你愿不愿意……收留他的男人。”
他的话语笨拙,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完全不像那个曾经舌战群儒的商界精英。眼神里,有深深的愧疚,有劫后余生的感激,更有无法掩饰的、近乎孤注一掷的爱意和期待。
我垂眸,看着他手中那杯拿铁。拉花依然有点歪歪扭扭,大概是小琪拉的。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接过了那杯咖啡,掀开杯盖,喝了一小口。温度刚好,奶泡细腻。
然后,我抬起眼,看向他紧张得几乎屏住呼吸的样子,目光最终落在他肩头,那里,衬衫之下,应该还藏着一道为保护我而留下的伤疤。
阳光下,我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咖啡钱可以欠着。”
陆沉的眼睛瞬间睁大,巨大的惊喜刚要涌出——
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你,”我的目光扫过他全身,带着一点挑剔,一点审视,最后重新看进他眼底,“还得再考察一段时间。”
一瞬间的失落之后,陆沉立刻明白了我的话外之音。没有被直接判出局,就是最大的希望!
他眼中那簇小小的火苗骤然燃烧成无比明亮的光彩,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真正舒心、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好!”他回答得又快又响亮,仿佛接到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使命,“多久都行!随你怎么考察!”
风铃再次轻轻响起,像是为这场新的开始奏响了轻柔的序曲。
海浪声依旧,阳光温暖。
来源:栀子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