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捉婿,却绑了当今太子,我爹急中生智,要我立刻洞房怀上孩子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4 22:58 2

摘要:京城科考放榜这日,街头早被各家权贵的人占满了 —— 但凡见着状元、榜眼、探花,哪怕只是个相貌周正的新科进士,都要抢回去做女婿,这便是京中流传多年的 “榜下捉婿”。

京城科考放榜这日,街头早被各家权贵的人占满了 —— 但凡见着状元、榜眼、探花,哪怕只是个相貌周正的新科进士,都要抢回去做女婿,这便是京中流传多年的 “榜下捉婿”。

前年我看中了探花郎,却被赵尚书家抢先一步,今年说什么也不能再失手。人群里忽然晃过一道身影:那男子身姿挺拔,穿的是上好的云锦袍子,腰间系着块莹润的白玉扣,身后跟着两个举止沉稳的侍从,一看便知家世不一般。我心头一紧,忙朝小六子递了个眼神,指尖悄悄往那方向指了指。

小六子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三个得力家丁上前,动作干脆利落 —— 先绕到那人身后,趁其不备一棍敲在颈后,见人晕了,立马塞进备好的粗布麻袋,四人扛着就往府里跑,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半点没耽误。

我爹听说今年有收获,乐得满脸通红,领着全家老小围在院子里等。“今年总算没白等!听小六子说,这后生家境还殷实,我女儿好眼光啊!” 他极少这么夸我,我正咧着嘴跟他乐,麻袋一解开,我爹先是眼睛瞪圆,接着腿一软,若非管家扶得快,差点当场栽倒。

“好、好个有眼光的女儿…… 你这绑回来的,竟是当今太子殿下!我的老天爷,这可闯大祸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把微服私访的太子绑了,小六子还打了他一棍 —— 这要是按 “绑架太子” 算,我们孟家就是谋逆的罪名啊!我爹连嚼了两根百年人参才缓过神,最后拍着大腿定了个险招:“太子素来仁德,若是咱们木已成舟,说不定还能转危为安!皇上也知道榜下捉婿的规矩,从没拦着,算是给京中权贵的恩典,今日就算太子被绑,也不会轻易坏了这规矩!”

他说着,突然攥住我的手:“好女儿,为了全家性命,婚事先不提,先把太子抬去你房里,咱们即刻圆房!”

我虽急着嫁个好人家,却也没急到这份上,正想问缘由,父亲已急得直跺脚:“太子在放榜的街上失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小姐捉婿绑错了!皇上肯定已经派人四处搜查了,咱们没多少时间!若是能在官兵来前把生米做成熟饭,太子想不认都难;要是能怀上龙嗣,咱们孟家就是皇亲国戚了!”

他顿了顿,又叹道:“禾儿,你除了模样周正,琴棋书画、烹茶女红样样不精,这是你唯一能攀附皇家的机会,务必抓住啊!”

这话听得我心头一热,当即点头应下。太子被抬进我闺房后,四肢被轻轻拉展捆在床榻上,小六子还想上前帮着解太子的衣带,被我厉声喝止:“都出去,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偏偏我手笨,解到一半竟把太子弄醒了。他睁眼看见自己被捆着,衣衫还乱了些,脸色瞬间煞白,还以为遇上了歹人,声音都带了哭腔:“别、别动手!孤还年轻,尚未有子嗣,实在不想就这么丢了性命啊!”

“谁要你性命了?” 我没好气地说,“这不是正准备帮你留个子嗣嘛。”

太子一听,哭得更凶了:“孤是当朝太子,身份尊贵,你、你竟敢对孤做出这等逾矩之事!”

我懒得跟他争辩 —— 管他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刻他确实在我手里。正手忙脚乱间,门外忽然传来捏着嗓子的女声,我一听就知道是我爹:“禾儿,好了没?快些啊!要是实在没经验,我让你娘进去给你指点指点……”

我这人最是争强好胜,哪能认自己不行?当即朝门外喊:“不用指点!该懂的我都懂,就是太子殿下不太配合!”

一着急,我瞥见墙上挂着的马鞭,抽了两下床沿威慑他 —— 我虽鲁莽,却也知道太子动不得真格,只是虚晃几下。可太子不知是怕了还是怎的,嘴里 “哎哟”“疼” 地喊着,到后来我都分不清他是真疼还是装的。

这时我娘的声音又传来:“禾儿,别光顾着忙活,也顾着自己身子,见好就收啊!”

“我还没开始呢!” 我朝门外应着,“我要正式准备了,你们把好门,谁来都不准进!”

没多大会儿,府门就被擂得震天响,萧大将军带着兵士来搜查,前院后院都要查遍。我爹拼尽全力拖延时间,可终究拦不住,眼看着萧大将军一步步逼近我的房门。

“大将军!您找人怎么搜到小女的闺房来了?” 我爹拦在门前。

“今日全京城的房门都得敞开,不管是谁家的女儿,都不能例外 —— 这是陛下的旨意,孟大人是想抗旨不成?” 萧大将军语气强硬。

万般无奈下,房门还是被推开了。那场面连身经百战的萧大将军都看愣了,他指着我爹,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孟大人你…… 好大的胆子!陛下的儿子你都敢绑,还、还弄成这样……”

“哎哟大将军,下官真不知道啊!是小女糊涂绑错了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我爹连忙告罪。

萧大将军自然不信,命人小心抬着 “面带委屈” 的太子,怒气冲冲地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孟大人还是在家待着别出门了,多烧几炷香,祈求佛祖保佑吧。”

孟家筹谋养胎,入宫见驾起波澜

萧大将军出身行伍,哪里懂我爹 “富贵需向险中求” 的心思?他刚踏出府门,我爹就催着我赶紧整理衣装,去前厅回话。

“事情办得怎么样?成了吗?” 我爹一见我就问。

“幸不辱命!” 我刚说完,前厅里立刻响起一片掌声,全家人脸上都堆着笑,仿佛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

我爹更是喜不自胜,双手搓个不停,嘴里反复念叨:“好!好!该做的都做到位了,接下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娘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禾儿啊,你肯定能行。想当年,娘跟着你外公在山下讨生活时,一眼瞧中你爹,把人请了回去,头一回就有了你大哥……”

“哎,你跟孩子说这些干啥?” 我爹打断她。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主意不是我爹凭空想的,竟是我们家传下来的 “法子”。

我爹没听萧大将军的话在家焚香祈福,反倒让厨子天天炖汤煨肉给我补身子 —— 从这天起,我正式开始了 “养胎” 的日子。“都上点心!” 我爹每天都要叮嘱厨子,“禾儿肚子里揣的可能是皇家血脉,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孟侍郎家小女孟晚禾,榜下捉婿绑错太子的事,没几天就传遍了京城,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都觉得孟家要大祸临头,就算不被满门抄斩,也得充军发配;可唯独我们家,觉得飞黄腾达就在眼前,院子里挂满了红灯笼,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你看孟家,真是疯了!六月天就挂红灯笼,怕是等不到过年了!”

“是啊,好好的一家子,就因为小女儿糊涂,要毁了……”

不管外人是看好还是唱衰,终于到了揭晓结果的日子 —— 宫里传了圣旨,宣我入宫面圣。

要去的是皇宫而非太子府,要见的是当今圣上而非太子,这波操作连一向有主意的我爹都猜不透。我赶紧梳洗打扮,找出最华丽的衣裳穿上,钗环首饰也一件不落地戴好。

临出门时,我爹娘还在不停地叮嘱:“进了宫可得收敛性子,见了人嘴甜些,那些宫女太监说不定都是主子跟前的红人,可不能怠慢……”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回吧!” 我钻进轿子,跟着宫里来的护卫往皇宫去。

一路上我有些昏昏欲睡,可轿子刚过西便门,朱红宫墙顺着视线蔓延开,飞檐上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金光,远处宫殿巍峨矗立,连廊曲折,看得我瞬间精神起来,困意全消。

正看得入神,轿子忽然停了。我问旁边的公公是不是到地方了,却没人应答。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撩起轿帘想看看情况,可帘子刚掀开,一根棍子就迎面打来,我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等我慢慢睁开眼,人已经躺在一张软榻上了。床前坐着个人,看着格外眼熟 —— 正是前天跟我 “圆房” 的夫君,当朝太子。

“原来是你让人打我一闷棍啊?” 我坐起来揉了揉额头,“也行,前天我也让小六子打了你一棍,咱俩这就算扯平了。”

“谁跟你是夫妻!” 太子情绪激动,一提起 “夫妻” 二字就结巴,“你这…… 你这不知礼数的女子!”

“你可不能不认账啊!” 我急了,“前天那事之前,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是你当时对着马鞭喊着……”

“你、你闭嘴!” 太子突然发了火,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那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再提!一会儿父皇要见你,更不能说!”

“做都做了,有啥不能说的?” 我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见我这态度,太子气得像只鼓起来的河豚,我俩婚后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僵住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我虽说在家野惯了,却也懂宫里的规矩,赶紧从软榻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的声音温柔极了,跟她端庄的模样一样讨人喜欢:“太子这是怎么了?好大的脾气,哀家在老远就听见殿里有东西摔碎的声音,难道是哀家置办的茶杯茶盏,不合太子的心意?”

太子一听,连忙磕头谢罪:“儿臣不敢,求母后恕罪。”

皇后娘娘走到椅子上坐下,才缓缓开口:“都起来吧。这位就是孟侍郎家的小女儿吧?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我遵照吩咐抬头,可之前挨了一闷棍,精心梳好的发髻早就散了,钗环歪歪扭扭挂在头上,额头上还肿起个通红的大包。

“哎呀,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皱起眉,“皇家禁地,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弄成这样?”

一听这话,我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上来,偷偷瞥了太子一眼,小声说:“是太子殿下。前天我绑他的时候,让小六子敲了他一棍,他记仇呢,今天我刚进宫,就被他让人打晕了。”

“本宫听说皇上降旨召见孟家小女,本想着先过来瞧瞧这孩子,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 原来被太子先‘请’到这儿来了。” 皇后娘娘语气里带了点调侃,“只是太子这‘请客’的方式,未免太失皇家体面了吧?”

“儿臣行事无状,请母后责罚。” 太子连忙磕头。

我实在看不懂,太子怎么这么怕皇后娘娘?不过有人为我撑腰,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可下一秒,皇后娘娘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确实该罚!身为太子,做出这等让百姓议论纷纷的事,简直是辱没皇家颜面!”

那语气听得我后脊梁发毛,反倒有点可怜太子了 —— 他不会因为打了我一棍,还要被皇后罚吧?我赶紧替他求情:“皇后娘娘息怒,太子殿下就是跟臣女闹着玩的,不是故意的。”

我还想接着说,门外突然传来吆喝:“皇上驾到!”

在宫里,皇帝最大。这次就连皇后娘娘,也起身找了个位置跪下了。

“朕下旨宣进宫的人,怎么迟迟不见?原来是被你们母子先‘请’到这儿来了。” 皇帝一进门就乐呵呵的,看着跟我爹有几分像,还没等我们磕头,就挥手让大家平身。

“你就是孟爱卿家的小女儿啊?” 皇帝打量着我,笑着说,“瞧瞧这姑娘,长得可真…… 壮实!”

“臣女孟晚禾,见过陛下。” 我装出乖巧的样子请安,可散乱的发髻还是暴露了我的慌张。

皇帝跟我闲聊,问我今年多大、上没上过私塾、琴棋书画擅长哪样、学没学过茶艺女红。我娘早交代过,进宫后少说话,言多必失,还容易显得没文化。我牢牢记住这话,除了回答 “今年十七”,其他问题一概只摇头不说话。

“上没上过私塾啊?” 皇帝问。我摇头。“没上过啊,那琴棋书画,擅长哪个?”我再摇头。“都不擅长啊,那茶艺女红呢?”我还是摇头。

皇帝尴尬地看了太子一眼,太子把头埋得快贴到地板上,一句话不敢接。皇帝挠了挠额头,干笑两声:“这孩子倒合朕的脾气,话少!跟朕有缘。”

我暗自得意,看来母亲的法子真没错,少说话果然能博得好感,我这太子妃的位置,十有八九稳了。

可没等我高兴多久,皇帝突然话锋一转,摸了摸下巴笑道:“这样吧,朕瞧着你实在合眼缘,不如就收你做义女?往后,你就是大启的公主了。”

我原本已备好叩谢皇恩的话,正要脱口时,母亲临行前的叮嘱却骤然撞进脑海 ——“万万不可。若真封了你做公主,你与太子便成了名义上的兄妹,兄妹再行婚配,这岂不是乱了皇家的伦常纲纪?”

皇帝被我这番话惊得愣在原地,指尖摩挲着御案边缘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了算。你与太子先前那档子事…… 不过是场误会,当不得真的。”

我听了这话,心头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脸颊涨得通红,忍不住高声辩驳:“怎么就当不得真?您是九五之尊的天子,岂能随意毁诺?我腹中怀着的,可是你们皇家的骨肉啊!您口中轻描淡写的‘误会’,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来说,却是活生生的性命……”

这些话,是出门前母亲逐字逐句教我的。她说当年她对着祖父说这些时,每一句都顶用得很。

我正说得激动,太子忽然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急切又慌乱的意味:“别再说了,快住口!”

我立刻闭了嘴,殿内瞬间静得厉害,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坐不住了,干笑两声从龙椅上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早听闻民间有‘榜下捉婿’的习俗,从前只当是戏文里的桥段,没想到今日竟轮到朕的儿子被人‘捉’了去,真是皇家的颜面都要被丢尽了!”

话音刚落,太子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儿臣行事失当,罪该万死。”

皇后也跟着起身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几分惶恐:“臣妾未能好好教导太子,管束不力,罪该万死。”

我站在原地茫然无措,见他们都跪了,也只好跟着屈膝跪下,学着他们的样子说:“臣女孟晚禾,罪该万死。”

皇帝仰头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朕这般管教不严,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朕,亦罪该万死!”

皇帝走后,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心里琢磨着:既然已经见过陛下了,是不是就能回府了?可皇宫这么大,宫墙又高,我该找谁说才能带我出去?眼看快到午时,又忍不住犯嘀咕 —— 宫里到了饭点,会不会管饭呢?

“晚禾姑娘在想些什么?” 皇后忽然开口问我。我哪敢说自己在琢磨午饭,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 婚事什么时候办呢?”

“太子大婚是宫中头等大事,得选个良辰吉日,不能仓促行事。你先在宫里住下,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行婚仪。”

“那可不行。” 我连忙摇头,“我娘说了,女子嫁人后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得跟着太子殿下才行。”

皇后被我这直白的话逗得轻笑出声:“你这孩子,怎的这般心急?先陪本宫住几日,过后本宫自会派人送你去太子府。”

我没法子,只能应下留在宫里。

这几日在宫里,吃穿用度皆是上等,太医也日日来为我诊脉安胎,可偏偏不能随意走动,连院子大门都少能踏出,倒像只被关在金笼里的雀儿,浑身不自在。

挨到第五日,我实在耐不住这拘束,索性跑到皇后宫里,又哭又闹地说在宫里住不惯。我本就嗓门大,这一闹,半个后宫的人怕是都听见了。

皇后没法子,只好下令送我出宫。我原以为能直接回孟府,谁知马车一路没停,径直往太子府去了。

到了府门前,传旨的宫人高声念道:“皇后娘娘口谕:孟氏晚禾已送至太子府,太子需妥为安置,切不可再做出有辱皇家门楣的事来。”

太子恭恭敬敬地跪接了旨意,送走宫人后,只淡淡看了我一眼,重重叹了口气,便甩着袖子转身走了。

“太子殿下!” 我连忙追上去问,“我晚上睡哪儿啊?被褥都备好了吗?”

最后还是下人引着我去了客房。可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 我是要嫁给他的人,将来是府里的主母,哪有主母住偏房的道理?

到了半夜,我抱着自己的被褥,悄悄溜进了太子的卧房。刚把被褥在床的外侧铺好,他就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跳下床,语气带着几分惊怒:“你进来做什么?谁准你进我房里的?”

“睡觉啊。” 我理直气壮地说,“我娘说了,我现在怀着孕,得好好养胎,不能行房事,不然对孩子不好。”

太子的脾气向来古怪,一着急说话就像炸毛的猫,此刻脸都涨红了:“你胡说什么…… 谁要跟你行房事…… 我是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就用银钗啊。” 我从发间拔下银钗晃了晃,“这门栓轻轻一挑就开了,我六岁的时候就会这手艺了。”

外头都说我脑子不灵光,依我看,太子才傻呢 —— 一道门栓,能拦得住谁?

“不是已经给你安排好住处了吗?你大半夜闯我房间做什么?”

“睡觉啊,我刚才不就说了吗?”

他不光傻,记性还不好。

太子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抱起自己的被褥,气冲冲地走了。

他走他的,我才不管 —— 我是主母,自然该睡正房。

在太子府住的这些日子,太子总躲着我,就算偶尔见了面,也不跟我说话。我倒不恼,母亲说过,女子太主动,反倒不被珍惜。

比起皇宫,太子府有趣多了。前几日我跟丫鬟们玩投壶,一出手就赢了所有人,往后府里的人见了我,都愿意跟我亲近。后来我又教她们踢蹴鞠,还拉了支女子蹴鞠队。有好几次,我都看见太子路过球场时,悄悄站在旁边看。

练了半个月,我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办了场蹴鞠赛 —— 女子队对男子队,一场定胜负。没想到太子竟破例坐在场边观战了。

我亲自带队上场,赛前给队员们打气:“今儿的彩头,都是从我嫁妆里拿出来的!咱们要是赢了,晚上就加菜炖肉,酒我也包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蹴鞠赛正式开始。

女子的体力虽说比不上男子,可胜在身形轻巧灵活,反应也快。我早定下了策略:不跟他们硬碰硬,靠速度和队员间的默契来冲破对方的防线。

没过多久,队员们就靠着一串精妙的短传配合,率先踢进了一球。这第一分像点燃了火种,瞬间让全队的士气都涨了起来。我看着场边队员们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已有了八分胜算。

场边的太子见男子队开局不利,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眉头也紧紧皱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比赛继续往下推进,双方你来我往,攻防交替,女子队始终保持着两分的微弱优势。

太子终究按捺不住,故意清了清嗓子吸引众人目光,接着便给男队打了几组隐蔽的手势 —— 看样子,是要亲自指挥战局了。

“注意跑位,他们要佯攻左路,最后肯定把球传给那个留小胡子的。” 我凑到队员耳边低声布置,她们立刻会意,悄悄调整了站位。

果然,男队几番虚晃后,球真的奔着小胡子去了。我早料到他会这么安排,当即侧身一跃,稳稳把球截了下来,紧接着就带着队员发起反击,又得了一分。

得分后,我转头看向场边的太子,用一串流畅的手势回敬了他。这些手势原是江湖上的暗语,后来慢慢演变成了军中密令 —— 我娘早年是西山绿林的首领,我还没长齐牙的时候,就跟着她学遍了这些本事。他用暗语指挥,我论辈分,还是他的师祖辈呢。

太子见我用同样的方式回应,非但没生气,嘴角反倒轻轻扬了起来,露出一丝难得的欣赏。说真的,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舒展,确实俊朗得很。

“你下来,换我上。” 话落,他便让人取来球衣换上,亲自上场了。

太子一登场,我方的队员顿时慌了神,有人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这…… 真的是主子上场了,咱们怎么防啊?”

我能感觉到队伍的节奏乱了,士气也降了下去,连忙安抚道:“大家别慌,到了场上就没什么尊卑之分。你们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太子那边,我来盯着。”

这时太子也朗声道:“都放开手脚踢,赢了有重赏,不用顾忌我的身份。”

这话一出,男队的士气立刻提了上来。太子殿下确实不一般,不光懂战术,还懂怎么鼓舞人心。

我紧紧跟着他防守,可他几次变向突破,还是帮着男队把比分扳平了。比赛快到尾声时,女子队的体力渐渐跟不上了 —— 要想把我的嫁妆赢回来,只能靠智取。

最后一次争抢时,我故意皱起眉头倒在地上,抱着脚踝轻轻呼痛:“哎呀,疼……”

太子立刻停下动作,快步跑过来蹲下身,语气里满是焦急:“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

我躺在他怀里,抬头冲他狡黠一笑:“兵不厌诈呀,太子殿下。”

就在这时,我方队员趁机攻入了决胜一球。铜锣声响起,这场比赛,是我们赢了。

男队虽输了,太子却笑得眉眼弯弯,倒像是他赢了一样。他伸手把我扶起来,无奈道:“小丫头,竟敢用计谋算计我?看来外头说你愚钝,都是骗人的。”

“诗词歌赋我是不精通,可要说蹴鞠骑射,京城的闺秀里,还真没人能比得过我。” 我仰头答道,半点不怯。

“那你方才那些手势,是谁教你的?” 太子忽然问,“你父亲孟侍郎是个文弱的读书人,定然不会这些东西。”

“我娘教的呀。” 我随口答道,“我还没长齐牙的时候,就会打这些暗号了。”

这场蹴鞠赛过后,太子待我明显不一样了。他常会邀我一起玩蹴鞠、投壶,闲下来的时候还会给我读话本解闷,就连用膳,也渐渐愿意跟我同桌了。只是到了夜里,他依旧会去偏房住,从不在正屋多留。

母亲派人来传过话,催我早点跟太子把婚事定下来。在太子府住了一个多月,名分迟迟没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这些日子总心神不宁,琢磨着该怎么跟太子提,可又怕话说重了惹他心烦,到时候再像从前那样躲着我。

犹豫到了晚上,倒是太子先察觉了我的不对劲。饭桌上,他放下筷子,轻声问我:“晚禾,这几日你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这些日子跟你相处,我才知道外头的流言多误人 —— 你聪慧又坚韧,性子也明朗,有些地方,我反倒不如你。我对你是真心的,可我是储君,婚姻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事,牵连着朝堂局势,每一步都得小心……”

“那你跟我说啊。” 我打断他的话,“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我话音落下,他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有星光落了进去。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卸下心防,跟我说起了他的难处。

原来他的生母早早就过世了,他从小在宫里就没什么依靠,过得孤孤单单。如今的皇后是四皇子的生母,一门心思想着帮自己儿子争夺储位,好几次设下圈套想动摇他的太子之位。他没有母族的势力撑腰,在宫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想要稳住自己的位置,只能跟朝中有权势的大臣结盟 —— 他早已跟刘太傅商议好,要娶刘太傅的女儿为太子妃,以此换取刘家在朝中的支持。

而我的出现,让这件事彻底搁置了。这一个多月,他在朝堂上反复权衡,才让大臣们松了口。

“所以我只能封你做侧妃。” 太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底泛起了水光,“太子妃的位置,必须留给刘太傅家的二小姐……”

太子妃之位,是多少世家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也是我父亲一直盼着的。可跟太子相处久了,我的心思早就变了 —— 比起那个名分,我更在意他这个人。

“我愿意。” 我轻声说。

太子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是这个位置能让你在朝堂上安稳些,我让得心甘情愿。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太子妃的称号,而是嫁给你。”

话音未落,太子忽然伏在桌上,肩膀微微颤抖。他起身冲过来,紧紧把我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对不起…… 委屈你了…… 晚禾,我发誓,这辈子定不会负你……”

我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岁月都变得温柔起来。我问他是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他说要么是看我踢蹴鞠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要么更早,是见我练鞭子时倔强的模样。

我脸颊微微发烫,想起当初那夜我拿的那根小皮鞭,轻声打趣他:“你要是敢负我,我就拿鞭子抽你一百下。”

“我绝不会负你,晚禾。”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

那夜,他终于没有去偏房,留在正屋跟我同榻而眠。夜里我醒过一次,听见他在梦里还喃喃地重复着 “不负你” 的誓言。

老天待我,已是不薄。

当初我本想着,嫁个考中进士的读书人就好,没成想最后竟成了太子身边的人。侧妃又怎么样呢?只要他心里有我,对我好,这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只是不知道爹娘知道了会怎么想 —— 母亲性子淡泊,应该不会在意;父亲一心想攀附权贵,怕是要失望了。

这几日我总觉心口发闷,连平日里最爱的莲子羹也难以下咽,稍沾些吃食便一阵反胃,夜里更是辗转难眠。太子见我这般模样,急得坐不住,特意请了太医院的院判来府诊治。

没成想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医指尖搭在我腕上片刻,忽然捋着花白的胡须笑了,对着太子深深一揖:“恭喜太子殿下,娘娘这是有喜了,脉象平稳有力,是位康健的小主子呢。”

我早知道太子性情本就容易激动,果不其然,他听完这话,那双素来端方的眸子瞬间亮得惊人,竟不顾储君仪态,猛地从椅上跳了起来,声音都带着颤:“您说什么?晚禾她…… 她真的怀上孤的孩子了?孤、孤…… 孤要当爹了?”

说着,他竟伸手抓住老太医的胳膊轻轻摇晃,老人家被晃得身子发飘,手里的药箱都险些坠地。好不容易松开太医,他又转身朝我奔来,攥着我的手腕继续晃:“孤要当爹了!晚禾,你听见了吗?”

“你这‘孤’个不停,倒像是檐下聒噪的雨蛙,” 我被晃得眼前发花,忙拍开他的手,“快松开,再晃下去,我这刚稳些的胃口又要作乱了。”

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搓着手,好半天才平复下狂喜,转头就冲门外喊:“赏!快给太医赏百两黄金!今日太子府上下,从管事到洒扫的杂役,人人都有赏钱!”

喊完,他又红着眼圈将我轻轻搂进怀里,声音软得像棉花:“晚禾,谢谢你…… 咱们要有孩子了。我得给孩子取个好名字,要响响亮亮、平平安安的名字。”

我从前总听人说血脉传承是世间最奇妙的事,如今指尖轻轻落在小腹上,才知这份神奇竟能让人心头满是暖意 —— 我腹中,竟真的孕育着皇家的血脉。我忙叫贴身侍女备上书信,快马加鞭传回孟府,想着有了这个消息,父亲大抵就不会再为侧妃的事过多苛责了。

再看太子,早已没了半分储君的沉稳,正指挥着仆役们改造府邸:“那几盆月季都挪去西院!还有那块青石板,怎么能放在廊下?万一娘娘走得急,磕着碰着可怎么好?”

我坐在沁芳亭里,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忙碌景象,只觉得时光都慢了下来,心口被欢喜填得满满当当。又低头抚了抚小腹,轻声说:“孩子,谢谢你,愿意选我做你的娘亲。”

可世事总难遂人愿,这份欢喜没持续几日,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搅得支离破碎。

那天午后,乌云像墨汁似的压在头顶,狂风卷着落叶,把满池碧水搅得翻涌不休。太子从宫里回来时,脸色比窗外的天色还要沉,他攥着我的手,声音艰涩地说:“刘太傅知道你怀孕了,他说…… 他说要你打掉这个孩子,否则,就不肯答应之前联姻的条件。”

前一刻,我还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幸福里,下一刻就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 我的孩子,竟连来到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心口的疼比从百尺高楼失足坠落还要锥心刺骨,连呼吸都带着痛。

雨点骤然倾盆而下,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淹没。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我和太子两个人。

“你也不希望我生下这个孩子,对吗?” 我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是刘太傅逼得紧,他手里握着……”

“我问的是你,” 我打断他的话,声音穿透雨幕,“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太子突然沉默了。他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连一句辩解都没有。我瞬间就懂了 —— 为了他的储君之位,他选择牺牲我们的孩子。

那一刻,我对他彻底失望了。一个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认的人,一个在权势面前优柔寡断的人,一个要靠牺牲妻儿才能站稳脚跟的人,根本不配拥有我,更不配拥有这个孩子。

“萧淮钧,” 我挣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冰,“从现在起,这个孩子和你无关,我孟晚禾,也和你无关了。”

说完,我抓起一把油纸伞,决绝地走进了雨幕里。身后传来太子的呼喊:“晚禾!你要去哪里?晚禾!” 可我没有回头 —— 这条路,是他选的,我也该走自己的路了。

我独自撑着伞,踩着泥泞的京城街道,从太子府走回了孟府。一路风吹雨打,加上心口的郁结,刚踏进家门,我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醒来后,父母和兄长寸步不离地照料我,却没人问起我在太子府发生的事。但从他们眼底的疼惜里,我知道,事情的始末早有人传到他们耳中了。

从前,京城里的权贵总嘲笑我是 “土匪之女”,如今我被太子弃之如敝履,更是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谈。好在我的孩子还安然待在我腹中,有他陪着,我心里才多了些慰藉。

身体渐渐康复后,我性子比从前温顺了许多,话也少了,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未嫁时 —— 我还是孟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只是眼底多了些从前没有的沉静。

直到那天深夜,我被院中的动静惊醒,悄悄推开房门,竟看见母亲独自站在石榴树下。月色如水洒在她身上,她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正对着磨刀石细细打磨,刀刃摩擦石头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我的祖宗,深更半夜的,你磨这刀做什么?” 父亲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几分无奈。

母亲没抬头,手上的动作依旧利落:“自从生下老大,这把刀就收在库房里,都快锈透了,拿出来磨利些,省得将来用不上。”

“你别跟我打哑谜,” 父亲走上前,声音压低了些,“是不是为了晚禾的事?”

“刘太傅那老东西欺人太甚!” 母亲终于停下动作,眼底翻着狠劲,“晚禾都跟太子恩断义绝了,他还不肯放过她腹中的孩子!今晚我就杀进刘府,剖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你疯了?” 父亲一把按住她的手,声音都变了调,“刺杀朝廷重臣是大逆不道的事!一旦败露,咱们全家都得被流放到宁古塔去!”

“你给我写封休书,我做的事跟孟家无关,” 母亲的声音异常坚定,显然早有盘算,“除了那老贼,我带着晚禾回虎头山。当年我在虎头山统领的九山十八寨兄弟,还能护着咱们母女俩,朝廷也奈何不了我们。”

父亲被她那句 “跟孟家无关” 刺得脸色发白,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许凤致,晚禾也是我的女儿,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明珠!看着她被皇家、被刘家这么欺负,我难道不心疼吗?我恨不得现在就冲进东宫,揍那忘恩负义的太子一顿 —— 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还做什么储君?我更想冲到刘太傅家里,问问他有没有儿女,怎能这么狠毒!可这里是京城,是皇权脚下,靠蛮力解决不了问题!”

“我不听你的大道理,” 母亲甩开他的手,继续磨刀,“我女儿受了委屈,你管不了,就别拦着我!”

“我怎么管不了?” 父亲的声音陡然提高,“我明天就上朝弹劾刘太傅,再求皇上给晚禾一个公道!”

正是父亲这番掷地有声的话,才暂时压下了母亲的杀心,也救了刘太傅一命。

可第二天,父亲上朝后迟迟未归。我心里不安,便带着侍女出门寻找,没走多远,就在太子府门前看见了他。

父亲斜倚在朱红大门前,满身酒气,步态踉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早已没了往日朝堂上的端庄。他扯着嗓子高声怒骂:“你们父子俩,都是没骨头的软蛋!什么皇家规矩、君臣之道,全是放屁!我孟某人也是放屁!连自己的外孙都保不住,我当这破官有什么用?你们说不让生,就不让生?畜生!你们简直是畜生!”

骂着骂着,他竟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不绝于耳,可太子府的大门始终紧闭,连个出来回话的人都没有。

“萧淮钧!你也是个畜生!” 父亲猛地站起身,指着东宫的方向嘶吼,“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还当什么太子?便是乡下的寻常农夫,也知道拼尽全力守护自己的家小!你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懦夫!就算将来皇位传到你手上,你也是个懦夫!将来史书工笔,定会记下萧淮钧为贪慕皇权,弃妻儿于不顾的丑事!”

我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般失态,心里又酸又疼。不忍他被众人围观指点,我快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爹,咱们回家。”

可他喝得太醉,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只是顺着我的力道往前走,嘴里还喃喃自语:“这破官有什么好当的?当官都不能为我女儿做主,还不如当年跟着你娘去当土匪…… 我女儿命苦啊,这世道怎么就容不下我的一个外孙……”

我扶着父亲慢慢走回家,心里满是茫然 —— 不过短短几日,曾经让我觉得温暖的世界,怎么就变得如此陌生?那些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权贵,总嘲笑我不懂规矩,可如今为了私欲草菅人命的,不正是他们吗?

父亲回家后昏睡了整整一天,直到次日清晨才醒。他刚洗漱完毕,宫里的太监就带着圣旨来了。我心下咯噔一下,原以为是父亲前日在宫门前醉酒失言,触怒了龙颜,没成想太监展开圣旨,念出的竟是赐婚的旨意 —— 皇上要我再嫁太子萧淮钧。

圣旨刚念完,门外就传来了鼓乐声和鞭炮声,家丁急急忙忙跑进来:“老爷!太子殿下亲自带着仪仗来了,说是来下聘!”

父母的目光同时落在我身上。母亲上前握住我的手,语气坚定:“女儿,这聘礼咱们能拒,圣旨也能辞。你若是不愿,娘现在就收拾东西,带你回虎头山,从此隐于江湖,再也不沾朝堂的纷扰。”

父亲也点了点头,声音温和:“晚禾,这辈子的路该怎么走,由你自己定。”

我望着他们眼底的疼惜,轻轻吸了口气 —— 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去的,该面对的,总得直面。

我缓缓走出府门。不过数日未见,太子像是瘦了一圈,面色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连往日挺拔的脊背都显得有些佝偻。

“殿下,” 我站在台阶上,声音平静,“前几日我已经说过,孟晚禾与太子殿下,从此再无瓜葛。今日殿下这番举动,意欲何为?”

“我要娶你,”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不是以太子的身份娶太子妃,是萧淮钧,想娶孟晚禾为妻。”

“孟家的女儿,未必稀罕东宫的位置。”

“我知道,”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我自幼丧母,在东宫长大,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一言一行都被朝臣盯着,稍有差池,就会成为政敌攻讦的话柄。这些年,我活得像个提线木偶,脸上的笑是演给别人看的,说的话是揣着心思的,连欢喜或是难过,都不敢真真切切地露出来。二十年来,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敢松口气,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你父亲前日在宫门前骂我懦弱,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是啊,若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护不住,又谈什么治国安邦?若连至亲骨肉都能舍弃,又怎么配当一个仁君?”

他的话落进风里,四周围观的百姓竟自发安静下来,不少人悄悄红了眼眶,甚至有人小声附和:“太子殿下说得在理啊……”

“晚禾,” 太子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只雕花木匣,递到我面前,“在你拒绝我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这份聘礼?若是你还肯信我一次,就收下它。”

我迟疑了一下,伸手打开木匣。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眼眶瞬间就热了,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 匣子里躺着一条细巧的牛皮鞭,鞭柄上刻着一朵小小的禾苗纹,那是我亲手刻上去的。

我忽然想起那夜春风拂面,我依偎在他肩头,笑着问他:“你说你什么时候对我动的心思?若是将来你负了我,我就用这鞭子抽你五十下,一下都不能少。”

那时的我们,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盼,以为此生都会是春暖花开。

此刻,我抓起鞭子,一步步走下台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一鞭又一鞭,轻轻落在他的脊背:“当初嫌我出身草莽、不愿认我的是你,后来把我捧在掌心、说要护我一生的是你,如今眼睁睁看着我陷入绝境、连孩子都要保不住的,还是你……”

他始终站得笔直,任由鞭子落在身上,脊背很快渗出血迹,纵横交错,触目惊心,可他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太子妃的位置,我可以让给别人,” 我越打越用力,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甘,眼泪砸在衣襟上,“可我的孩子,绝不能没有父亲……”

到最后,我力气耗尽,鞭子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响。我看着他满是血痕的脊背,声音发颤:“萧淮钧,五十鞭已经够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浑身是汗,身形晃了晃,却还是强撑着抬头,眼底满是疼惜:“我给孩子取了名字。若是女儿,就叫萧禾,随你的‘禾’,清雅安宁;若是儿子,就叫萧岚,也随你的‘岚’,灵动自在……”

话音未落,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直跌入我怀里。

半月后,我与萧淮钧大婚,京城张灯结彩,举城同庆。半年后,女儿萧禾降生,啼声清亮,满府欢喜。

从此,太子府里多了一位敢执鞭训夫的太子妃,也多了一个敢踩着宫人的肩膀爬宫墙,还敢趁刘太傅奏对时,偷偷揪他山羊胡子的小郡主。

完结

来源:摸鱼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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