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我攥着病危通知书,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妈妈用酒精棉一遍遍擦拭我滚烫的掌心。那时她的手指像带着魔法,如今这双手却插满了输液管。原来神明也会老,会病,会变成需要被照顾的孩子。
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我攥着病危通知书,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妈妈用酒精棉一遍遍擦拭我滚烫的掌心。那时她的手指像带着魔法,如今这双手却插满了输液管。原来神明也会老,会病,会变成需要被照顾的孩子。
上周整理旧物时,在妈妈陪嫁的红木箱底发现个铁盒。褪色的电影票根、我掉的第一颗乳牙、幼儿园的蜡笔画,还有32本巴掌大的笔记本——从我出生那天起,她每天记录我的成长。“1989年3月12日,小囡会翻身了,像只笨拙的小乌龟”,“1998年6月30日,女儿躲在被窝里哭,因为没选上少先队中队长”。
这些文字在泛黄的纸页上静静呼吸,而我竟不知道妈妈有写日记的习惯。那个总在厨房里转悠的妇人,原来把半生光阴都熬成了诗。
初中时我迷上三毛,妈妈却偷偷把《撒哈拉的故事》换成《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们爆发激烈争吵,我砸碎了她最爱的青瓷花瓶。"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理想!"当时我吼得整栋楼都在震颤。第二天醒来,发现撕坏的书被透明胶带一页页粘好,扉页夹着张字条:“沙漠里没有红烧肉”。
直到自己当了母亲才明白,所谓代沟,不过是她想把我举过命运的围墙,而我却误以为那是对翅膀的捆绑。
去年带她去拍艺术照,化妆师惊呼:"阿姨的锁骨真好看!"我这才注意到妈妈曾有过如此精致的直角肩。她不好意思地扯着旗袍领口:"年轻时在纺织厂扛纱锭,两个肩膀磨得都是茧子。"影楼灯光下,她脖颈的皱纹像被揉皱又展开的绸缎,每道褶皱里都藏着我没见过的青春。
妈妈至今不会用智能手机导航。有次她独自去医院复查,在公交上迷路了。我赶到时,她正攥着写有我电话的纸条,像犯错的小学生般站在站牌下。"怕影响你开会…"她声音越来越小。我突然崩溃大哭,原来我们早就互换了角色,只是谁也不肯说破。
昨夜陪床时,发现妈妈在药盒背面写新日记:"女儿今天吃了两碗小米粥,和她爸年轻时一样。"我轻轻合上盖子,突然很好奇:在那些没有记录的日子里,她是否也这样偷偷爱着我?就像此刻,月光穿过ICU的玻璃窗,我在她掌心写字,而她以为那只是蚊虫的瘙痒。
我们总在搜索"如何成为好妈妈"的教程,却忘了每个母亲都是独创的孤本。她或许说不出"我爱你"的华丽辞藻,但会在你行李箱夹层塞五双纯棉袜子;她可能分不清元宇宙和区块链,却记得你六岁时被哪颗牙疼哭过。
这个用一生写诗的人,正慢慢忘记所有韵脚。而当我们终于读懂那些平仄,往往已站在岁月的另一岸。此刻你手机里存着多少张自拍?可有一张是母亲年轻时的笑脸?
来源:白云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