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本是乡野间长大的女子,两年前被一队官兵掳进深宫,成了皇后身边的一名宫女。
1
我本是乡野间长大的女子,两年前被一队官兵掳进深宫,成了皇后身边的一名宫女。
皇后待我不同寻常。她寻来舞姬与歌姬教我琴棋书画,又请了夫子授我诗文。可这份“不同寻常”之中,却藏着无数尖刺与寒意。多少日夜我不敢合眼,只要稍有松懈,鞭子便会毫不留情地落下。
那一日,皇后一身珠翠,华贵雍容,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我,缓缓开口:
“本宫有个儿子,是当今太子,可他久居寺庙、吃斋念佛,早已了无牵挂。”
“皇上只给他三年。三年若不还俗,便废他太子之位。”
她话音稍顿,眼底幽深:
“知道本宫为何要你苦练这些吗?”
我抬眸,小心翼翼地回:“娘娘……是想让奴婢去引太子殿下动心?”
她满意地笑了:“不错。你长得极像那个女子。”
“若你能让他肯回宫,本宫便让他纳你为妾,日后少不了你一个嫔位。”
我立即叩首:“娘娘,奴婢不愿为妃。若事成……只求娘娘放奴婢出宫。”
皇后眼中掠过一丝惊诧:“出宫?难道后宫荣华,还比不上你在外头的日子?”
我咬唇轻声答:“奴婢在宫外……有一位竹马。他曾救过我的命,奴婢想回去找他。”
当时未曾察觉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只见她含笑将我扶起:
“难怪这两年来你总思乡。也罢,你若真能让太子回心转意,本宫就允了你。”
2
我提着食盒踏入明兮寺。此处虽是佛门净地,却因当朝太子在此修行,俨然已是皇家寺院。
我轻轻推开禅房门,只见萧聿白一身素白僧衣,指尖捻着佛珠,闭目盘坐。
我低声唤:“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命奴婢送来点心。”
他眼也未睁,声音淡得像山间冷泉:“这里没有太子。”
可当他睁眼看清我面容的那一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骤然迸出灼人的光芒。
“兮柠……!”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极大,疼得我轻呼。我慌忙挣脱,急急解释:
“殿下,奴婢不是兮柠……奴婢叫思柠。”
思柠这个名字,是皇后给的。我本名婠婠。
看来,我确实像极了他心上的那个人。
萧聿白迅速敛起波动,神情复归冷寂:“是母后派你来的?”
我垂首:“是。”
他闭目挥袖:“走吧。”
我行礼退出。腕上还残留着他握过的温度与红痕。我轻轻揉着,心下暗忖:这太子虽剃了度,却依旧眉目如画、俊美得近乎妖孽。冷是冷了些,可若还俗蓄发……
啧啧。
3
回宫禀报之后,皇后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没用的东西!”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慌忙跪地解释:
“娘娘息怒!奴婢以为……此事需循序渐进。若强留反而惹殿下生厌,只怕适得其反。”
皇后掐起我的下巴,目光凌厉:“本宫再信你一次。若你不能引他动心、逼他还俗……我就要你的命。”
我低声应:“奴婢明白。”
若不能成,我便再也回不去桃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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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七八日不去明兮寺。
再去时,我轻步走近,柔声唤他:“太子殿下。”
萧聿白抬眸,眼底有一瞬极淡的欣喜,旋即又湮灭于冷清之中。
“说了,不必称太子。”
我语气放得恭谨又软糯:“可您未有法号,奴婢不敢直呼您的名讳。”
他漠然道:“你既是母后的人,就当明白她的意图。回去告诉她,我不可能还俗。”
我轻声试探:“殿下能否告诉奴婢,您为何舍了太子之位……是因为那位名唤‘兮柠’的姑娘吗?”
他骤然厉声:“闭嘴!你们不配提她。”
我不再多言,只将食盒放下,行礼道:“这点心是奴婢亲手做的,殿下不妨尝一尝。”
转身时,我悄悄将贴身的一枚荷包遗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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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殿门,忽有四名黑衣人从墙头跃下,直向我袭来。
我惊惶呼救:“太子——救命!”
肩头霎时一痛,已被划开一道血口。
萧聿白闻声闪出,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旋即与黑衣人交手。
意识涣散前,我只记得他怀抱的温度,和挥袖间的凛冽风声。
再醒来时,已躺在他的禅房。他正取药而来,欲掀我衣领疗伤,目光却蓦地顿住——菩萨低眉的注视下,我胸前一枚彼岸花胎记隐约可见。
他瞳孔骤缩,再不顾满殿神佛,指尖轻颤地拂开我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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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替我端药,坐在榻边轻声说:“有伤在身,就留下休养吧。”
我微微俯身:“谢殿下。”
我在寺中住了十来日。他待我渐温柔,亲自煎药、允我同膳。
我便壮着胆子,从他身后轻轻搂住他。
“殿下,念佛诵经就那么好?禅房已被我占了,您早已重染红尘……您的心,早就乱了。”
他却冷斥:“松手。”
我吓得缩回手。不对啊,这些日他明明……
我不甘心,再次搂上去,声音又软又糯:“您睁眼看看我……就真没有半分杂念?”
他默许我的手指在他身前游走。
我贴在他耳边低语:“不愿还俗也无妨。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女子亦然。只要心中有佛,破了金身又如何?”
他骤然睁眼,捉住我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深长的弧度:
“这可是你说的。”
我一怔:“……嗯?”
“佛祖心中留,破了金身又如何?”
我还陷在他那妖孽般的笑意里,下一刻却已被他打横抱起,踏入禅房。
满殿佛像庄严肃穆,我心头一虚,脸也烫了。
他挑眉:“怕了?”
我怎能在此刻退缩?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眼波流转:“殿下都不怕,我怕什么?”
他扣住我的手指,反复吻上那枚彼岸花胎记。
我轻泣出声:“殿下……夜已深了。”
他嗓音低哑:“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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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他竟像个无事人般照旧诵经念佛。
破了戒,却不提还俗。
我忍不住问他:“殿下既已破金身,还不回宫吗?”
你回了,我的任务才算成。
他却勾唇一笑,慵懒又邪气:“做酒肉和尚,有何不可?况且……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气结:“你……!”
7
皇后突然召我入宫,垂眸打量着我,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与太子如今怎样了?”
我垂首恭谨应答:“太子殿下……已经要了奴婢的身子。”
皇后猛地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此话当真?”
我轻轻点头,又低声道:“只是太子殿下至今不愿回宫,许是心里还有些过不去。”
皇后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回去好生劝着,待太子回宫,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屈膝行礼:“奴婢明白。”
回到寺院时,萧聿白正坐在石凳上。
又在读佛经。
也不知那经文中究竟有什么玄机!
分明是个六根不净的假和尚!
萧聿白听见动静,自经书中缓缓抬眸:“去哪了?”
我低声回话:“回了趟宫里。”
萧聿白挑眉:“母后找你?”
我应了声是。
他合上经书,好整以暇地望过来:“她同你说了什么?”
我灵机一动,掩口故作委屈:“皇后说,若是殿下执意不还俗,便要取了奴婢的性命。”
萧聿白轻笑:“你是她派来的人,死活与本宫何干?”
我故作惊讶:“可殿下已经要了奴婢的身子……”
萧聿白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猜本宫在出家之前,可曾缺过女人?”
言下之意,女子于他不过玩物。
我的生死,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我咬紧下唇,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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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聿白沉下脸:“你说什么?”
我不再理会,转身疾步回到禅房。
这母子二人,一个比一个心狠。
我得尽快想法子脱身。
萧聿白从不管我的去向。
而皇后那边,只会以为我仍在这皇家寺院之中。
收拾好银两细软,我便要离开。
萧聿白紧随其后进入禅房,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眸色危险:“骂本宫无耻?”
我豁出去般说道:“横竖你不回宫奴婢也是个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分别?”
萧聿白松开手,反而将我抱起置于膝上。我顺势偎在他怀中。
他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轻抿一口,这才淡淡开口:“不会。”
我在心底冷笑。
你真当你母后是什么良善之人?
他抬眼看我:“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我别过脸:“前几日还有刺客。”
萧聿白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幽幽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那是你自导自演的把戏。”
我心虚地垂下眼帘。
先前那四个刺客,确实是我买通的宫中侍卫。
为的,就是能留在他身边。
萧聿白将我打横抱起,走向床榻:“连自己的性命都敢拿来赌,还会怕死?”
我:“……”
我推拒着他的胸膛:“你既不肯回宫,还要在这假作和尚,就别碰我。”
这无赖太子反而贴得更近:“既然是你先招惹的本宫,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我:“……”
当真不要脸面!
这几日盘算着离去之策,竟食欲不振,时常干呕。
我揣着银两去医馆诊脉。
老大夫笑着贺喜:“夫人这是有喜了。”
我愕然:“什么?”
我竟怀了个小和尚?
9
走出医馆,思忖再三,我决定即刻离去。
雇了辆马车,赶了一整日的路,终于回到昔年居住的桃花村。
可眼前的景象却令我心惊胆战。
桃花村早已不复往日模样。
屋舍倾颓,梁柱焦黑,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之气,令人作呕。
我扶着一株被烧焦的桃树,止不住地干呕。
桃花村本就不大,统共不过百来户人家栖居于此。
如今,所有房屋尽数被焚毁。
我拭去嘴角污渍,跌跌撞撞地奔向曾经的家。
与其他屋舍一样,这里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家具物什尽数成灰。
“寒哥,寒哥……”
我连唤数声,心底涌起阵阵恐慌。
身后传来苍老的呼唤。
“是婠婠吗?”
10
我蓦然回首,看见村里那位年过七旬的老人。
“孙伯。”
我急步上前:“孙伯,桃花村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孙伯悲叹:“一个月前,不知从哪来的官兵,二话不说就放火烧村。”
我闻言,隐约猜到了缘由。
当年皇后命我引诱太子,事成后要我入宫侍奉,我却求放出宫。
定是她想断我念想,才派人火烧桃花村。
孙伯又道:“那些官兵还一路打听傅寒的下落,说要取他性命。”
“唉,也不知傅寒如何得罪了他们。”
我急切追问:“孙伯,傅寒如今在哪?”
孙伯摇头叹息:“村里人都以为这场灾祸是傅寒招来的。他将一些村民安顿好后,说要以死谢罪,自此便再无音讯。”
“我活了七十年,不愿离开故土,就在村外搭了个窝棚,了此残生。”
我是寒哥从山外捡回桃花村的。
村里人常打趣他,是不是捡我来当媳妇。
他总是皱着眉,一本正经地驳回去。
两年前,我上街卖绣品。
荷包很快售罄,却不知怎的,稀里糊涂被带进宫见了皇后,自此再未能回到桃花村……
11
“娘亲,有个好看的叔叔找你。”
漾儿蹦蹦跳跳地跑进竹屋,拉着我的手来到门外。
只见草屋外已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
我正惊疑漾儿何时惹来这等麻烦。
为首那位身着玄色锦袍,衣领绣着金丝云纹的尊贵男子缓缓转身。
我张了张口,惊得说不出话来。
早知萧聿白是个妖僧,还俗后也绝非正经人。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漾儿见我怔怔地望着萧聿白,扯了扯我的衣袖,奶声奶气道:“娘亲,这个叔叔虽然好看,可你儿子更好看,何必看他看呆了呢?”
我:“……”
萧聿白刚向前一步。
我慌忙拉着漾儿躬身行礼:“太子殿下。”
漾儿歪着头问:“娘亲,太子是什么呀?”
我不敢多言,将漾儿护在身后,顺势挡住他与萧聿白极为相似的小脸。
萧聿白身旁的随从厉声道:“夫人,您面前的是当今天子。”
我瞳孔骤缩,慌忙拉着漾儿跪地。
“民妇不知陛下驾临,望陛下恕罪。”
萧聿白不由分说将我拉起,紧紧拥入怀中。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咬住我的脖颈。
萧聿白这般举动,令我实在费解。
四年前我奉命引诱他,在明兮寺不过相伴三月。
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何足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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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儿试图推开萧聿白。
推了两下未果,索性抱住他的腿咬了下去。
“嘶……”
萧聿白吃痛松开我。
这才注意到漾儿的存在。
漾儿自幼胆大,仰头直视萧聿白,嗓音稚嫩却强硬: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我娘亲无礼?”
我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将漾儿拽到身后。
萧聿白气极反笑:“我是你爹。”
漾儿回头看我,见我不作声,又转向萧聿白:“你姓什么?”
萧聿白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漾儿:“萧。”
漾儿小手一摊:“那你不是我爹,我爹姓傅。娘亲说我爹早死了,原来是真的。”
萧聿白眯起眼眸,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抬眸逼视我。
“他姓傅?”
我心头一紧,本想否认这孩子是他的。
可看着漾儿与萧聿白如出一辙的眉眼,除非他眼盲才看不出。
我低下头,老实交代:“随了民妇的姓。”
萧聿白微蹙的眉头这才舒展,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我的发丝。
“我的柠儿,何时改姓傅了?”
我蹙眉不语。
纵然他贵为天子,骨子里那副玩世不恭的轻佻模样却丝毫未改。
他见我失神,轻佻地打了个响舌:“可愿随朕回宫?”
“不愿。”
我断然拒绝,拉着漾儿转身进屋,重重合上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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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儿歪着小脑袋,眼中满是天真:“娘亲,天子就是如今的皇上吗?”
我心中微涩,低声应道:“是。”
如今萧聿白已贵为天子,他定然不会任由自己的血脉流落民间。
漾儿不解地追问:“那娘亲怎么还敢把他关在门外呢?”
我神色有些恍惚,轻声道:“或许……是觉得他不会杀我吧。”
我将萧聿白拦在门外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夜幕低垂,正打算烧水给漾儿沐浴时,忽闻门外传来动静。
“哎哟陛下,您若想进去,吩咐人破门便是,何苦亲自爬墙啊?”萧聿白贴身太监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萧聿白低声呵斥:“闭嘴。”
之后便再无声响。
我怔在原地——他竟真在门外等了三个时辰?
下一刻,只见萧聿白利落地翻墙而入,一把将我按在墙上。
“你……”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然吻了上来,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缠绵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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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儿还在屋里,随时可能出来。
我又羞又急,用力推开他:“你这是做什么?”
萧聿白目光深邃地望着我:“兮柠,我很想你。”
我别开脸,冷声道:“我是思柠,不是兮柠!不对……我本名是婠婠。”
稳了稳心神,我平静地看向他:“陛下,当年在明兮寺接近您,实乃皇后以性命相逼。任务未成,我若回宫亦是死路一条,这才逃到此处安身。陛下,我只求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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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凉。”萧聿白却像是回了自己家般,不容分说拉着我往屋里走,“进屋说。”
进屋后,他自顾自地坐下,掀起玄色衣袍,给自己斟了杯茶。见到桌上有盘糕点,便拈起来吃。
直到一盘糕点只剩两块时,漾儿着急地扑过来护住盘子,眼圈都红了:“这位叔叔,这是我娘亲特意给我做的点心,您尝两块便好了,怎么都快吃完了……”
萧聿白一把将漾儿抱到腿上:“叫爹。”
漾儿委屈地扁着嘴不肯叫,眼睛还盯着盘里最后两块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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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聿见孩子快哭出来,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这么舍不得?爹爹不过吃了几块点心。”
漾儿嘟着嘴反驳:“这是娘亲专门给我做的宵夜!”
萧聿白笑道:“明早还你十盘可好?”
漾儿摇头:“都没有娘亲做的好吃。”
萧聿白放软语气:“爹爹一整日未曾用膳,若再不用些吃的,明早怕是真要饿昏在路上了。”
漾儿心软,没再计较糕点的事,却忽然眨着眼睛问:“您真是皇上?”
萧聿白泰然自若地又取走一块点心:“怎么,不像?”
漾儿眼睛亮晶晶的:“那皇上的儿子就是太子,我能当太子吗?”
我吓得连忙捂住漾儿的嘴:“休要胡说!”
萧聿白却挑眉一笑:“自然可以。”
不知他是不是在哄孩子,总之他向来没个正形。漾儿竟也就这样认了爹,开心地坐在他腿上晃着小短腿。
“爹,那我娘亲呢?”
萧聿白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你娘亲啊,还没想通呢。”
我懒得理他,转身便走。
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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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儿渐渐困了,我将他搂在怀里,忽然想起一桩难事。
“陛下,这屋里只有一张床。您万金之躯,挤在这小榻上恐怕不妥,不如去馆驿歇息?”
萧聿白单手支颐,慵懒地瞧着我:“我倒有个主意。”
我狐疑:“什么主意?”
萧聿白唇角一勾:“让侍从带漾儿去馆驿住。”
我被他这无耻之言惊得说不出话。
萧聿白笑着起身:“逗你的。”
我:“……”
他自顾自铺起地铺:“我睡地上便好。”
既然他主动开口,我也未因他身份而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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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聿白在此住了几日,便带着我与漾儿离开。
我对他本就没有太多情意,更何况他母后害死了傅寒。
入宫后,萧聿白将我安置在紫阳殿。
我曾进过宫,深知紫阳殿乃是天子寝宫。
我勉强笑道:“陛下随便赐我一处居所便可。”
萧聿白执起我的手:“往后你就住在这里。”
我眨了眨眼:“可这是陛下的寝殿……”
萧聿白握紧我的手:“是我们的。”
之后,我便无名无分地住在这紫阳殿中,夜夜与那“狗皇帝”笙歌相伴。
他总爱在情动时吻我胸口的彼岸花刺青。
见我不够投入,他故意撩拨:“朕更爱你在明兮寺时那般大胆热情。”
我:“……”
好个狗皇帝!
我只得故作媚态勾住他脖颈:“陛下说的是这样么?”
萧聿白喉结滚动,眸光愈深,一次比一次更用力地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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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宫已过了半月。
我虽圣眷正浓,却在宫中身份尴尬。
萧聿白立了漾儿为太子,却未给我任何名分,至今仍是庶人。
我如同金丝雀般终日闲居紫阳殿,连其他妃嫔都未曾见过。
想起从前在宫中见过的后妃争宠、皇后算计的种种,我将希望寄托在漾儿身上。
我柔声哄他:“漾儿,你如今是太子,可娘亲却什么名分都没有……”
漾儿认真点头:“娘亲放心,我会求父皇立您为后的。”
我尚有自知之明:“……皇后不必,能封个妃位便好。”
萧聿白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柠儿想做朕的妃子?”
我吓了一跳,忙迎上前谄笑:“陛下,太子生母若无名分,恐惹非议,臣妾这也是为太子考量。”
萧聿白颔首:“皇贵妃如何?”
我惊出冷汗:“其实不必如此……”
萧聿白轻笑:“骗你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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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他会赐我名分,好方便在宫中行走,不必终日躲藏。
可左等右等,不仅未得封号,每晚还要陪他演那恩爱戏码。
我实在等不及了。
入宫本就不是为贪图荣华。
昔日皇后、当今太后火烧桃花村,害死傅寒之仇,我从未敢忘。
打听得知太后居寿安宫,我悄然前往。
可寿安宫一路寂寥无人,宫门紧闭,唯有两名带刀侍卫守候。
侍卫冷声拦我:“何人敢擅闯此地?”
我望了眼紧闭宫门,端出姿态:“我乃太子生母,特来向太后请安。”
侍卫神色稍缓:“此处并无太后,只有个疯妇。姑娘请回吧。”
我震惊地望着宫门——
怎么可能?
我分明打听清楚,这里确是历代太后所居。
“朕的柠儿啊,还是这般天真。”
萧聿白乘步辇而来,伸手揽住我的腰,将我抱上辇轿。
我突然从袖中抽出匕首,直抵他颈间。
随行太监惊惶尖叫:“皇上!护驾!”
四下顿时乱作一团,萧聿白却异常冷静,厉色瞪向太监:“闭嘴,不准声张!”
他转头看我,目光温柔依旧:“宝贝,别闹。”
我咬牙狠声道:“狗皇帝!你母后火烧桃花村,杀我寒哥!她既不在,母债子偿,杀你也是一样!”
萧聿白握住我的手腕:“杀了我,你也活不成。想想我们的儿子。”
他轻轻取走匕首,丢给太监:“没收了。”
我:“……”
这分明是刺杀,怎被他弄得如同儿戏?
萧聿白低笑:“朕带你去见个人。”
21
他牵着我,往这个寿安宫里走。
宫中落叶成堆,很久没有人打扫。
最后走到寝殿,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被铁链锁在这寝殿之中,寝殿恶臭味扑鼻,女人蓬头垢面。
我看向萧聿白:「果然,心狠手辣是遗传。」
萧聿白自夸道:「朕可不心狠手辣,朕是最善良的明君。」
我:「……」
他笑着又说:「柠儿,你不要以一种『我有病』的眼神看着我,我是真的善良。
「这女人可不是朕的母后,朕的母后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她是父皇的继后,又膝下无子,才养在她的名下。」
听到萧聿白说这个女人不是他的母后,那股惶恐不安的心莫名地安稳下来。
「朕以前喜欢上一个女子,长得跟你一样,倾城之姿,我们互相倾慕。
「不过呢,因这个妖妇谗言,父皇让我们分开,并且要朕娶她的侄女。
「朕不愿意,这个妖妇便利用家族权势,让她的兄长在朝堂之上参了兮柠父亲一本,说他有不臣之心,那死老头,还真就听信这妖妇一家谗言,宫家上下皆被斩杀。
「再后来,朕便去明兮寺,出家当个你口中所说的妖僧。」
说到这里,萧聿白盯着我眉眼带笑,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柠儿,朕的母后是她所害,朕的心爱之人也是她所害,朕还能留她一命,是不是天下最善良的明君?」
我:「……」
被铁链锁着的女人想要挣脱铁链的桎梏,情绪激动地怒骂着萧聿白。
「萧聿白,你弑父囚母,我当初就该先杀了你。」
萧聿白冷笑一声:「你哪里是想让柠儿单纯来勾引我?你分明是想调查我是否在明兮寺安分守己。
「不过有件事还是要谢谢你,替我找到了兮柠。」
那女人闻言,穆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
「她是宫兮柠?不对!你在骗我,宫兮柠早已经死了。」
离开寿安宫,萧聿白整得像个贪图美色的昏君一般,自己坐在步辇上,还将我抱在他腿上。
可怜那些抬步辇的太监们。
我想起他在寿安宫对那毒妇说的话,我问他:「皇上,我真的是宫兮柠?」
萧聿白目光深沉地盯着我的眼睛:「不是,骗那老巫婆的。」
我扭头,不想再理会这个混蛋!
22
一个月后,我依旧还是个在宫里横着走的庶民。
虽然萧聿白对我很好,可是我也不想做什么替身。
每次他对我深情,我都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出宫兮柠的影子。
晚上我将漾儿哄好,从床底下拿起我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准备离开。
然后,我刚哄好睡着的漾儿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娘亲,你要做什么?」
我连忙坐到床边,轻声地哄着漾儿:「嘘,乖乖去睡觉。」
漾儿板着小脸又因为委屈噘着嘴巴,软糯糯地开口:「娘亲想离开这个地方,对不对?」
我:「……」
漾儿:「从娘亲今天跟我说了一大堆话,漾儿就觉得娘亲奇怪,所以漾儿根本没睡着。」
我:「……」
你还真是个机灵鬼!
漾儿一语道破:「娘亲也没打算带我走,对不对?」
其实不带漾儿离开,我辗转反侧思虑很多。
我叹了口气,柔声地哄着漾儿:「漾儿在这里衣食无忧,而且每天都很开心呀。」
漾儿再坚强,此时他也只是个孩子,他抱住我痛哭:「可是娘亲,你怎知我不愿意陪你一起离开?这里再好,没有娘亲,我也不想留下。」
我心疼地哄着漾儿。
我真该死啊!
竟然舍得将漾儿丢在这里。
此时我不知道的是,寝宫外还站着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小太监:「陛下,您还不进去哄哄吗?」
萧聿白:「多嘴。」
23
清晨,天色还没亮,萧聿白就把我喊起来,让我伺候他穿衣。
他真的好烦!
在民间,我简直扮演一位通房的丫鬟。
我蹲下身给他佩戴玉佩,萧聿白问我:「柠儿,你不觉得朕身边少点什么吗?」
我怨气冲天:「叫我婠婠。」
萧聿白:「好的,柠儿。」
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皇上贵为天子,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萧聿白也跟着叹了口气:「唉,朕身边少了一位管辖后宫、陪朕执手看山河的人。」
我抬头问他:「皇上,你想立后?」
萧聿白满怀期待地盯着我:「嗯。」
我满怀惆怅地坐在软榻上,想到了我的漾儿。
我的漾儿最终还是要喊别人为母后了吗?
萧聿白跟着走到我身边,不断地暗示我:「你此时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朕说,朕都会答应你。」
我欣喜道:「真的?」
他笑眯眯地开口:「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我说:「那皇上能不能允许我和漾儿离宫啊,你有了皇后也不差嫔妃给你生皇子,我……唔……」
萧聿白这脸色变得犹如山雨欲来风满楼,然后捂住我的嘴巴。
我:「???」
我喘不开气,他稍微地松开我。
但这次机会是我唯一能够出宫的机会啊,我不甘心。
「皇上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是你要说……」
萧聿白又把我嘴给捂住,还装作一本正经地开口:「宝贝,你说啊!不说啊,不说朕就去上朝去了。
「唉,朕给你这个机会,你竟然跟朕赌气不开口。」
我:「……」
不是!
你捂住我让我怎么说?
24
之后一段时间,萧聿白似乎很忙,听说要迎接北疆使臣。
没想到在这一天,我见到多年不见的傅寒。
他并没有死。
即便我们相隔七年未见,傅寒似乎也认出我,从宴会上站了出来。
「敢问皇上,您身边坐着的佳人是您的妃子?」
「不是。」萧聿白转头牵起我的手,「是朕的皇后。」
宫中人人都知道我独得圣宠,却没有任何名分。
以至于萧聿白日后会给我什么一个位分,都成了宫里人赌注。
他若随便说一个位分,也不至于引起众人唏嘘。
傅寒闻言,脸上有些失望:「皇后娘娘长得跟臣的妹妹十分相似,这才有所猜疑,还望皇上恕臣冒犯之罪。」
我盯着傅寒:「不知这位将军的姓名?」
他:「傅寒。」
确定他就是傅寒后,我眼眶忍不住湿润。
过了半个时辰,我看他从宴席离开,我向萧聿白找了个如厕的借口,也跟着离开。
我一路跟随傅寒,他在荷花池旁驻足,语气冷漠。
「出来吧。」
我轻唤道:「寒哥……」
傅寒转头,见到是我,激动地向我走来:「婠婠,真的是你?
「你怎么成了这大离的皇后了?那皇帝说你是他的皇后,我还以为你不是婠婠。」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皇后,在之前,我一直是个没有名分的庶人而已,连宫女都算不上,我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我是皇后。」
傅寒:「七年前,你消失后,我一直留在桃花村,直到四年前官兵烧了桃花村,我安顿好无恙的村民,便逃到北疆。」
傅寒跟我讲述着这几年他在外面发生的事,突然一道熟悉却又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朕还不知傅将军与朕的皇后还有这一层关系。」
萧聿白还似以往,眼里带笑,只不过今日这笑意莫名地让人感到冰冷。
「不过今晚天色尚晚,不如明日朕陪皇后与你再叙。」
萧聿白直接当着傅寒的面,将我抱了起来,一路抱回寝殿。
25
他将我摔在床上,脸色冰冷地喊着我:「兮柠!」
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冷过脸。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阴沉如冰的模样。
我坐起身,长叹一口气:「我知道皇上深爱着兮柠,也知道你将我留在宫里无非是把我当作她的替身,可是你为何要将我唤作她呢?你连让我做自己的一点尊严都不给吗?」
萧聿白将我紧紧地抱住,如同将我的肉身揉进他的骨血一般。
「你就是我的兮柠,根本不是什么婠婠,你胸前的彼岸花便是证据。
「若你不是兮柠,即便你和兮柠长得一模一样,我与你都不会有漾儿。」
我愣了愣:「可那日你明明说我不是兮柠。」
萧聿白:「不想让你去回忆过去的痛苦而已。」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萧聿白:「你这人嘴里从来没有实话,我也没有兮柠的记忆,你说的并不可信。」
萧聿白反问:「你并不是一出生就是在桃花村,你也丢了宫兮柠全部的记忆,为何不信?」
我确实不是一出生就住在桃花村,我的命是傅寒救的,在此之前,我记不得以前发生的事情。
萧聿白醋意横飞,委屈地望着我:「寒哥?你都从没有叫过我聿哥。」
我不说话,他反而更委屈了。
「进宫这么久,你也不主动问我要皇后名分。」
我:「……」
我一个庶民,我哪来那么大的脸,敢要一个皇后的名分?
萧聿白揽着我的腰肢,低着头深情地凝视着我:「你叫我一声聿哥。」
我迟迟地未开口,他低头咬住我的嘴唇,衣带也随之被解开,伸手从衣领处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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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那你今晚别睡了。」
我被他折磨得难受,只好喊他:「聿哥。」
「真好听,再叫一声。」
「聿哥……」
「再叫。」
「……」
他变态!
26
一大早,我就接到萧聿白立我为后的旨意。
我无权无势、无背景,立一个庶人为后,引天下人非议。
我因此拒绝萧聿白,想让他收回圣旨。
傅寒跟着萧聿白出现在紫阳殿。
傅寒笑着说:「婠婠可不是没背景,你是掌管北疆十万大军的兵马将军的妹妹。」
番外一
萧聿白带着我去见了两个人,说是我爹娘。
原来在行刑之前,萧聿白从牢里找了两个死囚犯移花接木。
爹娘他们见到我时,哭得泣不成声。
相比之下,我也只是掉了两滴泪,显得有些冷漠。
因为我没有记忆。
我很想恢复记忆,可尝试许多次,都没有宫兮柠的记忆。
后来,我也就放弃了。
或许,往日回忆不过一场梦中落花,无须回首。
漾儿来到寝宫,他笑眯眯地开口:「母后,你给我生个妹妹吧。」
我正喝着香茶,闻言被茶水呛得难受。
「咳咳……」
漾儿眉眼弯弯,伸手两根小手指:「两个也行。」
我冷笑:「又是你那不正经的父皇教的?」
漾儿摇了摇头:「人家想要个妹妹。」
我点了点头:「我确实也想要个女儿。」
漾儿:「那母后你跟父皇快一点生妹妹哦。」
我笑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之后,我给漾儿换上女装,牵着他来到皇宫走了一圈。
尤其牵着他来到萧聿白面前。
「你的小公主。」
萧聿白正处理奏折,见到漾儿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愣了片刻,他走到漾儿面前,将他抱起来,笑着赞美一句:
「还挺好看。」
漾儿走了一路,此时早已憋红了双眼,见到萧聿白笑他,忍不住痛哭起来。
从那以后,漾儿再也不敢提要我给他生妹妹的事,更不与萧聿白同流合污。
番外二
我怀孕这段时间,经常嗜睡,也常常做噩梦。
我梦见我与萧聿白相识的情景。
那一年,我六岁,他八岁, 在长安街相识。
我上街看花灯, 与家里的家丁走散, 差一点被人贩子拐走,被萧聿白和他身边的人所救, 人贩子没有得逞。
一开始, 我并不知道他是太子。
我带他去见爹爹, 才得知他是太子。
我们相识好多年, 从倾慕到相爱。
甚至在未出嫁,就把身子给了他。
我当然知道未出阁的女子失了身, 若被人知道会遭受怎样的非议。
可是事出有因, 他被下了药。
他派人连夜将我带进宫。
他的人说他出事了。
我坐在马车内一路上心惊肉跳, 直到他的人把我带到一处温泉。
他上身赤裸,面色潮红。
我当即羞愤地转身。
他骗我!
刚想要离去,他将我叫住,喘着粗气,声音沙哑低沉。
「柠儿,帮帮我。」
我背对着他:「你根本没出事,为何骗我?」
他解释道:「母后一直想让我娶叶家女,我不同意,这一次被下药了。」
我见萧聿白的脸色确实不太正常,可我与萧聿白现在只是两情相悦, 两家并未定婚约。
我若把身子给了他, 万一再有什么变故……
我很爱他,可我也得保全我自己的名节。
「我给你找太医。」
萧聿白滚了滚喉咙,眼眸泛着浓厚的情欲。
「解药吃了, 没效果。」
他随意地抹了把脸, 水珠从他俊美又妖孽的脸颊下滑落下来, 开始从水下走上来。
「柠儿,你真的忍心我暴毙而亡吗?」
我也不忍心看他难受,毕竟他若想解,随便喊个婢女都能帮他解。
可是他强忍着在水里缓解, 派人从我府邸叫我出来。
我脱下鞋子, 解了外套就开始朝水下走。
刚踏入水里,我下意识地缩脚。
我轻声地开口:「太子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特意为你做的点心。」
「完「」萧聿白直接伸手将我拽到水里, 开始去解我的衣服。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我胸口以上、肩膀以下, 有着一朵彼岸花的胎记。
他眼中泛着粼粼波光:「这胎记真好看。」
他情不自禁地吻着胎记, 又缓缓地向下。
承受他的欲火,我有些难受,眼眶中含着一层雾气。
「你……别咬。」
他食饱餍足, 将我从水里捞出来。
「柠儿, 你真好。」
第二天,我就得了风寒。
直到一场变故。
我父母被奸人所害,宫家上下皆被斩杀。
或许因为萧聿白求情的缘故, 我没有被处死, 但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萧聿白派人接我的路上,我逃跑了。
再然后,在路上被人追杀。
被傅寒所救。
失忆。
番外三
我醒来,满头大汗。
萧聿白伸手捋了捋我被汗水黏住的头发:「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我点了点头:「我都记起来了。」
他摸着我的孕肚, 有些紧张地询问:「那柠儿会恨我吗?」
我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模样,有些想笑,主动地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我爱你。」
完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