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宿主,您还剩五次机会,若无法让爱人相信您的身份,您将会被系统抹杀。”
“宿主,您还剩五次机会,若无法让爱人相信您的身份,您将会被系统抹杀。”
冰冷的电子音从脑海中响起的同时,苏晚舟也清醒了不少,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用卑微又无奈的声音说道:“我真的是苏晚舟,知宴,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宋知宴双眸猩红,他握着苏晚舟下巴的手发着抖:“怎么样我都不会信的。”
“因为我的舟舟,已经死了整整八年了!”
闻言,苏晚舟落下一行绝望的泪水。
泪滴顺着脸颊划到宋知宴的手指上,苏晚舟则借着力将自己的脸往男人的掌心靠了靠,他曾说十指连心,所以将她的缩小版头像纹在了指腹上。
这八年来,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他都会轻吻自己的指尖。
仿佛那样,苏晚舟就还在他的身旁。
“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这张脸剥下来,看看底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宋知宴将匕首逼近,锋利的刀刃在苏晚舟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尖锐的疼痛传来,苏晚舟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可她看向宋知宴的眸中,依旧没有丝毫恨意。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思念与爱。
“我是苏、晚、舟。”
宋知宴的身子猛地一僵,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八年前,她患上癌症,宋知宴为她几乎倾尽家财,寻遍天下名医,却也只让她的生命延续了几个月而已,她还记得自己去世那天,为了给她治病已经变得一无所有的宋知宴瘫软在床边哭到昏厥过去。
宋知宴落在苏晚舟脸上的泪和声声泣血的不舍,让她获得了重新的机会。
再次睁开眼,她就来到了八年后。
宋知宴已经成为了行业翘楚,从当初的地下室搬到了大别墅里,名下资产无数,巴结他的人多了起来,光是与苏晚舟长得像的人,都不知被送来几个了。
手中的匕首颓然落地。
宋知宴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忍与可悲。
他终是没办法亲手将刀尖对准这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
他后退半步,将被绑住手脚的苏晚舟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那双眼睛上。
“接近我的所有人里,你是和她最像的。”
“但可惜,你们都不是她,回去后和你背后的人说,让他别再耍这种无聊的心思。”宋知宴的手抚上苏晚舟的脸,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血痕,眸中的柔情很快便化作无穷尽的冰冷与阴鸷。
“丢出去,喂鱼。”
话音落下,便立马从暗处冲过来两个男人,他们将苏晚舟架起来朝着海边走去,苏晚舟大力地挣扎着,黑夜中,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更显得恐怖。
“宋知宴!我不会游泳!”
宋知宴冷笑一声:“调查的倒是挺仔细,连舟舟不会游泳都知道。”但他依旧没有让人停手的意思,毕竟一个被派来他身边的特工,怎么可能连游泳都不会。
“扑通”一声,被绑住手脚的苏晚舟落入海中。
大口大口腥咸的海水灌入口腔,苏晚舟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她望向站在岸边的男人求救:“救......”
“知宴......我......我真的是苏晚舟!”
意识逐渐模糊,苏晚舟彻底放弃了挣扎。
这是第六次了。
系统给她的机会,只剩下四次了。
呼吸停止的一瞬间,有人猛地跳进水中......
第二章
苏晚舟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鼻胃管,没有空肠营养管,只有一根细细的、一点都不疼的输液管,苏晚舟这才长舒一口气,毕竟她曾因为癌症在医院躺过一年之久,对这里有着天然的恐惧。
“苏小姐,你醒了,送你来的先生让我把这个给你。”
护士走进来,为苏晚舟例行检查后,留下了一张卡片。
上面是宋知宴的字迹。
“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不会再对你心软半分,告诉你的老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代替舟舟。”
苏晚舟的指腹抚上每一道笔画,眸中尽是不舍与思念。
她见过宋知宴写过的很多字。
十八岁时写给她的情书;她父母去世时写给她长达十页的安慰信件;家里随处可见的小便签;还有一本,写尽了他对她的爱意的日记本......
越是回想,苏晚舟就越是想立马就见到宋知宴。
她一把掀开被子,不顾飞飙出去的针头在手背上留下的大片血迹,随手拦了辆车就去了宋家。
她知道自己重生这件事荒唐至极,可她不信,曾经那么真那么深相爱过的人,怎么会认不出她。
再次站在宋家门口时,苏晚舟有一瞬的恍惚。
她陪着宋知宴白手起家,生意有了起色后,便买了这套房子,只可惜没多久她就查出了癌症,宋知宴散尽家财,这套房子是苏晚舟拼命挽留才保住的。
苏晚舟抬手,熟练地输入密码。
门打开后,她却在客厅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也不算完全陌生。
苏晚舟认得她。
夏晴。
夏氏集团的千金,大学时期与他们不同系,追宋知宴却追的人尽皆知,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她。
“啊——”
夏晴看到苏晚舟,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她面上的表情变得惊恐无比,但很快镇定下来,她瞪着苏晚舟:“谁派你来的?你出去!”
“你为什么在这里?”苏晚舟答非所问。
宋知宴听到动静从楼上走下来,看到苏晚舟的脸,鬼使神差地回答道:“她父母为救我父母而死,遗愿是让我娶她为妻。”说完,宋知宴的脸上便出现了短暂的错愕。
自己为何要跟她解释?
明知道她不可能是苏晚舟。
“我给你留的话没看到?还敢来?”宋知宴坐在沙发上,挑眉看向苏晚舟。
本以为苏晚舟会狡辩,会恳求,没想到她却只是笑了笑:“看到了,知宴,你的字比以前还要漂亮。”
宋知宴一愣,当即别过脸。
“滚出去!”
可站在他不远处的夏晴却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
夏晴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留在宋知宴身边的机会,哪怕她们没有领证,没有婚礼,甚至宋知宴不曾对她笑过一次。
可外人谁都要尊称她一句宋太太,如今绝不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细作给毁了!
“知宴!”
夏晴走上前:“我听说有一种药水,可以融掉人的假皮,露出原本的面目,这世上谁不知道你对舟舟姐的感情,她居然敢顶着这样一张脸站在这里,这是对死去的舟舟大不敬!”
见宋知宴动摇,苏晚舟急忙挽起自己的裤腿,露出大片的胎记。
“我真的是苏晚舟,知宴,你看我!你看我的胎记,你不可能不认得这个!”
宋知宴闻声看去,眸子果然颤抖起来。
苏晚舟有一片长在大腿上的青色胎记,曾经二人行至动情处,宋知宴最喜欢抱起她的腿轻吻着她的胎记,这是二人最隐秘,最暧昧的地方。
苏晚舟见宋知宴不说话,还以为他信了,正当她即将喜极而泣时,宋知宴却忽然开了口。
“那就把药用在你这个假胎记上。”
第三章
苏晚舟很快便被绑了起来。
宋知宴端着那瓶药,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晚舟。
“这个药会腐蚀人的皮肤,深可见骨,且无药可救。”
随着他的字字句句,苏晚舟的眼中出现惊恐与哀求,她流着泪,被绑住的双手想要去拽宋知宴的衣襟:“知宴,你究竟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没有骗你!”
“这套房是我们一起装修的,沙发是你选的,柜子是我画的图纸找工人打造的,还有那里——”苏晚舟指向阳台,“我们在那里做了个狗窝,原本是打算养狗的,你都忘了吗?”
苏晚舟的语速极快,生怕晚一秒钟药水就会淋到自己身上。
宋知宴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蹲下身,一把掐住苏晚舟的下巴:“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说!”
“知宴,别听他的,这些只需要找到当年的装修公司就能查到。”
不远处传来夏晴的话。
宋知宴的长睫颤了颤,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究竟在奢望些什么?
他亲眼看着她的心跳检测仪停下来,亲手为她换上丧服,又亲手抱着她的骨灰下葬。
他的舟舟,早就死了......
这一次,宋知宴没再犹豫,他将手中的药水毫不留情地倒在苏晚舟的腿上,蛋白质燃烧的味道瞬间腾升而起,苏晚舟凄惨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宋家。
在一大片的浓郁白烟中,苏晚舟痛苦的浑身冒出冷汗。
可宋知宴却没有打算这么算了。
他带着特质的手套,发了疯般地揉搓着苏晚舟的伤口。
“你究竟用的什么假皮,为什么搓不下来?为什么?!”宋知宴的语气愈发地癫狂,他的眼眶溢出一行泪,模样是从未有过的失控:“你不可能是舟舟!你不是舟舟!”
“冒充舟舟的,都该死!”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舟疼的昏了过去。
她的腿上是一个巴掌大的血窟窿,却因为用了特殊药水的原因,并没有多少鲜血流出来。
宋知宴喘着粗气,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苏晚舟,只见她脸色苍白,被冷汗浸透的发丝黏在脸上,嘴角因为忍疼而咬破了皮,她整个人像个了无生气的娃娃一般。
宋知宴却愣住了。
看着这一幕,宋知宴忽然想到当年每次化疗后,苏晚舟痛不欲生的样子。
他半跪在地上,试探性地伸手。
“舟舟......”
“你疼不疼?舟舟,你再忍忍,等病好了我们就能回家了。”宋知宴一把将苏晚舟揽进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舟舟怕疼,我知道,我陪着你呢。”
不远处的夏晴急忙走上前,她从一个小瓶子里倒出几粒药,硬生生塞进宋知宴的口中。
“知宴,你的病又犯了,快吃药。”
自打苏晚舟去世后,宋知宴便患上了幻想症。
他一受到刺激就会变得癫狂,总觉得自己看到了苏晚舟。
因此,从前那些冒充苏晚舟的人,不出半日便被宋知宴折磨的没了半条命,没一个得到善终的,眼前这个人撑的最久,也最像苏晚舟。
心情平复下来后,宋知宴坐回了沙发上。
他用湿手帕擦了擦脸,冷眼看着昏死状态的苏晚舟。
“知宴,我有办法。”
第四章
一大杯烈酒迎面泼来,苏晚舟被呛醒。
她依旧坐在那个位置,只是手脚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腿上的伤也被绑上了绷带。
客厅的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的酒杯,每一杯里,都是满满当当的烈酒。
“舟舟姐和知宴一同白手起家,替知宴在饭局上拿下了不少单子,在圈内是出了名的能喝,你要真的是舟舟姐,这些酒对你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夏晴给保姆使了个眼色,下一刻苏晚舟便被抬到了桌子旁。
苏晚舟没有回答夏晴的话,而是看向宋知宴。
“你还是不信我?”
她这话中带着淡淡的绝望的同时,还有着一丝失望。
不知为何,宋知宴忽然觉得心口一紧。
苏晚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明知道,就算是八年前的苏晚舟,也不可能一口气喝的完这么多烈酒,知宴,你是在纵容她要我的命!”
宋知宴的指尖微微收紧,他摩擦着指腹上的纹身,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夏晴的催促声响起。
苏晚舟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宋知宴身上:“是不是只要我喝了,你就能信我就是苏晚舟?”
“舟舟喝酒前,不会给自己找这么多借口。”
“好。”
苏晚舟应下,毫不犹豫地端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杯酒,干脆利落地仰头,刺激的酒精下肚,灼的她五脏六腑都是疼的,男人始终没有叫停,苏晚舟也真的没有停下来。
可体内的不适与疼痛感愈发地强烈。
苏晚舟没忍住,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她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胃咳嗽着。
宋知宴的眼底闪过紧张,他下意识想要扑过去,却生生忍了下来。
夏晴注意到宋知宴的变化,她恨的咬牙切齿,面上却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呀,看来你不是舟舟姐,她的酒量没有这么差。”
苏晚舟狼狈地蜷缩在地上,她发红的眼眶落在宋知宴身上。
“她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清楚吗?宋知宴,我当年得的是胃癌!”
此话一出,宋知宴突然上前,他一把攥住苏晚舟的肩头,语气颤抖:“你还知道什么?”
当年,宋知宴的公司正处于上升期,为了防止别人从苏晚舟身上动手脚,他只对外宣称苏晚舟得了癌症,具体是什么癌,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苏晚舟还在往外吐血。
她看着眼前这个眼中只有偏执与疯狂的宋知宴,居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和从前的宋知宴联想到一起。
从前的宋知宴善良,温润。
他会为了路边的流浪猫狗驻足,会将纸箱瓶子打包好递给拾荒老人,会在公共场所为女孩解围,绝不是如今这个冷漠疯狂,只因为一个无端的猜测就痛下毒手的人。
苏晚舟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回答道:“我还知道,你对水煮虾过敏,你睡觉的时候喜欢被我摸着头发,我们约定下一个纪念日要一同登顶雪山,现在你能信我了吗?”
系统给她的机会没剩几次了。
若到最后宋知宴还是不信她,她将会回到八年前的那张病床上,再经历一次在病痛中死亡。
“你真的是舟舟?”
宋知宴犹豫了。
他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苏晚舟,可在他的手即将落在苏晚舟脸上的前一秒,夏晴的声音骤然响起。
“别信她!”
二人双双回头,只见夏晴的怀中,居然抱着苏晚舟的牌位。
第五章
夏晴抱着苏晚舟的牌位,一步步走到二人面前。
每走一步,她就说出一件事来。
“你们曾在跨年的钟声下拥吻,在海边一起放过烟花,你为她亲手做过一个手链,你向苏晚舟求婚,是在她生日那天......”在宋知宴诧异的目光中,夏晴站在了她们面前。
“还要我继续说吗?”
“知宴,舟舟姐是个喜欢分享的人,她说的这些事情,她的微博上都有记录,你若是凭借这个就信了她,才是真的让天上的她寒心!”夏晴将怀中的牌位递给宋知宴。
宋知宴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抚摸着上面苏晚舟的名字。
夏晴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知道,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我从未想过和舟舟姐争夺你的爱,我能接受你从未爱过我,可我无法接受你为一张脸而动心。”
“知宴,她在骗你啊。”
果然,宋知宴眼中腾升起的情绪再次黯淡下去。
他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女人,审视着这张和苏晚舟一样的脸。
苏晚舟还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的时候,脑海中再次响起电子音:“宿主,您还最后两次机会,若无法让爱人相信您的身份,您将会被系统抹杀。”
苏晚舟绝望的闭上眼。
她知道,宋知宴彻底不信她了。
她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宋知宴抱着牌位站起身:“来人,把她送去医院。”
被像条烂鱼一般拖走时,苏晚舟看到的,只有宋知宴呵护着牌位上楼的背影。
一个牌位,被他这般小心爱护,可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这里,却惨遭万般折磨。
一时间,苏晚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知道宋知宴是爱自己的,可这份爱太过疯狂沉重,在她重生的这短短一个月里,宋知宴将她吊在过悬崖边,放野狗咬过她,将她沉海,用药腐蚀她的大腿......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因为宋知宴爱她。
也因为宋知宴不爱“她”。
可明明,她就是苏晚舟啊......
苏晚舟昏迷前,眼角溢出一行泪。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忽然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宋知宴对她的山盟海誓;二人辛苦却幸福地装修着新房;谈完生意后回家的路上,二人醉醺醺地手牵手唱着歌,宋知宴说:“舟舟,我一定会娶你。”
后来,她怀孕了。
......
苏晚舟猛地惊醒。
对!
她怀过一个孩子!
就是在查出怀孕的当天,她确诊了胃癌。
为了保住她的命,二人不得已打掉了孩子,这也成了她们心中最深的痛,谁都不愿意提起,苏晚舟下意识地抹去了这段记忆,这件事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她一定可以证明自己!
与此同时,医院的走廊上,宋知宴与医生面对面站着。
“宋先生,病人的隐私我们不能随意透露,您若是想要她的全部检查报告的话,需要证明你们的关系。”
宋知宴喉结滚动,半晌,他掏出手机翻开二人的合照。
“我是她未婚夫。”
得到了医生的允诺后,宋知宴推开了病房门,恰好看到苏晚舟又哭又笑的样子,而她的手中,还攥着一个平安符。
那个平安符他认得!
是他长跪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为苏晚舟求来的!
“你哪儿来的这个?!”宋知宴冲过去,一把夺过那个平安符,这上面有他亲手绣的苏晚舟的名字,他不会认错!
苏晚舟的目光则逐渐温柔下来。
“知宴,我知道怎么证明我自己了,我们曾经有过——”
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苏晚舟的话。
第六章
宋知宴掏出手机,发现来电显示的是夏晴的名字。
“知宴......”
苏晚舟的心瞬间提起来,她坐直身子,想抓紧时间解释,可宋知宴却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接通了夏晴的电话。二人名义上的夫妻也做了一年多,夏晴知道他的脾气,因此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时从不会贸然打电话。
果然,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夏晴焦急的声音:“知宴!舟舟的坟墓被掘了!”
“你说什么?!”
宋知宴的声音陡然提高,病床上的苏晚舟吓了一跳,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谁做的?”宋知宴声音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夏晴的声音混着风声:“不清楚,没发现什么人的踪迹,也没少什么东西,骨灰盒好好的放在这里。”宋知宴却从这句话中听出了端倪,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平安符上。
“只有骨灰盒吗?”
“对。”
宋知宴将电话挂断,看向苏晚舟的眼神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平安符,毫不留情地掐上了苏晚舟的脖颈:“我说你从哪儿弄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符,我还险些被你骗了,你为了扮作我的舟舟,居然连她的坟墓都敢掘!”
“我没有......”宋知宴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苏晚舟一张脸瞬间便涨得通红,她无力地攀上宋知宴的手腕:“这是......我的......”可气头上的宋知宴却完全听不进去苏晚舟的解释。
八年前,苏晚舟病重,几次昏死在病床上。
一向不信神佛的宋知宴找到了全国据说最灵验的寺庙,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他从天亮跪到了天黑,一步一步跪到神像前,求来了这个平安符。
苏晚舟去世后,他便将这个平安符放在她的骨灰盒旁边,一同埋葬了。
苏晚舟虽然不知道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可这平安符的的确确是她重生后就戴在身上的。
眼见着苏晚舟几乎要断过气去,宋知宴猛地松了手。
他眼尾泛红,攥着平安符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你再怎么闹,我权当你只是想接近我,但若你将心思打在了舟舟身上,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丢下这句话后,宋知宴夺门而出。
他现在必须去墓地一趟。
苏晚舟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坟墓忽然惨遭毒手,一定会害怕的。
房门被重重地摔上,苏晚舟瘫坐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她的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被宋知宴掐过的地方一阵阵疼痛。
“知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晚舟望着门外的方向呢喃。
二人那些年的创业之路走的并不轻松,她与宋知宴没少遭人刁难,可宋知宴始终都是一副积极向上的乐观心态,很少动怒,动手更是从未有过。
如今,不知是尝过权力的滋味,还是岁月的洗礼下,人的性格本就会变。
总之,眼前的宋知宴让她觉得陌生。
苏晚舟闭上眼,重重地瘫倒在床上,胃里和大腿上的伤带来的痛感争先恐后的袭来,可远不及她心里的痛。
她知道,这一次宋知宴又不信她了。
她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第七章
宋知宴赶到墓地,将从苏晚舟那儿拿来的平安符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放在骨灰盒旁边,又亲自动手修复了坟墓。
他做这一切时,夏晴就站在旁边看着。
夏晴始终没有说话,却在看到宋知宴手中的平安符时,眼睛颓然睁大。
宋知宴没有认出来?
还是说,这世上当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符?
一切做完后,二人坐上了回家的车,车上,夏晴欲言又止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开口说:“知宴,这次这个冒牌货可是比以往的都要过分,你真的不能再心软下去了。”
宋知宴没有回答,只是眉头缓缓蹙起。
夏晴见他动摇,急忙补充道:“要我说,不如就趁着她现在又伤又病的闹不出什么花儿来,赶紧将她丢出厦城,若今日的事情再来一次,你怎么和死去的舟舟姐交代?”
提到苏晚舟,宋知宴眉宇间的那点犹豫彻底消失。
他掏出手机给医院打去了电话:“307房的病人办理出院,我的人半个小时后会去接她。”
“什么?逃出去了?!”
宋知宴的身子猛地坐直。
片刻后,他头疼地捏着眉心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海边的高塔上,苏晚舟穿着一身褴褛沾血的白色裙子,站在没有围栏的地方吹着海风。
她怕水,却又喜欢海。
她始终觉得,大海是神秘而浪漫的,它代表着未知与恐惧的同时,又涵盖了世间一切的幻想。
因此,她与宋知宴恋爱期间,每周都要来海边待上半天,她们依偎在一起吹着海风,在涨潮前偷偷摸摸地爬上高塔,看着海浪如何席卷而来,又趁着落潮的号角吹响前,鬼鬼祟祟地爬下去。
“知宴,我好喜欢这里,我这辈子如果能死在海风中,我便觉得无悔了。”
宋知宴的目光灼灼,牵起她的手轻吻她的手背。
“舟舟,海风见证了我们的爱情,若有一天我们谁变了心,就来这里接受审判。”
如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苏晚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真的迎来了这么一天。
“苏晚舟!”
塔下传来男人着急的吼声,苏晚舟往下看去,只见宋知宴风尘仆仆地跑来,就连一向一丝不苟的领带此刻都松散了,他朝着上面喊道:“你自己寻死觅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告诉医生?你生怕我宋知宴的名声臭不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宋知宴却觉得心中莫名的恐慌。
仿佛是为了这张与苏晚舟相同的脸,又仿佛不止于此。
海风吹起苏晚舟的裙摆,她又顺势往前走了一点,单薄的身体在高塔上摇摇欲坠,她最后一次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爱人:“知宴,你还记得这里吗?”
“你说过,若有一天我们谁变了心,就来这里接受审判。”
“现在变心的是你,但我愿意接受这份审判,因为这些年你为我受的苦太多了,知宴,我爱你,却不想继续爱下去了,你让我觉得陌生,那个温暖善良的知宴大概已经和我一起死在了八年前吧。”
苏晚舟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海风吹进宋知宴的耳朵中。
“你说什么?”
宋知宴愣住。
她怎么连这句誓言都知道?
难道她真的是......
“知宴,你说我们的孩子投胎了吗?”苏晚舟笑了笑,一行眼泪落下,“我好累,如果你真的已经彻底接受了我的死亡,那就当我是个冒牌货吧。”
宋知宴却慌了。
他的双眼迅速地泛红,没由来的恐慌弥漫到四肢百骸,手中攥着的手机响起了医院的来电:“宋先生,您未婚妻的体检结果一切正常,只是她被切除了半边胃,看情况应该有几年了。”
被切除了半边胃......
当年,苏晚舟的确做过这个手术,切掉了病变最严重的半边胃。
宋知宴魂不守舍地放下手机,抬头去看苏晚舟。
可苏晚舟却已经闭上双眼:“再见了,知宴。”话落,她毫不犹豫地跳进大海,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被系统抹杀,那她宁愿死在这片海里。
“不!舟舟!”
总算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的宋知宴迸发出崩溃凄惨的吼声。
第八章
“扑通”一声巨响后,海面逐渐恢复平静。
宋知宴不顾一切地朝海里冲着,他的眼眶不可控制地红了起来,就在他即将跳进大海的时候,衣服忽然被人猛地拽住了,宋知宴顿住脚步,看向因为惯性几乎被自己带的跪在地上的夏晴。
“你做什么?!松手!”
宋知宴一把甩开夏晴,目光始终追随着深不见底的大海。
夏晴大声吼道:“你清醒一些!她只是个冒牌货,跳海只是她的苦肉计,等你下了海说不定有什么在等着你!”她方才就跟在宋知宴的身后,自然将苏晚舟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管苏晚舟究竟是以什么方式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的,她都绝不允许宋知宴从自己身边离开!
她等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宋知宴只能是她的!
“她不是冒牌货!”
宋知宴的呼吸愈发地重了起来:“她是舟舟,是我的舟舟!”话音落下,宋知宴原本红肿的眼眶此刻更是溢出泪水。
夏晴的力气到底是不敌宋知宴,很快她的双手便被宋知宴扒开。
宋知宴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扎进了深海中。
冰冷的海水沁入每一个毛孔,在夏末的夜晚,宋知宴却没有觉得有多冷,他强迫着自己在海中睁开眼睛,祈祷着自己能寻到苏晚舟哪怕半点的蛛丝马迹。
“舟舟!”
每隔一会儿,宋知宴都会将头探出海面,呼吸新鲜空气的同时,再喊两声苏晚舟的名字。
可足足一个小时过去,宋知宴一无所获。
最后是他的体力实在跟不上了,才逐渐游回岸上。
正在岸上等候着的夏晴见状急忙迎上来,她脱掉自己的外套往宋知宴身上搭着:“穿上,知宴,别着凉了。”宋知宴却一把将外套扯下扔在地上,顺带和夏晴保持了几步的距离。
“别这样,舟舟会吃醋的。”
说完,他独自上了车。
被留在身后的夏晴气的猛猛在沙滩上跺了两脚。
她的眼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与不甘心。
虽说成为宋知宴名义上的太太的这几年,二人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但宋知宴起码念着父母那辈的情分很少甩脸色给夏晴看,像端茶倒水披个衣服这种小事,他也从不会抚了自己的面子。
如今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晚舟!
思及此,夏晴转过身,看向一望无际且平静的海面,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垂在身侧的拳头更是逐渐攥紧,生生给自己的掌心掐出一道血痕来。
半个小时后。
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宋家大门。
桌子上摆放着医院寄来的、苏晚舟的检查报告。
宋知宴瘫坐在沙发上,颤抖着手将检查报告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一行字,上面清晰地写着,苏晚舟的胃部却少了一块,虽然那个图案宋知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他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另外一张报告单。
这是八年前,苏晚舟做了胃部病变部分切除手术后拍的。
两张单子叠在一起,画面重合。
被切掉的部分分毫不差的完美重合。
宋知宴的呼吸愈发地沉重,他拿起一根烟放进嘴里,却怎么都打不着火。
须臾,他崩溃地垂下手,将报告单揽进怀中。
“舟舟,我的舟舟......”
“你回来了。”
“对不起......”
第九章
夏晴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本想上前说些什么,可她了解宋知宴,若自己此刻开口,只怕宋知宴非但听不进去,还会趁着这个情绪将她赶出宋家。
于是夏晴干脆没说话,她沉默着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后打开了其中一个抽屉。
看着在里面静静躺着的平安符,夏晴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宋知宴从不进她的房间。
夏晴不担心被发现,她现在只后悔自己掘了苏晚舟那个贱人的坟墓时,没有将她的骨灰一并扬了!
宋知宴在客厅里坐了整整一夜。
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自打苏晚舟回来后发生的事情。
他亲手将她绑起来,她却带着含笑的眸子问他被绳子勒的疼不疼;他将她挂在悬崖边,她却说:“知宴,你不要靠近,万一你脚滑掉下去了呢?死亡是一件疼痛又恐怖的事情。”
疼痛又恐怖......
宋知宴又想起了八年前苏晚舟去世的模样。
男人摊开双手在自己的脸上使劲儿地揉搓着,泪水顺着指缝溢出,一颗心抽痛的几乎呼吸不上来,半晌,他缓缓回过神来,几步冲到当初苏晚舟待过的地方。
家里的保姆已经将这里属于苏晚舟的血迹清理干净了。
宋知宴半跪在地上,找了半天,才从一个缝隙里找到了一根属于苏晚舟的头发。
他先是将发丝捧到鼻尖,贪恋地吮吸着上面属于苏晚舟的味道,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将头发装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上楼拿了曾经苏晚舟用过的梳子,将东西一并递给身边的人:“送去医院,做DNA检测。”即便心中已经确定了是舟舟回来了,他还是要看到最后的、最强有力的证据。
天光微量时,夏晴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
她来到宋知宴跟前,身子一软便倒在了他的身侧,白嫩的手抚上他的一夜之间长出来的胡青,语气旖旎暧昧:“知宴,你该休息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起开。”
宋知宴开口,被香烟浸了一晚上的嗓子干涩沙哑。
夏晴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更往宋知宴身上贴。
“检测结果还没出来,万一她不是苏晚舟呢?你岂不是平白伤神了?知宴,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夏晴的手在宋知宴的身上胡乱地摸着。
下一刻,宋知宴一把攥上了夏晴的手腕。
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甩了出去。
“她就是舟舟!”
“夏晴,她就是舟舟!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要是觉得在我身边委屈,你可以滚!滚!”宋知宴说着,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他的目光骤然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神忽然变得痴迷起来,口中还喃喃地叫着苏晚舟的名字。
夏晴跌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喊痛,便看到了宋知宴这奇怪的状态。
男人面目绯红,身子微微颤抖着,还有薄汗从鼻尖额头沁出。
“知宴?”
夏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可宋知宴还是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甚至准备直接从夏晴身上踩过去。
夏晴总算反应过来,她急忙起身,手忙脚乱地在抽屉里翻找着宋知宴的药,又朝着不远处的保姆喊了两声,几个人齐力将宋知宴按住,又将药给他喂了进去,宋知宴这才算是安静下来。
或许是折腾了一夜,宋知宴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因此他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将刻有苏晚舟纹身的指腹贴着自己的脸。
即便是在梦中,他也想去赎罪。
第十章
宋知宴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助理正坐在他旁边敲着键盘,不知在忙些什么。
“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宋知宴猛地打起精神。
助理却摇了摇头,他将电脑推到宋知宴面前:“您这几日都没去公司,股东们已经有些许不满了,今日有个重要的会议,您必须要参加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会议页面,宋知宴没有说话。
就在助理即将点击进入会议的那一秒,宋知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一把夺过电脑,退出会议,点开了百度,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游走着。
“超自然现象。”
“人死后会通过什么方式复生?”
“胃癌患者会出现假死的情况吗?”
宋知宴将搜索出来的词条一页页看过去,虽然没有得到心中想要的那个答案,他却依旧对苏晚舟的复生深信不疑。
毕竟高塔上的承诺和当初孩子的事情,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见宋知宴无心开会,助理虽然无奈,却也只好离开,驱车前往公司和股东们解释。
宋知宴则在家里,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百度上。
甚至学着别人的样子加了几个热门话题发布了微博。
忽然,他放在身侧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宋知宴看到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急忙接起,那边传来医生的声音:“宋先生,您让人送来的样本我们已经检测过了,结果显示两个样本的DNA同属一人。”
“你再说一遍。”
那一瞬间,宋知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
他屏住呼吸,生怕错过医生说的任何一个字。
“我说,您送来的两个头发样本,经过检测,结果显示它们属于同一个人。”
这一次宋知宴听的清清楚楚。
手机从掌心滑落,宋知宴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泪水从眼角溢出,宋知宴随意擦了一把便起身驱车往海边去,路上,他拨打了救援队的电话。
“我要捞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自打苏晚舟跳海后,他的心便像是缺了一块般,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两日的时光,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叫救援队。
意识到这点后,宋知宴抬手猛地朝自己脸上来了两拳。
“舟舟,都是我的错!”
“海水一定很冷吧?别怕,我来救你了。”
一路上风驰电掣,宋知宴连闯了几个红灯后,比救援队还要再早到海边几分钟。
救援队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海水里朝着下面摸索着什么的宋知宴,其中两个人急忙冲过去,将宋知宴往岸边拉。
“先生,专业的事情请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您先撤去安全区域。”
听闻消息赶来的夏晴也急忙上前帮忙。
在救援队再三许诺一定会给宋知宴一个满意的答复后,宋知宴才同意老老实实在岸边等着。
夏晴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她特意从家里拿了宋知宴自己的外套,她将外套披在宋知宴的身上,不死心地劝道:“知宴,你可是无神论者,你当真相信这世上有人能死而复生?”
说这话时,夏晴的脑海中闪过自己在家里客厅的电脑上看到的搜索栏的内容。
宋知宴痴痴地笑了笑。
“我信,我信我的舟舟回来找我了。”
“那坟墓里消失的平安符怎么解释呢?”
夏晴猛地拔高音量:“为何偏偏苏晚舟的坟墓就在那天被挖了?为何那么巧消失的平安符出现在了这个冒牌货的身上?你有想过吗?”
宋知宴没再说话,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正当夏晴以为自己的劝告起了作用时,宋知宴忽然缓缓转头看向她。
“夏晴,我从未跟你说过,坟墓里缺少的东西是平安符,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晴心猛地一跳。
她想起那日自己虽然也在墓地,但宋知宴的情绪实在不好,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包括她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按理说,她不该知道才对......
“知宴,你听我解释。”
宋知宴一抬手,打断了夏晴的话。
接着他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帮我查查舟舟的墓地,究竟是被什么人挖的。”
第十一章
“知宴......”
夏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宋知宴打断。
“我现在无心听你的任何解释,夏晴,我从来都是看证据说话,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宋知宴的脸色冰冷,语气毫不留情。
夏晴知道宋知宴的习性。
也算准了若这件事真让宋知宴查出来了,自己定没有好果子吃。
她吓的一张小脸惨白,趁着宋知宴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她偷偷地溜走,而后打车直奔墓地。
宋知宴没有注意到夏晴的离开,只坐在沙滩上,不远不近地看着救援人员在海里捕捞,刺眼的灯光四处打着,宋知宴微微眯起眼睛,摩擦着自己指腹上的纹身。
和苏晚舟最初恋爱时,他远没有现在的狠戾心性。
正如苏晚舟所说,他那时乖巧,善良。
甚至偶尔会有些木讷。
纹身是他当初做过最叛逆的一件事。
纹身工具上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在身上的疼痛他已经记不清了,却依然记得自己当初的决心,他对苏晚舟的爱,早已超越一切。
想到和苏晚舟的曾经,宋知宴眸中的光变得柔和了几分。
耳边是救援人员互相传递信息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宋知宴急忙站起身冲过去,随手拉了一个人便问道:“找到了?是不是找到了?!在哪儿?让我看看!”
“先生,您冷静一下,我们没有捕捞到尸体,只是一个大型垃圾,您——”
“有具尸体!”
一道惊呼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这下几个救援人员都拦不住宋知宴了。
他挣脱开所有的人的束缚,冲到被捞上岸的那具尸体旁。
是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尸。
面部已经被泡的发白,几乎分辨不出五官。
“舟舟......”宋知宴轻声地呼唤着,语气温柔,仿佛这具尸体只是睡着了而已,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掀起尸体的裙摆,往她的大腿处探去。
“先生,请您尊重逝者。”
救援人员意图阻拦,却被宋知宴吼了回去。
“他是我的未婚妻!轮不到你说!”
下一刻,尸体的裙子被掀开。
可她的大腿处洁白无暇,别说是大片的伤口了,就连一点印记都没有。
宋知宴陡然愣住,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提着裙摆的手忽然无力地放下,他喃喃地看向海边:“这不是我的舟舟,我的舟舟还在海里,还在海里......”
说着,宋知宴就又要往海里冲。
救援人员急忙拉住宋知宴的同时,又拨打了报警电话,说明了尸体的情况和位置。
警察和指认尸体的家属很快到来。
海边被围起了警戒线。
宋知宴也被拦到了警戒线外。
救援人员继续捕捞着,宋知宴跌坐在沙滩上,双目无神。
与此同时,另一边。
夏晴带着帽子与口罩来到了墓地,果然看到了宋知宴的助理在与人交涉着调监控一事。
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接着走上前:“方助理。”
方助理闻声看过来,将夏晴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不认识后,便又忙着自己的事情,夏晴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她走上前拦在了方助理面前。
“方助理,你不认得我吗?”
下一刻,夏晴将口罩摘下来。
“太太?”
夏晴点头。
“是你们宋总让我来的,我手机路上没电了,你的借我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方助理半信半疑地将手机递给夏晴,夏晴转身,将他的手机默默地装进了包里。
第十二章
一股好闻的檀香味钻入鼻尖。
苏晚舟幽幽转醒。
她睁开眼,发现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而她正躺在一个装修简单却很温馨的卧室,身边除了正在燃着的檀香外,就是一本冒着热气的茶水。
苏晚舟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自己浑身居然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
就连有着巨大伤口的大腿都不疼了。
难道......
是已经死了?
苏晚舟抬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她还活着?
“系统?”
苏晚舟试着呼唤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虽然她绑定的这个系统平时很高冷,话也不多,但是她需要的时候只要呼唤了系统就会出来,可现在却没有一点动静。苏晚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搜寻着自己昏迷之前的记忆。
她记得自己从高塔上跳了下来。
落入海底之前,仿佛听到宋知宴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舟舟!”
难道说她的最后一次机会没有白费?
宋知宴相信了她就是苏晚舟?!
“系统?你在吗?”
又呼唤了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苏晚舟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她记得绑定系统的伊始,系统曾说过,若她成功让爱人相信了自己的身份,她将获得新生,系统也会随之消失。
看来是没错了!
她完完全全地,拥有了一次新的生命!
意识到这点后,苏晚舟没忍住笑出声来,她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镜子前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模样,她身上穿着一条有些显老的素布裙子,头发被盘的工工整整,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日,但脸色却红润的很。
正当苏晚舟觉得疑惑时,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一个和蔼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她满头银发,却显得很有气质。
看到苏晚舟,她笑眯眯地将手上的药放在桌上:“你醒了?丫头。”
“你那条裙子被海水泡烂了,我就给你换上了我的,你不介意吧?”
“是您救了我?”
得到肯定回答后,苏晚舟当即跪下行了个大礼,可不等她的头磕下去,便被老太太拉了起来:“你还年轻,有什么事情过不去值得你放弃自己的生命的?不过现在你醒了就好,你家在哪儿?”
苏晚舟忽然愣神。
半晌,她的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
“我没有家。”
老太太沉默了一瞬,便爽朗地一挥手:“那就住下!我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咱俩人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晚舟本想拒绝,可听着老太太的话,她似乎也是孑然一身了。
一想到自己的命都是眼前的人救的,苏晚舟当即就应了下来。
“您救我性命,我自然孝敬您晚年。”
老太太喜笑颜开,她在苏皖走的手背上拍了几下:“我姓李,你既然住下了,就叫我奶奶吧。”
苏晚舟应下,接着便被李奶奶拉到了床边坐下,她的裙子被掀开一角,李奶奶熟练地为她上着药,冰凉的药膏附着在腿上,苏晚舟只觉得整个伤口都舒服了起来。
“丫头啊,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你这伤怕是很难痊愈了,我只能尽量让你的疤留的浅一点,你放心,我用的都是顶尖的药,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害的。”李奶奶说话慢悠悠的,苏晚舟听着只觉得心安。
看着李奶奶温柔的动作,苏晚舟的鼻尖顿时一酸。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被这么温柔的对待是什么时候了。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