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同学聚会,我不知道前男友会参加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4-17 16:41 1

摘要:今天这场局,是一个大院里的发小攒的,趁着一个朋友回国,说大伙好好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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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有人起哄,一群人喊我嫂子。

我碍着颜面,没应也没拒绝。

今天这场局,是一个大院里的发小攒的,趁着一个朋友回国,说大伙好好聚一聚。

来之前,我不知道会有齐浩。

齐浩是我前男友。

三个月前刚从戒毒所出来,当年还是我报警亲手把他送进去的。

我到时,他正背对着我抽烟。

时隔三年,单看抽烟的姿势,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

周围人很识相的空出了齐浩身旁的位置。

我也没再推辞,很自然地坐下。

齐浩这才从烟雾中抬起头打量我。

三年间,当初的戾气被磨平了不少。

很难得的,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未曾有过的温和。

他抬手摁灭了烟。

[喜好变了?]

我怔楞片刻,才晃过神来。

今日的我白衬衣牛仔裤,素的不能再素了,和当初那个画着浓妆,穿着小短裙的女生天差地别。

我笑了笑,坦诚相告。

[其实一直如此。]

他望着我,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回头看我一眼。

[还是这样好看。]

他仰头喝尽杯中的酒,摩挲着酒杯,喃喃道:[你当年不必如此。]

如今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却有些好笑。

当年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没再回应,只默默低头吃菜。

桌上的都是当年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和齐浩的往事在座的都知晓,看情形不对也不再故意撺掇。

齐浩也没再和我搭话,只一杯接着一杯的闷头喝酒。

酒过三巡,场子也热了起来。

齐浩脸已经稍微有些红了,他低下头低声说了句话。

桌上有人开始敬酒,场面一片热闹,那句话很低很轻,但我却听得格外真切。

他说,[对不起。]

2

这句话迟到了整整三年。

我摇了摇头,三年前的我还渴望能得到一句道歉,可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忽然右手旁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我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他抬手示意我往前看,顺着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和我正对着的位置,一个容貌清秀白皙的男生举起酒杯,微微颔首。

握着酒杯的手白的有些病态,手背上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这桌上的人我都认识,唯独他,我丝毫没有印象。

看样子,年纪比周遭人要小上几岁。

可他既没有随大流喊我嫂子,也没有叫一声姐。

他笑着喊了我的名字。

[耿意。]

我从未想过我的名字会叫起来如此温柔,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乱糟糟的场合。

我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

正好发现他也正在看我,眼神赤裸,带着明目张胆的情意。

齐浩也发现了,他发出一声闷笑。

[那小子喜欢你。]

3

不用他说,我也看得出来。

活了那么多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还是能看出来的。

可是我也没太在意。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而已,顶多是酒精上头的一时冲动。

这场局一直持续到十一点才散场,离场时齐浩塞了我一个东西。

我摊开掌心,是一颗糖。

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我的心猛的一缩。

习惯可真是个要人命的东西。

我摩挲着外面那层熟悉的糖纸,转手塞进了兜里。

转了几圈才在停车场找到车,刚一开车门,忽然看到一个黑影钻进了车中。

偌大的停车场死一般的沉寂,我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是我。]

那人突然出声,一股冷汗从我脊背上升起,但片刻后我又恢复了镇静,因为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定睛瞧了一下,算是半个熟人。

没了威胁,我也钻进了车。

车内的阅读灯亮起,那人的轮廓逐渐清晰。

[孟启昭。]

跑到别人的车上自我介绍,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想了想觉得还是也自报家门比较礼貌。

[耿意。]

他忽然转头看我,眼神一片澄明。

[我知道。]

知道就知道呗,用得着刻意强调吗。

这个小孩成功激起了我心底的怒气。

[下车。]

那人却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被一个小孩子无视,我脸上属实有些挂不住。

我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更重。

[下车。]

4

[我喝多了。]

声音软软的,还带着明显的醉意。

我转头疑惑地看向他,意思很明显。

你喝多了关我屁事。

孟启昭却不为所动。

我翻遍了整个包和车才找到一张红票子,反手扔到他身上。

[去打车。]

孟启昭眼皮都没抬,依旧赖在副驾驶上。

在我下一次爆发之前,他才开口。

[我有钱。]

一句话堵死了我脱口而出的愤怒。

他打眼扫了一下我的车,又补充了一句。

[比你有钱。]

淦!

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强忍着把他扔下车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地址。]

他很快的报了一个位置。

是历城最有名的别墅区。

当然,也是最贵的。

这小子没撒谎,他果然比我有钱。

准确点说,应该说是他爸比我有钱。

车在夜色中缓缓行驶,我从兜里摸出那颗糖塞进嘴里,熟悉的奶香味在齿尖蔓延。

我烦躁的心也渐渐平息下来。

这么多年,那颗糖似乎变成了一种药,能抚平我的一切坏情绪。

可没平静多久,孟启超又一次打破了安静。

[他们为什么还叫你嫂子。]

我很快捕捉到了重点,用看右视镜的余光扫了他一眼。

[还?]

[你认识我?]

孟启昭不置可否。

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转头又看了他一眼。

[可我对你完全没印象。]

他没接我的话,兀自发问。

[你喜欢他什么?]

谁?

齐浩?

顺着他的话,我还认真想了想,我到底喜欢齐浩什么。

喜欢他长得帅?喜欢他不着调的样?喜欢他朝我坏坏的笑?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这么多年,喜欢齐浩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我好像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喜欢他什么?

我摇了摇头,如实相告。

[真不知道。]

5

难得的,孟启昭没再质疑我,他好像认同了我的说法。

可下一秒我就认识到我错了。

[你能喜欢我吗?]

我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十字路口,身体顺着惯性往前仰,急促的刹车声刺耳又烦闷。

绿灯已经转为红灯,我转头看向他,一脸不可置信。

孟启昭面不改色地松开扶手,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你能喜欢我吗?]

喜欢你大爷!

像是听到了我内心的咆哮,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耿意,我喜欢你。]

淦。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

这都是哪门子的事。

最后一点耐心也被耗尽。

我盯着他,没好气地开口。

[你特么有病吧。]

孟启昭的声音被一阵阵急促的喇叭声盖过。

[走不走啊!]

红灯转绿,后车司机一个劲的催促。

我脚踩油门,一路狂飙,十分钟后下了高架在路边停下。

我从包里摸出一支烟。

自从齐浩那事出了之后,我已经很久没碰烟,也很久没有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了。

降下玻璃,冷风吹来,我的躁怒也减了几分,我点了烟,看着窗外。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6

孟启昭语气平静,丝毫没有被我刚才失控的模样吓到。

[耿意,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我转过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弯了弯唇角,我吐出一股烟圈,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今年多大了。]

他难得坐的板板正正,问题也回答的板板正正。

[23。]

我眯了眯眼,都23了,看模样还像个高中生。

可真嫩。

我语气宴宴。

[姐姐28了。]

他这才抬眼看我,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坚定,他信誓旦旦道:

[喜欢一个人和年龄无关。]

我他喵真的笑了。

因为这话我曾经也对别人说过。

讽刺的是,一样的坚定,一样的幼稚。

我笑了很久才停下,不知是在笑他还是笑我。

我吸了一口烟,问道:

[谈过恋爱吗?]

他又低下了头,右手紧紧攥着衣角,久久没吭声。

[不说话那就是没谈过。]

听到这话,他猛然抬头,抿着嘴似要与我争辩,两秒钟后又作罢,头又低了回去。

这孩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

小孩发疯,但我不能跟着一起发疯。

我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淡淡道:

[下车。]

这一次他没再拗,只沉沉看了我一眼,真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看着那道站在路边的身影,在深夜里,越发显得单薄。

终究是不忍心,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发动车子,看着后视镜中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

我忽然就想到了我的二十岁。

7

那一年,我无可救药般的爱上了齐浩。

他比我足足大了十岁,是我们那个大院里年纪最大的孩子。

从我记事起,我和他的名字就在无数大人口中成对出现。

我是大人眼中的乖乖女,懂事听话,成绩优异。

但有关他的却截然相反,没有一句好话。

因为叛逆,他从高中就被他爸妈送出国。

因此我始终没有见过他,这让我越发好奇。

我循规蹈矩地上学放学,还连带着跳了两级。

十六岁高考完那年的暑假,无意间从我爸妈的口中听到,他回国了。

我瞒着爸妈,偷偷跑到他家门口,躲在走廊的柱子后面悄悄往里瞅。

可什么也看不见。

但我听到了很激烈的争吵声,有齐父齐母的咒骂和呵斥,有摔东西的声音,有年轻男人顶撞的声音。

我躲在外面,听得有些害怕。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一阵猛烈碰撞的摔门声。

我还没来得及躲,就和一个人四目相对。

那个我听了十几年的人名,如今就站在我身侧两步远的位置。

可能是看到了我眼中的惊慌。

他收敛了脸上的愤怒,带着笑意朝我走来。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夏日的阳光打在他泛黄的头发上,光晕模糊了他的脸庞,那双眼睛勾着笑意,却又戛然而止。

像我看到的无数漫画中描写的那样。

只一瞬间我就明白。

他是一个坏坏的男生。

8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我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剥开糖纸。

就像打开了一扇禁忌之门,里面是我所有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白色的奶糖在唇中化开,甜甜的滋味涌上心头。

正如我那悄然生长的情愫。

可第二天我就从爸妈口中得知,齐浩又走了。

他因为不想回国继承家业和他爸妈大吵了一架,又只身去了国外。

我对他的懵懂的喜欢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一年后,我才再次见到他。

我依旧站在那根柱子后面,看着他领着不同的女孩进家门。

没想到的是,他还记得我。

他会挽着身旁女孩的手走到我面前,依旧揉了揉我头发,递给我一颗糖。

可是那颗糖不同于四年前,它带着陌生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而我在他眼里,还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

我紧紧攥着外面的糖纸,然后转身丢进了垃圾桶。

不完全属于我的,不要也罢。

自那天起,我开始细细观察那些女孩,性感的大波浪和细细的高跟鞋是她们共同的特点。

我回到家把满柜子的牛仔裤帆布鞋都丢掉,开始学着穿高跟鞋,穿小短裙,化浓浓的妆。

我准备好了一切,然后等啊等啊等啊,终于等到齐浩又分手了。

那天我高兴极了,逃了课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跑去酒吧找他。

他喝得烂醉,看到我来时却笑得像个孩子。

但在看到我的打扮时皱起了眉头,他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肩头,在一片起哄声中带着我踉踉跄跄地出了酒吧。

我拦了辆车,径直去了酒店。

9

那晚的齐浩醉的很厉害,直到我浑身赤裸的站在他面前时,他才反应过来。

他跑到卫生间拿了浴巾将我从头到脚裹个严实,我哆哆嗦嗦的站在他面前,心里却格外勇敢,我望着他的眼睛,坚定地告诉他,我喜欢他。

齐浩什么话都没说,他笑了。

他说让我别犯傻,说我还小,他只当我是妹妹。

我和现在的孟起眧一样,执拗而又笨拙地证明自己的喜欢。

我说,喜欢一个人和年龄无关。

齐浩愣了片刻,似是没想到我如此笃定。

他喉结滚动,瞳孔漆黑,他说他给我一支烟的时间再想想。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背身站在窗前,一口一口吸完了整支烟。

我颤着身子走到他身后紧紧拥住他,我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和翻涌的情欲。

那天晚上,痛苦和快乐交织。

一滴泪缓缓从眼眶滑落。

我完成了我从小的梦想,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齐浩的女人。

那几年,齐浩待我很好,宠着我,惯着我,走到哪都带着我。

我看着他抽烟喝酒打架赌博,而我始终跟在他身旁为他善后。

可我却依旧爱他,爱他的放荡不羁,爱他的不顾一切。

我由着他任性胡闹,可只有一个底线,毒品不能沾。

日子就那样浑浑噩噩的过着,我整日跟着齐浩鬼混,我爸妈知道后气得要和我断绝关系。

可我没有办法。

我一面贪恋着齐浩带给我的刺激,一面讨厌那样堕落不堪的自己。

再后来,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10

直到那一年,我怀了齐浩的孩子。

我兴高采烈地跑去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眼中的光只亮了一瞬便暗了下去。

他沉默了很久,抽完整整一盒烟之后,他告诉我,要我把孩子打掉。

我不肯。

他冲我大吼,冲我摔东西,最后还动手打了我。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我。

可我依旧不肯打掉那个孩子。

也是自那日起,齐浩便失踪了。

我发动了在历城的所有关系去找,整整一个月,杳无音信。

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偶然间得到了他的消息。

我冲进宾馆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他和别的女人缠绕在一起,桌上还有未吸食完的毒品。

那时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小腹也微微隆起,我抬手覆在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只觉得天崩地裂。

那场属于我一个人的梦,那场从懵懂时期就开始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我无视掉齐浩震惊和充满愧意的眼神报了警,这荒唐的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个人去了医院,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感受着那个小生命一点一点离我远去。

再后来我脱了高跟鞋,卸了浓妆,也卸去了这些年为了迎合齐浩做的所有打扮。

一场荒唐的青春结束,是时候做回耿意了。

11

只是没想到,三年过去了,一切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陌生又遥远。

我刚回到家,微信上就弹出了一条消息。

是一个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个很模糊的女生身影,像素很低,像是很久之前拍的。

仔细看还能看到那个女生个子小小的,瘦瘦的,黑长直的头发散在身后,满身的青春和朝气。

那小子的初恋?

拿初恋女生做头像,也是个小情种。

我直接忽略这条消息,将手机丢在床上转身去了洗手间。

同样忽略的还有那条打招呼的消息。

[我是孟启昭。]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收拾一番之后便出门去了[無往]。

[無往]是家酒吧,之前是齐浩在经营,他进了戒毒所之后,我便接了过来。

本是无意之举,想着经营几日便把店关了。

只是没想到生意却越做越好,我便就留下了,又重新装修了一下,一改往日纸醉金迷的风格。

现在才下午两点多,酒吧还未营业,只有服务生在后台忙碌。

我昨晚睡的并不好,再次见到齐浩,我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淡定。

我揉了揉有些阵痛的太阳穴,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算再补会觉。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安静,我起身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进来。]

[意姐,有人找。]

来人是这家酒吧的经理王觉,比我要大上几岁,也算是这家酒吧的老人,那时他跟着齐浩,还只是酒吧里的一个小服务生,随着大家喊我嫂子,后来我和齐浩分道扬镳,接手这酒吧后,他就改口叫我意姐了。

王觉这人,很有眼力见,永远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用的很趁手,也给他升了职,做了经理。

我揉了揉眉心,这个时候鲜少会有人上门,但还是让王觉将人带进来。

一分钟后,看到眼前阴魂不散的这个人,我有些想骂娘。

12

[你来干嘛。]

孟启昭盯着我放在桌上的手机,问道:[你为什么不通过我好友申请。]

[不想。]

他却很执着。

[你通过一下。]

被人打断睡眠本就令我烦躁,如今我更不想与他在这纠缠。

我冷冷地看着他。

[孟启昭,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别招惹我。]

话都如此了,他还是不依不饶。

[耿意,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

我只觉好笑。

[给你什么机会?]

[做你男朋友的机会。]

草。

这人真是说不通。

我转念问他。

[那你说说,你喜欢我什么?]

[抽烟喝酒还是打架斗殴?]

他好看的眉眼却皱了起来。

[你不是这样的。]

我挑眉,[是吗?那你说说,我是怎样的。]

让他说他却不说了。

我冷冷一笑。

[走吧。]

他依旧直愣愣地站在那,又一次无视掉我的话。

我特么居然习以为常了,孟启昭可能就是上天派来治我的。

[你怎样才能走?]

孟启昭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手机。

[你通过一下好友申请。]

我按照他说的通过了申请,走到他面前,将手机屏幕凑到他脸前。

[满意了吗。]

孟启昭点点头,他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渐渐移到我脸上。

那双棕色的眸子闪烁不定,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转过身悄声离去。

13

接下来的一周过得格外清净。

孟启昭没再来找我,估计是一时上头后冷静下来了,我感到一阵轻松的同时,却有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果然,知道和见到还是有一定差别。

不过也没有时间留给我东想西想,我在国外留学的大学死党徐政今天要回国了,我去[無往]逛了一圈,便开车去机场接人。

我大学前两年忙着追齐浩,后两年又忙着跟着齐浩厮混,大学期间在校时间很少,自然也没什么朋友。

算起来,徐政是我唯一的朋友。

并不是因为我俩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而是徐政实打实的有那个社交牛逼症,他又是班长,和班里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我那时经常逃课,成绩也是一塌糊涂,请假点名没少靠徐政打掩护。

徐政成绩优异,大四很轻松地就收到了国外常青藤学校的OFFER,自此远隔千山万水,只是没想到这种情谊却一直延续下来,他出国后,我们倒经常聊天打电话,比上学时还要亲近。

我手捧鲜花站在出站口,听着机场广播的实时播报,徐政的飞机应该已经落地了。

不出五分钟,果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我大步迎了上去,将花递上前,[欢迎徐大律师回国]。

徐政一如以往热情,张开双臂将我轻轻拥入怀。

[好久不见,耿大美女。]

[年纪大了也没个正行。]

我轻轻搡了他一下,结束了这个短暂的拥抱,打量着眼前的人,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俨然一副精英律师的模样。

可这幅模样没维持多久就被破功了,徐政挑挑眉。

[帅吧。]

我赏了他一记白眼,实话实话。

[不说话的时候是挺帅的。]

14

接了徐政,一路开往[無往]。

下了车,徐政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可以啊小意],徐政边说边四处打量,[你这酒吧弄的挺有意思。]

我走到吧台吩咐调酒师调一杯我们这儿的招牌,坐在椅子上看徐政上蹿下跳。

徐政从二楼一路小跑下来,突然凑到我眼前,[小意,你们这儿还缺不缺股东],说着在我身旁坐下,一副土豪作派,[我有钱,我投你啊。]

我瞥他一眼,开口道:[不需要,我也有钱。]

老友未见,自然是推杯换盏,忆往昔,谈现在,最后再畅想畅想未来。

这顿酒,一直从下午喝到晚上。

找了出租车送徐政回家后,已经凌晨一点了。

月朗星稀,初夏夜晚的风也格外撩人。

好在当初为了少跑路,在[無往]附近租的房子,离这不算远,开车二十分钟,但走路的话有小道,只需要十分钟。

我揉了揉有些痛的头,打算走回家。

昏暗的楼道里,我上到二楼时已闻到浓浓的烟味。

我微微皱眉,挥手驱散烟味。

不知是哪户人家这么没有公德心。

越往上走烟味越重。

上到四楼拐角时,烟雾已将我层层笼罩,黑暗中星星烟火越发明显。

有人。

15

还未等我分辨出立在门口的是何人,那人长腿一迈,堪堪停在我眼前。

带着一股冷意和压迫感。

我稍微仰头,眯着眼才看清了来人。

[小屁孩,你怎么在这。]

孟启昭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一张嘴烟味更盛。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要你管。]

我说着欲往前走,却被他叫住。

[耿意。]

他往左边挪了一步,正好挡住了我的去路。

醉意汹涌,我没好气道:[没大没小,叫姐。]

他直直看着我,故意加重发音。

[耿意。]

[叫姐。]

似是感受到了我的强硬,他抿着唇站在那里,不改口也不说话。

我不打算再纠缠,一边绕过他一边从包里摸钥匙。

[意姐。]

那人终于松口。

我回过身。

孟启昭刚刚还直挺挺的肩膀现下已经耷拉下来,有些颓废和挫败。

我心有不忍,语气也缓和下来。

[你找我有事?]

他抬起头,黑暗的楼道中仍能看出那双眼眸通红。

他迟疑开口。

[我能进去喝口水吗?]

16

那眼神加上声音,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我点了点头。

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门,孟起眧也随着我进了门。

他在门口玄关处停顿了一下。

我立马明白过来。

[没事,不用换鞋。]

可他似是没有听到,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孩子,死犟死犟。

没办法,我又倒回去从鞋柜里给他拿出一双拖鞋。

[新的,放心穿。]

这下他倒是很乖,快速地换了拖鞋,还把自己的运动鞋整整齐齐摆放在玄关处。

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我竟觉得有些好笑。

那抹笑打破了刚刚焦灼的气氛。

我的心逐渐缓和下来,起身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

孟启昭换了拖鞋后,就老老实实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深夜的房间一片安静,只能听到电水壶发出的[嗡嗡]声。

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了。

这一刻,我竟有些贪恋。

一直到水烧开,我倒了杯水穿过厨房走向客厅。

只开了落地灯,客厅的灯光很暗,走近些才发现,孟启昭已侧躺在沙发上,身体后倾,眼眸微阖,仔细听还能听到极轻的呼吸声。

我将水杯放在桌上,轻轻挨着孟启昭坐下。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侧脸依旧棱角分明,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几缕碎发不安分地落在他眼角处。

满满的少年感和说不出的干净。

像极了我看到他微信头像时那个女孩子给我的感觉。

也像极了十八岁时的我。

鬼使神差地,我的手已经随着思绪缓缓落在他眼上。

我开始想念白日里的那双眼睛。

直勾勾,倔强却又深情。

睫毛轻颤,挠的我手心一阵瘙痒。

我下意识收回手,却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握住,动弹不得。

我心头大感不妙。

下一秒,我就看着那双眼睛缓缓睁开,乌黑深邃,眼神翻涌,欣喜中又带着股不可置信。

那一刻我也不再躲了。

我直直地望向他。

直到他喉结翻滚,闷声唤我。

[耿意。]

17

这一次我没有制止。

果然,从他嘴里喊出来的我的名字格外动听。

我的视线一点点从他的眼睛滑落到他的嘴唇。

我近乎痴迷地看着他,声音蛊惑。

[接着叫。]

孟启昭突然坐正,刚刚还留有的距离瞬间拉进,他的唇紧紧挨着我的侧脸,呼吸声如浪潮般铺洒在我耳侧。

他微微侧头,那声音似是从骨缝中钻出,绕的我四肢百骸发软。

[耿意。]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的坚定。

不同于后来的执拗。

也不同于刚刚的占有欲。

这一次似乎只是情人间的低声呢喃。

却让我欲罢不能。

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长久单身太过寂寞,还是那一声声的[耿意]让我迷了心智。

那一刻,我睁眼闭眼都是孟启昭。

终究还是身体诚实。

我做了我人生中第二个荒唐的决定。

我把孟启昭给睡了。

那晚,他就像一块奶糖,细细软软,填补了我内心所有的缺憾和不安。

我紧紧地拥着他,感受着两颗心的跳动,有力而缠绵。

再睁眼已经十点了。

身旁早已空空如也。

我揉着睡眼,拖着酸疼的身体拉开窗帘。

夏日的阳光一股脑地全部倾洒下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牵扯身上疼的龇牙咧嘴。

18

肚子咕咕叫起来,我打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刚走两步,就看到餐桌上摆满的早餐。

豆浆、油条、小笼包、蒸饺、面包、牛奶、紫薯、馄饨。

从头排到尾,餐桌上只有一处空地,那儿压着张纸条。

[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就把每样都买了些。我去上课了,下午没课,等我回来。]

我嘴角一勾,还是个不逃课的好学生呢。

我将纸条放在一旁,看着满满当当的早餐犯起了愁。

以我的饭量,这些早餐能吃三天都不是问题。

我挑着吃了些,剩下的只能当做午餐了。

闲着无聊,我躺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玩着玩着视线有些模糊,就窝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将我惊醒,我抬头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

许是孟启昭回来了。

我趿拉着拖鞋磨磨蹭蹭地去开门,打开门却愣住了。

徐政如花的笑脸在我眼前绽开。

[Surprise!]

他越过呆滞的我径直走向餐厅,下一秒发出了惊叹。

[你一个人早餐要吃那么多?!]

我回头看到依旧满当当的餐桌以及两手都提着外卖袋的徐政,恍然回过神来。

[哦!你等等。]

我关上门小跑到餐桌,收拾了一阵勉强腾出了一小片区域。

徐政将东西放下后,依旧狐疑地扫了扫旁边各式各样的东西。

[早餐你一个人吃的?]

我没理他,倒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你来干嘛?]

他一边拆包装袋一边回应我。

[来陪你吃午饭啊。]

[看看,小龙虾和烧烤,都是你爱吃的,快去洗手吃饭。]

我看了眼那浸泡在红油下的小龙虾和还冒着热气的羊肉串,很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

可是我有种预感,这两样徐政怕是吃不到了。

19

果真。

下一秒,门口处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咔嚓]

门开了。

孟启昭只怔愣了片刻,就恢复如常,换鞋进门,流畅无比,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来了?]

六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当下我大脑一片空白,但我还能知道,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

徐政看向我,又看向对面,大脑飞快运转。

[嗯,来了,来了。]

孟启昭掠过我俩,手指拨弄了两下外卖的包装袋。

[来就来呗,还带东西。]

瞧着形势不对,我立马回神,解释一下这稍显混乱的局面。

[这位是徐政,我大学同学,昨天刚从国外回来。]

我转身看向前方的另外一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介绍。

说是朋友吧,可昨天刚睡过,这太显得翻脸不认人了。

说是男朋友……

也很扯。

顶多就是一夜情。

正在我纠结这个称号时,孟启昭已经越过我,走向身后。

[你好,我是耿意的准男友,孟启昭。]

呦呵。

准男友?

还有这种称呼呢。

徐政估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自我介绍,眼瞪的和我一样大,[你好你好。]

说完他回头朝我猛眨眼。

他在问我是去是留。

我悄悄伸手做了个[撤退]的手势。

徐政立马心领神会,干笑两声铺垫道:[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不用送,不用送。]

孟启昭刚抬脚就被转身要走的徐政制止了。

然后,我俩眼睁睁地看着孟启昭走向了客厅,然后气定神闲地倒了杯水。

可真是尴了个尬了。

20

我一边用唇语催促着快走,一边推搡着徐政赶紧出门。

徐政走到玄关处换鞋,压低声音问道:[这怎么回事?]

我悄悄往后瞥了一眼,孟启昭还在那坐着喝水,我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

[我回头再和你说,你赶紧回去吧。]

把徐政送走,再回到房间时,孟启昭已经不在沙发上坐着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经过昨晚之后,我再面对孟启昭,没有了之前的硬气。

反而多了一丝心软。

这可不是我耿意的作风。

我摇摇头,打算重振旗鼓。

下一秒就破功了。

因为我看到孟启昭正端正地坐在餐桌前,一点点剥虾,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折射出淡淡的金黄色。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微微抬头,笑着朝身边示意。

[过来。]

乖乖巧巧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可太惹人疼了。

我一点点挪过去,挨着他坐下。

[吃虾。]

他将手边的小碗推到我面前,里面躺着好几只剥好的虾。

是谁说的来着,爱她就给她剥虾。

我久违的少女心一点点复苏。

一激动,没把握好分寸,一口把碗里的三只虾全吃了。

孟启昭剥虾的手停了下来,他看着我鼓起的腮帮子,低低笑了一声。

眉目舒展,笑意盈盈。

我一边沉醉在这抚慰人心的温柔之中,一边开始亲自动手剥小龙虾。

正当我用力嗦虾头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身侧传来。

[那个男人是谁?]

21

[咳咳咳]

辣汁呛进喉咙,我弓起身咳个没完。

孟启昭手轻轻抚着我后背帮我顺气,一边却又添油加醋。

[那个男人让你这么在意。]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咳的更凶了,脸也涨得通红,活像桌上等待被嗦的小龙虾。

见状孟启昭也不再言语。

过了好久我才顺过气来,喝了口水,慢吞吞地说道:

[我不是和你介绍过了,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需要搂搂抱抱?]

孟启昭眉头微蹙,语气带着逼问的紧迫。

这小子怎么还冤枉人。

我立马气不打一出来,扯着有些嘶哑的嗓子和他理论。

[你丫有病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搂搂抱抱了。]

孟启昭完全没被我的气势吓住,他斜睨了我一眼,气定神闲道:

[昨天。]

昨天?

昨天徐政才刚回国,我哪有搂……

哦,接机的时候确实抱了一下。

不过,这没道理孟启昭会知道啊!

看我满脸疑惑的表情,他又补充道:[在酒吧。]

哦,酒吧。

我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昨天晚上我除了在徐政一遍遍吆喝要喝我珍藏的好酒的时候,扒拉了他几下,其余真没肢体接触。

所以我站起身,气昂昂地用人品担保孟启昭冤枉人。

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有,他趴在了你肩上。]

我哑口无言,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酒精退散,未曾察觉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半醉半醒之间的徐政转身间重心不稳,伏在了我身上,我伸手扶他时,他虚虚揽了我一下,然后趴在我肩头说了句什么。

音乐嘈杂,他的话又轻。

我没听真切。

再问他时,他只是看着我笑笑,没再重复。

22

抬头撞进那双黑沉沉的眼瞳,我有些疑惑。

「你监视我?」

孟启昭没反驳也没承认,他静静地看着我,情绪愈发低落,反问道:

「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

是吗?

那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可当我说出口时就后悔了,我认识的孟启昭,绝不是这种人。

「对不起。」

对面传来几声自嘲的笑。

「我昨天正好去酒吧找你,无意间撞见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

「对不起。」

我再一次为自己的冲动道歉,抬眼间对上那道目光。

孟启昭唇线紧绷,望向我的眼里闪过万般纠结与触动,下一秒他移开视线,背对着我,轻声问道:

[耿意,我对你而言,算什么。]

没等我开口,他自问自答。

[是寂寞的床伴,还是一时兴起的错误。]

我望着那个单薄的背影,竟无法回答。

算什么?

我自己心中也没有答案。

但内心的不安与愧疚却让我无法忽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我握住他的手,微凉的指尖触及到他掌心温热的皮肤,升腾的暖意逐渐融化了最后的不安。

我鼓起勇气看向他。

「我们试试吧。」

23

光速脱单后,孟启昭便在我家住了下来。

美其名曰有利于加深感情。

感情加没加深另说,我的黑眼圈是越来越重了。

八岁的年龄差真不是闹着玩的。

孟启昭每天早上七点起床跑步然后去学校上课。

我都得硬挺挺躺倒下午两点才有体力去[無往]。

[無往]这三年在我的经营下,改了名换了样,一扫之前的乌烟瘴气,自然也引来了很多新客,长久下来也都成了常客。

可有些客人,是老客。

我揉着腰一边听王觉汇报底下的情况,一边透过二楼的窗户望下去。

热闹的人群中,有几个人尤其扎眼。

坐在正中央卡座上的人一头脏辫,左手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右手正指着一个年轻的服务生。

[你,过来。]

那女孩一脸惊恐,却还是硬着头皮走近两步。

男人靠在沙发上,眼神肆意打量一番后,才开口说话。

[把这瓶酒打开。]

我随着女孩的视线看过去,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红的白的啤的洋的,各式各样。

男人指的酒,应该是最桌边的那一瓶。

那瓶酒很好认。

酒吧里有名的洋酒,价格算不上顶贵,但也是那女孩半年的工资了。

男人一脸戏谑。

[老子这酒贵的很,当心别洒了。]

说话的人我认识,叫李宏,是齐浩当年的兄弟之一,也曾是这个酒吧的股东。

三年前,齐浩刚出事后,我给了他一笔钱,收回了酒吧的全部股份。

他拿了钱却隔三差五带人来闹场,好在王觉,还有我们大院里的发小压着,那帮人也没敢闹出大动作。

现下估计是看齐浩出来了,专门来挑头找事了。

24

那服务生看模样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脸比较生,应该是刚来不久,也没见过这阵仗,吓得手都开始发抖。

我示意王觉派个机灵的人下去随时盯着。

李宏这次来,大概率是来找茬的。

但那姑娘越是紧张手就抖得越厉害,酒半天也没打开。

有其他服务生上前帮忙,都被李宏身边的跟班拦了下来。

女孩越急越乱,酒是打开了,却不知被谁从身后一推,瓶随着人身体前倾,酒结结实实洒出了大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道歉的声音一遍遍响起。

那人本就想借酒来大做文章,这下正好有了由头,脸瞬间黑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觉得气氛不对,也不再有人吱声。

他身旁的美女也扭着身子坐远了些。

下一秒,我就看到李宏神色微动,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笑意。

果然,他趁女孩弯腰道歉时,伸手一扯,那女孩重心不稳,在一阵尖叫声中落入了一个怀抱。

[美女,老子说了这酒贵得很,你打算用什么来还。]

那人说着,还伸手在女孩腰上摸了一把,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女孩边哭边挣扎。

李宏却笑得更欢了。

我眉头紧皱,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无耻。]

好在王觉安排的人还算机灵,见状况不对,立马从人群中钻出来。

[先生,小丽是新来的,服务不周的地方您多担待,酒我再重新给您上一瓶。]

说着作势伸手要将女孩拯救出来。

却被一双手拦住,李宏面色不善。

[酒你能重新上,可她却坏了爷的心情。]

说着箍在女孩肩膀上的双手力道加重,女孩像一个任人宰割的小鸡仔,抖得厉害。

我本不想亲自露面把局面搞得太难看。

但眼下,有些人似乎不知进退。

25

[宏哥,好久不见啊。]

我笑得人畜无害,也装的人畜无害。

[我刚进门,就听到一阵乱哄哄的,万万没想到是老朋友来了。]

我边说边含笑在李宏身旁坐下,不动声色地将他和那女孩隔绝开。

王觉跟在我身后,给女孩摆手示意。

[是见妹妹一面难啊。]

李宏本就不年轻的脸上,一笑全是褶子。

他重新倒了杯酒递给我,油乎乎的脸离我更近了些。

[这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我李宏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我听到身后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强忍着将酒泼他脸上的冲动,谄笑道:[宏哥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千般万般都是妹妹的不对,来,我干了。]

在一群看热闹的目光中,我一仰而尽。

见我此般,李宏也不好再刁难,他干了杯中的酒,开始旧事重提。

[浩哥出来了你知道吧。]

果然不出所料。

我勾勾唇,不置可否。

[当初警察是你招来的吧。]

我兀自倒了杯酒。

[宏哥,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李宏点了支烟,语气不善。

[这事在我这可没过去。]

他转头看向我,烟圈直冲我眼睛。

[浩哥这儿,你打算怎么办。]

26

我眉心微蹙,轻笑道:[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顿了一下,也转头望向他,[不然还能怎么办。]

李宏明显心情不悦。

[只怕你走的是阳关道,有人走的是独木桥。]

[那这看各自的造化了。]

李宏明显按捺不住,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狰狞。

[耿意,人别给脸不要脸。]

我没忍住,冷笑出声。

[宏哥,我和齐浩的事早就了了,齐浩出来还没说什么,您倒蹦跶上了,这,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李宏彻底被激怒了,腾一下从卡座上跳起来。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我不怒反笑。

[李宏,别再打着齐浩的名义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现在酒吧生意好了,你不就是想跳进来分一杯羹吗],被说到痛点,李宏脸色变了变,[当初你可是走的毫不犹豫,怎么,现在后悔了?]

李宏这个人我最清楚不过了。

蛇鼠两端,贪婪又胆小。

但打蛇要打七寸。

我捏着李宏的软肋,他也该消停了。

可没想到,今天的李宏与往日不同,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言语纠缠间,手也开始不老实,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手搭在我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

我抬头看他,微微蹙眉。

本来就满脸横肉的脸笑起来更令人作呕。

我抬手抚掉那只手,语气冷漠:

[李宏,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

李宏脸色顿时铁青,还欲动手,却被身旁的王觉拦下。

推搡间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场面一下混乱无比,两边的人厮打成一团。

慌乱中我只感觉到被人护在了身后,耳边是人群的惊叫声,玻璃的破碎声,还有拳头打在身上的闷哼声。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

那个混乱,嘈杂,打斗不断的小酒馆。

我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刚要起身,却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小心!]

27

视线中一道身影逐渐清晰。

伴随而来的还有猛烈的撞击声。

[孟启超!]

望着那个倒下的身影,我来不及多想,跌跌撞撞地冲到他身旁。

[孟启超你醒醒!]

我慌乱地用纸堵住还在往外涌的血,焦急地唤他。

似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孟启超眉头微动。

[孟启超。]

我又试探地唤了一声。

他缓缓睁开眼,眉头却皱的更深。

[耿意。]

我握紧他的手。

[我在。]

他张了张嘴,过了几秒才找回声音。

[你没事吧。]

我再也控制不住,心揪的生疼,眼泪一滴滴从眼眶滑落。

[我没事,你在这儿坐着不要动。]

我忍住哭腔让他放心,用尽全力扶他靠到身旁的沙发处。

我站起身,从桌上摸到了一个啤酒瓶。

有多久没打过架了。

有些人可真是在挑战我的极限。

我在人群中辨别着刚刚那个人。

那人从侧边蹿出来想趁我不注意给我一棒,却没想到被突然赶来的孟启昭给挡下了。

我很快就发现了目标,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哐当]一声。

啤酒瓶碎了一地,瓶中的啤酒顺着那人的脑袋淌了一身。

那人抱着头疼得嗷嗷直叫。

李宏转过身,看到我通红的眼眶时明显一怔,却在越过我看到我身后时,又恢复了平常的无赖样。

[呦,这不是小尾巴吗。]

28

[什么小尾巴?]

我紧抿唇,沉声质问。

[跟在你身后的小尾巴],李宏戏谑一笑,[当初浩哥还让我们警告过他离你远点,那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李宏眯着那双小眼睛四下打量,不怀好意地笑道:

[没想到你们俩还真搞一块去了。]

一瞬间所有记忆涌上心头,好几张脸在眼前重合。

孟启昭。

孟启昭。

十八岁的孟启昭,十九岁的孟启昭,二十岁的孟启昭

还有,二十三岁的孟启昭。

我猛然回头,身后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又闭上了眼睛。

我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地摇头。

原来我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

是不是之前的无数多次,只要我回头,就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个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身影。

哪怕有一次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他都不会那么晚才出现在我身边。

警铃声响起,人群四处逃窜。

距离我报警已经二十分钟了,警察终于来了。

隔着慌乱的人群,我看到孟启昭又睁开了双眼,薄唇微启,声音太轻,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但我努力辨识着他的唇语。

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我含着泪笑了。

他说:[我会永远保护你。]

29

这件事情被定义为挑衅滋事,李宏为首的一帮人之前也犯过事,警察一直在追捕他们,这下新罪旧罪一起算。

我跟着警察去派出所录了口供,就赶忙去了医院。

我临走前托人先将孟启昭送到了医院,当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病房时,孟启昭已经包扎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孟启昭本来就白皙的脸庞在纱布的包裹下衬得愈发惨白。

似是梦到了不好的东西,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我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眉上,想替他驱赶走那些烦恼。

孟启昭却猛然惊醒,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臂,看见是我,他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手上的力道也轻了些,却没有完全松开。

看到他醒了,我一阵欣喜。

[还疼吗?]

他摇了摇头,牵动了头上的伤口,眉头重新皱了起来。

我赶紧将他的头扶正,叮嘱道:

[别乱动。]

他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怕了?]

我握着他的手,重重地点头。

很怕。

我怕他受伤,怕他疼,更怕他不会陪在我身边。

孟启昭却静静地看着我,忽而嘴角勾了一点点笑。

[我印象中的耿意,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怔了一下,俯身将头靠在他的胸口。

[可是现在的耿意害怕了。]

[我怕会失去你。]

孟启昭轻抚着我的头发,一字一句,信誓旦旦地在我耳边说道。

他说。

[耿意什么都不用怕。]

[我会永远陪着你。]

30

一个月后,孟启昭头上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正好下午得闲,开车去了趟学校。

将车停在校门口,我独自走了进去。

一别数年,学校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林荫大道还是一样的葱郁,路上的小情侣也是一样的打打闹闹。

我循着记忆走到了那座熟悉的教学楼。

益学楼三号楼。

我曾无数次逃过课的地方,如今孟启昭正坐在里面上着这学期的最后一堂课。

想来,老天总是公平的。

那些年我错失的,如今一一都补回来了。

下课时间到了,人群三三两两地从教学楼里出来。

下一秒,我就看到了孟启昭。

人群中的孟启昭特别好找,身高腿长,异常出色。

[等久了吗?]

他逆着光走向我,笑起来比太阳还热烈。

我牵起他的手,依偎在他肩头。

[刚刚好。]

是啊。

一切都刚刚好。

走到校门口时,我心血来潮。

突然松开他的手,后退两步,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好,请问你是谁?]

他笑着看向我,一如初见。

[你好,我是孟启昭。]

[请多多关照。]

——正文完

番外:孟启昭

[你是谁?]

[我是孟启昭。]

这句话我对一个女孩说过很多遍,可她每次都忘了。

十八岁我来S大上学那年,搬来了现在的大院。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夏天。

一个特别特别热的夏天。

所以搬家那天,院里几乎没有人,只有知了发出的蝉鸣声,让人听得更加燥热。

收拾妥当之后,人已经大汗淋漓。

我走出大门去院里的超市买了根冰棍,回来的路上就看到院里的大槐树下站着一个人。

个子小小的,瘦瘦的,超短裙,大波浪,高跟鞋。

一股风尘气。

那个身影忽然转身,她望着前方满眼笑意,然后突然奔跑,最终停在了一个男生身边。

烟熏妆也遮掩不住的清纯与欣喜,与刚才的感觉判若两人。

那一天正午,我站在烈日下,同时知道了两个人的名字。

一个是耿意。

一个是齐浩。

从此以后,这两个名字便充斥了我漫长的生活。

我也知道了这个大院里的人都知道的一个不成秘密的秘密。

三好学生耿意喜欢那个不成器的混混齐浩。

我看到过她无数次挽着齐浩的手,在一片争吵声中落寞离开。

我知道她最常走哪条路,知道她最爱吃什么。

我一直默默守在她身后,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我。

她可真笨啊。

那天是我喜欢上她的第56天,也是跟在她身后的第56天。

她才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

她转过身,白裙子被风轻轻吹起,她走了两步停在我面前,一脸疑惑地看向我。

她问:[你是谁?]

二十三岁的耿意站在我对面,比我矮了半个头。

我没有躲避,还隐隐有些激动,我望着她的眼睛,第一次告诉她我的名字。

[我是孟启昭。]

她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她盯着我,问我:[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挺直胸膛告诉她:[我要保护你。]

她噗嗤一声笑了,眼角弯弯,很是好看。

不过她走的时候警告我,让我以后不要再跟着她。

说是警告,语气却软软的,像个凶凶的小兔子。

可是从那以后,我依旧跟在她身后,只是离得远了些,不再让她发现。

后来,她依旧笑得很开心,但我感觉却像变了一个人。

她抽烟喝酒打架,帮齐浩收拾各种烂摊子,我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酒吧,忍不住想要上前。

那晚,她终究还是发现了我。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不再那么明亮,她看着我,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她问:[你是谁?]

二十四岁的耿意站在我对面,我望着她的眼睛,又一次告诉她我的名字。

[我是孟启昭。]

她眼神有些迷茫,应该是不记得这个名字了。

她问:[你为什么在这?]

我将倒在地上的椅子扶正,告诉她:[我帮你。]

那天过后,我感觉到她愈发的不快乐,可是她却依旧越陷越深。

我不放心,得了空就跑去酒吧,次数多了,就被齐浩发现了。

他找人警告我,让我离她远一点。

我不想给她添麻烦,只能再次远远地守着她。

后来她怀孕了,挺着肚子满大街的找齐浩。

我不放心,就翘了课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她一次次回头寻找齐浩时,我有一次没躲得及,和她四目相对。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她比之前要稍微圆润了一些,脸上却都是焦急。

她停下脚步,隔着三米远的距离。

她问:[你是谁?]

二十五岁的耿意站在我对面,我已经能高出她一整头了,已经能保护她了。

我笑着告诉她。

[我是孟启昭。]

她微微蹙眉思索,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忆起来。

她盯着我,有些防备: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走近了两步,信誓旦旦地告诉她:

[我要保护你。]

然后我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是的。

齐浩所在的酒店是我告诉她的。

我想,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耿意,不应该是眼前这个被折断了双翼,没有热情的样子。

果真如我所料。

她亲手将齐浩送进了戒毒所,也一改前尘。

我第一眼见到的那个耿意正在慢慢回来。

可是我依旧不敢靠近。

我怕,怕她会认出我。

直到一个朋友组织了一场聚会,我想这或许是重新认识的契机。

可是我没有想到,那天齐浩会来。

来都来了,不能再怂了。

我在桌上敬了她一杯酒,好像把她吓了一跳。

之后,我偷偷上了她的车。

我再一次告诉她,我是孟启昭。

可她还是不记得我。

我却有了一丝庆幸。

没关系,我想着来日方长。

果然,死皮赖脸还是有效果的。

耿意,二十八岁的耿意,终于让我走到了她的身旁。

那个叫做孟启昭的男人也终于和她的名字印在了同一张纸上。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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