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3 年暑假的北京，热浪裹着尘土扑在脸上。王秀兰攥着 38 块钱，指节捏得发白 —— 这是她在菜市场守了三夜，把最后一把小葱都贱卖了凑来的。儿子明明刚考上区重点初一，班主任特意叮嘱：“新课标教材要配套同步教辅，不然开学准跟不上。” 她转遍西城区，终于在便民

2003 年暑假的北京，热浪裹着尘土扑在脸上。王秀兰攥着 38 块钱，指节捏得发白 —— 这是她在菜市场守了三夜，把最后一把小葱都贱卖了凑来的。儿子明明刚考上区重点初一，班主任特意叮嘱：“新课标教材要配套同步教辅，不然开学准跟不上。” 她转遍西城区，终于在便民书店的货架顶层，够到了那本烫金封面的《新课标同步通关》。

“大姐，这书抢疯了！” 店员把书往塑料袋里塞，声音透着不耐烦，“京城三所名校名师编的，最后几本了，要不是你来得巧……”

王秀兰没听完，揣着书往家跑。明明抱着书坐在小马扎上，逐页翻着 “名师解读”，眼睛亮得像有光：“妈，你看这解题步骤，比老师讲的还细！” 可这份高兴没撑过三天，孩子突然把书摔在地上，眼泪砸在纸页上：“骗子！都是骗子！这道物理题公式是反的，老师说我再按这书学，期末就得不及格！”

王秀兰捡起书，指尖划过那行 “欧姆定律应用示例”，密密麻麻的公式像乱爬的虫子。她连夜找邻居家高中生看，那姑娘皱着眉说：“阿姨，这题不仅公式错，连题型都不对 —— 这是高二的内容，硬塞到初一同步里了！”

第二天清晨，王秀兰揣着书堵在学校门口。班主任李老师翻书的手越翻越快，最后猛地合上：“王大姐，这书我已经收了十多份投诉！里面一半题目是老教辅改的，还有三道题答案印反了！我上周就往教育部门递了材料，可到现在……”

“到现在我儿子的作业还得用这书！” 王秀兰的声音突然拔高，引来不少家长围观，“38 块钱，我卖了六十斤白菜才凑够，就买了本错书？”

几个家长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应和：“我家孩子也用这个，数学题连题号都没改全！”“我去找书店退，他们说我故意找茬！”

王秀兰咬着牙，往便民书店走。这次她没单枪匹马，身后跟着五个攥着《新课标同步通关》的家长。可刚到书店门口，就被两个穿黑色短袖的男人拦住了：“干啥的？退书的话赶紧走，别在这儿闹事！”

“闹事？” 王秀兰把书举起来，声音发颤却不肯退，“你们卖错书坑孩子，还有理了？”

推搡间，书店店长从里面出来，手里捏着对讲机：“我再说最后一遍，书是启智文化供的，要退找他们去！再闹我叫保安了！”

“叫啊！” 一个戴眼镜的家长往前站了一步，“我们都录着音呢，看看是你们卖错书丢人，还是我们维权丢人！”

店长脸色变了，挥挥手让两个男人让开。可等家长们进去，才发现货架上的《新课标同步通关》早就没了踪影 —— 只剩下空荡荡的挂钩，连价签都被撕了。

“他们肯定是怕了，把书藏起来了！” 王秀兰攥着塑料袋，突然想起书后印的启智文化地址。她掏出笔，把地址抄在手心：“走，咱们找供货方去！”

启智文化藏在海淀黄庄一栋没电梯的老写字楼里，三楼走廊里堆着没拆封的纸箱，印着 “《新课标同步通关》待发” 的字样。王秀兰刚要敲门，里面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你敢拦我？五万册印出来就是钱，你赔得起吗！”

是张启明的声音。王秀兰推开门，正看见他把一摞书往吴建军身上砸，书页散落一地，有本正好落在她脚边 —— 封皮上的 “名师联合编写” 烫金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就是张启明？” 王秀兰捡起书，往桌上一拍，“这书错得离谱，你还敢印？你对得起我们这些家长吗！”

张启明愣了愣，随即冷笑：“你谁啊？我印书卖书，碍着你了？书是你自愿买的，又没人逼你！”

“自愿？” 戴眼镜的家长掏出孩子的作业本，上面红叉划得密密麻麻，“我儿子按这书做题，月考从班级前十掉到三十名！你这是毁孩子！”

张启明往后退了一步，手悄悄摸向桌下的电话：“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报警？我们正好让警察评评理！” 王秀兰刚要上前，突然冲进来三个男人，胳膊上有刺青，把家长们往门外推。混乱中，王秀兰的胳膊被撞在门框上，疼得她眼泪直流，可手里还攥着那本错书。

就在这时，吴建军突然冲过来，挡在家长们面前：“别推了！这书是我们拼凑的，跟新课标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张启明的脸瞬间铁青：“吴建军，你想死是不是！”

“我不想死，但我更不想坑孩子！” 吴建军从抽屉里拽出一摞账本，狠狠摔在地上，“这些都是证据！我们从三本旧教辅里扒题，改改数据就当新书卖，定价 38 块，成本才 8 块！张启明，你赚的是黑心钱！”

家长们一下子炸了锅，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张启明慌了，想抢账本，却被家长们围住。那三个刺青男人刚要动手，楼下突然传来警笛声 —— 是吴建军刚才偷偷报的警。

警察进门时，张启明还在喊：“我没犯法！这是商业纠纷！” 可当警察翻到账本里 “每本提成 1.5 元给书店”“虚构名师信息” 的记录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当天下午，本地教育新闻就播了这条消息。镜头里，启智公司的仓库被查封，堆积如山的《新课标同步通关》被装上卡车，张启明戴着手铐，头埋得低低的。

王秀兰拿着退回的 38 块钱，又去买了本正版教辅。明明坐在桌前，用红笔把新教辅上的重点画出来，突然抬头说：“妈，以后我再也不买有‘名师’俩字的书了。”

王秀兰摸了摸儿子的头，眼泪又下来了。她看着窗外，想起吴建军被警察带走时说的话：“这行水太深，可再深，也不能淹了孩子的前途啊。”

可她心里清楚，吴建军堵住了这一个陷阱，教辅江湖里，还有无数个 “启智公司”，在等着用花里胡哨的封面，收割家长们的血汗钱。

第五章完结

来源：我爱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