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妈,我跟王建这个月手头有点紧,小斌的补习班又交了一笔钱。”我小声解释。
“闺女,你怎么就给我这点儿过节费?”
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着我的耳朵。
我正站在厨房里,围裙上还沾着面粉。
“妈,我跟王建这个月手头有点紧,小斌的补习班又交了一笔钱。”我小声解释。
“紧?你弟弟林伟可是给了我一个大红包呢。”
我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那个红包我看见了,鲜红的,鼓鼓囊囊的。
我给的八百块钱,是十张半旧的票子,从钱包里数出来,用一个干净的信封装好。
“行了,我知道了,你忙吧。”妈的语气冷了下来,不等我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心里堵得慌。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数落我的不是。
我把围裙在手上擦了又擦,心里乱糟糟的。
我觉得自己就像这块油腻的抹布,总是在生活的缝隙里被搓来揉去,洗不干净,也甩不干爽。
这八百块,是我跟丈夫王建算了又算才挤出来的。
王建是开货车的,最近活儿多,天天加班到半夜,就是想多挣点。
儿子小斌马上要中考,补习费、资料费,哪样不是开销。
我自己在一家老式旗袍店做裁缝,手艺是有的,可挣的是辛苦钱,一个月下来也就三千出头。
我们这个小家,就像一艘漏水的小船,得不停地往外舀水,才能勉强往前漂。
晚饭的时候,王建看我情绪不高,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怎么了?又跟你妈打电话了?”他问。
我点点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什么胃口。
“为了过节费的事?”
“嗯,嫌我给少了,说弟弟给了大红包。”
王建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
“别往心里去,妈就是那个脾气,爱面子。咱们尽到心意就行了。”
“可我心里不舒坦。”我的声音有点哽咽,“感觉自己就像泼出去的水,怎么做都不对。”
王 a建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却很温暖。
“胡思乱想什么。你是我媳妇,是小斌的妈,这个家没你不行。”
我看着他疲惫的脸,心里一阵发酸。
他最近总是说公司忙,要加夜班,人都瘦了一圈。
我想,等我手头那个急活儿做完,拿到那笔加工费,一定要给他买点好吃的补补。
那是个老顾客定做的真丝旗袍,手工繁复,工钱也给得高,足足有一千五。
只要我这几天加加班,赶在中秋节前交货,就能松快不少。
夜里,我坐在缝纫机前,台灯的光照着手里的布料。
那是一块湖蓝色的真丝,光滑得像水一样。
我的手指在布料上移动,针脚细密而均匀。
这是我的手艺,是我吃饭的本事。
每次当我专注地做活时,心里的那些烦恼好像就能暂时被抚平。
我觉得,人活着,总得有点自己拿得出手的东西。
我的手艺,就是我的底气。
可一想到妈的话,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总说我的工作不体面,挣得又少,不如弟弟在公司里坐办公室风光。
可她不知道,每当我把一件亲手缝制的旗袍交到客人手上,看到她们眼里的惊喜和满足,我心里有多踏实。
这种尊严,是钱买不来的。
电话又响了,是弟弟林伟。
“姐,你跟妈说什么了?她刚才打电话跟我抱怨,说你抠门。”
我停下手里的活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我没说什么,就是手头紧,过节费给得少了点。”
“嗨,多大点事儿。你不知道,妈就是那样,你下次多给点不就完了。”林伟的口气很轻松。
我苦笑了一下。
他说得轻巧,他不知道我们家的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行了,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个事儿,我最近看中一个项目,稳赚不赔,就是启动资金还差一点。你帮我跟妈说说,让她把那点养老钱先借我用用?”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原来他那个“大红包”,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妈那点养老钱,是她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看得比命都重。
“林伟,妈的钱你别动心思。”我立刻拒绝了。
“姐,你怎么说话呢?我是她儿子,我还能坑她不成?这事儿你帮我,以后我赚了钱,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不要什么好处,你别打妈的主意就行。”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窗外,月光清冷。
我看着缝纫机上那件未完成的旗袍,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家,本该是港湾,可我的港湾里,为什么总是风浪不断?
第一章 暗流涌动
第二天去我妈家送自己做的月饼,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我妈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妈,我给你做了点豆沙月饼,你尝尝。”我把饭盒放在茶几上。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吃,没胃口。”
我站在客厅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墙角那台老旧的电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你弟弟昨天给我打电话了。”我妈终于开了口,“他说想做点生意,跟我借钱,你是不是不让?”
“妈,林伟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做事三分钟热度,之前投的那个什么项目,不是把钱都赔进去了?”我试图跟她讲道理。
“那是他运气不好!”我妈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你当姐姐的,不帮衬着弟弟,还在背后拖后腿?你安的什么心?”
我心里一阵委屈。
“我不是拖后腿,我是怕你的钱打了水漂。那是你的养老钱。”
“我的钱我乐意!我给我儿子,总比给外人强!”
“外人”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看着她,这个我叫了快四十年的“妈”,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在她心里,我这个出了嫁的女儿,终究是“外人”吗?
我想,也许从我嫁给王建那天起,我在这个家里就已经没有了位置。每次回来,都像个客人,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似乎都得不到她的认可。
从我妈家出来,天阴沉沉的。
我骑着电瓶车,冷风吹在脸上,眼睛有点发涩。
路过菜市场,我停下来,想买条鱼晚上给王建和小斌炖汤。
卖鱼的老李跟我打招呼。
“小静,来买鱼啊?你老公可真是疼你,前两天还专门跑来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鲫鱼呢。”
我愣了一下。
“前两天?他不是一直在加班吗?”
“是啊,中午那会儿来的,我看他脸色不太好,还问他是不是太累了。他说没事,就是想让你喝点鱼汤补补。”老李一边麻利地刮着鱼鳞一边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
王建明明说他那几天忙得连午饭都顾不上吃,怎么会中午跑来买鱼?
他为什么要骗我?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狂生长。
我开始回忆最近王建的种种反常。
他回家越来越晚,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虽然他解释说是货车上的消毒水。
他的手机也开始不离身,连上厕所都带着。
我越想心越慌。
我们结婚十几年,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难道我们的婚姻,也像这天气一样,要变天了吗?
回到家,我把鱼放进厨房,却没了做饭的心思。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开心,那时候,我相信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任何风风雨雨。
可是现在,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晚上王建回来,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他。
“今天累不累?我听卖鱼的老李说,你前两天中午还去买鱼了?不是说忙得没时间吃饭吗?”
王建正在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
“哦,那天正好路过,顺便买的。这不是怕你累着,想让你补补嘛。”他笑着说,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
我没有动,身体有些僵硬。
他的解释听起来天衣无缝,可我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一个男人,如果心里没鬼,为什么要在一个小小的买鱼事件上撒谎?
我推开他,走进厨房。
“饭在锅里,你自己盛吧。”我的声音冷冷的。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一边是妈那边的压力,一边是丈夫的猜疑,我的生活就像一个两头受气的风箱,快要被压垮了。我甚至开始怀疑,我这么辛苦地维持这个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一晚,我失眠了。
王建躺在身边,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熟。
我悄悄地拿起他的手机。
我的心跳得很快,手指都在发抖。
我不知道自己想在里面找到什么,或许,我只是想证明我的猜测是错的。
手机有密码。
我试了我的生日,不对。
试了儿子的生日,不对。
试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是不对。
我把手机放回原处,心里一片冰凉。
连手机密码都换了,王建,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二章 邻里闲话
周末,我妈家的小区里特别热闹。
大爷大妈们搬着小板凳坐在楼下,摇着蒲扇,东家长西家短地聊着。
我提着一袋水果,硬着头皮穿过人群。
“哟,小静来了啊。”楼下的张阿姨拉住了我,她是我们那一片有名的“广播站”。
“来看你妈啊?你可得好好劝劝她,别老是跟你弟弟生气。”
我勉强笑了笑。
“我妈怎么了?”
“还能怎么,嫌你弟弟不争气呗。”张阿姨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前两天我看见林伟骑了辆新的电动车,得好几千吧?你妈知道了,气得好几天没出门。说他不好好想着做大生意,就知道乱花钱。”
我心里一沉。
林伟买新车了?
他不是说没钱,还想借我妈的养老钱吗?
“张阿姨,你没看错吧?”
“那哪能啊!崭新锃亮的,我当时还夸他有本事了呢。”张阿姨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跟我妈的矛盾,根源就在钱上。她总觉得我给的少,觉得弟弟更有出息。现在看来,弟弟的“出息”,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而我省吃俭用攒下的每一分钱,在她眼里都成了“抠门”。
我走进楼道,正好碰到我妈从楼上下来,手里提着垃圾袋。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妈,你要出去?”
“嗯,倒个垃圾。”
我注意到她眼圈有点红,像是哭过。
“妈,林伟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我试探着问。
我妈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你别管!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操心!”
她说完,就匆匆下了楼,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提着水果,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她宁愿自己生闷气,也不愿意跟我说一句心里话。
在她心里,我跟张阿姨那样的邻居,又有什么区别呢?
下午,我正在店里赶工那件旗袍,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喂,是林静女士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王建的朋友,有点关于他的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事?”
“我们能见个面吗?电话里说不方便。我在你店对面的咖啡馆等你。”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王建的朋友?女的?还要单独见我?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
各种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
难道王建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我看着手里那件快要成型的旗袍,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我深吸一口气,脱下围裙,锁好店门,向对面的咖啡馆走去。
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沉一分。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去面对。
走进咖啡馆,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人向我招了招手。
她看起来很干练,也很漂亮。
我坐在她对面,心脏怦怦直跳。
“你好,林女士。”她先开了口,“我叫李娜,是一名理疗师。”
理疗师?
我有些疑惑。
“我找你,是想跟你谈谈王建的身体状况。”
“王建?他怎么了?”我急切地问。
“他的腰椎间盘突出很严重,是长期开车落下的职业病。最近疼得厉害,一直在我们这里做康复治疗。我建议他最好能休息一段时间,不然情况会恶化。”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腰椎间盘突出?康复治疗?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李娜叹了口气。
“他说不想让你担心,也怕花钱。他说家里开销大,儿子要上学,他不能停下来。每次治疗完,他都疼得满头大汗,还跟我说,千万别告诉你。”
原来,他身上的药味是膏药味。
原来,他深夜回家不是加班,而是去做治疗。
原来,他去买鱼,是听医生说鱼汤对骨骼好。
原来,他换手机密码,只是不想让我看到那些治疗费用的支付记录。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这个傻瓜,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他把所有的苦都自己扛着,却还想着给我炖鱼汤补身体。
而我呢?
我却在怀疑他,猜忌他,甚至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我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和李娜告别后,我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
我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和心疼。
王建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比谁都清楚。
可我却因为我妈的几句话,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平衡,就去怀疑我们十几年的感情。
我真是太混蛋了。
回到家,王建还没回来。
我走进厨房,看到案板上放着一条处理好的鲫鱼。
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媳妇,鱼买好了,晚上给你炖汤。我今晚可能晚点回,公司有急事。”
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写得很匆忙。
我拿着那张字条,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决定,等他回来,我一定要跟他好好谈谈。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坦诚。
我们不能再这样互相隐瞒下去了。
第三章 丈夫的秘密
我把鱼汤炖上,小火慢煨着。
厨房里弥漫着温暖的香气,可我的心却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我在想,该怎么跟王建开口。
是直接问他,还是旁敲侧击?
我怕话说重了,伤了他的自尊心。
他是个那么要强的男人。
我想,这些年他一定很累吧。要养家糊口,还要应付我这边家里的各种事情。而我,不但没有体谅他,反而给他增加了压力。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妻子。
快十一点了,王建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来。
他一进门,就闻到了鱼汤的香味。
“哟,今天这么丰盛?”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掩饰不住眼底的疲惫。
我看到他走路的姿势有点不自然,腰似乎挺不直。
“快去洗手,汤炖好了。”我走过去,想帮他拿公文包。
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没让我碰。
“我自己来。”
我的心又是一紧。
他还是在防备我。
吃饭的时候,我给他盛了一大碗鱼汤。
“多喝点,对身体好。”
他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今天……怎么了?对我这么好?”
“我一直对你都很好啊。”我 cố gắng làm cho giọng điệu của mình nghe có vẻ tự nhiên.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低头喝汤。
我看着他,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吃完饭,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去洗碗。
我拦住了他。
“我来吧,你累了一天了,去歇着。”
我把他按在沙发上,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王建,”我终于鼓起勇气,“我们……聊聊吧。”
他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聊什么?”
“聊聊你的腰。”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的腰……我的腰没事啊。”他还在嘴硬。
“我今天都见过了,李娜医生。”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
“她都告诉我了。”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地往下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你当我是什么人?是你的妻子,还是一个需要你保护的瓷娃娃?”
王建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眼圈红了,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我面前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我……我怕你担心。”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家里到处都要用钱,我不能倒下。”
“钱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我哭着喊道,“你要是垮了,我跟小斌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
他伸出手,想抱抱我,又好像顾忌着什么,手停在半空中。
我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这些天的委屈、猜疑、心疼,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
我捶着他的后背。
“你这个大傻瓜!大笨蛋!”
我们俩就这样抱着,哭了很久。
哭过之后,心里好像敞亮了许多。
我帮他轻轻地按摩着腰部。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我说。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明天起,你不许再去开夜车了。钱我们慢慢挣,身体最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那件旗袍的活儿我马上就做完了,能拿到一千五。小斌的补习费我跟老师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晚点交。办法总比困难多。”
王建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
“媳妇,有你真好。”
那一刻,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地近。
我们是夫妻,是战友,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我想,只要我们心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至于我妈那边,我也想通了。
我不能再一味地退让和忍耐。
我是她的女儿,不是她的出气筒,更不是她用来跟儿子攀比的工具。
我也有我自己的家,有我需要守护的人。
我应该为我的小家,活得更有底气一些。
第四章 兄弟的电话
第二天,我把那件旗袍赶工完成,交给了顾客。
对方非常满意,当场就把尾款结了。
我捏着那厚厚的一沓钱,心里踏实了不少。
至少,王建可以安心休息一段时间了。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弟弟林伟的电话。
他的口气听起来很着急。
“姐,你快劝劝妈!她要把房子卖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差点连车都没扶稳,“卖房子?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我那个项目!我跟她说还差二十万,她说养老钱不够,干脆把老房子卖了,支持我创业!”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妈真是疯了!
那套老房子是她和我爸一辈子的心血,是她唯一的根。
她要是把房子卖了,以后住哪里?
“林伟,你到底跟妈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明知道那个项目不靠谱,你还让她卖房子?”
“姐,这项目真的能赚钱!这次我绝对有把握!”林伟还在为自己辩解。
“有把握?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买新电动车的钱是哪来的?是不是又找妈要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林伟,你听着,你要是敢让我妈卖房子,我跟你没完!”
我挂了电话,立刻调转车头,向我妈家骑去。
我必须阻止她这个疯狂的念头。
我到的时候,我妈正跟一个中介模样的人在客厅里说话。
茶几上放着房产证。
看到我进来,我妈的脸色很难看。
“你来干什么?”
“妈,你不能卖房子!”我直接冲了过去,把房产证抢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把房产证给我!”我妈急了,上来跟我抢。
那个中介见状,尴尬地站起来。
“大娘,要不……你们先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这房子是我的,我想卖就卖!”我妈冲着我吼。
“这是你和我爸的家!你怎么能说卖就卖?”我的眼泪也上来了。
“我为了我儿子,有什么不能卖的?他以后出息了,会给我买更大的房子!”
“他要是赔了呢?你住哪里?去睡大马路吗?”
“你咒我儿子是不是?你这个不孝女!我算是白养你了!你就是见不得你弟弟好!”
我妈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得我心口鲜血淋漓。
我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突然觉得很无力。
我跟她根本讲不通道理。
在她心里,儿子就是一切,女儿什么都不是。
“妈,我问你,”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不是我嫁出去了,就真的成了外人,连这个家的一点事都不能管了?”
我妈被我问得愣住了,一时没有说话。
“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你都先想着林伟。他上学,我辍学打工供他。他结婚,你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他买房。现在,你还要为了他卖掉自己唯一的住处。妈,你的心是偏的,你知道吗?”
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二十年,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我说完,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我妈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过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
“我是你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好,就是牺牲我,成全他吗?”
我们的争吵,最终不欢而散。
我拿着房产证,从我妈家跑了出来。
我不能让它落到林伟手里。
我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抱着房产证,哭得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想守护这个家,守护我的妈妈,为什么就这么难?
王建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回家。
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媳妇,你先回来。别在外面待着,不安全。”他的声音很沉稳,让我慌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我们一起想办法。”
是啊,我不是一个人。
我还有王建,还有我们自己的小家。
我擦干眼泪,骑上车,回家。
无论前路有多少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第五章 信任的裂痕
中秋节那天,我们一家人还是回我妈家吃饭了。
王建说,过节了,总不能让老人家一个人。
我心里虽然有疙瘩,但还是同意了。
我带了房产证,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说清楚。
一进门,就看到林伟和他媳妇都在。
一家的气氛很僵硬。
我妈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林伟看到我,眼神很不友善。
“姐,你可算来了。快把房产证给我妈,她都快急出病了。”
“这个证,我不能给。”我把包抱得紧紧的。
“你什么意思?那是妈的房子,你想霸占不成?”林伟的媳管妇尖着嗓子说。
王建把我拉到身后。
“弟妹,话不能这么说。小静也是为了妈好,怕她老了没地方住。”
“为她好?我看是为了自己吧!怕我们以后好了,她占不到便宜!”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气得冲了上去。
眼看就要吵起来,我妈终于开口了。
“都给我住嘴!”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她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林静,我问你,你今天来,是不是就是来气我的?”
“妈,我没有……”
“你没有?”她冷笑一声,“你拿着我的房产证,不让你弟弟创业,还说不是来气我的?我告诉你,这个家,只要我还活着,就轮不到你做主!”
她的话说得又重又绝。
我的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开。”我从包里拿出房产证,放在桌子上。
“这个房子,有我爸的一半,也有我的一份。我爸临走前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骗,老无所依。”
“你弟弟不是骗子!”
“他是不是骗子,你心里清楚!”我转向林伟,“林伟,你摸着良心说,你那个项目,真的靠谱吗?你敢当着爸的遗像发誓吗?”
林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躲开了我的目光。
我妈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愣住了。
就在这时,王建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我看到他的表情很凝重,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打完电话回来,脸色很难看。
“媳妇,我们得走了,公司有点急事。”
“什么急事?天大的事也得等吃完饭再说!”我妈不高兴地说。
“妈,是真的急事。”王建的语气很坚决。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建,到底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回去再说。”
我跟着王建,在全家人的注视下,走出了我妈家。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王建才告诉我。
他被公司辞退了。
原因是他的腰伤,已经不适合再开长途货车了。
公司赔了他一笔钱,但这点钱,对于我们这个家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
我看着王建,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神。
“没关系,”我走过去,抱住他,“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只要我们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回抱着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这个打击对他太大了。
开货车是他唯一的技能,也是他全部的骄傲。
现在,这一切都没了。
更糟糕的是,第二天,我接到了旗袍店老板的电话。
她说,我上次做的那件旗袍,顾客投诉说袖口开线了。
这对我来说,是职业生涯的奇耻大辱。
我的手艺,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立刻赶到店里,拿过那件旗袍。
果然,袖口的缝线处,有几针明显松了。
我想起来了,那天下午,我接到了那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心烦意乱,手上的活儿肯定也受了影响。
老板的脸色很难看。
“小静,你是我们店里手艺最好的师傅,怎么会出这种问题?老顾客的信誉最重要,这次的损失,要从你的工钱里扣。”
我没有辩解。
是我错了,我应该承担责任。
祸不单行。
生活的重压,一下子全都向我袭来。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皮筋,随时都可能断掉。
第六章 意外的真相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王建到处找工作,但都不顺利。
他没有别的技能,年纪也不小了,高不成低不就。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每天回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烟。
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因为我自己,也快要撑不住了。
旗袍店的生意受到了影响,老板对我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我妈那边,还在为房子的事跟我置气,好几天没给我打过电话。
有一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推开门,发现我妈竟然坐在我们家客厅里。
她身边还坐着张阿姨。
看到我回来,我妈立刻站了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你把这个家折腾成什么样了!”
我愣住了。
“妈,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张阿姨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小静啊,不是我说你。王建工作都没了,你怎么还天天往外跑?一个女人家,最重要的还是家庭嘛。”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我妈听到了风声,特地来“兴师问罪”的。
“王建的工作是我让他辞的,他的腰不好,不能再开车了。”我冷冷地说。
“腰不好?我看是你们夫妻俩感情不好吧!”我妈不依不饶,“我听张姐说,前几天看见你跟一个年轻姑娘在咖啡馆里拉拉扯扯,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我看着张阿姨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又看看我妈那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恶心。
“妈,你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那是我给王建找的理疗师!”
“理疗师?我看是吧!”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王建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听到了我们的争吵。
“妈,你别说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小静说的是真的,那位是李医生,一直在帮我治腰。”
我妈愣住了。
王建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妈。
“妈,这是五百块钱。我知道小静给您的过节费少了,您心里不舒服。这是我偷偷攒下的加班费,本来想给您一个惊喜,没想到……”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没告诉小静,是怕她多想,觉得我偏袒您。我们家现在情况是不好,但再难,也不能委屈了您。”
我妈拿着那个信封,手在发抖。
她看着王建,又看看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有震惊,有愧疚,还有一丝感动。
张阿姨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我……”我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我知道您一直觉得小静是泼出去的水,觉得我这个女婿是外人。”王建诚恳地说,“但是我想告诉您,我们是一家人。小静心里有您,我心里也有您。我们只是希望您能过得好,不要被林伟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给骗了。”
王建的话,像一股暖流,流进了我的心里。
也流进了我妈的心里。
我看到,我妈的眼睛红了。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信封,看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头,对我说:“闺女,是妈错了。”
这是我二十年来,第一次听到我妈跟我说“对不起”。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原来,所有的误会和隔阂,都源于沟通不畅和彼此的猜忌。
我们都爱着对方,却用了错误的方式。
那天晚上,张阿姨灰溜溜地走了。
我妈留了下来,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平心静气地聊了很久。
我妈说,她之所以那么着急让林伟赚钱,是怕自己老了,成为我们的负担。
她说,她看到邻居家的儿子都那么有出息,她心里着急,爱面子。
我说,我不是不想帮弟弟,我是怕他好高骛远,最后害了自己,也连累了您。
王建说,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和和美美,钱多钱少,够用就行。
那一晚,我们把所有心结都打开了。
虽然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但我们一家人的心,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我看着窗外的月亮,觉得它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第七章 匠心传承
误会解开后,家里的气氛好了很多。
我妈不再提卖房子的事了。
她好像也想通了,不再逼着林伟去搞那些不靠谱的项目。
她开始学着关心我们的生活。
她会隔三差五地炖了汤送过来,叮嘱王建要注意身体。
还会帮我照看店里的生意,让我能有时间休息一下。
王建在我的坚持下,开始安心养伤。
他不再唉声叹气,而是开始研究起了菜谱,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
他说,以前亏欠我们娘俩太多,现在要好好补偿。
我们家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却充满了久违的温馨。
我的心也静了下来。
我把那件出了问题的旗袍,从顾客手里要了回来。
我没有直接修改,而是把整件衣服都拆了,从头开始,一针一线地重新缝制。
我想,这不仅仅是在弥补一个错误,更是在找回我作为一名手艺人的初心和尊严。
我花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终于把旗袍重新做好了。
每一个针脚,都凝聚了我的心血。
我把它送到顾客手上。
对方看到焕然一新的旗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林师傅,这……这简直比新做的还要好!”
我笑了笑。
“这是我应该做的。手艺人,凭的就是一颗匠心。”
那位顾客被我的精神打动,不仅没有追究之前的过失,还给我介绍了很多新客户。
店里的生意,竟然比以前还要好。
老板也对我刮目相看,给我涨了工资。
我用涨的工资,给王建报了一个厨师培训班。
既然他喜欢做饭,又有天赋,为什么不把它发展成一份事业呢?
王建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怕花钱。
我说:“这算是我的投资。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厨师。”
他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生活,好像正在一点点地变好。
中秋节后不久,林伟来找我。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他说,他那个项目,果然是个骗局,投进去的几万块钱都打了水漂。
他来找我,是想借钱周转。
我没有直接借钱给他。
我把他带到了我的店里。
我让他看我是如何量体,如何裁剪,如何一针一线地把一块布料变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林伟,你看到了吗?任何事情,都没有捷径可走。想要收获,就必须脚踏实地地付出。”
我对他说:“钱我不能借给你,但我可以教你一门手艺。我们家的裁缝手艺,不能就这么断了。”
林伟看着我,愣了很久。
最后,他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他开始跟着我学做旗袍。
他不再是那个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的年轻人。
他变得沉稳、踏实,肯下功夫。
虽然他一开始做得不好,经常扎到手,但我知道,他正在慢慢地改变。
一年后的又一个中秋节。
我们全家人,在我妈家吃团圆饭。
饭桌上,是我和王建一起做的一桌子好菜。
王建现在已经是附近一家小饭馆的大厨了,很受欢迎。
林伟穿着一件他自己亲手缝制的中山装,虽然手工还有些粗糙,但看起来精神抖擞。
他用第一个月赚到的工资,给我妈买了一个金戒指。
我妈戴在手上,笑得合不拢嘴。
她拉着我的手说:“闺女,妈以前总说你是泼出去的水。现在妈知道了,你不是泼出去的水,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我笑了,眼眶有些湿润。
我想,家是什么?
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而是一个讲爱的地方。
只要有爱,有理解,有包容,再大的风浪,我们都能一起扛过去。
窗外,月圆如盘。
我们一家人的笑声,在温暖的灯光下,久久回荡。
来源:记忆的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