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浓得化不开。汴河的水在脚下流淌,黑沉沉如同凝固的墨汁,倒映着两岸那些虚浮摇曳的灯火。一艘毫不起眼的乌篷小船,如同游弋在巨大水兽背脊上的蜉蝣,无声地破开粘稠的夜色,扎向河道深处那片更为浓重、仿佛连灯火都不敢靠近的黑暗地带——通往“鬼樊楼”的秘道入口。
夜,浓得化不开。汴河的水在脚下流淌,黑沉沉如同凝固的墨汁,倒映着两岸那些虚浮摇曳的灯火。一艘毫不起眼的乌篷小船,如同游弋在巨大水兽背脊上的蜉蝣,无声地破开粘稠的夜色,扎向河道深处那片更为浓重、仿佛连灯火都不敢靠近的黑暗地带——通往“鬼樊楼”的秘道入口。
船船舱内,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在武松和燕青脸上投下摇晃的影子。武松那只仅存的右手,指节分明地按在腰间戒刀的布囊上,布囊下冷硬的刀形轮廓仿佛是他身体延伸出的一部分,散发着无声的寒意。他闭目凝神,胸膛微微起伏,内力流转全身,如同一张缓缓拉满的铁胎弓,将爆裂的力量蓄积到每一寸紧绷的肌肉之中。身上的旧伤在这阴冷潮湿的水汽里隐隐作痛,却被他强大的意志死死压下,化作眼底深处更为凌厉的锋芒。这只打虎的拳头,这只斩过西门庆头颅的手臂,今夜又将饮谁的血?
燕青则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灵猫,那双曾倾倒东京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如针尖,穿透薄薄的船篷,刺向两岸飞速后退的、影影绰绰的屋脊轮廓。他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奇异的松弛状态,唯有双耳在极其细微地翕动,捕捉着风里每一丝异常的声响:远处模糊的丝竹人语,近处水流冲刷堤岸的哗啦,更远处巡夜兵丁铁甲偶尔的碰撞……所有繁杂的信息在他脑中飞快地甄别、筛选。他修长的手指间,几枚边缘淬着幽蓝暗芒的燕尾镖在指缝中无声翻转、隐没、再现,带着一种舞蹈般的韵律,却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小船悄无声息地驶入一条愈发狭窄的水道。两侧高耸的石壁压迫而来,几乎遮住了头顶狭窄的一线天光。腐朽水汽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尸体闷久了的气味,浓烈得令人作呕。水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如同巨兽张开吞天大口的天然溶洞呈现眼前。洞壁上零星镶嵌着几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晕在幽深的水面上投下诡异扭曲的倒影,勉强勾勒出无数停泊在此的大小船只的轮廓,如同漂浮在冥河之上的棺椁群。这里,便是东京城最深最暗的疮疤,“鬼樊楼”——一个律法阳光永远照射不到的罪恶渊薮,亡命徒、销赃者、黑市商贾、官府爪牙、乃至敌国密探盘踞的地下王国。
“到了。”一个苍老嘶哑如破锣的声音突兀地在船尾响起。那撑船的老艄公,一直佝偻着背,如同融入船体的阴影。此刻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狡诈而冰冷的光,“两位好汉,鬼门关已开,请吧。‘活阎罗’在‘森罗殿’候着。”他枯瘦的手指向溶洞深处一簇建筑群中最高耸、灯火最为惨绿阴沉的一座楼阁。
武松与燕青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已生。身形一晃,两人如同两道轻烟,倏然离开小船,脚尖在湿滑的栈桥木桩上轻轻一点,已悄无声息地落在岸边坚实的石地上。栈桥边,几个倚着货箱假寐的彪形大汉几乎同时睁开了眼,凶戾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扫射过来,但当他们看清武松那标志性的断臂和燕青那张俊美却寒气逼人的脸时,目光中的凶戾瞬间转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让开了通道。武松步履沉稳如山岳,每一步踏出,都如同重锤击打在沉滞的空气中,隐隐带着风雷之势;燕青则身法灵动如鬼魅,紧紧相随,目光如电,扫视着四周角落里每一道不怀好意的窥视。
通往“森罗殿”的回廊幽深曲折,两侧石壁上刻满了扭曲怪异的鬼怪浮雕,在惨绿灯火下如同活物般张牙舞爪。空气里弥漫着劣质脂粉、血腥气、汗臭和一种浓烈草药混合的奇异甜香,中人欲呕。回廊尽头,沉重的玄铁大门轰然敞开!
门内景象,恍如人间地狱。大厅中央挖着一个巨大的方形水池,池水竟是诡异的暗红色,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水面漂浮着几片残破的猩红绸缎,如同凝固的血块。池畔巨大的青铜灯树燃烧着惨绿色的火焰,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一个赤裸上身、布满狰狞刺青、肌肉虬结如钢铁浇筑的巨汉,正将一桶同样暗红的液体哗啦倒入池中!他脚边,赫然倒伏着几具穿着官差服饰的无头尸体!
环绕水池,是层层叠叠的环形看台。衣着华贵却面目模糊的看客们隐在阴影里,压抑着兴奋的喘息和窃窃私语,贪婪的目光死死锁定着血腥池水,如同地狱里的恶鬼在等待献祭。主位之上,一张由整块惨白兽骨打磨而成的巨大座椅上,斜倚着一个身形极其瘦削、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却阴鸷疯狂如同毒蛇的男子。他一身漆黑的锦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枯瘦如鸟爪般的手指间,把玩着一串森白的人骨念珠,发出令人心悸的细碎摩擦声。他便是“活阎罗”——这座地下王国的主宰。
就在武松和燕青踏入大厅的瞬间,“活阎罗”那双毒蛇般的眼睛猛地睁开,精准地锁定了两人!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残忍、扭曲的笑意:
“呵…打虎的武二爷…风流的燕小乙…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粗糙的骨片在摩擦,“本阎君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祭品’来点缀这‘血池宴’,你们二位英雄好汉的头颅,分量倒是够重!正好拿来为本阎君新得的‘宝贝’开锋祭旗!”
话音未落,他枯爪般的手指猛地一挥!
“轰隆隆——!”大厅四周无数暗门洞开!霎时间,无数手持利刃、身着皮甲、面目扭曲狰狞的凶徒如同地狱里涌出的蝗虫,咆哮着、嘶吼着,从四面八方疯狂扑杀而来!刀光瞬间连成一片死亡的浪潮,将武松和燕青渺小的身影彻底淹没!
“来得好!”武松一声雷吼,如同九天霹雳炸响在这幽冥鬼殿!压抑了整晚的狂怒与杀意,在这一刻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腰间戒刀早已出鞘!那刀光,不再是人间兵器所能发出的光芒,它仿佛凝聚了武松毕生的血性与不屈的意志,化作一道撕裂一切黑暗的匹练,带着斩断尘世一切不公的决绝,悍然迎向汹涌而来的刀山剑海!
“铿!嚓嚓嚓嚓——!”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和血肉被高速切割的闷响瞬间盖过了所有喊杀!戒刀所过之处,冲在最前面的数名凶徒手中精钢打造的厚背砍刀如同朽木般应声而断!断刃尚未落地,刀光已顺势划过他们的脖颈、胸腹!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在惨绿灯火下泼洒出大团大团触目惊心的暗红!残肢断臂伴随着凄厉的惨嚎四下飞溅!
武松的身形已完全化作一团席卷死亡的风暴!他那魁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绝不相称的恐怖速度与灵动!每一次拧腰发力,每一次踏步前冲,都伴随着戒刀划出的致命弧线与数条生命的瞬间陨灭!刀锋所指,挡者披靡!断臂的劣势仿佛在这狂暴的杀戮中消失殆尽!他以一条手臂挥舞出的刀网,竟比常人双手更加迅猛、更加精准、更加霸道!每一刀劈砍都挟裹着开山裂石的巨力,每一刀撩拨都蕴含着洞穿铁甲的锋锐!他踏着敌人的尸体和鲜血前进,所过之处,硬生生在汹涌的人潮中犁开了一条血肉胡同!
与此同时,燕青的身影则如同鬼魅般在武松掀起的这团死亡风暴边缘游走、闪烁。他那灵动的身法简直超越了人体极限,时而如游鱼般在刀锋的间隙中不可思议地滑过,时而如惊鸿般在敌人头顶轻盈一点,随即闪逝。仿佛他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刀尖上跳着一曲优雅而致命的死亡之舞。每一次停顿,每一次指尖的寒光微闪,都伴随着一声短促而沉闷的锐器入肉声!一枚枚小巧却淬着剧毒的燕尾镖,如同长了眼睛的死神之吻,精准地钉入冲在最前、试图偷袭武松侧翼、或是在高处引弓待射的凶徒的咽喉、太阳穴、以及皮甲无法覆盖的关节要害!他的暗器,是沉默的雷霆,是精确的死亡宣告,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地为武松狂暴的正面冲击扫清潜藏的威胁或填补瞬间的空隙。两人一正一奇,一刚一柔,配合得天衣无缝,竟在这重重包围之中,硬生生杀得尸横遍地、血浪翻涌!
混乱的战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暗门后,一双布满血丝却闪烁着焦急与决绝光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大厅中央那血腥的修罗场。正是失踪多时的“玉臂匠”金大坚!他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双臂反剪,嘴角破裂淌血,身上那件粗布衣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污泥和暗红的血渍。他身旁站着两名看守,其中一人手中握着的,正是他那视若生命的工具皮囊!皮囊口微微敞开,露出了里面几件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玉器半成品,以及那一套他吃饭的家伙——大小不一的刻刀、金刚钻、琢磨用的细砂石……这些冰冷的工具,此刻在他眼中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贵!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骤然从战场中心爆发!一名凶徒被武松一刀拦腰斩断,五脏六腑稀里哗啦流了一地!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金大坚的心头!看着兄弟们在为自己浴血厮杀,看着武松那断臂挥舞的孤勇,看着燕青在刀光剑影中惊险穿梭,一股炽热的、混合着无尽悲愤与兄弟情义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恐惧!他绝不能做累赘!他要做梁山的“玉臂匠”,而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兄弟——!”金大坚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被压抑到极限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猛地一拧身,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头撞向旁边握着工具皮囊的看守面门!那看守猝不及防,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剧痛让他本能地松开了手!皮囊应声落地!
就在另一名看守惊怒拔刀的瞬间,金大坚如同扑食的饿虎,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地,沾满污泥和鲜血的手在皮囊中疯狂摸索!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坚硬冰凉、最为粗短敦实的一根——一支尾部镶嵌着火石点引机关的、专门用来切割大型玉料的金刚钻钻柄!这不是兵器,但在一个玉匠手中,它可以是!
“噗嗤!”看守的腰刀狠狠劈在金大坚背上!血光迸溅!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身体剧烈抽搐!但他眼中疯狂的光芒却更盛!他咬碎了牙关,趁着对方收刀再劈的间隙,竟以匪夷所思的角度猛地翻身,将手中那根沉重的钻柄,用尽毕生力气,狠狠捅进了对方毫无防护的小腹!
“呃啊!”看守发出短促的惨嚎,不敢置信地看着深深没入自己腹部的钻柄。金大坚猛地抽出钻柄,带出一股温热的血泉喷在自己脸上!他看也不看倒下的敌人,抓起皮囊,不顾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跌跌撞撞、如同负伤的野兽般,向着混乱战场中武松和燕青的方向亡命冲去!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二哥!小乙!接住!”金大坚嘶哑着喉咙,拼尽全力将沉重的工具皮囊朝着激战中的两人奋力掷出!这一掷,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倒。
皮囊划出一道弧线!武松闻声,戒刀一个横扫千军逼退身前数名敌人,猛地回身,那只仅存的巨手精准无比地凌空抓住了飞来的皮囊!
“金大坚兄弟!”燕青惊叫一声,燕尾镖如同暴雨般射向几个试图扑向金大坚的凶徒,身形一晃已如轻烟般掠至金大坚身侧,一把将他拖离刀锋边缘。
武松打开皮囊,目光如电扫过里面的工具。当他的视线落在一把造型奇特、刀身刻满螺旋凹槽的厚重玉雕刻刀上时,瞳孔骤然收缩!刀柄末端镶嵌的红色玛瑙下方,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符号——那是梁山秘密联络点专用的标识!而这把刀凹槽的缝隙里,残留着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粉末!一股刺鼻的、如同硫磺混合着油脂的熟悉气味隐隐散发出来——这是猛火油提炼物混合着硝石的味道!武松瞬间明白了金大坚为何会被囚禁于此!他雕刻的不仅仅是玉器,更是传递绝密情报的载体!这些凹槽里,曾隐藏过足以点燃东京城的引信!金大坚是在用他无双的巧手,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传递着致命的火种!
“好贼子!”武松一声怒啸,声震穹顶!他反手提刀,另一只手已将那把特殊的刻刀紧紧握住!
就在这时,主位之上,“活阎罗”的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残忍笑容。他缓缓抬起了枯爪般的手,手中赫然握着一个造型狰狞、如同骷髅头的青铜哨子!
“呜——呜——呜——!”三声凄厉刺耳、如同夜枭泣血的哨音骤然撕裂了混乱的厮杀声!
整个“鬼樊楼”仿佛被这哨音彻底唤醒!大厅四周的暗门内,传来沉重厚实的机括转动声!无数黑洞洞的弩箭孔从墙壁、廊柱、甚至水池底部探出!冰冷的箭头闪烁着死亡的光泽,密密麻麻如同蜂窝般对准了场中所有的活物!连那些原本在看台上兴奋观战的所谓“贵客”们,此刻也发出了惊恐的叫喊!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也被笼罩进了这无差别的死亡射界之内!
“活阎罗”缓缓站起身,苍白的面孔在惨绿火光下扭曲变形,声音带着一种主宰生死的癫狂:“桀桀桀…都给我死吧!一个不留!今夜这‘血池宴’,就拿你们所有人的血肉来添最后一把火!”
绝境!真正的绝境!面对这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无死角的死亡箭阵,纵有通天武艺,也难逃万箭穿身!武松环视四周,纵使心如铁石,一股寒意也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甚至能看到高处弩手脸上那残忍而冰冷的狞笑!燕青将重伤的金大坚死死护在身后,俊美的脸上再无半分从容,前所未有的凝重几乎锁紧了他的眉头,握着燕尾镖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金大坚大口喘息着,背上的伤口血流如注,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他看到了那无处不在的、闪烁着寒光的箭簇!一个强烈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混沌的脑海——火!猛火油!那把刻刀里的残留物!这巨大的地下洞穴!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腐朽木料!
“二哥…火…”金大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吐出几个字,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指,颤抖却无比坚定地指向武松手中的那把特殊刻刀凹槽,又猛地指向大厅四周支撑穹顶的巨大木柱和高处那些缠绕着布幔、漆着厚厚桐油的看台!他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光芒!那是玉石俱焚的决绝!
电光石火间,武松与燕青同时明白了金大坚的意思!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猛烈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决断!冲出去是死!不如…焚尽这魔窟!
“金兄弟!护住自己!”武松一声暴喝,如同受伤的猛虎发出最后的咆哮!他猛地将手中沉重的工具皮囊,连带着那把特殊的刻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大厅穹顶之上那些缠绕着层层厚重布幔、堆积着大量易燃杂物的最高一处看台,狠狠地、如同投石机般掷了出去!
“小乙!”武松的声音未落,燕青早已动了!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在沉重的皮囊刚刚脱手飞出的一刹那,三枚边缘被打磨得极其锋锐、闪烁着金属特有冷厉光泽的燕尾镖,已化作三道撕破惨绿光晕的银线,后发先至!
“叮!叮!叮!”三声清脆至极的金铁交鸣几乎同时响起!精准无比地击中皮囊中那把特殊刻刀的刀柄末端镶嵌的火石点引机关!火星四溅!
“噗——!”下一刻,沉重的皮囊狠狠撞进了高处看台堆积的杂物之中!无数雕刻散碎的玉料粉尘瞬间弥漫!而那火星,如同坠入最干燥的油毡,瞬间点燃了刻刀凹槽中残留的猛火油提炼物!轰!一团刺眼夺目的橘红色火焰猛地腾起,贪婪地舔舐着周围浸透了桐油的厚重布幔和干燥的朽木!
火!烧起来了!
这火起得迅猛而诡异!如同地狱之火被释放!高处的看台瞬间化作一片火海!炽热的火舌贪婪地向下蔓延,舔舐着支撑穹顶的巨大木质廊柱!浓烟滚滚而起,如同狰狞的黑龙,在巨大的溶洞空间内疯狂翻腾!
“着火了!”
“快跑啊!”
惊恐万状的尖叫声瞬间压过了喊杀!那些原本还沉浸于血腥盛宴的所谓“贵客”们彻底崩溃了,如同炸了窝的蚂蚁,哭喊着、
来源:快乐哥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