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TikTok上，有不少巴基斯坦年轻人发布“我要离开巴基斯坦”的类似内容，这似乎成了一种潮流，在评论区能看到不少支持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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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马白日狂想

本期编辑| 余佳轩 曹寅聪 龙风穆

图源：网络

在TikTok上，有不少巴基斯坦年轻人发布“我要离开巴基斯坦”的类似内容，这似乎成了一种潮流，在评论区能看到不少支持的言论。

但这更倾向于简单的情绪表达。

巴基斯坦人出国不太容易，尤其是普遍一穷二白的年轻人。

因为对巴基斯坦的免签国家不多。如果出国，不光需要耗费大量时间、金钱去申请签证，还面临着高要求，有很高的拒签风险。

于是，有一些无法获得签证的人，选择了偷渡，去伊朗、土耳其、欧洲等地。

这种情况一直存在，2025年1月，就有大约50名巴基斯坦人在非法穿越大西洋到欧洲的移民船上丧生（Atlantic boat tragedy）。

只是，偷渡在经济下行期更明显。

2022-2023年这种情况尤其严重。2022年俄乌冲突，全球经济波动，通胀压力飙升。而巴基斯坦，由于十分依赖进口，更是遭遇严重打击，叠加国内政局不稳，经济情况加速下滑。

整个2022-23财年（2022.7-2023.6），经济增长仅为0.3%，卢比也迅速贬值；外汇储备一度不足以支付两周进口费用；23年5月，通胀率更是达到历史高点（38%）。

这也造成大规模失业。

于是，大批巴基斯坦人开始“逃离”。2022年，巴基斯坦向欧洲派遣的移民出现280%的激增。

一、危险路线，哪儿的人都来了

巴基斯坦的非法移民大多选择俾路支省，因为该省与伊朗和阿富汗有着相对宽松的漫长边境线。

陆路路线上，巴俾省西部的Naukundi曾是最受欢迎的选择。

著名的雷科迪克（Reko Diq）和Saindak gold and copper mines就在附近，尽管这两个项目带来了数百万美元的收益，但当地人却没什么就业机会。

Naukundi路线从旁遮普省中部出发，经过木尔坦、奎达、Dalbandin，最终通过Taftan边境进入伊朗。

对旁遮普省人而言，会尽量选择绕过俾省Makran南部的Kech, Gwadar和Panjgur，因可能会遇到俾路支叛乱分子，这些人敌视旁遮普人，像今年3月发生的火车大劫案。

还有其他陆路路线：

卡拉奇出发，通过RCD公路去Taftan，然后前往伊朗Sistan-Baluchistan的首府扎黑丹（Zahedan），再到土耳其边境，或更远的地方。

卡拉奇出发，经过Lasbela和Kech地区，前往伊朗。

俾省奎达出发，前往俾省西部边境城镇Taftan、Mashkel或Rajay，进入伊朗。

海上路线，先通过卡拉奇的沿海公路前往瓜达尔。（这条路线绕过了更深入俾省Makran的危险地区）

偷渡者有时在瓜达尔停一天，沿着海岸线的Pasni, Jiwani, Pishukan或者Surbandan城市上船。然后穿过阿曼湾抵达伊朗，进而前往土耳其或欧洲。在从土耳其到欧洲过程中，途经的地中海海域，经常发生船只倾覆事件。

走私网络也在不断变化，出现了东地中海和中地中海等新路线；葡萄牙、罗马尼亚等新目的地。

阿联酋、埃及和摩洛哥等国中转点的便利性，使得通过这些国家作为跳板前往欧洲的路线对移民来说更具吸引力。

移民也越来越多地转向高风险、高回报的海上路线，特别是北非海岸附近的路线，到西班牙的距离较短。

也有一些阿富汗人经巴基斯坦偷渡。

伊朗在与阿富汗Nimruz的边境沿线建造了一堵15英尺高的墙后，阿富汗人从巴阿边境的Duk进入巴基斯坦，沿着土路前往Mashkel或Rajay，进入伊朗，进而前往土耳其和欧洲。

有个不同的点是，跟阿富汗移民打交道的走私者是俾路支人，他们在伊阿边境Nimruz以及伊朗的Sistan-Baluchistan开展业务。这些走私团伙的领导人大多位于喀布尔的Shahr-e-Naw商业区。

与处理巴基斯坦客户的团伙独立运作，后者通常由旁遮普人领导。

前往边境的旅程充满了危险，偷渡者因为携带现金容易成为抢劫对象，车队也是绑架团伙的目标。抢劫者通常是乌兹别克人，因为大多数阿富汗移民是乌兹别克人，他们将人质带回阿富汗并索要赎金。

所以说，海外这些国家的边境真的不太安全，什么妖魔鬼怪都在那边扎堆。

二、一切的起源，残酷的现实

非法移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20世纪50年代，英国根据与巴基斯坦的协议，向Mirpur（位于巴控克什米尔，现称New Mirpur City）居民授予工作签证。此举旨在补偿该地区居民，因英国主导修建曼格拉大坝，被迫流离失所。因此，当时很多人移民到英国，Mirpur也被称为“小英格兰”。

1967年，英国又邀请了数千名巴基斯坦人定居，作为纺织厂、家政工人和护士，解决英国在纺织厂和卫生部门的劳动力短缺问题。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旁遮普省的Jhelum、Kharian和邻近地区的居民也开始申请工作签证，前往欧洲国家。

20世纪90年代，随着欧洲对移民不再那么开放，加上2015年欧洲移民危机爆发，发放给巴基斯坦公民的工作签证越来越少。人们开始通过非法渠道利用人口走私网络前往欧洲。

走私网络重要构成是沿途的代理人。

例如，在巴基斯坦，对于通过俾省的陆地路线，代理人分布在Gujranwala、木尔坦、奎达、Mashkel、伊朗、土耳其和希腊。

随着偷渡者沿着路线移动，他们被从一个代理人转移到另一个代理人。网络取决于代理人间的相互依赖关系。偷渡者的名字通过WhatsApp从网络的一个代理人传给另一个代理人。移民们被告知到达下一个站点时寻找特定的代理人，代理人都使用假名。

而且，这些代理人会在TikTok上招募……擅长使用TT的年轻人肯定也看过这些“诱人”的宣传，所以会有逃离的内容分享。

不知道大家看没看过美国电影《狂奔天涯》（Not Without My Daughter），虽然里面女主角和女儿是从伊朗往美国逃，但那个环节的确是代理人一个接一个。看来很多年过去，这个网络还是如此。

三、贫困并非唯一原因

偷渡并非全因贫困。

年初的一份报道指出，巴基斯坦移民集中在GT大道附近：旁遮普省的Gujranwala、Sialkot、Gujrat、Mandi Bahauddin和Jhelum。

这些并非最贫困的地区，反倒是巴基斯坦一些富有地区。除了Jhelum，该地区拥有繁荣的农业经济、手工业和政府雇员、律师、医生等在内的专业阶层。

国际移民组织（IOM）的一份报告指出，这五个地区的失业率都低于2%，多维贫困率低于20%，除了Mandi Bahauddin达到31%。

旁遮普这些地区偷渡者较多的原因在于一种攀比。

据报道，一名偷渡者到欧洲需要支付1.2万美元或320万卢比（约8万元），仅涵盖交通。

能拿得出这笔钱的都不算特别贫困。

大多数偷渡者通过出售他们手头的资产资助走私。在GT大道地区，农业土地的商业化程度越来越高，每英亩可以卖到数百万。即使是最基本的农业土地，在一些地区也可以卖到大约700万卢比（大约17万元）每英亩。这个金额足以送两个人去欧洲。

一种常见做法是：卖掉一英亩土地，送两个儿子出国。只要土地可用，流向欧洲的移民就会继续。

而由于外人几乎无法购买农业土地，土地买家通常是已经定居在欧洲的移民的家庭，他们成为该地区的新兴富裕阶层。

由此，推动这种移民的真正动力是竞争，一场由嫉妒和羡慕推动的竞赛。那些被留下的人觉得他们的生活与邻居相比很悲惨，他们想不惜一切代价赶上邻居。

此外，更大的家庭规模助长了移民的欲望。许多家庭有四五个儿子，这些年轻人看到邻居建造豪华房屋和驾驶昂贵汽车时，感觉自己被甩在了后面。IOM报告显示，GT大道地区的平均家庭规模为6.5，这为家庭提供了足够的空间，可以冒险将成员送到国外，希望改善他们的未来。

2023年的一份报告也印证了旁遮普人的偷渡原因是家庭鼓励。而开普省移民的首要原因是失业。

跨国联系也很重要。报告中超过三分之一的受访者表示，他们通过社交媒体与国外的朋友或家人获取有关其预期目的地的信息。自然，如果一个人的兄弟在沙特阿拉伯当司机，他的妻儿生活相对更好，家族其他成员可能也想移民。

因此这也是一个循环：一个省输出的劳动力越多，其居民寻求国外机会的可能性就越高。

与城市中心的联系也是一个因素，这使得获取信息和处理申请更加容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俾省移民人数少，而旁遮普省移民人数最多。

参考资料：

1.THE DEADLY GULF DREAM

2.Catch-22 dilemma of emigration

3.Dying for a dream: Pakistan’s migrant crisis from GT Road to Europe

4.DAWN investigations: Human smuggling: a thriving racket

5.PERILOUS PASSAGES OUT OF PAKISTAN

本文转载自“打工牛马的狂想”微信公众号2025年9月13日文章，原标题为《年轻人，为什么要离开巴基斯坦？ 》

本期编辑：余佳轩 曹寅聪 龙风穆

本期审核：江怡 单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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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南亚研究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