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策展人、艺术评论家姜俊正在发起的一项艺术家访谈项目给出了答案:当深度对话打破距离,真正地走进这个时代里多元且鲜活的艺术现场,也触摸到当代艺术创作的真实脉搏。
高一磊
在信息碎片化、观点日趋固化的今天,我们该如何真正走进当代艺术纷繁复杂的现场?
策展人、艺术评论家姜俊正在发起的一项艺术家访谈项目给出了答案:当深度对话打破距离,真正地走进这个时代里多元且鲜活的艺术现场,也触摸到当代艺术创作的真实脉搏。
该项目的首次对谈,便是与同窗挚友——年轻艺术家高一磊展开。在这场兼具温度与深度的交流中,两人以过往共赴海外留学的友谊为起点,逐渐聚焦到核心议题:探讨诗歌的意象留白与绘画的视觉表达之间的深层联结。最终,高一磊关于艺术创作的灵感来源、形式探索与内核表达的思考,在自然的对话中层层展开,让观众得以透过轻松的交流,窥见一位年轻艺术家对创作的真诚思考。
以下是“凤凰艺术”为您带来的相关报道。
诗与画,作为人类文明中最为古老且迷人的两种艺术形式,其创作间的共生与协作关系早已源远流长。无论是中国宋代苏轼以“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对王维诗画一体的高度概括,还是西方如威廉·布莱克亲手为诗作绘制插图,将文字意象与视觉符号熔铸为不可分割的整体,亦或是现代主义诗人与画家如保尔·艾吕雅与马克·夏加尔之间的灵感碰撞与相互成就,无不印证着诗与画在艺术长河中彼此渗透、相互辉映的深厚传统。
循此脉络,艺术家高一磊近年来在创作中持续深耕的艺术探索——他以诗歌为不竭的灵感源泉,尝试将文字的韵律、意象的朦胧与情感的深邃,通过色彩的温度、线条的律动与立体几何作为空间容器的构建,转化为可感的视觉艺术,赋予抽象的诗意以具象的视觉生命。
豹 布面综合材料 150x150cm 2024年
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铁栏缠得这般疲倦,
什么也不能收留。
强韧的脚步迈着柔软的步容,
只有时眼帘无声地撩起于是有一幅图像浸入,
通过四肢紧张的静寂在心中化为乌有。
Sein Blick ist vom endlosen Gitter so müde,
daß er nichts fassen kann.
Mit starkem Gang geht er in weichem Takt,
im kleinen Kreise um sich selbst.
Und nur die Pupillen öffnen sich gelegentlich,
daß ein Bild hineinkommt,
durch die gespannte Stille der Glieder
und vergeht in der Brust.
里尔克/冯至
Rainer Maria Rilke
高一磊与同窗好友,策展人、艺术评论家姜俊进行了一场轻松却不乏深度的对话。两位同窗从各自的艺术实践与学术积淀出发,围绕展览作品,就诗与画在当代语境下的互动、转化与新生展开了深入探讨。
凤凰艺术特此发布此次对话全录,以期共同在当代的语境中,重新审视并思考诗画关系所蕴含的丰富潜能与新的可能。
姜俊
一磊,还记得吗?我们在德国留学时就认识了,还是杜塞尔多夫美术学院的同班同学呢。你的作品,其实能明显看出Rissa教授的影响,那种风格我一直印象挺深的。不过后来我转去了明斯特,同班的日子其实不算长。这次在你个展《诗歌-绘画》即将开幕前想好好跟你聊聊你的创作—— 你是怎么想到把现代诗和绘画结合到一起的呢?
高一磊
姜兄,杜塞尔多夫美院那段同窗日子,虽说不长,却总在记忆里格外清晰。后来你去了明斯特,咱们见面少了,可我总时不时想起在杜塞求学的那些时光。
高一磊德国留学期间
也正是那段日子,我慢慢沉潜到现代诗歌里。那些诗句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直抵存在、意识与语言的内核——它们带着一种近乎凛冽的真实,直面现代生活的困顿,也剖白个体内心的幽暗;却又在这之外,递来智性上的启发、情感上的共鸣,还有审美带来的愉悦,层层叠叠的体验,让我渐渐把读诗、记诗变成了日常。
班克斯 布面综合材料 155x60cm 2025年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
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silas hojas han concluidosu viaje dorado
sabras que lo que cuenta...es
el viejo equilibrio del polvo
聂鲁达/陈黎
Pablo Neruda
读得多了,诗里的片段常会在脑海里生发出强烈的画面感。诗歌本是无形的语言艺术,可我心里忽然冒出来个念头:要把这无形的诗意,转译成看得见的视觉。那感觉像无意间撞开了一眼泉,汩汩地涌着,成了我创作里最核心的理念,也是源源不断的灵感源头。就这么着,我慢慢画出了一系列画,而诗歌,正是它们观念里的根。
姜俊
在中国古代艺术语境中,诗与画的交融从来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一种深刻的“对话共生”状态。诗歌以文字捕捉画面之外的意境,用凝练的意象回应绘画的视觉表达;绘画则以笔墨勾勒诗意的载体,让抽象的情感在画面中具象化,二者相互呼应、彼此成就,形成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独特美学传统。
而你这一系列创作,恰恰可以看作是对这种传统诗画融合精神的当代诠释与回应。
红黄蓝 布面综合材料 100x70cm 2025年
夜间一阵冷雨落下。
在我城市的大街小巷
安静的黑暗很是卖力。
诗歌寻求着光芒。
Noca spadt zimny deszcz.
W ulicach mojego miasta cicha ciemnosé pracuje pilnie.
Poezja szuka swiatta.
扎加耶夫斯基/李以亮
Adam Zagaiewski
若将目光转向西方艺术脉络,尤其是现代主义时期,绘画曾经历过一场“去文学性”的探索——艺术家们试图剥离文字叙事对视觉语言的束缚,让绘画回归纯粹的形式与色彩本身。但到了今天,艺术的边界早已被不断打破,我们看到项目绘画、观念绘画等新兴形态中,绘画正主动走出单一媒介的局限,与各种材质、各类表达形式展开深度的再融合。你将绘画与现代诗歌相联结的实践,正是这种融合趋势的生动体现:既呼应了传统诗画的古典语境,又以当代视角重构了文字与视觉的关系,打破了现代主义以来绘画的本体论窠臼。
这种在传统精神与当代语境中找到的平衡,无疑是一种富有生命力的创新。它让诗画融合的美学基因在新的时代土壤里,生长出了属于当下的艺术表达。
我还想听听你对现代诗的理解,我在这方面涉猎不多。 你是如何选择诗歌的?自己会作诗吗?
高一磊
我平时不常写诗,只是偶尔尝试动笔,更多时候则沉浸在阅读中。我的阅读方向主要聚焦于西方现代诗歌 —— 它的历史,恰恰就是人类在变化剧烈的现代和后现代社会中,用语言作工具,不断探索自己、世界和存在的本质,所写下的一部既艰难又辉煌的心灵历程史。它不再提供简单的答案或慰藉,而是以复杂、深刻乃至艰涩的方式,邀请读者一同参与对生存真相的追问。
我醒了 布面综合材料 100x70cm 2025年
我醒来时,
晨光刚从星星面前
驶过,
而我周身
缀满花瓣。
When I woke
the morning light was just slipping
in front of the stars,
and I was covered
with blossoms.
玛丽·奥利弗/范静晔
Mary Oliver
我的阅读范围还算广泛:从早期象征主义代表阿尔蒂尔 • 兰波,到超现实主义的安德烈 • 布勒东,再到受超现实影响的深度意象派诗人詹姆斯 • 赖特,我都格外喜爱。尤其是兰波的《醉舟》,更是我的挚爱。当然,二战后重要的诗人如保罗 • 策兰和耶胡达 • 阿米亥,也是我持续研读的对象。
尽管读了不少诗,但并非每一首都能触发我的绘画创作。首先,能引起我的共鸣是前提 —— 它必须触及我内心深处的情感,或是某个萦绕心头的困惑。其次,诗歌内容本身得有一定的画面感,或是包含可感的具象物,这样才更便于我在画布上落笔。
近来,我尤其着迷于德国女诗人希尔德 • 多敏。她的诗集《只有一朵玫瑰支撑》刚在国内出版,其中一段诗深深打动了我:
我想你| 布面综合材料 | 90x70cm | 2025
我闭上眼,
把自己裹入可亲动物的毛皮
我想感受羊蹄下的细沙
倾听夜里的马厩门闩插上的声响。
但我却躺在羽毛中,
颤悠在高高的虚空。
我头晕目眩,难以入眠。
我的手想要抓住什么,
却只找到一朵玫瑰作支撑。
Ich schließe die Augen und hülle mich in das Fell eines zutraulichen Tieres.
Ich will den Sand spüren unter den Schalen der Schate,
das Einschnappen des Riegels im Stall in der Nacht hören.
Aber ich liege in Federn und schwebe hoch in der Leere.
Ich falle, ich falle,
ich halte mich an der Rose und habe Schwindel.
Ich finde im Fallen nur diese Rose zum Halten.
Meine Hände greifen und halten sich an der Rose.
Ich kann nicht schlafen vor Schwindel.
希尔德·多敏/黄雪媛
Hilde Domin
姜俊
其实在艺术里,“陌生化”向来是关键——或许正因此,我更能理解你对外国现代诗歌的偏爱。我们都有过海外留学的经历,深知不同语言不仅承载着相异的语法结构与表达逻辑,更孕育着独特的想象维度。
翻译在这中间扮演着特殊角色:它既试图传递原意,却常因语法规则、构词逻辑的差异,滋生出微妙的误解。
比如海德格尔的《林中路》,译名自带诗意——仿佛一位哲人在林间漫步时的沉思结集。但德文原名“Holzweg”直译是“木路”,更深层的引申义是“歧途”;德语里“auf dem Holzweg sein”本就是“步入歧途”的意思。书中对现代技术世界的批判,其实更贴合“歧途”的指向。译者并非误读,也在注释中说明了原意;或许正是海德格尔对诗性的推崇,让“林中路”这个译法最终被选择。
蜘蛛 布面综合材料 150x100cm 2025年
似乎
穿过血红色的树枝
你才能抵达光明。
甚至此刻的梦也好像
肌腱织成的网。
还能怎样,我们此生
不过游戏人间。
Сквозь кроваво-красные ветви
ты достигаешь света.
Даже нынешний сон - словно
сеть из жил.
Что поделать - мы в этой жизни
только играем люди.
艾基/骆家
Gennadiy Aygi
翻译带来的这类“误解”,我们未必总能察觉,却恰恰成了艺术可借力的支点——陌生化的语言组合,反而让我们有机会打破母语带来的思维惯性。超现实主义诗歌常以更激进的方式实践这点:把词语拆解、混合,再自由拼接成看似毫无逻辑的句子。初读或许觉得荒诞可笑,细品却能咂摸出另一重意趣。
有意思的是,你为诗歌选择的配画,风格恰好是超现实主义的。这让我立刻联想到超现实主义诗歌那种打破常规、自由联想的“语言游戏”。
高一磊
你这么一说我可太有同感了!其实我读外国诗时,最着迷的就是这种 “ 陌生感 ” 。就像读兰波的诗,有些句子翻译过来,总觉得和咱们母语里习惯的表达隔着一层 —— 不是译得不好,恰恰是这层 “ 隔 ” ,让那些词语像没见过的颜色似的,突然在眼前亮起来。
比如他写 “ 醉舟 ” 里的 “ 我在海水中沉没,如坠入星河 ” ,要是用中文直白说 “ 船沉了像掉星星里 ” ,肯定没那股劲儿,但翻译里那点 “ 不那么顺 ” 的拗口,反而让我脑子里冒出的画面特别鲜活,不像平时看熟了的句子,一眼就看穿了底。
还有你说的翻译里的“误解”,对我来说反倒像捡着宝。有时候一首诗里某个词,查原文发现和译文意思有点偏,但就是这“偏”的地方,突然让我抓到个画的引子。比如读策兰的诗,有些德语词直译过来又硬又冷,像石头砸在地上,可译文中偶尔带点“软化”的处理,那种“硬”和“软”的拉扯,恰恰让我想到画面里该用什么样的笔触——既要有原文的锋利,又得有译文带来的那点朦胧。
醉舟 布面综合材料 155x60cm 2025年
我已抛开所有船队,
你在它们满载着弗拉芒小麦或英吉利棉花。
当喧闹声和我的纤夫们一同破碎,
河水便顺遂我心,带我漂流天涯。
Сквозь кроваво-красные ветви
ты достигаешь света.
Даже нынешний сон - словно
сеть из жил.
Что поделать - мы в этой жизни
только играем люди.
艾基/骆家
Gennadiy Aygi
至于超现实主义,我总觉得诗歌和绘画在这事儿上是一伙的。诗歌把词语拆了重拼,像把碎镜子拼出新的光影;我画画时也爱干这事儿——把熟悉的形象拆了,让骑士的影子和孤峰的轮廓叠在一块儿,让广告的字和诗里的意境拧成一股绳。说白了,都是不想被“本该这样”捆住。就像你说的,母语读久了,思维容易像走熟了的路,超现实主义那套“乱来”,还有翻译带来的那点“不对应”,其实是逼着咱们拐个弯,往没走过的地方看看——说不定那儿的风景,才更接近心里想说又说不出的东西呢。
姜俊
很高兴你也这么想,让对话又深入了很多, 你不妨就以你的一幅画为例,讲讲它如何与诗歌建立起这种呼应关系?
高一磊
我的作品《万宝路》,创作灵感正直接源于奥登的诗句:
万宝路 布面综合材料 150x100cm 2025年
爱一骑绝尘必会抵达它的终点
一座孤峰并不需要什么友伴。
Love has a terminus: he will not
Endearingly decline to a warm star
That needs no company.
奥登/马鸣谦
W.H. Auden, Aubade
这短短两句诗,就像一把快刀,一下子把爱和人活着的本质说透了:爱从来不是那种不冷不热的陪伴,它自带一股劲儿——特别强、特别专注,甚至有点像注定好的那样,不管往哪儿去,就一门心思奔着终点冲。
但最让人受触动的,是它点破了一个最实在的理儿:爱到最后,并不是和另一个人彻底合为一体来赶走孤独。恰恰相反,它会带着人摸到人活着的根本——那是一种像孤零零的山峰那样,纯粹的孤独:自己就够了,很完整,不用靠别人。
这种孤独压根不是让人难过的“缺点”,而是心里满满的一种活着的状态。它不只是“爱情里的孤独”那么简单,而是说到了人活着最根本的事儿——我们最终得学会在孤独里,和自己好好相处、活得圆满。
万宝路 作品局部
我选了大家都熟悉的“万宝路骑士”这个形象,还把“万宝路”当画名,这里面藏着一层意思上的呼应。你看它那句老广告语“跃马纵横,尽情奔放”(Come to where the flavor is. Come to Marlboro Country),和奥登诗里的感觉居然藏着股子共鸣:诗里“一骑绝尘”是爱孤单地奔着终点去,广告里“跃马纵横”是特别想追求自由,俩都透着一股不爱凑热闹、独自往前闯的劲儿。
画中间若隐若现的“ Marlboro ”字样,乍一看像带着广告的熟面孔,其实是我藏在画里的一个提示:“万”字既和“万宝路”的名字对上了,也想说往终点去的路从来不是顺顺当当的——那路上肯定有各种各样的可能、各种各样的牵挂。可正因为这样,才得像骑士那样坚定:只有心里认准了不变,才能像诗里说的“一骑绝尘”;只有不那么执着于“同伴”,才能摸到人活着的根本,成为那座不用靠别人、自己就活得圆满的“孤峰”。
姜俊
一磊啊,今天这番聊下来,真是像重新走了趟杜塞尔多夫的画室——既见着了当年那个沉潜于诗与画的你,更看到了这些年你把这条路走得这么深。从留学时与诗歌的相遇,到把“无形诗意转译成视觉”的初心。你用文字作魂、图像为形,在当代语境里重新创造了筋骨。
花 布面综合材料 70x70cm 2025年
一朵无名小花
独自生长
在一座大山的裂缝里。
它抽芽。
它开花。
它凋谢。
它散落。
没人看见。
يك كَل بى نام
تنها رشد مى كند
در شكاف كوهى بزركً.
جوانه مى زند.
كَل مى دهد.
يزمرده مى شود.
پراكنده مى شود.
هيج كس نمى بيند.
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黄灿然
Abbas Kiarostami
咱们聊了传统诗画的“对话共生”,你用西方现代诗的锋利做注脚;又聊了现代主义绘画的“去文学性”,你反其道而行之,让诗歌成了绘画观念的“根”。这种在古今中西之间找平衡的巧思,还有你对“存在”“孤独”这些命题的较真——从兰波到多敏,从诗句的共鸣到具象的画面,每一步都走得扎实。真的,能看到你把当年心里那眼“泉”,酿成如今这样饱满的创作,作为老同学,我替你高兴。期待下一次的对话!
See you tomorrow 布面综合材料 150x100cm 2025年
废墟上的鸟摆脱了死亡,
在太阳的灰色石头上筑巢,
它越过一切痛苦,一切记忆,
它不知道在永恒中明天是什么
L'oiseau sur la ruine
Est délivré de la mort,
Il bâtit son nid
Dans la pierre grise du soleil.Il passe pardessus
Toute douleur, toute mémoire,
Il ne sait pas
Ce qu'est demain dans l'éternité.
伊夫• 博纳富瓦/树才
Yves Bonnefoy
关于对话者
姜俊
姜俊,独立策展人,艺术批评家,深圳市当代艺术与城市规划馆特约策展人,浙江省创意设计协会艺术经济专业委员会理事长。他曾毕业于德国明斯特艺术学院,后来获得中国美术学院艺术学博士学位,2021-2024在上海同济大学做建筑学博士后研究。姜俊是第六十届 “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 中国国家馆“美美与共:集”联合策展人(2024)、共同策划了“化作通变:第七届广州三年展”(2022-2023)、“时间引力— 2023成都双年展”。
高一磊
1981年出生于福建泉州。2000-2004年毕业于福建师大美术学院;2005-2007年就读于德国杜塞尔多夫美术学院Rissa工作室。
重要个展:2025年 诗歌-绘画 高一磊个展(唤醒画廊/深圳);2021年 忒休斯的航程(里美画廊/上海);2021年 流光飞烟—高一磊 雷丁狄 双个展(福州融侨艺术中心/福州) ;2020年 极致呈现-杜荣坤 高一磊 双个展(大美当代艺术馆/泉州) ;2016年 理想以上 (时代空间/北京798);2014年 盛开渐现症候(798时代空间海西事业部/厦门);2006年 个展(schoen画廊/波恩 德国)。
来源:凤凰艺术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