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2年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当许婉清抱着被子走向瓜棚时，她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雨声。
1992年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当许婉清抱着被子走向瓜棚时，她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雨声。
她不知道，这一夜将改变两个人的命运，也不知道多年后再回首，这份勇气会成为她心中最珍贵的记忆。
有些选择，只有在最纯真的年纪才敢做出。
01
1992年8月的末尾，秋意还未到，暑气却已经开始收敛。
袁烨磊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踏上了通往梧桐村的泥泞小路。
刚从师范学院毕业的他，本以为会被分配到县城的中学，没想到组织上一纸调令，把他送到了这个距离县城三十多公里的偏远山村。
"就当是锻炼锻炼吧。"袁烨磊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脚下却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梧桐村不大，总共也就七八十户人家，散落在山坳里。村子唯一的小学校就建在村口，是一排低矮的青砖瓦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袁老师，您可算来了！"村支书刘强迎了出来，满脸的热情，"我们可盼您好久了。"
刘强四十出头，黑瘦精干，说话时总是习惯性地搓着手，显得有些拘谨。
"刘书记客气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袁烨磊放下包，跟刘强握了握手。
"关照什么的，都是为了娃娃们好。"刘强领着袁烨磊往学校里走，"您先看看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再想办法。"
学校的宿舍在教室后面，是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小屋。屋里摆着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简陋的书柜，就这么几样家具。
"条件是简陋了些，不过胜在清静。"刘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村里条件就这样，您将就将就。"
袁烨磊看了看四周，虽然简陋，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挺好的，我一个人住够用了。"他笑着说。
刘强见袁烨磊没有抱怨，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您先休息休息，晚上我让家里做几个菜，咱们喝两盅。"
袁烨磊正要推辞，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刘叔，新老师到了吗？"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袁烨磊转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姑娘大约二十出头，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土布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粗布裤子，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虽然衣着朴素，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和清秀的面容，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婉清，来得正好。"刘强介绍道，"这位就是新来的袁老师。袁老师，这是我们村的许婉清，人好得很，以后您在村里有什么事，尽管找她帮忙。"
许婉清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
"袁老师，我给您带了些自家种的菜，都是新鲜的。"她把竹篮放在桌上，"还有几个鸡蛋，您刚来，先垫垫肚子。"
袁烨磊有些意外，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才刚见面..."
"没事的，都是自家种的，不值什么钱。"许婉清的脸微微有些红，"您是来教我们村娃娃读书的，大家都感激您呢。"
看着许婉清真诚的眼神，袁烨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质朴的善意。
"那就谢谢许姑娘了。"他诚恳地说。
许婉清听到"许姑娘"这个称呼，脸更红了，低着头说："您叫我婉清就行。"
刘强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暗暗点头。
这个新来的老师看起来人不错，没有那种城里人的架子，应该能在村里待得住。
"袁老师，您明天就要开始上课了，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今晚跟我说一声。"刘强说。
"好的，我会认真准备的。"袁烨磊点头说道。
许婉清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
"婉清，你有什么事吗？"刘强注意到了她的神情。
"我就是想问问，袁老师教哪个年级？我弟弟许小宝今年该上三年级了，这孩子有些顽皮，希望袁老师多费心。"
"原来如此。"袁烨磊笑了笑，"我教三到五年级，你弟弟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教他的。"
许婉清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那笑容就像山间的清泉，纯净而美好。
袁烨磊看着她的笑容，心中莫名地跳了一下。
02
第二天一早，袁烨磊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他推开窗户，看到学校门口聚集了不少村民，男女老少都有，大家正围着议论什么。
"这个新老师年纪不大，能教好娃娃们吗？"一个中年妇女担心地说。
"年轻怕什么，有文化就行。"旁边的老汉接话道。
"就是不知道能在咱们村待多久，别像上一个老师，干了半年就跑了。"
袁烨磊听着这些议论，心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自己作为外来人，想要得到村民们的认可并不容易。
简单洗漱后，袁烨磊走向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孩子，年龄从七八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看到袁烨磊进来，孩子们都安静下来，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位新老师。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姓袁。"袁烨磊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师生了，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个看起来比较调皮的男孩举起了手。
"老师，您是城里来的吗？"
"是的，我是从县城来的。"袁烨磊笑着回答。
"那您会不会像上一个老师一样，过段时间就走了？"又有一个孩子问道。
这个问题让袁烨磊愣了一下。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但看着孩子们渴望学习的眼神，他还是坚定地说："老师既然来了，就会认真教你们，不会轻易离开的。"
孩子们听了，脸上都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接下来的课程进行得比袁烨磊想象中顺利。
虽然这些农村的孩子基础相对薄弱，但他们学习的积极性很高，课堂气氛也很活跃。
下课后，袁烨磊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袁老师在吗？"是许婉清的声音。
"在，请进。"袁烨磊抬起头，看到许婉清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
"您昨晚刚到，今天又忙着上课，肯定没顾上好好吃饭。"许婉清把面条放在桌上，"我做了点面条，您趁热吃。"
袁烨磊看着碗里的面条，上面卧着两个荷包蛋，还撒了一些翠绿的韭菜花，香气扑鼻。
"婉清，你太客气了，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举手之劳。"许婉清摆摆手，"您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袁烨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面条劲道，汤汁鲜美，比他在城里吃过的许多面条都要好吃。
"真香！"他由衷地赞叹道。
许婉清听到夸奖，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您喜欢就好。对了，小宝今天上课表现怎么样？"
"许小宝是你弟弟啊？"袁烨磊想起那个坐在第一排，眼睛特别亮的小男孩，"他很聪明，就是有点坐不住，上课老爱做小动作。"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坐不住。"许婉清有些无奈地说，"您多费心，该管就管，别惯着他。"
"放心吧，我会好好教他的。"袁烨磊认真地说。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了一阵议论声。
"哎呀，这才第二天，就天天往老师那儿跑，这像什么话..."
"就是，一个姑娘家，该注意点分寸..."
声音虽然不大，但袁烨磊和许婉清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婉清的脸一下子红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袁老师，您慢用，我先回去了。"她匆忙地说完，转身就要走。
"婉清..."袁烨磊想叫住她，但许婉清已经快步走出了门。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袁烨磊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情绪。
他明白，在这样的小村子里，人们的思想相对保守，一个未婚姑娘经常和男老师接触，确实容易引起非议。
但许婉清的善良和真诚，却让他深深感动。
晚上，袁烨磊独自在宿舍里备课，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许婉清的身影。
那双清澈的眼睛，那纯真的笑容，还有她送面条时的温柔神情，都让他心中泛起涟漪。
他摇摇头，试图把这些念头驱散。
自己是来教书的，不应该胡思乱想。
但是，有些感情一旦萌芽，就很难再压制下去。
03
接下来的几天，许婉清没有再来学校。
袁烨磊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总是有些失落。
他开始留意村里的动静，希望能够偶然遇到她。
这天下午放学后，袁烨磊决定到村里走走，一来熟悉环境，二来也想散散心。
梧桐村虽然不大，但风景还算不错。村子被青山环抱，一条小河从村中流过，河水清澈见底。河边种着一排梧桐树，虽然还没到秋天，但已经有几片叶子开始泛黄。
袁烨磊沿着小河慢慢踱步，享受着山村难得的宁静。
走着走着，他看到前面有个身影在河边洗衣服。
仔细一看，正是许婉清。
她蹲在河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件衣服，正在用力地搓洗着。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袁烨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婉清。"他轻声叫道。
许婉清回过头，看到是袁烨磊，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变得有些拘谨。
"袁老师，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出来走走，没想到遇到你。"袁烨磊在她旁边的石头上坐下，"这几天怎么没见你？"
许婉清低着头，手中的动作没有停。
"家里忙，没时间出门。"
袁烨磊知道她是在躲避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心中有些愧疚。
"婉清，那天的事..."他想要解释什么。
"没事的。"许婉清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村里人就是爱说闲话，过几天就好了。"
虽然她这样说，但袁烨磊还是能看出她眼中的委屈。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他诚恳地说。
"您说什么呢，您又没做错什么。"许婉清连忙摆手，"是那些人爱胡说八道。"
两人就这样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河水慢慢流淌。
夕阳渐渐西沉，天空被染成了金黄色，远山如黛，近水如镜，美得就像一幅画。
"这里真美。"袁烨磊由衷地感叹道。
"您是城里人，见过的好地方多，咱们这山沟沟有什么好看的。"许婉清谦虚地说。
"不，城里虽然繁华，但少了这份宁静和纯真。"袁烨磊看着她，"就像你一样，有一种城里人没有的纯朴和善良。"
许婉清听到这话，脸又红了。
"袁老师，您别这样说，我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姑娘。"
"在我眼里，你一点都不普通。"袁烨磊的语气很认真。
这句话让许婉清的心跳加速了。
她偷偷看了袁烨磊一眼，见他正专注地看着远山，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好看。
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男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村里的小伙子们虽然也有人对她有意思，但他们都是一些粗糙的话，从来不会像袁烨磊这样，说话这么有文化，这么温柔。
"袁老师，您在城里...有对象吗？"许婉清鼓起勇气问道。
袁烨磊摇摇头："没有，一心想着工作，还没考虑这些。"
"那您父母没着急吗？"
"着急倒是着急，不过我觉得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得遇到合适的人才行。"
许婉清听了，心中涌起一阵甜蜜。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袁烨磊口中的"合适的人"，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占据了。
"那您觉得什么样的人算合适呢？"她小心翼翼地问。
袁烨磊想了想，说："善良，真诚，有自己的想法，不虚伪，不做作。"
说完这些，他看向许婉清，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就像你这样的。"
许婉清的心狂跳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袁老师，您..."
"婉清，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但我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姑娘。"袁烨磊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更多地了解你，可以吗？"
许婉清的眼中盈满了泪水，但那是高兴的眼泪。
"可是，村里人会说闲话..."她担忧地说。
"让他们说去吧，我们自己心里清白就行。"袁烨磊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婉清，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许婉清感受着手心的温暖，点了点头。
"我愿意。"她轻声说道。
就在这个美好的黄昏，在梧桐村的小河边，两颗年轻的心悄悄地靠在了一起。
04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不到三天，整个梧桐村都知道了新来的袁老师和许婉清在河边"私会"的事。
当然，经过几个人的嘴，故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我听说啊，那天黄昏他们在河边抱在一起了..."长舌妇董春芳神神秘秘地对几个妇女说道。
"真的假的？婉清那丫头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这么大胆。"另一个妇女惊讶地说。
"现在的年轻人啊，哪有咱们那时候的规矩。"董春芳摇头叹息，"这要是传出去，婉清这丫头的名声就毁了。"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许婉清父亲许老汉的耳朵里。
许老汉是个憨厚老实的农民，平时话不多，但对女儿的名声却看得很重。听到这些传言，他气得脸都青了。
当天晚上，许婉清刚从地里回来，就被父亲叫到了堂屋。
"婉清，村里人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许老汉沉着脸问道。
许婉清知道瞒不过去，只好点了点头。
"我和袁老师确实在一起说过话，但没有他们说的那些..."
"啪！"许老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许婉清吓了一跳。
"你糊涂啊！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爹，袁老师不是坏人，他人很好的..."许婉清试图解释。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许老汉的声音更大了，"他是城里人，迟早要回城里去的，你跟着他有什么前途？"
"爹，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走？"许婉清不服气地说。
"别天真了！"许老汉恨铁不成钢地说，"城里人哪个愿意在咱们这穷山沟待一辈子？他现在哄哄你，等调走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记得你是谁！"
这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许婉清的心里。
她想反驳，但又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袁烨磊确实是城里人，他会在梧桐村待多久，她也不知道。
"从明天开始，你不准再去找他，也不准和他单独见面。"许老汉下了死命令，"要是再让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婉清含着眼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趴在床上痛哭，不知道该怎么办。
另一边，袁烨磊也感受到了村里人态度的变化。
以前见到他，大家都会热情地打招呼，现在却变得冷淡了许多。有些人甚至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刘强也找到了他，语重心长地说："袁老师，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村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家的思想还比较传统。你和婉清的事，最好还是注意点分寸。"
袁烨磊明白刘强的好意，但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他和许婉清之间清清白白，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议论和约束？
但他也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继续我行我素，受伤害的只会是许婉清。
这天下午，袁烨磊正在办公室备课，许小宝跑了进来。
"袁老师，我姐姐让我给您带个话。"小男孩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话？"袁烨磊连忙问道。
"她说，这段时间她不能来找您了，让您别担心，也别去找她。"许小宝学着姐姐的语气说道，"她还说，等风头过了，会想办法见您的。"
袁烨磊听了，心中五味杂陈。
他理解许婉清的处境，但这种被迫分离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小宝，你告诉你姐姐，我明白她的苦衷，我会等她的。"袁烨磊认真地对许小宝说。
许小宝点点头，又补充道："袁老师，我姐姐还让我告诉您，无论别人怎么说，她的心都不会变的。"
这句话让袁烨磊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即使不能见面，但知道许婉清的心意没有改变，就足够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袁烨磊站在宿舍的窗前，望着远处许婉清家的方向。
他知道，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也有一个人在思念着他。
这种相思之苦，让两个年轻人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但他们都相信，真正的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
只要彼此心中有爱，总有一天，他们会冲破这些世俗的阻碍，走到一起。
05
七月的梧桐村，暑气蒸腾。
袁烨磊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了，教学工作逐渐步入正轨，孩子们也越来越喜欢这位年轻的老师。
但他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沉重。
自从那次河边相遇后，他和许婉清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
虽然偶尔能通过许小宝传递一些消息，但这种隔空相思的滋味，让他备受煎熬。
这天下午，袁烨磊正在教室里给五年级的学生上语文课。
讲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喊："不好了！不好了！婉清掉河里了！"
袁烨磊心中一惊，手中的粉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们先自习，老师出去一下。"他匆忙对学生们说完，就冲出了教室。
村口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往河边跑。
袁烨磊跟着人群来到河边，看到许婉清正湿淋淋地坐在岸边，浑身直打哆嗦。
原来是她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脚下的石头一滑，整个人掉进了水里。虽然很快就被人救了上来，但她不会游泳，在水里喝了不少水，现在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快，快送她回家，换身干衣服，别着凉了。"有人在指挥着。
许老汉急得团团转，几个妇女围在许婉清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袁烨磊很想冲过去看看许婉清的情况，但他知道，在这种场合，自己不方便出现。
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心中满是担忧。
晚上，袁烨磊在宿舍里坐立不安。
他很想知道许婉清现在的情况，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打听。
正在这时，许小宝偷偷摸摸地跑了过来。
"袁老师，我姐姐发烧了。"小男孩一脸焦急地说。
"什么？严重吗？"袁烨磊连忙问道。
"挺严重的，一直在说胡话，还叫您的名字呢。"许小宝说，"我爹想请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看，但天太黑了，医生不愿意来。"
袁烨磊听了，再也坐不住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一些常用药，对许小宝说："你赶紧回去，让你爹给你姐姐吃点退烧药，多喝热水，用湿毛巾敷额头降温。"
"那您不去看看我姐姐吗？"许小宝天真地问道。
袁烨磊很想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去。
一个未婚男子深更半夜去看一个姑娘，在村里人眼中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你先回去照顾你姐姐，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找我。"袁烨磊说道。
许小宝拿着药跑了，袁烨磊在宿舍里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袁烨磊的心越来越不安。
终于，在将近十二点的时候，许小宝又跑了过来。
"袁老师，我姐姐的烧更厉害了，还一直喊着您的名字，我爹也急得不行了。"
袁烨磊听了，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走，我跟你回去看看。"他抓起一个手电筒，跟着许小宝往许家跑去。
许家的院子里亮着灯，许老汉正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看起来很着急。
看到袁烨磊，许老汉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迎了上来。
"袁老师，您来了..."他的语气有些复杂。
"许叔，婉清的情况怎么样？"袁烨磊直接问道。
"不太好，烧得厉害，还一直说胡话。"许老汉叹了一口气，"我想请医生，但这大半夜的..."
"我去请医生。"袁烨磊说道，"村里的赤脚医生住在哪里？"
"在村西头，可是这么晚了..."
"没关系，救人要紧。"袁烨磊说完，拿着手电筒就往村西头跑去。
深更半夜的山村格外安静，只有袁烨磊的脚步声在小路上回响。
他一边跑一边想，如果许婉清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不容易找到了医生的家，袁烨磊用力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医生，我是学校的袁老师，村里有人发高烧，您快去看看吧。"
医生听说是袁老师，态度稍微好了一些。
"这大半夜的，什么急症啊？"
"许婉清掉河里了，现在发高烧，情况很严重。"
医生一听是许婉清，立马就起床了。
许婉清在村里人缘很好，大家都很关心她。
医生匆匆收拾了药箱，跟着袁烨磊往许家赶去。
06
当袁烨磊和医生赶到许家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
许婉清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时不时地呢喃着什么。
医生给她量了体温，摇了摇头："烧到三十九度五了，得赶紧降温。"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大家都围在许婉清身边忙碌着。
医生给她打了退烧针，袁烨磊帮着换冰毛巾，许老汉在一旁端茶倒水。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大家都忘记了平时的那些顾虑和成见。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许婉清的烧退了一些，人也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床边的袁烨磊。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虚弱地问道。
"你病了，我很担心。"袁烨磊轻声说道。
许婉清想要坐起来，但身体还很虚弱，袁烨磊连忙扶住她。
"你先别动，好好休息。"
这一幕被许老汉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平时他对袁烨磊有很多成见，觉得这个城里人不可靠。
但今晚袁烨磊的表现，让他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为了女儿的病，袁烨磊不顾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深更半夜跑来照顾她，还亲自去请医生。
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可靠的？
医生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时，对许老汉说："婉清这次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几天。"
"谢谢医生，辛苦您了。"许老汉感激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医生摆摆手，又看了看袁烨磊，"袁老师，您也辛苦了。"
送走医生后，许老汉对袁烨磊说："袁老师，今晚真是谢谢您了。"
"许叔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袁烨磊说道。
许老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袁老师，我知道您是个好人，但是..."
"爹，您别说了。"许婉清虽然还很虚弱，但还是打断了父亲的话，"袁老师，您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袁烨磊看了看许婉清，又看了看许老汉，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等袁烨磊离开后，许老汉在女儿床边坐下。
"婉清，我看得出来，这个袁老师是真心对你好的。"他缓缓说道。
许婉清有些意外，没想到父亲会这样说。
"爹..."
"但是，"许老汉话锋一转，"他毕竟是城里人，迟早要回城里的。你们的身份差距太大，在一起会很困难。"
许婉清的眼中涌出泪水。
她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但她的心已经完全被袁烨磊占据了。
"爹，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她哽咽着说道。
许老汉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
"傻丫头，感情的事情，不是光靠喜欢就够的。"
第二天，许婉清落水生病的消息传遍了全村。
大家都很关心她的情况，纷纷来探望。
但同时，袁烨磊深更半夜到许家照顾许婉清的事情，也成了村里人议论的焦点。
"这个袁老师倒是有情有义，为了婉清连名声都不要了。"有人这样说道。
"就是，换了别的男人，哪敢在这种时候去人家姑娘家里？"
"看来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不是那种随便玩玩的关系。"
这些议论传到董春芳耳朵里，让她很不舒服。
平时她最爱传播一些负面的小道消息，没想到这次大家都在夸奖袁烨磊和许婉清。
"哼，现在说得好听，等他调走的时候，看他还管不管婉清！"董春芳酸溜溜地说道。
这话被刘强听到了，他皱了皱眉头。
"春芳，你说话注意点分寸，袁老师是我们村请来的，你这样说话合适吗？"
董春芳被刘强训了一句，讪讪地闭上了嘴。
但她心中的不服气，却让她开始暗中打听袁烨磊的调动消息。
她就不信，这个城里来的老师真的会在他们村里待一辈子。
而此时的袁烨磊，正在为另一件事情烦恼。
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意识到，自己对许婉清的感情已经无法掩饰了。
但同时，他也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他们之间存在的现实障碍。
他是城里人，许婉清是农村姑娘；他有文化，她只读过小学；他的家人对他有更高的期望，而她的父亲对他们的关系也充满担忧。
这些差距，真的能够被爱情跨越吗？
袁烨磊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弃许婉清。
07
七月下旬，连续几天的高温让整个梧桐村都变得燥热难耐。
许婉清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但自从那次生病之后，她和袁烨磊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村里人对他们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甚至有些人开始暗中支持他们。
这天傍晚，袁烨磊正在河边的梧桐树下纳凉，许婉清悄悄地走了过来。
"袁老师。"她轻声叫道。
袁烨磊回过头，看到许婉清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一些刚摘的桃子。
"婉清，你怎么来了？"他惊喜地问道。
"给您送点桃子，自家树上结的，特别甜。"许婉清把竹篮放在他身边，在他旁边坐下。
夕阳西下，河水波光粼粼，远山如黛。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婉清，你父亲现在对我们的事情..."袁烨磊试探性地问道。
"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许婉清说道，"那天晚上的事情，让他看到了您的人品。不过他还是担心您会离开..."
袁烨磊沉默了一下，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教育局那边可能会有调动，但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
许婉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话题。
"如果...如果您真的要走，会带我一起吗？"她鼓起勇气问道。
袁烨磊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
"婉清，如果我要走，我一定会带你一起的。但是，你愿意离开这里，离开你的家人吗？"
许婉清犹豫了。
梧桐村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有她的父亲，有她的回忆，让她彻底离开，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诚实地说道。
"我明白。"袁烨磊握住她的手，"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要下雨了。"许婉清看了看天空，"您赶紧回去吧，别淋着。"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往下掉。
很快，雨势越来越大，变成了倾盆大雨。
"这雨下得太急了，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袁烨磊说道。
两人连忙往村里跑，但雨实在太大了，没跑几步就被淋得湿透了。
"那边有个瓜棚，咱们先过去避避雨。"许婉清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棚子说道。
那是她家在村边种瓜时搭的临时棚子，虽然简陋，但能遮风挡雨。
两人跑进瓜棚，这才松了一口气。
棚子很小，只能容纳两三个人，袁烨磊和许婉清几乎是贴着坐的。
外面雷声阵阵，雨声如注，偶尔有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两人的脸庞。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袁烨磊看着外面的雨幕说道。
许婉清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是避雨，但如果被村里人知道了，又要引起议论。
"袁老师，要不您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雨停。"她说道。
"这么大的雨，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袁烨磊坚决地说，"再说，现在出去也是找淋，不如等雨小一点再走。"
许婉清看着外面的雨，知道袁烨磊说得有道理。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您冷吗？"她关心地问道。
"还好。"袁烨磊勉强笑了笑，但身体的颤抖出卖了他。
许婉清心疼地看着他，想要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就到了深夜。
袁烨磊靠着棚子的木柱子，已经有些困了，但他不敢睡，怕许婉清害怕。
许婉清看着他强撑着的样子，心中很不忍。
"袁老师，您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给您守着。"她轻声说道。
"不用，我不困。"袁烨磊摇摇头。
但过了一会儿，疲惫还是战胜了他，他不知不觉地靠着柱子睡着了。
许婉清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温柔。
这个男人为了她，连名声都不顾了；为了她，宁愿在这简陋的棚子里受冻。
这样的感情，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她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向外面看了看。
雨还在下，而且看起来还要下很久。
她咬了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她悄悄地跑回家，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又拿了一些干净的衣服。
冒着大雨，她又跑回了瓜棚。
袁烨磊还在睡觉，许婉清轻轻地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袁烨磊感受到了温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婉清？这是..."他看到被子，有些惊讶。
"您会着凉的，我拿了床被子来。"许婉清说道。
袁烨磊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的姑娘，心中满是感动。
"你不怕村里人说闲话吗？"他问道。
许婉清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不怕。"她说道，"只要是为了您，我什么都不怕。"
这句话深深地震撼了袁烨磊。
他伸出手，把许婉清拉到自己身边，两人一起盖着被子。
"婉清，谢谢你。"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许婉清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心中满是幸福。
外面雨声依旧，但棚子里的两颗心却贴得更近了。
这个雨夜，注定会成为他们生命中最难忘的回忆。
08
第二天一早，雨终于停了。
袁烨磊和许婉清从瓜棚里出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们以为自己的秘密不会被人发现，却不知道，董春芳昨晚就看到了许婉清冒雨往瓜棚跑的身影。
"大家都来听听啊！"董春芳在村口大声嚷嚷着，"昨晚那么大的雨，许婉清竟然往瓜棚里送被子，你们猜是给谁的？"
这个消息就像投进平静湖水的石头，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村里人纷纷聚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给那个袁老师的呗。"
"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往外跑，这像什么话？"
"就是，传出去多难听啊，咱们村的脸都让她丢光了。"
这些议论很快传到了许老汉的耳朵里。
许老汉气得脸都绿了，回到家就把许婉清叫到了堂屋。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他沉着脸问道。
许婉清知道瞒不住，只好如实说了。
"我看袁老师被雨淋得发抖，担心他着凉，就给他送了床被子。"
"啪！"许老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糊涂！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往外跑，还跟一个男人待在一个棚子里，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爹，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避雨..."许婉清委屈地解释道。
"你们没做什么，但村里人会怎么想？"许老汉越说越气，"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见那个袁老师，也不准再去学校！"
"爹，您不能这样..."许婉清急了。
"我不能这样？"许老汉冷笑一声，"我还要把你锁在家里呢！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许婉清被父亲的话深深刺痛了，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我没有不要脸！我和袁老师之间清清白白的！"
"清白？"许老汉怒道，"清白的话，你大半夜往瓜棚跑什么？清白的话，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夜？"
许婉清无言以对，只能痛哭。
另一边，袁烨磊也感受到了村里人态度的急剧变化。
原本对他还算友善的村民，现在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就连一向支持他的刘强，也找到了他。
"袁老师，昨晚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您看这事怎么办？"刘强为难地说道。
"刘书记，我和婉清之间没有做任何不当的事情，我们只是避雨而已。"袁烨磊解释道。
"我相信您的人品，但是村里人的议论..."刘强摇摇头，"现在大家都在说您和婉清的闲话，这对您的工作也会有影响。"
袁烨磊明白刘强的意思，这是在暗示他要和许婉清保持距离。
"刘书记，我明白您的苦衷，但感情的事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袁烨磊说道。
"袁老师，我知道您是个好人，但您也要为婉清想想啊。"刘强语重心长地说，"一个姑娘家的名声毁了，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袁烨磊。
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确实给许婉清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接下来的几天，许婉清被父亲关在家里，不允许出门。
袁烨磊想要见她，但许老汉把门锁得死死的，根本不让他进去。
村里的流言蜚语也越传越难听，有人甚至开始编造一些不堪入耳的故事。
许婉清在家里以泪洗面，不吃不喝，整个人都憔悴了。
许老汉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
"婉清，你别怪爹狠心，爹这都是为了你好。"他说道，"那个袁老师迟早要走的，你跟着他没有前途。"
"爹，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走？"许婉清虚弱地问道。
"因为我听到消息了。"许老汉叹了一口气，"县里要调他回去，最迟下个月就要走。"
许婉清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
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不可能...他不会不告诉我就走的..."她喃喃自语道。
"你还是认清现实吧。"许老汉说道，"城里人就是城里人，玩够了就走了，哪会真心跟你这个农村姑娘过日子？"
许婉清不相信父亲的话，但心中却涌起了深深的恐惧。
如果袁烨磊真的要走，而且不告诉她，那她该怎么办？
这天晚上，许小宝偷偷跑到许婉清的房间。
"姐，袁老师让我给你带句话。"他神秘地说道。
"什么话？"许婉清急忙问道。
"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你的。还说，让你等他，他会想办法的。"
听到这句话，许婉清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也许，事情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也许，他们的爱情还有机会战胜这些世俗的阻碍。
但她不知道的是，更大的考验还在等着他们。
09
八月初的一个上午，一辆吉普车开进了梧桐村。
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县教育局的领导，另一个是袁烨磊不认识的中年男子。
"袁老师，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县一中的校长。"教育局的领导说道，"您的调动手续已经办好了，下周就可以到县一中报到了。"
袁烨磊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
"领导，我能不能再考虑考虑？"他试探性地问道。
"考虑什么？"县一中的校长笑着说，"县一中是咱们县最好的学校，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呢。你一个师范毕业生，能直接进县一中，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是啊，袁老师，你要珍惜这个机会。"教育局的领导也说道，"在县一中工作，前途无量啊。"
袁烨磊知道，从工作前途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但是，这意味着他要离开梧桐村，离开许婉清。
"领导，我在这里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想要争取一些时间。
"这里的工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村里人都很满意。"教育局的领导说道，"至于接替你的老师，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下周就能到位。"
看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容不得他拒绝。
送走了两位领导后，袁烨磊心情沉重地回到宿舍。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见到许婉清，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并且和她商量今后的打算。
但是，许老汉现在把许婉清看得很紧，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
正在他苦恼的时候，许小宝跑了过来。
"袁老师，我听说您要调走了？"小男孩担心地问道。
"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袁烨磊问道。
"刚才有人来找您，我听到了。"许小宝说道，"您真的要走吗？"
袁烨磊点了点头，心情很沉重。
"小宝，你帮老师一个忙好吗？"他说道，"你去告诉你姐姐，让她今晚到河边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许小宝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一定带到。"
当天晚上，许婉清想方设法从家里偷偷跑了出来，来到河边的梧桐树下。
袁烨磊早已等在那里。
看到许婉清，他的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这些天的折磨，让这个原本就清瘦的姑娘更加憔悴了。
"婉清..."他上前想要拥抱她，但许婉清后退了一步。
"您真的要走了吗？"她直接问道。
袁烨磊点了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教育局的调令下来了，下周就要到县一中报到。"
许婉清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感到天塌地陷般的绝望。
"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她的语气中带着怒气，"还是说，您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
"婉清，你误会了，我今天才收到消息，我第一时间就想告诉你。"袁烨磊急忙解释道。
"那您的打算呢？"许婉清冷冷地问道，"您是准备一个人走，还是..."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走。"袁烨磊认真地说道。
许婉清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跟您一起走？"她苦笑一声，"以什么身份？您的朋友？还是您的...情人？"
"婉清，你别这样想..."袁烨磊想要上前安慰她，但许婉清再次后退。
"我不这样想，还能怎么想？"许婉清的眼中盈满了泪水，"您是城里人，有文化，有前途，我只是个农村姑娘，连初中都没毕业，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合适。"
"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好。"袁烨磊动情地说道，"婉清，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想娶你为妻。"
这句话让许婉清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做梦都想听到这句话，但当它真的说出来时，她却感到了更深的痛苦。
"娶我为妻？"她哽咽着说，"您想过您的家人会同意吗？您想过您的前途吗？一个县一中的老师，娶一个农村姑娘，这在您的圈子里会被人笑话的。"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袁烨磊坚定地说。
"可是我在乎。"许婉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不想成为拖累您的人，我不想让您因为我而被人看不起。"
袁烨磊想要上前拥抱她，但许婉清坚决地推开了他。
"婉清，我们可以慢慢来，可以克服这些困难..."
"不能。"许婉清断然说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种差距不是靠爱情就能弥补的。"
说完这句话，许婉清转身就跑。
"婉清！"袁烨磊在后面追着喊道，但许婉清没有回头。
她知道，如果再看他一眼，她就会心软，就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但是，为了他的前途，为了不让他后悔，她必须狠下心来。
这也许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10
2010年春天，已经是某市教育局副局长的袁烨磊，回到了阔别十八年的梧桐村。
这次回来，是应村里邀请，为新建的希望小学剪彩。
十八年过去了，梧桐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破旧的土房变成了小楼房，就连那条小河也修建了护堤。
但是，那排梧桐树还在，只是更加茂盛了。
剪彩仪式结束后，袁烨磊独自一人来到河边。
站在熟悉的梧桐树下，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夏天。
"袁老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袁烨磊回过头，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朝他走来。
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双眼睛还是那样清澈，那样美丽。
"婉清..."袁烨磊的声音有些颤抖。
许婉清走到他面前，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
十八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您...过得还好吗？"许婉清轻声问道。
"还好。"袁烨磊点点头，"你呢？"
"也还好。"许婉清笑了笑，"我听说您当上副局长了，恭喜您。"
"谢谢。"袁烨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结婚了吗？"
许婉清点了点头："结了，嫁给了邻村的一个老实人，有一个女儿。"
袁烨磊的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情绪，既有失落，也有祝福。
"那就好，那就好。"他勉强笑着说道。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许婉清开口道："袁老师，我一直想对您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袁烨磊不解地问道。
"当年...当年我不应该那样对您说话，不应该那样决绝地拒绝您。"许婉清的眼中闪着泪光，"其实，我那样做是为了您好。"
袁烨磊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我知道。"他轻声说道，"我一直都知道。"
"您知道？"许婉清有些惊讶。
"后来我想明白了，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真心为我着想，不会说那些话。"袁烨磊说道，"你是怕我因为你而影响前途，对不对？"
许婉清点了点头，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我一个农村姑娘，配不上您这样的人才。如果当年真的跟您走了，您一定会后悔的。"
"不，你错了。"袁烨磊认真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你。相反，我后悔的是没有坚持下去，没有为了我们的爱情而努力。"
许婉清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过去了。"
袁烨磊伸出手，轻轻为她擦去眼泪。
"意义就是，让我们都知道，那份感情是真的，是美好的，是值得珍藏一生的。"
许婉清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些花白头发的男人，心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袁老师，您...有家庭了吗？"她问道。
袁烨磊摇了摇头："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现在的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
"袁老师，您应该找个好女人，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她说道。
"也许吧。"袁烨磊笑了笑，"不过，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梧桐树上，就像十八年前的那个黄昏。
"袁老师，我得回去了。"许婉清说道，"家里人在等我。"
"好，我送你一段。"袁烨磊说道。
两人沿着熟悉的小路慢慢走着，就像十八年前那样。
走到村口，许婉清停下了脚步。
"袁老师，谢谢您给我的那段美好时光。"她说道，"那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我也一样。"袁烨磊说道，"婉清，无论过去多少年，你都是我心中最美好的人。"
说完这句话，两人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各自转身离去。
袁烨磊看着许婉清远去的背影，心中既有遗憾，也有释然。
有些爱情，不一定要有结果才算完美。
有些人，能够在生命中出现，就已经足够了。
那个雨夜，那床被子，那句"你怕被说闲话吗？"，都将永远留在他的心中，成为最温暖的回忆。
而在另一个方向，许婉清也在默默地回望着。
她知道，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了。
但她不后悔当年的选择，因为她看到了袁烨磊现在的成就，看到了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人。
也许，这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吧——不是占有，而是成全；不是索取，而是给予。
1992年的那个暴雨夜，一个农村姑娘抱着被子，问出了那句改变两人命运的话。
十八年后，他们都找到了各自的答案。
有些爱情，注定要用一生来怀念。
而这种怀念，比拥有更加珍贵，更加永恒。
来源：聪明高山S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