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和母亲相处20年,从没红过脸,等嫂子娘家有事,我们就是娘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18 05:04 1

摘要: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屏幕上跳着“娘家弟”三个字。嫂子王琴正给我妈夹菜,手一抖,一块烧得软烂的冬瓜掉在了桌上。她顾不上擦,慌忙拿起手机划开,声音都变了调。

引子

嫂子的电话是晚饭时打来的。

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屏幕上跳着“娘家弟”三个字。嫂子王琴正给我妈夹菜,手一抖,一块烧得软烂的冬瓜掉在了桌上。她顾不上擦,慌忙拿起手机划开,声音都变了调。

“喂,小军?怎么了?”

我妈和我哥都停了筷子,屋里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准没好事。嫂子娘家那个弟弟,前几年做生意赔了本,一直不太平。

“什么?人没事吧?”王琴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她的脸瞬间白了,像墙上刚刷的石灰。

“钱……要多少钱?”她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个什么数字,王琴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里面传来一阵模糊又焦急的喊声。

我哥李建军赶紧过去扶她,“琴,怎么了?你别吓我。”

王琴没说话,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地板上,溅开一小片水花。

我妈皱着眉头,拿起桌上的手机,放到耳边听了几句。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沉了下去。听完,她挂了电话,对王琴说:“起来,地上凉。”

声音平静得有些过分。

我心里觉得奇怪。我妈和嫂子王琴,处了二十年,好得跟亲母女似的。别说红脸,连句重话都没有过。周围的邻居谁不羡慕我们家婆媳和睦。按我妈平时的性子,这时候早该搂着嫂子安慰了。

可她没有。她只是把手机放回桌上,拿起抹布,把我刚才掉的那块冬瓜渍擦干净,动作慢条斯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这就是悬念的开始。一个电话,撕开了我们家维持了二十年的平静。

我叫李建国,是个木匠。大哥叫李建军,在厂里当个小组长。我们家是这座小城里最普通的家庭。二十年前,大哥娶了王琴。王琴人能干,性子好,对我妈孝顺,对我大哥体贴,把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妈常说,娶了王琴,是老李家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现在,这份福气好像遇到了坎。

王琴的弟弟在外面开车出了事,撞了人,要赔一大笔钱。对方开口就是二十万。

二十万,对我们这样的家庭,不是个小数目。

我哥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办,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王琴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我看向我妈,想让她拿个主意。她是我们家的主心骨。

我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她说:“吃饭吧,菜要凉了。”

第一章 一碗没喝的汤

那顿晚饭,谁也没吃好。

饭桌上的气氛,就像冬天结了冰的河面,看着平静,底下全是暗流。我妈做的红烧肉,是王琴最爱吃的菜。往常她总要吃上好几块,今天却一块也没动。

她面前的米饭,被筷子戳得一个个小洞,米粒却没少几颗。

我哥建军扒拉了两口饭,忍不住开口了。

“妈,这事……您看怎么办?”他看着我妈,像个没主见的孩子。

我妈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地嚼着。她没看我哥,也没看王琴,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碗。

“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她的声音不高,但很有分量。

建军就不敢再说话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安静。只有筷子碰到碗的清脆声响,一声一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想,我妈可能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二十万,对她这个节省了一辈子的老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她需要时间消化。她平时对王琴那么好,等她想通了,肯定会帮忙的。

吃完饭,王琴默默地收拾碗筷。她把围裙在手上擦了又擦,才系到腰上。她的背影看上去比平时单薄了很多,肩膀微微塌着,像是扛着一座看不见的山。

我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吵吵闹闹的综艺节目,眼神却没有焦点。

我心里堵得慌。这不像我们家。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一直很和气,有事大家一起扛。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走进厨房,想帮王琴。

“嫂子,我来吧。”我说。

王琴回过头,对我勉强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没事,建国,我一个人就行。”她低着头,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地响,盖住了她细微的抽泣声。

我看着她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觉得我得做点什么。我了解我妈,她不是个冷血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候大哥和嫂子刚结婚不久,有一次嫂子生病住院,我妈天天熬了鸡汤送到医院。她自己舍不得喝一口,眼巴巴地看着嫂子喝完,才露出笑容。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可今天晚上,她亲手给嫂子盛的那碗冬瓜排骨汤,就放在嫂子座位前,从头到尾,一口没动,已经凉透了。

我心里有个念头,二十年的婆媳情分,难道就这么脆弱?一碰到钱,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觉得不是。我妈不是那样的人。

半夜,我口渴起来喝水。路过客厅,发现我妈的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我悄悄走过去,从门缝里往里看。

我妈没睡。她坐在床边,背对着我。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正用一块布反复擦拭。

那是一个小小的、上了年头的木盒子。

我认得那个盒子。那是嫂子刚嫁过来时,我妈给她的。我妈说,这是她自己的嫁妆,传给儿媳妇,是个念想。嫂子一直很珍惜,锁在自己的柜子里。怎么会到了我妈手里?

我妈的动作很慢,很轻,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背影显得格外苍老和孤独。

我没敢出声,悄悄地回了房间。

我的心跳得很快。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小木盒里,藏着我们家所有问题的答案。

第二章 尘封的账本

第二天,家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王琴一大早就起来了,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没睡。她没做早饭,穿了件外套就要出门。

“我去我姐家一趟,看能不能凑点。”她声音沙哑地说。

我哥建军拉住她,“你别去了,你姐家也不宽裕,能有多少。”他一脸愁容,眉头拧成了疙瘩。

“再少也得试试。”王琴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妈从房间里出来,看了看王琴的背影,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厨房。很快,里面传来切菜的声音,笃,笃,笃,像沉闷的鼓点。

我心里烦躁,决定去我的木工房待会儿。那是我的避难所。木头的清香能让我平静下来。我最近在雕一个关公像,一个老主顾订的。如果能尽快完工,也能拿到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总能帮上点忙。

我对我媳妇说:“把我们那张五万块的存单取出来,先给嫂子。”

我媳妇二话没说,点点头,“好,我下午就去。”

我知道,这五万块是我们准备给孩子上大学用的。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家人,总不能见死不救。

下午,我正在给关公像开脸,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手不能抖,心要静。可我怎么也静不下来。我妈那反常的态度,嫂子那绝望的眼神,总在我眼前晃。

就在这时,我哥建军冲了进来。

“建国,不好了,我跟王琴吵起来了!”他满头大汗,一脸惊慌。

我放下刻刀,“怎么回事?”

“我让她别去借钱了,说妈肯定会想办法的。她说妈那个态度,根本不指望了。还说,还说她嫁到我们家,就是个外人。”建军说得语无伦次。

我心里一沉。说出“外人”这两个字,说明嫂子是真伤心了。

“她人呢?”

“跑出去了,说要回娘家,把老家的房子卖了。”

我赶紧脱下工作服,“走,去找!”

我们俩分头去找,最后在长途汽车站找到了王琴。她正准备买票,眼睛哭得像两个核桃。我拉住她,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了家。

家里,我妈已经做好了晚饭,还是四菜一汤,摆得整整齐齐。但谁也没心情吃。

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决定找我妈谈谈。

吃完饭,我让我哥和嫂子先回房。我坐到我妈身边。

“妈,你到底怎么想的?嫂子都快急疯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我妈看着电视,没说话。

“二十万是多,但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那儿还有点积蓄,大哥厂里也能借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吧?”

我妈终于转过头,看着我。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无奈,有疲惫,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哀。

“建国,你不懂。”她轻声说。

“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这不像你。”

我妈叹了口气,站起身,“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她说着,就想回房。

我心里一急,想起了那个木盒子。还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家阁楼上,有一个我爸留下的旧箱子,我妈一直当宝贝,谁都不让碰。她说里面都是些老物件,怕我们弄坏了。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趁着我妈回房的工夫,我搬了梯子,爬上了阁楼。阁楼里积了厚厚的灰,呛得我直咳嗽。我找到了那个旧箱子,锁已经锈了,我用工具撬开。

箱子里都是些旧衣服,旧照片。我翻了半天,在箱子底,找到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笔记本。封面已经泛黄,上面用钢笔写着三个字:账本。

我翻开账本。

里面密密麻麻记着一些账目。

“1998年3月,借给东头王婶五十元,买化肥。”

“1999年8月,借给邻居刘叔二百元,孩子上学。”

……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妈这个人,心善,邻里乡亲有困难,她总会帮一把。但她也记性不好,怕忘了,就都记了下来。

我快速往后翻。

突然,我的手停住了。

在某一页,记着一笔巨大的款项。

“2002年10月,借出彩礼钱,三万元。”

后面没有写借给谁。

2002年10月。那不就是大哥和嫂子结婚的日子吗?三万块,在二十年前,那是一笔巨款。我们家当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拿着账本,手都在发抖。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里慢慢成形。

第三章 木盒里的秘密

我拿着账本下了楼,客厅里空无一人。我妈回了房间,大哥和嫂子也都在自己屋里。整个家安静得像一口深井。

我走到我妈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妈,是我,建国。”

里面传来我妈的声音,“睡了。”

“妈,我有事跟你说。”我推开了门。

我妈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小木盒子。见我进来,她有些慌乱地想把盒子藏到身后。

“妈。”我把账本放到她面前,翻到那一页,“这是怎么回事?”

我妈看到账本,脸色变了。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二十年前那三万块,是给嫂子家的吧?”我追问道。

我妈沉默了。她的沉默就是默认。

“我们家当时哪来那么多钱?”我继续问。

我妈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

“我把你爸留下的那几块银元卖了,又跟你舅舅借了些,才凑齐的。”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我心里一震。我爸留下的那几块银元,是爷爷传下来的,我妈一直当成宝贝。她竟然为了嫂子的彩礼,把传家宝都卖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大哥,他那性子,还不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告诉你嫂子,她心重,知道了会一辈子觉得欠我们家的,直不起腰来。”我妈说,“我只想让她安安心心在我们家过日子。”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我妈不是冷漠,她是心里有委屈。她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现在王琴家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怕,怕这个家被拖垮。

就在这时,大哥和王琴听见动静,也走了过来。

王琴看到我妈手里的木盒子,和我手里的账本,大概猜到了几分。她的脸色更白了。

“妈……”她轻声喊了一句。

我妈抬起头,看着王琴。她的眼神很复杂。

她慢慢地打开了那个小木盒子。

我们都以为里面是什么金银首饰。

可里面没有。

盒子里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纸已经泛黄,带着岁月的痕迹。

我妈颤抖着手,把那张纸拿出来,展开。

那是一张欠条。

上面写着:“今借到李家彩礼钱三万元整,自愿于婚后孝顺公婆,操持家务,以还此情。立据人:王琴。”

字迹娟秀,正是王琴的笔迹。

王琴看着那张欠条,浑身都在发抖。她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妈,我……”她想解释什么。

我妈却打断了她。

“这张条子,不是我逼你写的。”我妈看着王琴,一字一句地说,“是你自己要写的。你说,你家穷,这三万块的彩礼,是救了你弟弟的命。你说你这辈子报答不了,只能写个字据,提醒自己,要一辈子对李家好。”

王琴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二十年了。”我妈的声音也哽咽了,“这二十年,你做得很好。比我亲闺女还好。这张条子,我早就当它没了。我把它锁在盒子里,就是想把这件事也锁起来,永远不提。”

“那您今天……”我哥建军忍不住问。

“今天,”我妈叹了셔口气,“我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当年那三万,是掏空了我们家的家底。现在这二十万,又要掏空一次。我老了,我怕啊。我怕这个家散了。”

我妈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她不是不疼王琴,她是怕了。一个为家庭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面对这无法预知的风险,她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王琴突然走上前,从我妈手里拿过那张欠条。

然后,她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把那张承载了二十年秘密的欠条,撕得粉碎。

“妈,”她哭着说,“从今天起,没有欠条了。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我孝顺您,不是为了还债。是因为您是我妈。”

第四章 二十年的真相

王琴把撕碎的纸屑紧紧攥在手心,像是要把它嵌进自己的肉里。

客厅里一片寂静。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提醒着我们,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二十年的相敬如宾,二十年的和睦无间,原来都建立在这样一张薄薄的欠条上。不,或许不全是。但这个秘密,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牵扯着我妈和嫂子,让她们的关系变得不那么纯粹。

我妈看着王琴,浑浊的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

“琴,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着解释,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想让你还。我就是……我就是心里堵得慌。”

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无助。

“我知道。”王琴摇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妈。是我不好,我不该觉得您冷漠。我忘了,您也是个普通人,您也会怕。”

是啊,我们都忘了。我们习惯了我妈的坚强,习惯了她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们忘了她也会累,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大哥建军站在一旁,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局外人。他看看我妈,又看看自己的媳'妇,脸上写满了愧疚。

“都怪我,都怪我没本事。”他喃喃自语,“要是我能挣大钱,你们就不用这么为难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心里有些来气,但还是忍住了。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真相大白了,但问题还在那里。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妈突然站了起来,她走到王琴面前,拉住她的手。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了王琴冰凉的手。

“琴,你听我说。”我妈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当年那三万块,我说过,是给你弟弟救命的。现在这二十万,也是给你弟弟救命的。只要是人命关天的事,我们家就不能不管。”

王琴愣住了。

我妈接着说:“我老了,脑子糊涂了。这两天我想的都是钱,忘了想人了。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转过身,对我们兄弟俩说:“建军,建国,你们听着。明天,把家里所有能动的钱都拿出来。我那还有几万养老钱。不够的,我想办法去借。砸锅卖铁,也得把这事平了。”

我妈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平凡的、会害怕、会犹豫的母亲。但到了关键时刻,她骨子里的善良和担当,比谁都强大。

王琴再也忍不住了,她扑进我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那哭声里,有委屈,有感动,有释放。

我妈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二十年前,她刚过门时那样。

“不哭了,孩子,不哭了。”我妈说,“有妈在呢。天塌不下来。”

我看着她们,眼眶也湿了。

那个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像一个脓包,今天终于被挤破了。流了很多脓,很疼。但从今往后,伤口才能真正愈合。

我们家那层看似完美的“和睦”外衣被撕开了,露出了里面真实的样子。有矛盾,有软弱,有误解。但更多的是无法割舍的亲情和爱。

我走到大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别愣着了。去给你媳妇倒杯热水。”

他如梦初醒,哦哦了两声,转身进了厨房。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我那个老主顾的电话。

“喂,张老板吗?我那个关公像,明天就能完工。对,比说好的早了几天。您看,能不能先把尾款结给我?我家里……出了点急事。”

第五章 迟来的拥抱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家就行动起来了。

我和媳妇把那张五万的存单取了出来。大哥也把他和嫂子攒的七万多块钱都拿了出来。我妈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是她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养老钱,一共三万六。

我们把钱凑在一起,数了数,一共十五万六千。

还差四万四。

我妈说:“我去你舅舅家借。”

我说:“妈,您别去了。您年纪大了,别来回跑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我那个关公像,老主顾很爽快地结了尾款,给了我三万。还差一万四。我想到了我木工房里那套我最宝贝的花梨木工具,那是我师傅传给我的,用了十几年了。我知道有个同行一直很想要。

我咬了咬牙,给他打了电话。

“老周,我那套工具,你还要吗?”

电话那头的老周很惊讶,但很快就答应了。两个小时后,他带着一万五千块现金来了。

我把工具递给他的时候,心里像被挖走了一块。那不仅仅是工具,是我的手,我的念想。但我看着桌上那堆凑起来的钱,我觉得值。

钱凑齐了。整整二十万。

我把钱用一个布包装好,交给了王琴。

王琴看着那包钱,手都在抖。她没有接,而是看着我们,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噗通”一声,跪在了我妈面前。

“妈,我……”

我妈赶紧把她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妈,这钱,算我借家里的。我跟建军,以后一定拼命挣钱,把钱还上。”王琴哭着说。

我妈把钱塞到她手里,板着脸说:“胡说什么!什么借不借的?一家人,说两家话。你弟弟就是我半个儿子,他有难,我们能不管吗?”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

“琴,以前是妈做得不好。妈心里藏着事,对你总隔着一层。以后不会了。”我妈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住了王琴,“以后,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那是一个迟来的拥抱。

没有惊天动地,只是一个老人,用她不再有力的臂膀,拥抱着她的儿媳妇。

王琴在我妈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看着她们,心里那块最沉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大哥建军走过去,也抱住了她们俩。他一个大男人,眼圈也红了。

“妈,琴,对不起。以前是我太混蛋了,没当好一个儿子,也没当好一个丈夫。”

我们一家人,因为这场危机,前所未有地紧紧靠在了一起。

下午,大哥陪着王琴,带着钱,踏上了回娘家的长途汽车。

送走他们,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

我妈坐在沙发上,精神头好像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她甚至还哼起了年轻时喜欢听的黄梅戏。

我知道,她心里的结,也解开了。

晚上,我媳妇做饭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酱油没了。我自告奋勇去买。

路过邻居张大妈家门口,她正在跟几个人聊天。看到我,她热情地打招呼。

“建国,忙什么呢?”

“去买瓶酱油。”我笑着回答。

“哎,我跟你说,”张大妈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说,“你们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昨天晚上,好像听到你家有吵架的声音。你跟你媳妇吵了?”

另一个邻居也凑过来说:“不是吧?我听着像你哥和你嫂子。他们俩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

我笑了笑。

“没事,大妈。就是一家人说了几句心里话。”

张大妈她们还想再问,我摆摆手,走进了不远处的小卖部。

心里话。

是啊,我们只是说了一些藏了二十年的心里话而已。

第六章 手艺人的尊严

嫂子和大哥在娘家待了半个多月才回来。

事情解决了。钱赔给了对方,她弟弟虽然要负点责任,但好在人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回来那天,王琴的弟弟,那个叫王军的小伙子,也跟着一起来了。他是专程来感谢的。

小伙子二十多岁,长得挺精神,就是一脸的颓丧和愧疚。一进门,就给我妈跪下了。

“大姨,谢谢您,您救了我们全家。”他一个劲地磕头。

我妈赶紧让他起来,拉着他坐下,问长问短,比对他姐还亲。

王军在我们家住了两天。他话不多,总是一个人闷着。我知道,这次的事对他打击很大。

第二天,他溜达到我的木工房。

我正在打磨一张新的椅子。木工房里飘着淡淡的松木香,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飞舞的木屑镀上了一层金边。

王军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想不想试试?”我问他。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递给他一块砂纸,教他怎么顺着木头的纹理打磨。他的手很生疏,但很认真。

我们俩就这么默默地干着活,谁也没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姐夫,我真没用。”他的声音很低,“生意做不成,开车还闯祸,差点把家都毁了。”

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

“谁这辈子还没个坎呢?”我说,“过去了,就是坎。过不去,才是坑。”

“我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了。”他眼神迷茫。

我想了想,拿起手边一块不成形的小木料,用刻刀几下就削出了一只小鸟的雏形。

“你看这个。”我把木鸟递给他,“它原来就是一块没人要的废料。但是在我手里,它可以变成一个玩意儿。”

王军捏着那只木鸟,翻来覆覆地看。

“手艺,就是把没用的东西,变成有用的东西。人也一样。”我说,“你现在觉得你自己是块废料,但只要你肯学,肯干,总能找到自己的用处。”

我不是个会讲大道理的人。我只会做木工活。

我跟他讲,怎么选料,怎么看纹理,怎么用刨子,怎么使凿子。我告诉他,每一块木头都有自己的脾气,你要顺着它的性子来,才能做出好东西。

“做木匠,急不来。要的是耐心,是细心。”我拍了拍他肩膀上的木屑,“做人也一样。”

王军听得很认真。

临走前一天,他找到我。

“姐夫,我想跟你学木匠。”他眼神里有光。

我有点意外。现在很少有年轻人愿意干这个了。又脏又累,还挣不了大钱。

“你想好了?这活可苦。”

“想好了。”他点点头,很坚定,“我觉得,能亲手把一块木头变成一件家具,是件很有尊严的事。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尊严。

我心里被触动了一下。

是啊,我们这些手艺人,挣的钱不多,社会地位也不高。但我们有自己的尊严。我们的尊严,就藏在每一根刨花里,每一道榫卯里。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活得踏实,心安理得。

我答应了他。

我跟他说,你先回家把事情处理好,什么时候想来,随时可以来。我不收你学费,管你吃住。但是有一条,学了,就得用心学。不能半途而废。

王军重重地点了点头。

送他走的时候,嫂子王琴一个劲地跟我说谢谢。

我说:“谢什么。他是我弟,跟你弟一样。”

王琴笑了。那是她回来后,我见过的最轻松、最真心的笑容。

第七章 一桌平常的饭

日子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又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家里的气氛变了。

以前,我们家是“相敬如宾”的。我妈和嫂子之间,总是客客气气的,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现在不了。

饭桌上,嫂子会跟我妈开玩笑了。

“妈,您这鱼烧得有点咸了啊。下次让我来。”

我妈也不生气,瞪她一眼,“嫌咸你别吃,留给我儿子。”

说着,却把最大的一块鱼肉夹到了嫂子的碗里。

大哥建军也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回到家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甩手掌柜。他开始学着帮嫂子做家务,虽然总是笨手笨脚,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有一次,他学着和面,结果弄得满脸都是白面粉,像个唱戏的。嫂子笑得直不起腰,拿手机给他拍了下来。

我妈看着他们闹,也跟着笑。那笑声,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爽朗。

我们家,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

以前,我们努力维持着一个“模范家庭”的空壳子。现在,壳子破了,里面的生活气息,才真正地流淌出来。

王军没有食言。一个月后,他真的来了。

他拜我为师,跟着我学手艺。他很能吃苦,也很有天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帮我打扫工坊,整理工具。我教他的东西,他都用心记。手上磨出了血泡,他吭都不吭一声,用针挑破了,继续干。

我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我把师傅传给我的那套花梨木工具,又从老周那里赎了回来。我把它交给了王-军。

“好好用。别辱没了它。”我说。

王军捧着那套工具,眼睛红了。

又过了几个月,到了我妈的生日。

那天,我媳妇和嫂子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们一家人,加上王军,围坐在一起。

没有名贵的酒,就是普通的二锅头。没有豪华的蛋糕,就是一碗长寿面。

我妈坐在主位上,看着我们,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人都齐了,比什么都好。”她感慨道。

吃饭的时候,我妈习惯性地站起来,要给嫂子盛汤。

嫂子笑着按住她的手,“妈,您坐着。今天您是寿星,我们伺候您。”

她接过汤勺,先给我妈盛了一碗,然后是我,大哥,最后才是她自己。

我看着这普普通通的一幕,心里却暖洋洋的。

我想,这就是家吧。

家不是一个不吵架、不红脸的地方。家是那个吵了架、红了脸,但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在你身后,为你撑起一片天的地方。

二十年的平静,比不上一场推心置腹的争吵。二十年的相敬如宾,也比不上一个发自内心的拥抱。

我们家不再是邻居口中那个“从不红脸”的榜样了。我们会有分歧,会有矛盾,会有磕磕绊绊。

但我们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这就够了。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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