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故乡(散文)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4-12 17:00 1

摘要:前些时日,我回老家办事。正午时分,老家堂哥热情张罗午饭,众人围坐暖炕,小小的饭桌前,满是亲昵的拥挤。弟弟因出差未能归来,我便举着手机,与他视频连线,来了一场“现场直播”。镜头扫到热气腾腾的饺子时,那端,熟悉而浓重的乡音裹挟着思念缓缓飘来:“哎哟,古扎喔,和咱妈

游子,游子,胡不归?

作家阿城曾言:乡愁,其实是思念家乡食物。这寥寥数语,仿若一把钥匙,轻轻开启了记忆深处那扇藏满眷恋的门扉。

前些时日,我回老家办事。正午时分,老家堂哥热情张罗午饭,众人围坐暖炕,小小的饭桌前,满是亲昵的拥挤。弟弟因出差未能归来,我便举着手机,与他视频连线,来了一场“现场直播”。镜头扫到热气腾腾的饺子时,那端,熟悉而浓重的乡音裹挟着思念缓缓飘来:“哎哟,古扎喔,和咱妈包得真像,个个和小元宝一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之后,弟弟的头像暗了下去。我知晓,这一瞬间,弟弟心底的乡愁又决了堤。

在胶东方言里,饺子被亲昵地称作“古扎”,于我们家人而言,那是舌尖上无可替代的热爱,尤其是弟弟,对饺子的钟情近乎痴迷。记忆的长河中,有几幅画面始终熠熠生辉:幼年时,父亲带回的《半月谈》杂志,广告崭露头角之际,连着几期封底,皆是一位卖电视机的美女,她大张着嘴巴,仿若沉醉在幸福之中。那时不过七八岁的弟弟,竟在每本书的封底,为美女的口型配上“gu zha”的拼音,后面还跟着个加粗加大的惊叹号,童趣尽显。

还有一回,弟弟刚调到南昌不久,某个夜晚八点多,电话那头的他兴奋得像个孩子:“姐,我寻到一家咱们山东人开的饺子馆啦!是咱妈做的那种散馅的,可不是肉丸馅,往后有吃饺子的地儿了!”待我奔赴南昌,弟弟火急火燎拉我前往。饺子入口,我才懂了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难以下咽,他却吃得津津有味,那一刻,百般滋味在心头翻涌。

弟弟十九岁离乡,扎根南方,弟媳身为南方人,对饺子、馄饨的制作一窍不通。于是,在南方开一间胶东特色餐馆,主打饺子和打卤面,成了弟弟心心念念的梦想。那年去深圳,他拉着我穿梭于福田、宝安的大街小巷,吃遍一家又一家著名饺子馆。望着深圳街头饺子馆门头上千篇一律的“东北饺子”招牌,他总会愤懑不平:“咱胶东老家的饺子,那才叫正宗!”

至于回老家,那就更不必说了,尤其母亲健在时,我们家吃饭的主题只有一个:吃饺子!一天三顿,中午晚上吃现包的,早晨吃回锅的,天天如此,一直吃到离开家门返程,还总是意犹未尽。

生长在武汉的成林曾向我吐槽:“饺子哪有那般美味?何苦四处寻觅,我觉着咋都比不上武汉的饭菜好吃。”

弟弟调至南昌后,一次巡店,在熟食加工区瞧见新鲜茭瓜,童年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儿时,母亲将嫩茭瓜擦丝,撒适量盐微微腌制,待其出水,添入面粉,打上一枚土鸡蛋,老家的柴火大锅燃了起来,锅底麦秸草闪烁明灭,舔舐着锅底,刹那间,油锅滋滋作响,诱人香气弥漫小屋。不多时,母亲便能端出一盘金黄酥脆、鲜香嫩滑的茭瓜饼,蘸上蒜泥,那滋味,堪称一绝。照片里,弟弟身着食品卫生服,亲授熟食员工烙茭瓜饼技艺。旁人或许以为他心血来潮,可我深知,于千里之外独自打拼的弟弟而言,家乡的食物,母亲的手艺,是化不开的乡愁。

长大成人后,总有一些味道,只能在回忆中找寻。踏遍万水千山,尝遍珍馐美馔,最让人心心念念的,依旧是儿时的家常滋味。时光仿若一位神奇的画师,将故乡的味道深深刻印在味蕾之上,伴我们一生,永不褪色。漂泊天涯的游子啊,唯有家乡的食物,能唤醒肠道内沉睡的蛋白酶,那里头,藏着往昔回忆,蕴着故土温情。故乡的风物,无论喜乐哀愁,哪怕落魄潦倒,一旦触及,便能寻得心灵的慰藉,不知不觉,他乡亦成故乡。

因为,我们品尝的不只是食物,更是一种习惯,一份乡愁。

好姐妹春的婆婆家在临沂。每次从临沂返程,春总是满脸阴霾。春的丈夫栋,名校出身,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如春日微风,暖人心扉。可春时常向我们抱怨:“瞧瞧他,在咱这儿人模人样,一回临沂老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回他老家,他就狼吞虎咽,那副模样,就像饿了几辈子!整日里,大葱不离口,相隔老远,便能闻到那股冲鼻的葱味。”

“在老家吃也就罢了,回烟台还非得在车后备箱塞几捆大葱,熏得满车都是味儿!”春满心不悦,态度强硬,非要栋把大葱扔掉,两口子为此争吵不断,矛盾日益尖锐。

面对春的指责,栋亦是态度激昂不让步:“那是我妈给我卷煎饼的大葱,我咋就不能带?你妈给你带的东西,你咋不扔?”

听闻此言,我心猛地一颤,何其相似的场景。我家饮食向来注重热量把控,严格限制高油高脂。婆婆家却无肉不欢。每次爱人回老家吃饭,瞬间抛开平日的严谨挑剔,大口吃肉,大碗吃菜。记得有一回,他吃面吃得忘乎所以,呼噜呼噜的声响引得众人侧目。我顿觉难堪,正欲提醒,却瞥见婆婆脸上那满足的笑容。

刹那间,我懂了他的孝心。儿行千里母担忧,无论孩子多大,在母亲眼中,大口吃饭,既是眷恋母亲的手艺,亦是孩儿身体康健的信号,如此,母亲方能安心。

众人陷入长久的沉默。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曾几何时,朋友圈疯传一句令人潸然泪下的话:我拼命赚钱的速度,赶不上父母衰老的速度。如今,钱有了,父母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真的会痛彻心扉。

每次回老家,村口那棵大槐树下,总有一群老人静静守望。他们期盼的,是城里安家的子女能抽空归来。子女返乡,那家便似过节般热闹,买菜、杀鸡、熬鱼,临行前,老人把平日里口挪肚攒的好物一股脑塞给孩子,带回孩子们的小家。而他们,靠着孩子吃剩的饭菜,又能将就好些日子。

更多时候,老人们只是默默枯坐,寂静无言。子女们忙碌奔波,无暇归家,那树下孤独、苍老的身影,仿若一根根刺,扎在人心尖上。

又忆起父亲离世后,母亲与我同住。彼时公司业务繁忙,我起早贪黑,无论多晚回家,母亲总会守着一盏灯,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两个小菜角,暖了我疲惫的身心。

那时,我却只知给母亲买这买那,以为这便是尽孝。

如今想来,多少回,难得闲暇在家,母亲缓缓凑近,欲与我唠唠家常,我却敷衍几句,心不在焉,甚至不耐烦地打断。刹那间,母亲失落的面容浮现眼前,耳畔嗡嗡作响,泪水已潸然而下……等我至午夜的母亲,那碗熬了整晚的小米粥,那盏总为我点亮的归家的灯,终究是成了回忆。从此,那一缕缕乡愁,带着舌尖的眷恋和我心底的牵挂,穿越山水,萦绕心间,难以散去。

本该有月亮的今晚,一场春雨却不期而至。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棂,想来明日清晨,又是一番别样风景。古语云:“雨之为物,能令昼短,能令夜长。”

有雨的晚上,夜会显得格外悠长。在这样的夜里,就会有很多陈年旧事涌上心头。写着写着,不觉夜已深,雨也停了。远处烟威高速上的车灯渐渐稀少下来,对面大学城一片安静。海滨小城睡了。我停了打字的手,脑海里涌出一句话:箫声归旧馆,灯火下楼台。

故乡,我想念你;母亲,我想念你。

作者简介:赵阿芳,烟台市古扎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烟台市作协会员,烟台市散文学会理事,北海文学微刊副主编,牟平区作家协会副主席。自幼热爱读书写作,先后在各级报刊杂志以及电视台发表文章二百余篇。

来源:半岛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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