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最近一段时间,“气清景明,万物皆显”,许多地方桃李争艳,绿意渐浓。而在我的家乡、地处塞外的河套平原,冬天似乎仍未过去,家家户户点着火炉,到晚上还得给土炕烧把火,以驱散寒气。
闫政
最近一段时间,“气清景明,万物皆显”,许多地方桃李争艳,绿意渐浓。而在我的家乡、地处塞外的河套平原,冬天似乎仍未过去,家家户户点着火炉,到晚上还得给土炕烧把火,以驱散寒气。
不过,春的脚步是挡不住的。大地已然解冻,田野里湿润的泥土,被农人收拾得平平整整。远远望去,地面上氤氲淡淡的水汽,那水汽钻入鼻孔,带着大地的芬芳。早先播种的麦苗也破土而出了,因为播种的时间不同,麦田东一块西一块,惹得一种叫“花蒲扇”的鸟飞来飞去。花蒲扇的飞行路线呈波浪状,那瘦弱的身躯犹如拔河绳中间的红布,似乎会随时掉下来。
小时候,我最喜欢拿着弹弓,坐在屋后麦田与树林之间的地堰上,晒太阳、揪碱草、打鸟。我不打花蒲扇,它用细长的喙在麦田里探来探去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老师说:“那是神鸟给麦苗捉虫呢。”为什么称花蒲扇为“神鸟”?大概率因为它的奇特长相——头顶红棕色的扇形羽冠,浑身布满黑、白、棕三色横斑,有点儿像印第安人的头饰。前些天,我在《山海经·西山经》中读到“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一时生疑:“胜”指的是什么?查阅资料,“戴胜”即为花蒲扇,因身上有异味,也叫“臭姑鸪”,“胜”指的是它头上的羽冠。神鸟从远古穿越而来,从某种程度上看,异味为其增添了些许神秘感吧!
花蒲扇衔着虫子飞走了,一只“胡伯喇”落在泛青的柳枝上,叫声粗犷洪亮,一派塞外男儿的形象,吓得麻雀四散。我有点儿恼火,抄起弹弓打过去,无奈太偏,胡伯喇根本没发现。它真的是一只“愣鸟”,即使连打十多下,也就换个树枝继续叫,仿佛嘲笑我弹弓玩儿得差。
在家乡的方言里,“胡”发“虎”的音,“喇”加上儿化音类似“愣儿”,我一直以为这鸟的土名是“虎不愣儿”;还有流传至今的歇后语为证:青红鸟都飞走了——就剩下虎不愣儿,用来形容那些呆头呆脑、傻里傻气的人。至于“胡伯喇”,我是在王世襄的《京华忆往》中读到的,还知道了它的大名“伯劳”,成语“劳燕分飞”,就是说“伯劳”“燕子”各奔东西。
我想,要是弹弓上有瞄准器,那该多好啊!这样就不怕“愣鸟”嘲笑了,打警惕性非常高的斑鸠,也会变得轻而易举。虽然儿时顽皮,其实真打到鸟,未必敢捡。记得一年清明节后,树叶稀小未成荫,我用弹弓从斑鸠窝中打下一颗鸟蛋,怎料小鸟已孵化成形,我很难受,悄悄用土掩埋了它的尸体。我曾反思,为何要打鸟?想来想去,忆起课文《大森林的主人》,文中的猎人打来松鸡,用大树叶裹好,埋到地下,然后在上面生火烤熟,他“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美的东西”。或许就是这段描述,误导我打鸟的。
清明时节,人类点瓜种豆,动物也开始繁育后代,为了顺应天时、与自然和谐相处,古人不上山伐木、不捕捉鸟兽虫鱼。科技昌明的今天,人类掌握的知识更多了,却常有动植物濒危的报道见诸报端,我们在踏青游玩、扫墓祭祖之时,是不是也要敬畏自然、效法古人呢?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