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秀英在纺织厂加班的灯光下数着微薄的工资,将三百元整整齐齐地汇给远在外地读研的丈夫。那一年是1999年,八月的暑气未散,她踩着缝纫机直到深夜,汗水浸透了衣衫,腿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可她从不抱怨,只盼着丈夫学成归来,一家团聚。而此时,他的丈夫正挽着孙薇薇的手,在鼓
林秀英在纺织厂加班的灯光下数着微薄的工资,将三百元整整齐齐地汇给远在外地读研的丈夫。那一年是1999年,八月的暑气未散,她踩着缝纫机直到深夜,汗水浸透了衣衫,腿上的旧伤隐隐作痛。可她从不抱怨,只盼着丈夫学成归来,一家团聚。而此时,他的丈夫正挽着孙薇薇的手,在鼓浪屿的霓虹灯下合影,背景上“订婚快乐”四个字闪得刺眼。
多年后,我偶然翻出那张泛黄的汇款单,指尖抚过“林秀英”三个字,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原来母亲曾这样默默扛起整个家,而父亲却早已走向另一个世界——那个有LV包、有别墅、有孙薇薇的世界。
孙薇薇生产那夜,台风咆哮,暴雨如注。她躺在主卧尖叫,父亲握着她的手不停安慰:“别怕,我在。”可没人知道,我妈正蜷缩在保姆房里,腿上的伤口因久站再度裂开,血顺着床沿滴落。她咬着牙,掐着自己的大腿,只为保持清醒,随时听候差遣。当主卧传来紧急呼救时,她竟是第一个冲进去的人,湿发贴面,脸色苍白如纸,却声音平稳地说:“先生,我坐备用车跟去,万一路上需要人手。”
两辆车在风雨中分道扬镳。一辆驶向高端私立医院,一辆拐进城中村的小诊所。穿白大褂的老太太掀开我妈的裙子直跺脚:“再拖下去要出人命!”可我妈只是死死咬住木棍,目光穿过雨帘,落在远处广告牌上——那是父亲当年向孙薇薇求婚的酒店,霓虹在雨中晕成一片猩红,像极了命运的预兆。
我从小被当作千金小姐养大,孙薇薇常指着擦地的招娣说:“宝珠你看,底层人就像蟑螂,踩死了都嫌脏鞋。”可我不信。每晚我都偷偷塞罐头给她,看她蹲在储物间用炭笔写字,墙缝里塞满画着妈妈的纸片。有一张纸上写着:妈妈 smell like sunshine and garlic。那一刻,我的心被狠狠揪住。
国际部体检那天,护士随口一句“钱小姐居然是O型血?您父母可都是AB型”,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十六年的平静。父亲疯了一样砸碎家中一切,孙薇薇尖叫着:“我早说过那丑种不像我!”警笛声响起时,我推开储物室的门,看见招娣抱着一本破旧字典哭泣——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物件,内页用血画着三十七个正字,记录着三十七次无声的等待与思念。
我拉起她枯瘦的手,看着她眼底那颗朱砂痣,和我镜中的模样一模一样。窗外警灯闪烁,红蓝交错,映在墙上,如同多年前那夜的霓虹。但这一次,我们不再沉默。我牵着她的手走出黑暗,迎着光走去,风停了,雨也停了,天边露出第一缕晨曦。
来源:小乔神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