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百思不得其解。昨晚的饭局上，觥筹交错之间，刘院长喜笑颜开地承诺，这笔订单一定会照顾你们。

刘院长挂断电话前留下一句话：“日后，机会多多”

医药女代表吴丹，怅然若失。

她百思不得其解。昨晚的饭局上，觥筹交错之间，刘院长喜笑颜开地承诺，这笔订单一定会照顾你们。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

问题出在哪？

吴丹将困惑告知总监，总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一声：

你细品。

吴丹低头不语。片刻后，红晕爬上了她白皙的脸庞。

01

他还在农村寒窗苦读的时候，他未来的夫人早已迷失在青春的荷尔蒙里。

那是一个有阳光的，夏日的午后。

在她家别墅的阁楼里，面对帅气的班长，她砰砰乱跳的心，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无所适从。

阳光透过气窗爬进阁楼里。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姑娘的身上散发出迷香一样的气息，一种春天的树木生长的气息。

帅气的班长，在这样的气息里，欲望恣意蔓延。

帅气的班长下手了，在你来我往的进攻防守中，姑娘最终卸下了铠甲。在白茫茫一片的迷离中，班长手忙脚乱的完成了生命中第一次关于温暖和湿润的探索。姑娘紧闭眼睛，最终包容了一切。

后来，这对年轻人在挥汗如雨之后，停止了生命的翕动。看到桃花点点开，他们在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脸庞中，回味着这个夏天带给他们的新奇和快乐。

多年后，这个午后的时光一直在姑娘的脑海里盘旋。

命运很神奇。

这一年，他和他未来的夫人考进了同一所医科院校，同一个系，同一个专业，而且分在同一个班。而那个帅气的班长则在家人的安排下飞往美利坚，开启新的人生。

农村出生的他，经过农活的打磨，孔武有力。特别是暑假里，在农田里接受了阳光长时间的直射，面孔黝黑。

站在讲台上作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未来的夫人在座位上默默无语。

他虽然出生在农村，但爱读书，关键还博览群书，因此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一股书香之气漫溢在空气中，她经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他和她命运的交集是在第二年的春天。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春天，处处透着生机和浪漫。

在充满生机和淡淡月色的夜晚，在图书馆转角的小树林里，她正在小树林的椅子上爱怜叹息。她已经确认帅气的班长有了新的爱情。而她经过开发的身体，在这个春天的夜晚里也在不断的膨胀。

他刚好路过。

一切刚刚好，恰在此时遇见你。

彼此已经熟悉的他们，一起闲聊，一起在树林里散步。在坑洼不平的草地上，在路灯很少的夜色里，随着歪歪倒倒的步伐，他们不可避免的在身体上有了一些接触。

这是春天，春天的夜晚里，万物在黑暗里恣意生长。他们体内的生机也在蓬勃生长。

这身体里蓬勃生长的生机，在夜色的掩护下，汇成了一股河流。

具体是她先投入他的怀抱，还是他先张开怀抱拥抱她，事后他们自己也说不清。

总之，神奇的命运，安排他们在这里遇见，然后安排在这个春天的夜晚再次偶遇。

这个夜晚的偶遇，让他们在拥抱中，让彼此蓬勃的生机汇成了一股河流，然后在踉跄的步伐中来到了树林深处的一块平地上，完成了一次释放欲望的深入交流。

那个夜晚，月色朦胧。

那个夜晚，欲望漫流。

那个夜晚，彼此通透。

那个夜晚，也掩盖了姑娘曾经的过往。

第二天，农村出生的他，一早来到昨夜的事发地点，他看到被他们压倒的青草，一片狼藉。

他躺在草地上，透过树林枝叶的缝隙，看见蓝天上白云悠悠飘过。

他陷入了沉思。

后来的大学生涯，她彻底被他孔武有力的身体征服。他也在策马奔腾中体验着挥洒汗水的激情。

毕业后，她在卫生厅任职的父亲安排下，进入卫生系统。他在一次次的辗转难眠后，接受了她父亲的安排，进入市院。

20年后，他成为医院一把手，人称刘院长。

02

在走上管理岗位之前，作为医生的他，保持着医者仁心。

从农村出生的他，对贫穷深有着深刻的感触。因此在行医过程中，他尽心尽责，开药的时候尽量选择效果好，价格低的药品。

有时候，看到一些病人面对为无力承担的医药费，泪流满面的时候，他也是心生慈悲。

都说时间能改变一个人，而真正能改变一个人的其实是现实。

在他刚走上管理岗位，对医院仪器设备的采购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时候，他的家里出了一件大事。

他的弟弟因为帮助别人担保贷款，贷款人破产逃亡，弟弟被债权人控制。亲人们倾尽全力，依然有百万缺口。

在债权人的逼迫中，弟弟自杀未遂。

他第一次，认识到钱的重要性。

就在这时，医院采购一台进口影像仪器，市场价大概在440万左右，医药代表报出700万的价格，其中回扣260万。层层瓜分，作为有决定权的他可以分到120万。

面对现状，他第一次接纳了这120万的诱惑。

弟弟的事情迎刃而解。面对亲朋好友的恭维，他既羞愧又满足。

很多事情就这样，一旦打开了缺口，欲望之水就会汹涌而出。从第一次的羞愧，忐忑，逐渐心安理得。

有权力的支配，有金钱的诱惑，有医药代表的围猎。从器材采购，到药品采购，他开启了日进斗金的日子。

与此同时，他的职位也突飞猛进。

权力带来了人脉，金钱，也带来了美色。

第一次让他尝到美色的滋味，是那个并不年轻的医药女代表。那天去医药公司考察。饭局结束，这个很有责任心的医药女代表很体贴的将他送进宾馆后，这个即将走向中年的医药女代表，在白色的灯光下，扭动丰腴的腰肢，款款靠近。酒精刺激过的脸上，沁出的桃红，散发出迷离诱人的气息。

他迷失在这样的气息里。

那个夜晚，他第一享受到被伺候的快乐。

从前，他总是埋头苦干。如今，他以躺平的姿态，眼看着医药代表丰腴的身体在扭动中，一片白茫茫的荡漾。快感就像石子投入水中引起的波纹，在他的身体里一圈圈的蔓延。

感觉真好。

他陷入到这种金钱与美色共赢的欲望里。

当他成为医院一把手后，面对医院里恭维的笑脸，还有对他有求的下属们的谄媚，权力的滋味让他欲罢不能。

那个为了晋升，走进他办公室的女医生，居然轻展罗裙，让他一堵了别样的风情。

一切过往，皆成习惯。

随着经历得越来越多，他已经习以为常。

随着经历得越来越多，他开始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是欲望蔓延的结果，也是对欲望的臣服。

多年后，面对审查人员，他回忆起曾经最多的一笔回扣1600万。他也想起为了藏钱，他不得不买一幢房，装修的时候，房间阳台都做了夹层，只为藏钱。

其时，他对钱已经无感。面对源源不断送来的钱，他只是麻木地接纳。

唯一让他感到存在的，还是面对不同的胴体，他时而埋头苦干，时而欣赏她们的摇曳。在酣畅淋漓中，享受着一种征服的快感。

这都是习惯。

03

吴丹找上刘院长，是因为一笔金额不菲的设备采购。

第一次见到吴丹，刘院长眼前一亮。吴丹明眸皓齿，小白杨一样挺拔的身材，洋溢着青春的生机。

这个刚毕业的姑娘，将刘院长的思绪带入了他青葱的大学时光。

有趣的是，几天后吴丹在他们医院做了一次体检。刚好刘院长到体检科巡查，恰巧他看到吴丹的体检报告。一行字落入了刘院长的视野里：

未有同房经历。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落在他头发逐渐稀疏的脑袋上。颤栗的感觉从头顶直穿脚跟。脑海里浮现起多年前的那个小树林里的夜晚，还有他第二天他躺在草地上沉思的画面。

那天的遗憾再次浮上他的心头。

面对吴丹的体检报告，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是他习惯性的征服，也是他一直沉在幽暗海底里的有关遗憾的圆梦。

吴丹危险了。

吴丹来自农村，父母早逝，是唯一的奶奶将她养大，供她上学。

吴丹已经有了男朋友，是大学校园里开始的恋情。

男友一直说吴丹保守。

谈恋爱的时候，吴丹始终保持着一个底线，男友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就是最后一关不行，这让她的男朋友一直郁闷到现在。

她想把最好的留给新婚之夜；她也担心，假如爱情夭折，她觉得对不起未来的丈夫。

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是保守，也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他人的尊重。

吴丹刚刚毕业，才踏入这家医药器械单位，她的男朋友则到了北方，继续他的研究生学业。

吴丹刚进入这家单位的时候，总监就给她上了一课：

这个社会，有钱就有了一切。为了获得金钱，实现财富自由，要舍得付出。

总监还给她展示了一系列有钱人的生活场景，以及公司里从贫穷走向富有的案例。

总之，要做有钱人。

财富，让人自由。

在吴丹清澈的眼神里，总监给她上的这一课是在鼓励她追求美好生活。

她说，她一定会努力。

刚毕业的吴丹，还是太简单。

04

事情一切向好。

那晚的饭局上，刘院长对吴丹赞赏有加，也信誓旦旦地说，这笔大订单，一定照顾吴丹。

吴丹，兴高彩列，也感恩戴德。

饭局结束后，吴丹安排司机将刘院长送回家。道别时，她不经意地看到刘院长眼神里流露出的失落。

当时，她并没有太在意，等到第二天电话里询问是否能拍板确定时，一切都变了。

刘院长直接表明，参与竞价的单位多。有些单位的产品和报价比他们更具有优势，所以本次暂不考虑吴丹公司的产品。不过，他们作为三甲医院，常年各类器械采购量大，品种也多。日后，合作机会多多。

吴丹失落至极。

因为本次采购的金额巨大，所以单位还安排总监指导吴丹。

吴丹如实向总监汇报后，总监的话才让她明白刘院长的真实意图。

在羞涩和愤怒中，吴丹沉默不语。

命运啊，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吴丹接到奶奶的电话后，请假回到乡下。

奶奶生病了，她将奶奶带到医院检查。诊断结果是肿瘤，必须尽快手术，费用大概30万。

刚毕业的她，哪里能筹到30万！

她终于认识到总监给她上班第一课所讲内容的正确性，有钱就有了一切。

相依为命的奶奶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支柱，没有奶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现在，她怎么办？

她动身前往男友读研的北方城市。那天，他们的时光在校园里流淌着久别重逢的甜蜜。

在宾馆里，他们还和从前一样，拥抱，亲昵。让她男朋友欣喜若狂的是，她说，今夜我是你的人。

洁白的床单上，桃花点点。

男友拥着吴丹发誓要为她未来的人生负责。吴丹微微一笑，眼角里流出了一串泪花。

第二天，吴丹回到自己的城市后，给男朋友发了一条信息：再见。

然后拉黑。

吴丹再次走进刘院长的办公室。她笑靥如花，眼睛里透露出妩媚的光芒。

一夜之间，吴丹成熟了。

之后的晚餐，彼此心知肚明。

那个夜晚，宾馆的房间里，刘院长小心翼翼，缓缓剥开吴丹的浴巾。青春的胴体，一如那含羞的荷花。

吴丹闭上眼睛，等待着刘院长的探索。

命运如此残忍。

一切结束后，刘院长眉头一皱说：“前一段时间，你的体检报告上说写着，未有同房经历？”

吴丹看着刘院长，安静地回答：“那时候还没有，但后来有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一次，刘院长在吴丹的惊愕中，穿上衣服，迈着失落的步伐缓缓离开。

吴丹安静地等待刘院长的承诺：日后，机会多多。

这笔订单，她拿到的提成足够为奶奶做手术。

她的付出，是为了报答。

05

机会，终究没有来临。

在焦急的等待中，这笔订单花落它家。

一切尘埃落定。

无能为力的吴丹，将奶奶接回农村。

无数个夜晚，吴丹喃喃自语：

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至余年。

奶奶走完了她最后的时光，留给吴丹的是奶奶眼睛里的恋恋不舍，还有昏迷中“丹丹”的呼唤。

这个世界，她已经了无牵挂。

这是新的一年的春天，又到了动物繁殖的季节。

正在宾馆里繁殖的刘院长收到了吴丹的信息：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刘院长灿然一笑，若无其事。他在春天的生机里，继续着他习以为常的人生。

早晨9点钟的太阳笼罩着医院大楼。

此时，正是医院人流高峰。天空突然飘下了一张张白色的纸张，纷纷扬扬，散落在医院门前的广场上。人群在惊愕中，抬头看去，医院的楼顶，站着一个全身鲜红衣服的女人，正奋力将一叠叠纸洒向人群。

有人捡起地上的纸片，纸片上详细记录着刘院长的龌蹉之事。

在声嘶力竭的哭诉中，这个女人纵身一跃。

这个女人正是吴丹，她的生命定格在26岁这一年。

尾声

跟很多的反腐故事一样，面对汹涌的舆情，刘院长就此落网。

事后调查结果显示，刘院长收受金额2亿。

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的时代正在渐行渐远。

医疗腐败的黑幕也在缓缓浮出水面，触目惊心。

据检察网公布的一份起诉书显示：自2008年12月至2019年1月，微创支付河南一家医院回扣824.73万元。

这家医院心血管内科使用微创心脏支架按每个2000元、球囊每个500元的标准作为回扣。

后来，河南对高值耗材进行阳光平台挂网采购，支架球囊价格分别降为支架每套1300元，球囊每条300元，回扣自然也相应下降。

但回扣价格降低的同时，使用数量却在上升。

根据后来的调查结果显示，12%的患者被过度治疗了，38%的支架属于可放可不放。

这背后是“回扣”的推波助澜。

中纪委国家监委网站也曾披露过一个案例。一台进口价1500万元的医疗器械直线加速器，医院以3520万元买入，中间的回扣，居然被医院院长吃掉1600万元！

与此同时，医药代表在高额提成的驱使下，也各显神通。

知乎上一名网友自述做医药代表的往事：那些已经谈妥药品采购的医院，其负责人在大晚上十点多给她打电话，让她去谈生意。

遇到这样的情况，为了业绩，为了利润，她穿着方便行事的牛仔，不系腰带，默默的赶往客户家里或者酒店，而这些客户一般是四五十岁，父辈级。

这样的生活，她持续了五年，她也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捅金。

回扣，过度医疗，医药代表为了追求业绩，不断公关，推高了药品以及器材的价格。

最终，患者承担了一切。

医疗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而且专业性极强，普通患者对药品、设备的了解极其有限。致使患者进入医院，如果遇见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医生，患者就成一只待宰的羔羊。

医疗反腐，不容缓，不停息。

来源：牛镇小刀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