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从天津来到新疆农六师五家渠108团支边的苦与乐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4-08 13:32 2

摘要:我叫苏兰,我怀着改造自己思想、改造农村、与工农兵相结合的虔诚信念,于1965年9月从天津报名奔赴新疆兵团农六师108农场,开启了15年的军垦战士生涯。

讲述人/苏兰

整理/温暖的时光

我叫苏兰,我怀着改造自己思想、改造农村、与工农兵相结合的虔诚信念,于1965年9月从天津报名奔赴新疆兵团农六师108农场,开启了15年的军垦战士生涯。

刚分配到农场的第一次劳动是抬土坯。我们必须由半蹲姿势抬起,但腿上无力半天起不来,勉强起来又迈不开步,身子被土坯忽悠得东摇西晃。

杠子压在肩上疼得牙咧嘴,实在受不了了,我就用手顶着杠子以减轻对肩的压力。就这样,大家还是相互比着多抬。一天下来腰酸腿疼,肩膀磨得又红又肿。

而这只是劳动关的开始,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头呢!

我被分配到民兵连,不久就被派往天山深处修国防公路。白天抡大锤、扶钢钎、打炮眼、填炸药,天黑下班前点燃炸药爆破。

爆破下来的石块有大有小,彼此叠压在一起,要用十字镐刨、钢钎撬,然后搬上手推车运到工地上,没几天大家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泡。

从采石场到施工的工地,一溜下坡,满载的手推车很重,我们往往压不住车把,被重车带着跑,免不了就是人仰马翻。

我们的同学赵雁鹏就是在手推车失控时没及时松手,连车带人坠入深谷,万幸仅是尾骨摔裂。

我们睡在山谷空地上搭的帐篷里,夜晚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到远处巨大的哗哗流水声和野兽的叫声。

我们用冰冷的天山雪水洗漱,几个月无法洗澡,身上都是汗臭。虽然身处林场,山上山下到处是大树,但烧水做饭是不能伐活树的!

近处干柴早被捡光了,我们必须翻山越岭去找立枯木、风倒木。把木头运回营地更费力,山势陡峭,无路可寻,都是几个人肩膀扛着木头,连滚带爬向前挪步。我个子小,身单力薄,回回都是咬牙硬挺着。

听老职工讲,天山里有熊瞎子专门搬起石头在野狍子经过的小路上方的山崖处等待,所以我经过山崖下方时都不由地抬头张望一下。

这里人迹罕至,有时走远了,除了流水声,周围死一样寂静,很瘆人。在山里度过了几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后,下山时看见久违的戈壁滩和远处的村庄顿觉豁朗,恍惚有隔世之感。

下山后我被分到生产五连,在生产第一线,又经受了各种农活的洗礼。其中浇“播前灌”是男人的专利。

劳动时间长、强度大,两班倒昼夜不停,每班工作时间都在十四五个小时以上。浇水时经常不可避免的两腿会陷在泥水中,冰水没过膝盖,灌进高腰胶靴,双脚冻得麻木、发紫,到平地上走路一摇三晃。

我们五连农田大部分都在天山北坡的戈壁滩上,土地南高北低坡降比较大,又是新开垦的生荒地,极不平整,用大水漫灌的方法,引领流量不小的水将高高低低的地都均匀地浇透,绝非易事。

而要想浇好水就要赶在水头前,看清地形,在低洼处筑坝,在高处挖沟。有时水大流速快,必须抢在水头前不停地挖沟筑坝引领水流,根本得不到喘息,往往不到收工就有要累虚脱了的感觉。

上夜班则更是辛苦,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手电只能照亮两平米的脚下,看不清地形,控制水的难度就更大了。

最受罪的是冬灌,冬夜里特冷,不得不穿着棉衣棉裤干活,双腿陷在没膝的泥水中是常事。胶筒灌水、棉裤湿到大腿根,几乎每个班次都避免不了。

我们每每要在泥水中瞠一夜,从天边启明星升起到天大亮,筋疲力尽,交班后往往累得走不动了。

待拖着似灌了铅的双腿回到宿舍后,囫囵吃点东西便困得倒床就睡,到晚上接班时棉裤胶筒都还没干,只能又穿上去上班,棉裤膝盖上往往还沾着一层厚泥。

每年春天来临,戈壁滩上的积雪会在三五天内融化,融雪的规律是白天化,夜里冻。往往中午时分洪峰开始到达,后半夜洪水断流。

为了充分利用洪水,连队里男女老少齐上阵不分白班夜班连轴干,哈!超级累。

但真痛快,洪水流量大,平时不容易浇上的高包,轰的一下就漫卷上去,瞬间就浇好一大片地,真是过瘾!我们干脆卷起裤腿打赤脚在冰冷的洪水里瞠来瞠去。

虽然抢灌劳动强度很大、很累,但我们喜欢引洪抢灌,因为一能节约宝贵的柴油,二是面对滔滔洪水任我们摆布极富挑战性。

激流中我们像战场上的指挥员引领着水流不断冲上一块块高地。忙里偷闲时,拄着铁锹休息片刻,点燃一根烟,看着被我们驯服的水流冒着泡,发出愉悦的嘶嘶声在地里漫开流淌,此时心中会漾起一股自豪感……

我更喜欢的是农作物播种下去后的浸润灌。这是克服生荒耕地水不易浇透的好办法。人们在播种后的农田里沿南北坡降方向每隔50米左右修一道毛渠,通过滚水坝控制,将来水按合理的流量分配给各个毛渠。

我们的工作就是调节每个毛渠的进水量,再在毛渠上开进水口,用草泥筑成副沟将水均匀分配给每个垄沟。

每个班次我们要不断调整各沟的流水量,还要经常检查,防止干渠垮塌和漏水,检查田中是否有由于地不平造成的水串沟现象,防止漏浇。

将水调整好了我们还是有休息的时候。尤其秋天上夜班,午夜时我们从玉米地掰一些玉米棒子,点燃一小堆麦草然后将棒子丢进火堆里烧出的玉米喷香。拔一些没结棒子的玉米秆当甘蔗吃,可甜啦。

再到萝卜地拔几个萝卜吃,真感到美极了。后半夜将水调整一遍我们可以小睡一会儿。

冬灌时夜里已经很冷了,但太困了,有时我就倒在田头睡着了,醒来见身体四周落了薄薄一层雪,雪地上印出几圈不同动物的足迹,其中我认出有刺猬,其他我就不知是什么动物了,幸亏不是狼。

有一次早上醒来发现眼前的麦田干干的,水不见了。我心中一惊,要是哪儿渠道垮了或堤坝漏水,跑一夜水那可是重大责任事故。

我晕晕乎乎拼命向前走还是不见水的影子,直走到田边,才发现水在南边而我却一直向北找水,虚惊了一场。

农场搞基建盖房子是经常的事,要自己打土坯,这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巧活。首先在头天要将泥泡好,这土坯是否结实,棱角能否分明全在泥泡得好坏了。

挖多少土、放多少水全凭经验。放多了水第二天泥太稀软,土坯不成形;放水少了第二天泥太干,泥“生”,泥团不到一起。第二天来了先将泥从坑里翻到地面,然后一锹一锹地将泥再倒腾一遍,相当于揉面使泥干湿均匀,达到“熟”的程度。

刚开始我总掌握不好泡泥环节,影响制坯的速度,别人都完成任务了而我干不完,中午还顶着烈日在打土坯场上加班。

渐渐我掌握了水土比例,也制出了漂亮的土坯。打土坯是比较累的。挖泥、装模、刮平、端起小跑、到场子一端弯腰倒土坯、再小跑回来,每天要重复这一串动作上千次。

挖泥的手指甲像剥落似的疼,手也被碱水烧得裂口子。干到最后那沉重的模子都端不动,腰也直不起来了,都是猫着腰,端着模子挪步。

说起农场夏收,脑海里都会显现康拜因机械化割麦子的画面,而那个时代用的是苏制康拜因,后面拖带一个茎秆车,是用来装脱粒后的麦秆的。

收割时不断吐落的麦草一会儿就会堆成一座小山,这就需要由人工将麦草摊平并压实,否则装满时打开后仓门,草卸不下来会影响收割进度。

这就是所谓的站“金刚车”(茎秆车)。我曾经干过这工作。由于机器吐落的草相当快,尽管我不停地挥舞着近3米的桑木权子,摊平着麦草,还是赶不上机器吐落草的速度。

上一拨草刚摊平新吐落的草又堆积冒尖,等装满一半时还要不时地跳进舱里踩实,麦芒刺身、尘土飞扬、烈日暴晒,一次不知卸过几仓草垛,我终于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晕倒在金刚车上了……

农场冬季也有很多农活要干,比如大会战修渠道、打机井、积肥、脱玉米粒。先说说这积肥吧。

积肥主要是把关圈里的粪土刨起运到田里。问题是冬天冰冻三尺,那羊圈的土真是坚硬无比,抡起十字镐,落下只刨出一个白印来。

往往几个人轮番替换在地面刨出一道裂缝,再用十字镐和钢钎去撬才刨下来近两尺厚的冻土块,十字镐把被折断是常事。

往田里运肥料那场面真是热火朝天:有拖拉机运、马车拉、人拉爬犁子运。道路雪水泥泞,我们穿的鞋都湿透了,好冻脚,加之寒风凛冽,脸疼似刀割。

但那时我们劳动热情十分高涨,争先恐后谁也不愿落后。

冬天的打机井还是很有意思的。先是在地面上向下挖一个直径近5米深20多米的干井,见到水后,人们下到井下再用所谓火箭锥去打一口直径约1米的水井,水井一般也需打20多米深。

在大干井旁几米远还要打一口一人肩宽的小井与大井在底下相通,可以供人用辘上下井。

小井壁上刨有坑,人也可蹬着上下。具体的打井方法是用四根带铰链的管钳夹住钻杆,每根管钳由3个人推,人通过推管钳带动钻杆和水下锥头钻井。

水下地层都是戈壁石,推满一锥就由地面上的人推绞盘将锥体拉出水面,把锥体内沙石卸到桶里再拉上去。

有时钻头碰到较大的石头就钻不动了,连续几天没进度,我们都用肩膀扛住管钳杆,身体与地面成30度角,两脚蹬紧地,喊着号子一齐用力一点点往前拱,有时钻杆竟被扭过100多度,有一次把钻杆都拧断了。

十几年来我干过所有农活,扛过麻包、站过播种机、蹲爬在地里间玉米苗、披星戴月地身背筐子掰玉米,刚到农场发给我的铁锹只用了半年就磨去一半。

我曾两次累晕倒在地里。可以自豪地说,我经受住了劳动关的考验。

刚到新疆最大的感觉,就是冬天那叫一个冷。在户外走一趟,嘴边呼出的气,很快就在帽子边缘和眉毛上结一层厚厚的霜。

我们每人领到一双毡窝窝,像长筒靴子,穿上可暖和了。去井上打水,若不戴手套,手会冻结在摇把上。

连队的房屋都是低矮的干打垒的房子,也有一半挖在地下的地窝子,很是简陋破旧,房门就是几块木板一钉,但这地窝子冬暖夏凉。

夏天,奇台地区天气干燥,只要躲在阴凉处就不觉得热,中午睡觉竟然还要盖棉被,最大特点没蚊子,很少下雨,没用过雨衣。

团部到各连队的道路都是土路,开春积雪融化道路泥泞都骑不了自行车。夏天路上浮土很厚,踩上去噗噗的。

兵团的生活很艰苦。粮食供应就是玉米面和白面,比较单一,玉米面占80%,白面占20%。团里玉米面保存不好,发给我们的玉米面经常是潮湿的甚至发了霉,发苦。

生活很单调。早点就是玉米糊糊和咸菜,天津常见的煎饼果子豆浆就别想。平时没有大肉供应,只有过年节,连队宰头猪,可以分点肉。

鱼也没有,什么海鲜之类当地人都没听说过。我回家探亲给一个回民好友捎点虾米皮,他说是小虫虫不敢吃。

蔬菜和水果品种也很少。水果只有当地产的苹果、梨、西瓜和甜瓜。奇台不种植葡萄,所以我们身在新疆,却吃不到吐鲁番的葡萄。整天就是炖包包菜、熬南瓜、炒土豆、熬萝卜,也没有什么油水,还缺少副食品。

只有到冬天,我们可以分上半只羊和一些大肉及一些猪、羊的下水。冬天分的冬菜很充足,有青萝卜、土豆、包包菜、胡萝卜、南瓜、洋葱头、白菜、大葱,但是要职工自己到地里去运回来。由于菜地较远,职工又没有运载工具,只能一趟趟地来回背。

团里有电影放映队,每月会到连队放一两次电影。早些年晚上都是点煤油灯,早晨起来鼻孔里都黑黑的。

我们慢慢地都相继结婚生子,过起了小家庭生活。我们学会了到地里割蒿子草,背回家烧火做饭,学会自己垒灶台和冬天取暖的土坯火墙,自己盖放杂物的小屋,垒鸡窝,挖菜窖储存冬菜,还学会用柳条编筐子,也懂得早上起来摸摸鸡屁股看看有没有蛋。

我们实行的是10小时工作制,很多时候农活干不完,班长总是晚下班,再加上上下班在路上的时间一天都是近14个小时。哪个班长发善心下班早点,连长就会在大会上批评。

10天工作日,农忙常常是个多月都不休息。有了小孩后,更是很紧张,一岁前托儿所不收,没人给看孩子,我们就把孩子放在条盆里,周围塞紧东西。

育婴妇女可以中间回家喂奶,早半个小时下班。连队只有一间24平方米的托儿所,几个上岁数的女职工给看着孩子,什么设备也没有。

农场不办幼儿园,所以我们的孩子满3岁就脖子上挂钥匙,自己在外边玩。我的儿子当时骑猪玩,把屁股都磨破了,还下坎儿井,摸鸟蛋。农场的孩子都这么长大的,所幸没有出意外事故的。

我们连队后边有一片芨芨湖,不是有水的湖,而是长满芨芨草的一片草地。芨芨草很硬,有的长得一人多高,可以用来扎扫把。

我常到芨芨湖去采蘑菇,一拾就是半面袋子,其口味像松蘑,味道鲜极了。

秋天到了,我们还到公路边去摘沙枣,沙枣又面又甜。

我很喜欢喝哈萨克牧民烧的奶茶,他们的帐篷就扎在我们北边的芨芨湖里。我每次去他们帐篷喝奶茶都要带把铁锹,他们的狗很远就围上来狂吠,必须抡起铁锹驱赶它们才能走进帐篷。

奇台县街上总有维吾尔族老乡卖酸奶和烤羊肉串。他们家自己做的酸奶像豆腐一样,装在一个脸盆里,上面盖着雪白的布,一毛钱一碗,上边撒上白砂糖,喝着很冰凉,不知他们是用什么方法能保持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似的。

记得卖羊肉串的维吾尔族老乡常这么吆喝:烤了嘛烤了嘛羊肉串,一毛钱两个串串。他们是用当地特有的大煤来烤,那煤一层一层的像云母似的,火力很绵,烤肉堪称一绝。

每次到奇台县城,我都要喝上一碗冰凉的酸奶,吃几串羊肉,那美味至今令我怀念。就这样,我完全融入了当地的生活。

来源:温暖的时光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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